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黛玉對弈

黛玉對弈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張口。

“是……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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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霧氣蒙蒙，天地間仿佛都籠罩了一層煙灰色。

寶釵朦朦胧胧睜開眼睛，卻聽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原來是哥哥回來了。薛蟠惹了一身的官司，總算是在四大家族的平安符下躲過一劫，居然是精神抖擻，十分嚣張。

“呵，那個女孩子也是不識好歹，差點要咬舌自盡呢，我讓柳嬷嬷教導去了，但凡是經了這位嬷嬷的手，再三貞九烈的人，都會變得乖乖聽話，嘿嘿。”

他同身旁的小厮大大咧咧談笑，絲毫不曉得避諱。

“我的好兄弟，這是又攤上什麽事了？”寶釵橫身攔在長廊外，不讓他進屋。

一看到冷若冰霜的妹妹，薛蟠立即軟了下來，把剛才十足十的嚣張态度收斂了幹幹淨淨，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只賠笑臉，“好妹妹，繞過我這一着，我就找人替你打聽皇上的喜好。”

寶釵立即紅了臉，小聲呵斥一句，“問這個做什麽。”

薛蟠立即壓低聲音，眉毛卻挑了起來，笑着說，“別人不曉得，我可曉得妹妹你和母親娘倆個，一直籌劃着進宮大選的事。”

“我認識一個人稱包打聽的，就沒有他不曉得的事。若能問了當今聖上喜歡什麽顏色、什麽式樣衣服、頭飾、自然你入選可能就多了許多。”

“……沒個正經。”寶釵雖然這麽斥責着，卻立即仿佛被人點了軟肋一般，不再深究，“進屋罷，一早上外頭風大呢。”

“咦？你手上翡翠玉镯呢？道士送的好東西，不是讓你天天帶着麽？”薛蟠眼尖，一看到寶釵身上只有一個金色細鏈子，卻少了玉镯，立即問。

“你外頭瞎晃呢，宅子裏的事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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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妹妹屋子裏的丫頭弄碎了。”寶釵說着，一看薛蟠焦灼神色，自己倒先笑着寬慰他，“那游方道士說了，這镯子只可佩戴七年，最好七年後碎得幹幹淨淨才是好。只是若我親自弄碎，會有些報應在身上。偏是趕巧了，被丫頭砸了，這就應不到我這頭了。”

“也是，這種轉運勢的東西，邪門得很，還是不要應到妹妹身上的好。”薛蟠很是忌諱這些有的沒的，立即點頭附和。

但寶釵這話又引得他想歪了，他嬉皮笑臉起來，一邊解了外頭披風，一邊笑着說，“前幾日給賈府老太太請安，倒看見一個标志妹妹。真的是……啧啧，繞是我見慣了姹紫嫣紅，這個真是叫人一眼酥軟了。”

“好妹妹，你若是肯替我……罷了罷了，諒你又是罵我，不提了。”薛蟠說到一半，卻立即住嘴了，大概也曉得自己要求過分了，不敢多說。

寶釵随口說一句，“又是哪個妹妹入了你的眼？要是正經人家，替你說親，也不是不行。”

薛蟠順杆子爬，滿嘴油膩，誇了各種花式好話，才暗戳戳說一句，“我見她小，還不急，等過個六七年……嘿嘿，就怕我熬不住這麽長時間……”

寶釵讓他別賣關子，有話直說。

薛蟠輕輕吐出倆字，寶釵立即朝他頭頂叩了一下，賞了一個栗子。

“林妹妹才七歲多，你想什麽呢？！”

“若是大些，倒也不是不行……”寶釵思忖着，喃喃說一句，但說得太輕，薛蟠沒聽見。

薛蟠捂着額頭，一邊喊着疼，一邊哭喪着說，“就曉得說了要被你罵，還非要我說。”

薛蟠這人，來了賈府不過半月有餘，除了一開始拜見賈政、賈母的時候還規規矩矩像個人樣，接下來很快就和賈府的一幹纨绔子弟混熟了，勾引得他比原來還要壞好多。

為了一個貌美丫頭，打死了馮淵，官司才剛剛草草了結，又被賈府纨绔勾引得染上了更壞的習慣——

他本來只貪圖适齡女子的美滿，這下可好，連年紀尚小的幼齒小女兒也惦記上了。賈府纨绔，葷素不忌，男男女女亂-搞不說，漂亮年幼的小厮也是吹簫弄笛，一套一套。

如今和寶釵提了這一嘴兒，倒越發惦記上小黛玉了，雖然才七歲，卻是出落得沉魚落雁，一看就是一個美人胚子，等将來大了——

呀。等将來大了，說不得沒有現在這麽玲珑剔透巧笑可愛了。薛蟠想着那些狐朋狗友勸他的話，滿腦子全是小黛玉的溫柔笑臉，一下子日夜輾轉反側，竟是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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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黛玉正與惜春下棋，堪堪贏了兩盤。虛空叮咚一聲響起，一張黑白色棋盤卡片翻轉。

【宿主-黛玉，獲得惜春好感+20.獎勵抽卡機會一次】

【是否現在抽取？】

【是/否】

她正手癢癢想要點“是”，卻聽到外頭傳來寶玉的聲音。

“林妹妹最近怎麽總躲着我？”寶玉一進來，就忍不住脆生生抱怨，活脫脫一個委屈模樣。

黛玉一邊輕輕巧巧提子，一邊半側眸回頭，瞥他一眼，“又多心了不是？我好端端躲你做什麽？”

說實話。她上一世吃了大虧，活活咳嗽吐血而亡，這一世論理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寶玉的。可總犯不着明目張膽怼他，或是一看到寶玉就嫌惡地皺眉走開，這可不是給寶玉看臉色了——這大概是給整個賈府上上下下看臉色了。

誰不曉得寶玉是賈府全宅的寶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不過是一個外姓孫女來寄宿月許罷了，這麽甩臉子也是何苦來哉。

所以呢？

黛玉這一陣子見了寶玉，都是十分自然說笑，也不是十分熱絡，也不是額外冷淡，只恰到好處維持着表兄妹親戚間該有的玩鬧分寸。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眉眼中沒有那種熱切，只平平常常說笑而已。”寶玉垂首，認真思忖了一會兒，居然好好答了。

小黛玉噗嗤一聲笑了，“你是要怎樣的熱切？久旱逢甘露的熱切麽？”

“他呀，就是要人人都圍着他轉，譬如我倆下棋，最好就停了手中棋，光聽他說話呢。”惜春下了一枚白子，擡眸笑着打趣。

“……這可不行。下棋可是比天大。棋局一開，萬事莫睬。哥哥你可聽過這話？”小黛玉撚了一枚黑子，啪嗒一聲清脆落下，抿嘴笑說，“正逢官子，不與你說了。”

“哎呀，你們原來都在這兒呢，寶兄弟，你可叫我好找。”薛蟠油膩膩的聲音随着他猴子一樣的身影蹿進來，明着說找寶玉，可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一瞬不瞬打量着小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