第51章 昔年笙歌48

昔年笙歌48

阮笙歌似乎和那家唱片公司談妥了,代表整個樂隊,開始跟對接人走簽約流程。

這個夏天,星火灼熱,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樂隊的人都很興奮,一生之中沒有比這更讓人熱血沸騰的時刻。

他們四個,包括江淩青,都已經在荊州買了房子。離得不近,但想聚會很容易。

只有阮笙歌沒買,始終和尤融住在這棟危樓裏。

“搖搖欲墜…”

他在夜裏,攬着尤融看星星,手指一下下撫過尤融的背,帶起一片戰栗,似電流閃耀在血管…最後…讓人上瘾,讓人沉醉…

“危樓高百尺,”阮笙歌一邊用低啞的、如夢似幻的嗓音念詩,一邊用修長手指在尤融背上丈量,帶起一下一下的酥麻,“手可摘星辰…”

尤融也癡了,癡癡望向天上星光,“不敢高聲語…”

最後一句,他倆誰也沒說。

夜很深了,阮笙歌用臉蹭尤融的臉,蹭過的肌膚,一片豔麗的殷紅,比他倆無數夜晚,抱在一起看過的電影還要靡麗。

“這是人間。”

阮笙歌笑,帶着依依不舍的味道。

尤融也笑,更加不舍,生出一絲難過。

“可你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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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會一直屈居在一座危樓裏。

這裏安靜如斯,卻荒涼得像一處廢墟。

這是罪犯被囚禁的地方。

只适合自己。

這一生,犯過的罪行太多,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

尤融給自己判刑,因為上蒼總是心軟,一次一次赦免他,沒人給他定罪。

那便自己救贖自己。

先沉淪,再囚禁,最後回歸人世間。

……

阮笙歌說,簽約的日子敲定了,就在下個月的今天。

到時候,整個樂隊一起出席,希望尤融陪他一起。尤融當然不會拒絕,夢想實現的過程,他想親眼見證。

之後的一天晚上,阮笙歌在唱片機慵懶的外國歌曲聲中喝酒,眯着眼睛,蹙着眉頭,像有心事。

尤融無聲地走過去,加入這寂寞畫面,當一處景。

阮笙歌說:“我的學長,就你見過的康沐霖,他今天來找我了。”

原來他在煩心這個。

尤融調皮地捏着阮笙歌的肩,那肩寬闊,卻也纖薄,是成熟男人的勇敢,也有少年的愁思。

尤融問:“他想讓你幫他介紹資源?”

“他比你想得,更有野心。”阮笙歌笑,手指敲擊瓶口,帶起一串清脆的鈴音,“他想替代江淩青,加入我的樂隊。”

下午,康沐霖約他見面,在曾駐唱過的酒吧,寂寞時光,包下了整間酒吧,一個下午的時間。

只為宴請他。

康沐霖瘦了很多,比在學校那會成熟了,一副憂郁到近乎陰郁的男人形象,有那麽點病态,也有藏不住的落魄。

好幾次,阮笙歌看着他,會不由自主想起曾經在枭雀風光過的珈蓮。

那個混血男人,長得很有故事感,瘋瘋癫癫,卻做着最純粹的音樂。

可惜,失蹤了,樂隊也被迫解散。

像一場飓風,風起,帶來急風驟雨。風停,像從未來過。

康沐霖的藍調,也在追求純粹。

阮笙歌卻為他可惜。

一個人若沒有天賦,起碼音樂這條路,太難走。

而那些有天賦的瘋子們,又往往瘋得太厲害,像霧,瘋到直接消失不見。

思緒回籠,腦海中依然停留着康沐霖那懇求的樣子。

在學校時,他出身顯赫,極為驕傲。

但社會終究能将人歷練,短短一年,就磨平了棱角。

他的父親雖然有錢,但音樂圈是真實純粹的,人們只在意你的音樂。

不能打動人的,都是無緣。

一個主唱,寧願轉做鍵盤手,不再唱歌,都想加入笙歌和樂,簽約熠晖。

尤融問:“你會答應,還是拒絕?”

阮笙歌生平第一次,臉上浮現出掙紮。

別人将命運交到他手中,他原不想輕賤了沉重的夢想。

腦子裏回旋着章野在電話裏的聲音:

“我是真的喜歡江淩青,喜歡到我決定收心。這些年我玩累了,真累了。我看得出來,她也累了,不想再浪下去了。”

“阮笙歌,你知道這種心情吧?”

“我想跟她結婚,在荊州有一個家。”

“她說,只要你私下見她一面,親口說一句,這輩子不可能愛她,她就嫁給我。”

章野最後說:

“從小到大,兄弟事事以你為尊,沒求過你。就這一次,當我求你。”

章野笑得很落寞,卻帶着成熟男人才有的滄桑。

“老子風流了一輩子,現在總算嘗到肖一鳴這狗,這麽多年當舔狗的滋味。”

“你別說,還挺上頭。”

阮笙歌被他弄無語了,內心掙紮很久,最後答應了他的請求。

不就是,私下見一面說句話嗎?

也不是陌生人,都一個樂隊的,共事這麽多年。

說完他就走。阮笙歌這麽決定以後,卻沒來得及行動,甚至沒時間跟尤融解釋。

江淩青給他發微信,只說了幾句話,阮笙歌就止步了。

江淩青說:

「章野那是放屁,那晚老子喝多了,随口胡說,不作數。」

「睡過,但是不愛。我就一個要求,我要留在樂隊,追随你,一輩子活在你影子下。」

阮笙歌被最後一句話氣到,整個人捏着手機,臉色陰沉。

影子,那是他和尤融沉迷的一種游戲。

只有尤融可以肆無忌憚,活在他的影子下。

別人不行。

阮笙歌嚴厲地糾正這個問題。

最後江淩青妥協,發誓以後不再對他胡言亂語,也不再胡思亂想。

就這樣,兩人談判成功。

一條微信,阮笙歌将康沐霖拒絕了。

連同那份沉重卻無法被拯救的夢想,還有那顆心心念念、不知早多少年就想簽約熠晖的心。

人這一生,走走停停,終歸只能靠自己。

阮笙歌将這些事講給尤融聽,尤融前面都沒發表過意見,就影子那裏坐不住了。

阮笙歌講完,尤融咬着牙瞪他。

阮笙歌莫名其妙地看他,忽然一股心虛升上來。

剛好像說了什麽不能說的東西,真是腦子抽了。阮笙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臉上卻裝着無辜的樣子。

“怎麽了?”

尤融冷笑,學阮笙歌平時那種危險的笑。

“你可真是魅力無邊呢,”尤融臉都笑僵了,氣勢很強大,“男女通殺呢你還!給我好好反省一下,以後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阮笙歌一下子将他撲倒在地毯上,用真正危險的野獸氣息籠罩着他,唇邊一抹笑,別樣的風流。

“我現在給你表演一個辣手摧花。”

阮笙歌一句話,尤融真吓呆了,整個人縮成防備的姿态。

阮笙歌笑着看他,欣賞獵物一樣,看了很久,才心滿意足将人放了。

這晚,尤融在日記寫下:

阮笙歌,你也就嘴上厲害。

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不行。

寫完,趕緊将這頁日記扯下來,撕了,最後還是不放心,丢火桶燒了。

跟犯了見不得人的罪似的。

尤融臉都發燙。

紋身那天,尤融跟阮笙歌走在巷子裏,身上多了一個火辣辣的承諾,一瞬間就生出執念來。

當時他想做一件勇敢的事,計劃的是在期末結束以後做。

後來,阮笙歌的樂隊如願奪冠,拿獎。

阮笙歌畢業,拿到了學位證書。

他的期末也考完,獎學金已到手。

心有一絲狂亂,也有一些膽怯。那膽怯是天長日久一點點積累的,像一個毒瘤,不是短時間暴起勇氣,就能擊碎的。

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拖到現在。

阮笙歌即将簽約,要開啓下一個人生階段了。

阮笙歌說,初期會很忙。每天要去公司,跟經紀人碰面,跟團隊開會。

溝通形象打造,風格定位,演出規劃等各種事情。

私下時間,還得不斷尋找靈感,大量寫歌。

可能造勢過後,就會參與各種演出、舞臺,順利的話,年底就會召開第一場演唱會。

尤融為他高興,聽得熱血沸騰的,比阮笙歌本人還興奮,尤融說,這叫近距離追星。

自己的愛人,即将成為舞臺上風光無限的大明星,将成為連軸轉、滿世界跑,人人追逐的偶像。

光芒萬丈的,到時候阮笙歌的影像和歌聲會傳滿各大平臺,自己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

這快樂,讓人很難平靜,靜着的時候,都在發瘋。

甚至滋生出一股患得患失的憂慮。

害怕離得越來越遠,害怕最終消失不見。

所以,尤融覺得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做點什麽,像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勇敢地踏出這一步,再不回頭。

尤融将這一切傾訴給阮笙歌聽。

說話的時候,他眼睛裏像有星星,那麽雀躍,那麽期待被鼓勵。

阮笙歌蹲在吉他邊,用細綢布很仔細地擦拭琴弦。

像在品嘗一道甜點,那麽享受,那麽醉。

阮笙歌笑,用好看的手指拂過尤融的頭發,感受指尖下那一片柔軟,像天使翅膀上的羽毛,能讓人軟了心肝。

“好,聽你的。”

“老公陪你回家。”

阮笙歌用指尖輕撚尤融的臉,笑得像拐走了一只迷路的小狐貍,撿到寶的感覺。

“陪你一塊喊爸,”阮笙歌指尖無限溫柔,在尤融臉上流連忘返,看不夠、碰不夠,“陪你爸喝酒聊天,然後——”

像懷着什麽無比的期待,阮笙歌聲音喑啞地說:

“跟你一塊感受你爸定制的鐵棍子。”

他站起身,也帶着尤融站起來。将人輕輕圈在懷裏。

“我用铮铮鐵骨,”他在尤融耳邊說着,眸光深了,聲音像蠱惑,像早想出口的誓言,“護你一世周全。”

尤融眼眶泛酸,一輩子沒人對他這麽寵過。

“你好煩!”尤融揉了把眼睛,阮笙歌湊近了看他,笑得又很壞,逗他說,“那你擰我?這次我不躲,随你可勁折騰。”

尤融不知想到什麽,鬧了個大紅臉。

最後裝作很兇地說:“你還是留着點體力吧,我爸打人,那是直擊靈魂的。”

“今天剛好皮癢,渾身不得勁。”阮笙歌笑,一副桀骜不馴的模樣,“走吧?晚上帶老公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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