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黛玉面對誣陷
黛玉面對誣陷
小黛玉咬着下唇，暗叫不妙。
不是說貪污簿記找到了也招供了麽？怎麽又獄中翻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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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目光都齊齊聚集在黛玉身上，老祖宗眼中滿滿是擔憂，迎春姊妹眼中是疑惑探究，寶釵更是目光灼灼仿佛要刺穿她。
小黛玉心下暗自思量，如今也不曉得案情究竟到了哪一步，若是貿貿然開口，發誓賭咒說爹爹一定是清白的一定是被冤枉的，倒顯得她不分青紅皂白，徒惹人笑話。倒不如順手退舟，先熬過這一關再說——
她盈盈拜倒，擡眸時眼中盈盈含着淚水，小聲對老太太說，“大人們都瞞着我和哥哥兩個小孩子，也不知道家裏究竟是犯了什麽事，有無找到真兇。我們小孩子的，也只好裝作不曉得，更不敢随随便便袒露心中擔憂……”
她說着，心中也缺失十分擔憂林家能否安然度過這一劫，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既然寶姐姐提到了，我也不敢瞞着老太太和諸位姊妹，是有那兩面三刀的小人，一直暗戳戳使壞，教爹娘好生着急呢。”
老太太一聽，立即将黛玉一把摟在懷中，心肝寶貝低聲叫喚起來，一邊拿袖子替她擦眼淚，一邊安慰說，“有這等事也不早說？我讓琏小子去看看，若真攤上了什麽事，打點一下也就好了。琏小子也真是！他把你接來時，就一嘴都不提這個！”
寶釵目光閃爍，頭略略低了下，約莫是沒料到老太太這麽護短，明明是女婿攤上了貪污重罪，卻輕輕巧巧一句“打點一下”就揭過了。她手上帕子輕輕攪動一下，擡眸時卻又換上一副巧笑倩然神色。
“正是呢。這般捂着掖着，還不如說開了讓大家看看是否能幫上。”
“憋在心裏一個人委屈，可別提多難受呢。”
寶釵飛快使了一個眼色給莺兒。莺兒是寶釵多年的貼身丫鬟，如何不曉得主人的意思，立即口齒伶俐跟上一句，“我家小姐就不顧忌這些有的沒的。譬如昨晚兒碧玉镯子失竊，小姐就煩周瑞家的挨院挨戶問了，這事雖小，可一耽擱就晚了，再找不着了。”
“正要問這話呢，”迎春立即揚起一張困惑的臉，“這镯子如今找着了沒？既然是轉運祈福的手镯，丢了可也太晦氣了。”
約莫是下人們不敢驚動老太太，老太太聽得一臉迷茫，還是惜春一點點說起了來龍去脈，從道士贈轉運玉镯一直到昨晚失竊。
老太太忍不住皺眉，“查！給我好好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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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激動，胸口氣都不順了，鴛鴦趕緊上來給她，寶釵也佯裝生氣一般斥責莺兒，“不過是丢了一個镯子罷了，又哪裏是失竊呢？許是有人看着喜歡，戴上玩玩兒也是有的。你看你這一多嘴，老太太氣病了可怎生是好？”
莺兒也趕緊下跪認錯求饒。
“今日是一個镯子沒了，明日是一串珠子丢了，照這麽一個個手腳不幹淨下去，這榮國府邸藏污納垢，都養着一群什麽東西？”老太太眉頭緊鎖，忍不住恨恨道，“你們年紀尚小，不曉得其中厲害。這口子不能開，一開了可就……”
黛玉抿着嘴唇，斜眼看着寶釵主仆一唱一和，又聽老太太硬生生咽下了後半句，回想上一世賈府分崩離析的慘狀。
老太太這可是明白人。賈府可不就是抄檢大觀園開始落敗的？本來還暗藏着，到那時候是連紙都包不住火了。防微杜漸，原是這理。可寶釵灼灼目光又時不時飄向自己——
呀。
她明白了。
小黛玉初時弄不清，寶釵怎麽先不提镯子失蹤一案，先刻意提她爹爹涉案一事，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若是爹爹陷入貪墨案，雖然四大家族一手遮天，硬生生擺平了這事，他們林家的名聲在衆姊妹中已是不堪了。若是再能火上澆油，有實打實證據能指着她屋子裏丫鬟拿了寶釵的玉镯——
那寶釵豈非輕輕巧巧就把她弄得這輩子都在賈府擡不起頭來麽？
寶釵心思缜密，真叫人防不勝防。
黛玉忍不住掐了掐掌心，正想着怎麽能偷偷在“雲間識海”看一眼卡牌尋物結果，卻聽鴛鴦小聲提醒老太太，“要不，把琏二奶奶請來罷？這事還是要她盯着才行。”
老太太點點頭，吩咐身邊的小丫鬟趕緊把鳳姐兒找來。
一時衆人竊竊私語，鴛鴦勸着老太太別生氣，迎春惜春姊妹低聲寬慰着寶釵，黛玉得空偷偷喚了卡牌來看。
【柳暗花明卡】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失竊之物：寶釵手腕上的玉镯】
【所在之地：丫鬟-流月-随身香囊中】
卡牌上圖案變化。梳妝臺上的琳琅滿目首飾，只剩一只玉镯，旁邊躺着一個香囊。
只是。
畫中的玉镯，居然堪堪裂成兩半。
！！
流月。這名字好熟。
等等。
這不是老太太昨晚撥給她的四等小丫鬟中的一個麽？居然還真的是她屋子裏的人！更是把玉镯都弄碎了。這下好了，可是要實了縱容手下人的惡名了。
黛玉額頭沁出滴滴香汗來，情勢如此兇險，倒叫她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門外傳來王熙鳳雷厲風行的腳步聲，尚未掀起簾子，就聽到她高聲斥問，“怎麽現在想到回禀我了？昨晚呢？都幹什麽去了！”
一見到老太太愁眉深鎖，王熙鳳立即笑起來，寬慰說，“老祖宗，我可都聽下人們說了原委了。這事可大可小，依我說，這下人們規矩是該管管，往嚴了管。”
“可當真鬧得人盡皆知，又弄得不好看。”王熙鳳話鋒一轉，笑着提議，“倒不如先放出話來，讓誰拿了镯子，先跑來認錯。若是自己認了，罰個三月例銀，也就罷了。若是搜出來的，可就是五十大板見官，生死自負了。”
老太太本來在氣頭上，聽她這麽一個進退有據的法子，倒也一時颔首，說，“就依你。我倒要看看是哪房的丫頭這麽不守規矩。”
一炷香不到功夫，下人們都傳開了這事。一會兒，外頭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鬟，悄無聲息進來，一見到衆人，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認錯。
“奴婢……奴婢拿了寶姑娘的镯子……”
“這是誰房裏的丫鬟？倒是個生臉，認不出來呢。”迎春小聲問。
“奴婢是林姑娘房裏的……流月。”小丫鬟牙齒打顫，戰戰兢兢回話。
寶釵微微笑着，眸光流轉，一副我就猜到的模樣。她咳嗽一聲，面上卻收斂起笑容，而是十分嚴肅問，“镯子呢？”
小丫鬟又是狠狠磕了一個頭，語帶哭腔說，“……碎了。”
“……奴婢不是故意的！”
“……求林姑娘為奴婢說一句話！”
“……奴婢也是為了林姑娘才去拿的镯子！”
……？？
黛玉聽得一臉震驚，這空口白舌的誣陷可來得太突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