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圍剿
第68章圍剿
弑神淵。
整個九州大陸上大大小小的仙門都來了,明晃晃一片,軒轅宗首當其沖,謝傾慈還看見了幾張老面孔——軒轅宗那幾位長老。
謝傾慈坐在一塊寬大高懸的岩石上,望着這陣仗,一臉麻木。
無數把鋒利的劍刃指着謝傾慈,伴随着嘈雜的讨伐聲,這次圍剿才算正式開始。
“謝傾慈,你整個殺人狂魔,屠盡我宗滿門,今天, 我就要讓你魂飛魄散。”
“還有我,我們宗門上上下下幾百號人一夜之間全部死于這魔頭之手,今日,我定要為他們報仇。”
“像你這樣的大魔頭都能飛升,簡直是對整個九州大陸所有修士的侮辱。”
“魔就是魔,跟他廢什麽話,殺了他,殺了他。”
……
謝傾慈覺得很吵,沒聽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麽,耳邊只回蕩着三個字。
——殺了他。
對此,謝傾慈早已無動于衷。
他眼睛直直第望着遠處,那裏是一片暗淡遼闊的天,什麽都沒有,但他就是望得格外出神,眼神裏醞釀着淡淡的背上,以至于這種安靜的眺望給人一種像是在跟誰告別的錯覺。
他告別完,打開了護着自己的結界,瞬間,那些修士就像是發了瘋一般,赤紅這眼,殺氣騰騰的朝他襲來。
整個弑神淵靈力交錯,致使天地為之晦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謝傾慈不還手,被一道又一道強悍的靈流打進身體,身體合魂魄一起搖曳着,破碎着,終于,在他承受了巨大折磨後,他用這種最為極端的方式沖破了被殷如童封住的靈脈。
他的體內迸發出一陣強悍的靈力,威勢蔓延百裏,周圍的一切都不得幸免被波及,只一瞬,弑神淵大大小小仙門共千人,全部喪失了戰鬥力。
有人因此靈脈被震碎,修為盡毀,有人因此受了重傷,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痛苦的哀嚎,也有人來不及慘叫一聲就斷了氣。
謝傾慈看着底下的慘狀,眼眶腥紅,泛着晶瑩的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上面充斥着濃烈的魔氣。
他身體止不住的打顫,頭痛欲裂。
他不想的,他原本只是想沖破被封住的靈脈,去殺了殷如童,他沒想過真的把這些來圍剿自己的人殺死。
哀嚎遍野,血流成河,弑神淵此刻跟人間煉獄也沒什麽差別了。
他下意識想要逃離,想要離開,這裏充斥着那些修士的哭聲 ,罵聲,嘶吼聲,全都像惡鬼一樣,即便渾身是血,也要爬起來,握着劍,惡狠狠地朝他走來。
好可怕。
謝傾慈立刻轉身,左右張望,也不知道在找什麽,忽然看見了坐在料峭崖壁上,戴着面具的殷如童。
他應該是換回了這一世自己的臉,有些嬌俏的坐在崖壁上,兩只腿前後交替地搖擺着,顯得格外天真。
謝傾慈下一秒瞬移到他面前,一把摘下他的面具,卻看見了一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臉,扭曲的沖着他笑。
“這回你總不能賴在我身上了吧,他們可都是你殺的。”
謝傾慈用顫抖的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嘶吼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殷如童桀桀笑着 ,可怖如鬼魅,“幹什麽,當然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啊,順便,毀了你,就算你有浮生滅世之力,我也會打敗你,我要告訴它,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只有我配。”
謝傾慈知道它指的是浮生滅世。
咬牙切齒道,“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我現在就殺了你,再毀了那玩意兒。”
說着,手上力道猛的加大。
殷如童赤紅着眼,臉上表情是驚恐的,然後下一刻,突然又變得扭曲起來,眦着牙笑。
謝傾慈也感受到了那種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哈哈哈,你殺了我啊,你殺不了我吧,我也殺不了你,因為我們是一個人啊,你殺了我,你自己也會死的。”
這一點謝傾慈很早就有所察覺。
殷如童似乎殺不了他,所以才會設計了這出圍剿,而自己也殺不了殷如童,否則也會死。
謝傾慈最終還是把手松開了。
他突然覺得,也許應該好好跟殷如童談談,但對方似乎不怎麽樂意,還是有些瘋癫,如今還披着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謝傾慈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談個屁。”他跳起來,“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只有你死了,浮生滅世才會認我。”
謝傾慈,“你怎麽知道,萬一我死了,它依然不願意認你呢?”
“不可能,它不願意認我,是因為有你在,只要你死了,它自然肯認我。”
謝傾慈:“那可不一定。”
他說得十分随意,殷如童氣得直跺腳,心癢難耐。
“你住口,不要以為這麽說就能改變什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要麽你自戕,要麽被這些蝼蟻圍剿,當然,你可以選擇反抗,那樣的話,你體內的化骨丹也能致你于死地。”
謝傾慈,“你連這個都知道。”
“廢話,你以為恢複記憶的只有你自己嗎?不僅我想起了前世的事,就連天宮玄,那個狗雜碎也想起來了呢。”
聽到這個消息,謝傾慈兩眼一黑,差點沒站穩,他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一些無措和內疚,更多的則是害怕。
先前去鹿神山,他還以為天宮玄沒有想起來,還故作冷靜,沒想到……
“我早該猜到的。”
他喃喃自語道,想起了鹿神山天宮玄屋內與前世聽雨閣一般無別的陳設,還有那盤雪酥糕,以及天宮玄望向自己的眼神。
底下的幸存的修士慢慢恢複了精力,再次朝謝傾慈發動了襲擊,他沒有還手,千鈞一發之際,設了個屏障。
殷如童嗤笑,“你瞧,他們多恨你呀,連死都不怕,你這種心慈手軟的廢物,不是被這群蝼蟻碾碎就是永遠亡命天涯。”
謝傾慈莞爾,“或許,我還有第三種選擇。”
殷如童臉上的笑一僵,“什麽?你殺不了我的,別費勁兒了,殺了我,你自己也會死。”
他說完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發了瘋的怒吼道,“哈哈哈,真是不公平,憑什麽都是魔神,浮生滅世卻認你為主,明明我比你更适合。”
謝傾慈慢慢坐下來,兩人如今這麽一看,哪兒像是水火不容的宿仇,分明就是一對孿生兄弟。
“确實挺不公平的,你好奇為什麽浮生滅世認我卻不認你,我也好奇為什麽只有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而你卻感受不到我的痛苦。”
着一番話說得連殷如童都語塞了。
“我們都殺不了彼此,所以你只能設計讓外人來殺我,以為那樣你就能避開禁忌活着,順便趁我死後拿回浮生滅世。”
殷如童一怔,沒有反駁。
謝傾慈嗤笑道,“你害怕禁忌,但我不怕。”
“你……”
他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一把散發着魔氣的玄鐵利刃刺穿了身體。
與此同時,謝傾慈也感受到了這痛苦,但他沒有停下,一股強悍的魔力兇悍的灌進了殷如童的身體裏,他眼神發狠,沒有半點猶豫,勢必要把另一個自己的靈魂碾碎。
殷如童的面部因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變形,他眼球暴凸,臉頰劇烈顫抖,嘶吼着,用最後一絲力氣吼出聲,“你殺了我,你也休想活。”
謝傾慈也忍受着這種痛,他卻無比暢快,“我早就不想活了,但你,就算是想活,也必須死。”
死的徹徹底底,死的幹幹淨淨,連帶着浮生滅世之力,也在這場自己殺自己的禁忌中灰飛煙滅。
“——轟。”
随着浮生滅世的湮滅,方才豎起的屏障瞬間潰散,無數道靈流沒有阻擋的沖向奄奄一息的謝傾慈。
殷如童徹底死幹淨了,謝傾慈親手碾碎了他。
但他除了感受到了同樣的痛苦外,并沒有跟着一起魂飛魄散。
難道所謂禁忌,只是一個避免他們自相殘殺的噱頭?
謝傾慈沒了浮生滅世之力,又身受重傷,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難以抵擋,三兩下就被捉住。
他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流成河的地上,望着頭頂微紅的天。
或許,我很難再活。
反正,他也不想再活。
一心求死的謝傾慈慢慢閉上了眼睛,他想,這個時候要是能下場雨就好了,把他身上的血沖刷幹淨,他想幹幹淨淨的死。
奈何,沒等來一場大雨,倒是等來了千萬利劍。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都想去刺一劍,這其中,有真正想要報血海深仇的,有打着報仇名義渾水朝敵對派揮劍的,有想要分一杯羹,博個斬殺魔神的美名的。
一群人揮劍砍向謝傾慈,不久後,那裏便只剩下一灘血際,無人懷疑,謝傾慈的屍體被天宮玄帶走了,他們都只覺得他屍骨被剁碎了。
死了很多人,但只有極少一部分是謝傾慈先前沖破靈脈時誤殺的。
但沒有人在意這個,弑神淵圍剿一共死了千餘人,全都算在了謝傾慈頭上。
軒轅宗幾大長老聯手,布下法陣,把裏面所有慘死的魂魄全部絞殺,美名其曰,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魔神謝傾慈,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魂飛魄散的命運。
只是弑神淵圍剿過後不久,就有傳言說隐約是看見了天宮玄的身影。
不過因為沒有看清楚,天宮玄又被罰去了鹿神山,所以這個傳言終究也只是傳言。
直到百年後,天宮玄斬殺了鹿神山所有魔物,并靠修為和游歷九州懲奸除惡的事跡一躍稱為軒轅宗的玄機長老後,這個傳言依然時不時稱為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