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誤入天香樓
誤入天香樓
薛蟠那一日吃了暗虧，雖然怎麽算都是他下藥太歹毒，可照着薛蟠的想法——就是黛玉不好，就是黛玉身子骨太弱，怎麽好好的就暈倒了，還統統賴在他身上。要按他原來計劃，嘿嘿，早就得手，然後銷魂入髓了好麽。
被老太太帶着一大家子罵當中丢臉不說，還被親妹妹與親娘私底下罵了個狗血淋頭，耳朵都快被他的好妹妹給揪疼了。
薛蟠越想越氣，晚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偷偷摸摸找了他的狐朋狗友商量，怎麽才能消消這口子惡氣。
那位狐朋狗友就是當日下指導棋時，引他去天香樓玩的。一聽薛蟠說了前因後果，忍不住說，“難怪兄弟你好幾日見不到人影，原來是被家裏人罵得禁足了。”
“要我說，你就是膽子小。”
“要玩就玩個大的。”
“這六七歲的小女娃，你都搞不定，還被反咬一口弄臭了名聲，說出去這不是白白惹人笑話麽？”
“來，我教你。”
兩個人皆是十分猥瑣，在牆角叽叽咕咕了半天。末了，薛蟠忍不住笑起來，“哎呦，我都快等不及了。嘿嘿。”
**
第二日午後，黛玉昏昏沉沉睡去，又朦朦胧胧醒來。醒來才發現，咦？不對呀？這是哪裏？
床帳上繡着各種花蔓藤條，金絲銀線，十分繁複。被褥也柔軟得十分不像話，上面也是各種戲水鴛鴦如意圖案。房間裏有膩味的熏香味，混雜着濃厚的脂粉味，外頭有人嬉笑的聲音，聲音一陣響似一陣。仔細聽卻是——
“小兔崽子，吹簫不會了麽？弄得爺疼！”
“哎呀，人家這是嫌棄，你看這小東西上次給珍大爺弄，就弄得舒舒服服的。”
“喲，還挑人了？毛還沒長齊呢！”
Advertisement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然後是清隽童子求饒的聲音。再然後是絲竹管弦樂器，一波響過一波，求饒聲與笑罵聲被歌舞聲蓋了過去。
黛玉皺眉，心知不妙，剛要起床找鞋子，卻聽咿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如花似月的中年美貌夫人，纖腰袅袅不盈一握，從門中走來，乍一看到黛玉，也是唬了一跳。她趕緊關上門，左右探望一下，才皺眉問，“姑娘？你是？”
叮咚一聲。虛空突然鋪展金色卷軸。
一個個簪花小字從卷軸上蔓延開來，仔細看寫的是。
【宿主觸發特殊任務——】
【拯救金陵十二釵之秦可卿】
【任務提示：】
【白丸-賈珍】
金粉散去，卷軸重新合攏。
黛玉咦了一聲，再望望眼前這個眉眼妩媚絲絲入扣的中年婦人，心想——
原來是她。
白丸？賈珍？
等等。
黛玉記得上一世，這位體态豐盈的美婦人死的時候，賈珍在秦可卿死的時候，哭得仿佛是一個淚人兒，作為婆婆的尤氏卻說舊疾發作都不露臉。聽了焦大的醉罵，多多少少能猜到“扒灰的扒灰”暗指什麽。
可是。
這一世難道剛好又卡到這個時間點？秦可卿與賈珍無論是假戲真做也好，為生活所迫也罷，肯定不是頭一次了，卻記得石頭記中提到是她貼身丫鬟送衣物的時候，偶爾撞破才鬧大了。
一旦鬧大，身為媳婦的秦可卿只有上吊自刎的份，對外只說是生病病死的，期間種種，衆說紛纭。
黛玉這麽一思量，尚來不及回答秦可卿的話，卻是被她猜了出來。
“看你這年紀模樣，再看你眉眼中倒像老太太的外孫女，可是叫黛玉的？”秦可卿微微笑着問她。
黛玉點點頭。
“別怕，”秦可卿抱她下床榻，替她穿好鞋，搖頭嘆息說，“這可不是好地方，小女孩子就算貪玩，也不該摸到天香樓來。”
一聽天香樓三個字，黛玉立即臉色都白了。
這不就是上次紫鵑惟妙惟肖學給她聽的那段話麽？
果然，秦可卿也低聲自言自語說，“這麽個男-盜-女-娼般的銷金窟，不對，外頭看守可言，不是熟人相好，家仆都不讓進的。”
“難道？”秦可卿忍不住皺眉，“你是……？”
黛玉點點頭，一雙眼睛立即紅了，小聲啜泣說，“不知怎的一覺醒來就到了這……樣的鬼地方。今日偏又睡得特別沉。”
“……！！”秦可卿不敢高聲，生怕引人注目，卻是壓低嗓子恨恨說，“這些人，糟蹋我們這種過了近日沒明日的也罷了，膽子忒大！”
“別急，等會兒我悄悄送你出去。”秦可卿盤算着，“是扮作小丫鬟？小厮？呸，這幫子沒臉的，但凡見個絕色的都往裏頭拉，哪裏分男女。”
“不行不行，要把你弄得灰頭土臉，扮醜才行。”她情知事态緊急，慌忙拉開梳妝櫃，掏出眉筆粉撲，專挑灰不溜秋顏色晦暗的來。
黛玉被她拉到梳妝臺前，仿佛一個精致娃娃被她梳妝打扮，眼睛卻忍不住透過梳妝鏡打量着屋內陳設。
這倒是秦可卿來救她了。何談她幫秦可卿躲過生死劫？
白丸。
這到底是什麽？怎麽金字卷軸說得這麽語焉不詳？還要她猜？
外頭卻傳來重重叩門聲。
砰砰砰。仿佛鬼敲門一樣急吼吼。
“蓉大奶奶，還在梳妝打扮麽？珍大爺在催了。”
秦可卿也不敢開門，只隔着紅漆木門，揚起聲音回了一句，“剛起來，披頭散發呢，正慢慢梳妝。讓他先找淸倌兒玩耍會兒，我一會兒就來。”
外頭應了一聲，一路小跑着去回禀了。
才剛坐下來，給小黛玉抹了額頭，又聽到外頭重重腳步聲與猥瑣的嬉笑聲。
“這又是誰？”秦可卿只好略略開門，看到外頭站着一個放蕩不羁的猥瑣男子，旁邊勾着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可有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女娃？長得有點像林妹妹，就是姑蘇來的那個。但……不是林妹妹！真的不是！就是長得像，我們才弄來玩玩……”
猥瑣男子說着，又拍拍薛蟠，“看你醉的，等把人弄哪間了都忘了？ ”
“我記得……就是這……這間。”薛蟠醉的不清，舌頭都大了，卻死死指着這間閨房，不肯松口。
“叨擾叨擾，蓉大奶奶可否讓我們進來瞅一眼？”
“就一眼！要是弄錯了，我們立即擡腳走人！”
狐朋狗友與薛蟠一唱一和，眼神卻是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