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山

第11章 下山

說幹就幹,第二日天還未亮,謝傾慈就背着包袱悄悄地溜出來房門。

走之前特意用符咒變了個傀儡替代自己,為免被人看出,還給留了封信給謝留溫拜托他好生掩護“自己”。

信上曰:有事,走也,歸期不定,勿挂,這段時間,就讓它替我伴你吧!

紙上附一剪頭,直指床上躺着的“自己”。

軒轅宗矗立于幾座連綿巍峨的高山之上,禦劍在上空,底下的山川湖泊盡收眼底。

謝傾慈知道了江問喬所在的地方,也不着急,禦了會兒劍就下來用腳走。

一路上“沾花惹草”,偶爾停下來逗逗山間野怪,很快就到達了青州境內。

軒轅宗位于中州,南下走便是青州,相隔并不遠。

比起中州氣候的四季分明,青州卻是喜怒無常,明明上一秒謝傾慈還在天上禦着劍呢,下一秒就被雨水淋了個透心涼,不得不下來找個地方躲雨。

路上行人如織,都是找地方躲雨的 有拉着牛車的老農,有抱着孩子的青年,也有懷裏緊緊抱着書籍,即使自己淋濕也不願弄濕書籍的書生。

時不時有兩三聲抱怨穿進謝傾慈耳朵裏。

“哎,又下雨了,又得有人遭殃。”

“真是造孽呀!自從将九塘灣填了,就一直怪事連連。”

“還是快些趕路吧, 天黑之前要是趕不回去,都別想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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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傾慈沒注意聽後面的話,他一股腦沖到了最近的屋檐下。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雨怪怪的,落在身上有些粘膩,還透着一股淡淡的怪味,他擦了擦臉上的雨,把袖子湊近鼻尖一聞,頓時眉頭緊蹙,發出一聲嫌棄。

以他的直覺,再加上剛才聽到的零星話語來看,這雨絕對不簡單。

恰好看見旁邊還有一個老婆婆也一同在此躲雨,謝傾慈眸光微閃,面帶微笑的走上前去。

“老婆婆,這雨下得可真邪門,明明剛才還是晴空萬裏的。”

老人家衣着樸素,面對着一張笑臉,自然十分樂意與之說話。

“可不是嘛,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可怎麽辦啊!”

她面容枯槁,一直望着外面,眼裏滿是期望。

謝傾慈頓時心生困惑。

好像天黑之前不趕回家是十分嚴重的事兒。

“老婆婆,聽您這麽說,天黑之前趕不回去會怎麽樣啊?”

老人家望了她一眼,依舊滿眼焦急。

“小夥子,你是剛從外地來的吧,不知道咱們這兒發生的事。”

她邊說邊止不住嘆氣,自言自語道:“哎,真是造孽啊!”

謝傾慈越來越好奇了,就連找鈴铛一事也抛之腦後。

問道:“好婆婆,跟我講講呗,興許能幫上忙。”

聽到能忙幫這樣的話 老人家依然不為所動,似乎根本不相信,但眼看着雨沒有要停的意思,便跟謝傾慈講了起來。

“原本我們仙水鎮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最西邊的一個村子荒廢後,就時常出現這樣的怪雨天。你別看現在還好好的,可一旦到了晚上啊,就會有吃人的妖怪出現,專門捉還在外面的人。”

簡而言之,每次那妖怪在出來害人前,都會下場雨以示“提醒”。

謝傾慈聽後更感興趣了,眼神狡黠,脫口問道:“那妖怪長什麽樣?可有人見過?”

老人家略一思忖,道:“呃,聽那些幸從妖怪手裏逃出來的人說,它身形龐大,渾身長滿了黑斑 ,張着血盆大口,一口能吞掉四五個人。”

謝傾慈:“有這麽可怕!”

他用的是疑問句,卻是懷疑的語氣。

心裏已經打定不主意要好好會會這個妖怪,為自己很快就能降妖除魔而開懷笑出聲來。

一旁的老人家:“……”

她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着謝傾慈,心想“這孩子該不會被吓傻了吧!”

于是好心提醒道:“小夥子,你還是趕快離開吧!我們這兒的好多大戶人家都舉家搬去了別的地方,我老婆子孤寡之人,實在是沒有辦法才留在這裏擔驚受怕。”

說到這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難過的事兒,哀嘆道:“哎,早知道今天就不該出來。”

謝傾慈注意到她手上還抱着的東西,似乎是米面一類的食物,用布裹了一層又一層。

謝傾慈神色凝重,下一秒就二話不說沖了出去。

還在哀怨的老人家:“呃……”

她看着謝傾慈的背影,嘀咕道:“該不會是被吓跑了吧!”

然而沒過多久,謝傾慈就在此出現,只不過是駕着一輛馬車出現的。

少年長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似有秋波流動,唇色偏淡,唇角微微上揚,即使不笑的時候也給人一種笑着的感覺。身着一襲玄色勁裝,更襯得膚色白皙,是極俊美的長相。

謝傾慈頭上戴着鬥笠,從馬車上跳下來,三部化作兩步走,來到牆檐下,嬉皮笑臉地湊上前去。

語調微微上揚:“老婆婆,喏,我送你回去。”

老人家怔然地看着謝傾慈,半晌才回過神來,心裏說不出的激動,旋即坐進馬車內。

“老婆婆,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哦,幻河村。”

……

一路上,謝傾慈又和老人家打聽了不少事情,很快就理清了這仙水鎮發生的事。

仙水鎮是位于青州邊境的一個小鎮,地勢低窪,多湖泊河流。

其中最有名的當屬仙水鎮下的一個以荷塘聞名的村子——九塘灣。

顧名思義,就是有九個荷塘,且兩個荷塘之間,都互相連接,融會貫通,形成了一大片荷塘群。

最開始的時候,這片荷塘群環境優美,水質清澈,許多飛禽走獸都生活在此,九塘灣的人也靠着荷塘發家致富,生活越過越好。

然而就在他們靠着湖塘富裕之後就轉而去做了別的營生,制造了大量的廢棄物。廢棄物沒辦法銷毀 ,便被盡數扔進了荷塘裏。

久而久之,原先幹淨清澈的九連塘變成了垃圾池,清水變成黑水,寸草不生,魚蝦不存,還散發着陣陣惡臭。

因為忍受不了,九塘灣的人搬的搬,走的走,很快就變成了一座荒蕪人煙的空村。

由于破壞太貴嚴重,修複工程巨大,仙水鎮便索性将九塘灣填了。

從此以後,九連塘變成了一片廢墟。

而怪事也随之而至。

從那以後,整個仙水鎮,暴雨連連,常常上一刻還晴空萬裏,下一刻就暴雨傾盆,完全沒有任何征兆,就像是全憑着誰的心情。

由于仙水鎮本就多雨,最開始鎮民們并沒有在意,直到發現每次雨後的傍晚,都會有人離奇失蹤後,鎮民們才開始注重起來。

仙水鎮,真的被妖怪盯上了。

就算知道是妖物作祟,奈何仙水鎮方圓百裏之內都沒有修仙世家,衙門也拿妖沒有任何辦法,久而久之 搬離仙水鎮的人越來越多,留下來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 或者沒有錢支撐去往其他地方安身立命的人。

“難道就沒有想過去其他地方請修士前來除祟?”

謝傾慈聽完後問道。

馬車內老人家的聲音無不透着無奈:“也不是沒有請過,前些日子就有一個道長來除過,誰知卻是有去無回。”

說完還重重地嘆了口氣。

謝傾慈狡黠一笑:“你那只能說明那人學藝不精,或者就是個江湖騙子,這次遇上爺爺我,它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車內的老人家聽後只當他是在說大話,既沒當回事兒,也沒拆穿,只是一笑置之。

忽然前方不遠處 ,出現了一個白點,似乎是個人,煙雨朦胧,若隐若現。

待近些,謝傾慈看見了那是個撐着傘的女子,白衣若雪,周身都散發着清清冷冷的氣質,正冷飕飕地看着他。

謝傾慈不自覺挺直了腰杆, “姑娘,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姑娘”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臉漠然,掀了掀眼皮,有種與生俱來的厭世感。

分明下雨天沒有那麽冷,謝傾慈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将馬車停在那姑娘面前,眼神裏藏不住的喜歡。

“姑娘,你一個人嗎?我送送你吧!”

謝傾慈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聲音裏夾雜着淺淺笑意,然而卻并不顯得輕佻。

天宮玄看在眼裏,卻莫名有些生氣,乜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說了個“嗯”字。

謝傾慈雖沒心沒肺,但生長于宮中,還是懂得察言觀色。 “姑娘”似乎有些不大想理睬自己,他臉上的笑頓時收斂了一些。

“姑娘請上車。”

天宮玄看了他一眼,他立馬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天宮玄心裏那種怪異的愠怒才算散去。

謝傾慈跳下車,十分紳士地将車簾掀開了一些,裏面的老婆婆天宮玄,瞬間瞳孔放大,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心道:這姑娘也太水靈了。

原本一個人坐在車上沒人說話,現在突然上來一個人,還是個漂亮姑娘,老人家越看越喜歡,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晚輩們,天宮玄一坐下她就一把拉過了他的手,放在手心裏拍了拍。

天宮玄幾乎不與人觸碰,突如其來的接觸讓他下意識一驚,瞬間将手抽了回來。

老人家臉上的笑霎時僵住,旋即意識到自己的冒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呦,真不好意思啊姑娘,我看着你親切,想起來我孫女,你不要見怪。“

見她并無惡意,天宮玄凝眸細思,自己是不是太應激了,難道山下的人都是這樣的?

他嘴角一扯,露出一個不那麽習慣的微笑: “ 無妨。”

話頭一打開,就會連續不斷,老人家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天宮玄說話,但他性子冷,在不近軒也沒人說話,說話的能力退化了不少,但一想到下山前兄長的囑咐,還是禮貌性地一一回了。

剛開始還好,都是一些有的沒的,比如打哪兒來,走哪兒去,為什麽一個人在外面不回家之類的,天宮玄在此之前都已經想好了,一一背給她聽。

一席閑聊下來,他竟有種從未有過的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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