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照雪,往前走,別回頭

第29章 江照雪,往前走,別回頭

“演戲?”

蕭濯擡手抽刀,看也不看,便橫刀斬斷試圖偷襲的府兵的脖頸,緊盯着江照雪淡然的眸色,“此前種種,難道皆是演戲,無半分真心?”

江照雪冷冷吐出一個字:“是。”

此前與蕭濯諸多糾纏,本就是為了利用對方做的戲。

他的演技,算得上拙劣,但對方仍舊自欺欺人入了坑。

這段時日,他一直沉迷在前世的仇恨中,并且以為今後皆會如此。

他一直認為,他重生歸來,便是為了複仇。

直到四日前,他收到北境傳來的書信。

送信的是雲有行年少時便養在身邊的鷹隼。

信中先是告知他,西北軍已随蕭濯出發,讓他切莫擔心。

繼而問他與蕭濯到底是何幹系,因為那位四殿下在抵達北境當日,不僅拿出了玉珏,還從袖中抖出幾封信箋特意顯擺,信中所言字字暧昧,說是江照雪放心不下每日一封送來。

雲有行認得他的字跡,哪怕蕭濯自導自演仿得再像,也不是江照雪親筆。

若是他當真對蕭濯有意,雲有行雖不願幹涉他的意願,卻還是說,蕭濯此人行事乖張偏執,容易反噬己身自食苦果。

若他對蕭濯無意,只是對方單方面糾纏,雲有行便表示自己不介意替他找蕭濯的麻煩,免得對方再來煩他。

江照雪看到信,怔愣許久,才終于有種從前世脫離的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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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雲有行回信,只是模糊地将他與蕭濯之間剪不清理還亂的前世說成是無人得知的過去。

向來沉迷練兵的雲有行竟在第二日又特意給了他回信。

-"照雪,我不知你與他之間因何生了怨怼,但我記得你曾經與我說過,人生在世,可為自己,為信念,為野心而活,唯獨不該因仇恨,人往前走,莫再回頭。”

-“世間報仇的方式有千萬種,何苦以自己為局深陷其中。若他欺負你,江家,太子殿下與鎮遠侯府都願為你報仇雪恨。"

-“蕭濯心思不純野性難馴,自古文人口誅筆伐便能殺人,他不值得你損壞自己的名聲。”

然而前世殺死他的卻并非口誅筆伐,而是蕭濯。

是前世的蕭濯,而非今生的蕭濯。

他已然記不清了,原來年少的他,還曾說過這樣的話。

或許他的确不該因為前世的恨意,辜負上天好意,将時間都浪費在折磨蕭濯上。

雲有行說得對,蕭濯野性難馴,日後極有可能被反噬。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死過一次,也不怕再死第二次,可他還有父親與阿姐。

江照雪偏頭,望了眼在西北軍鎮壓之下毫無反抗的雍州府兵。

除掉端王,阿姐應再無後顧之憂。

蕭濯似乎再無什麽利用價值。

遠處金戈喧嚣,蕭濯垂眸望凝視他,沉默許久,悶哼一聲,徒手拔出胸膛的箭,唇色有些泛白,“你說得對,我們才相識兩月,是我操之過急,你心有所煩悶也是應該。”

“可是……既然才相識兩月,為何你對一位不曾相識的撐船老人都能體貼,唯獨對我,若即若離,反複無常?”

蕭濯忍着胸膛處的疼痛,氣息有些顫抖,“江照雪,我不明白。”

“若即若離,是因我需借你的手對付蕭霁。”江照雪将他面上痛苦收入眼底,仍舊淡然道,“反複無常,是因從見到你第一面起,我便厭憎你。”

蕭濯深吸一口氣:“你厭憎我,總得有個緣由。”

江照雪譏诮地扯起唇角,“那殿下又因何心悅我呢?不如也給個緣由,好讓我改。”

日後他不會眼睜睜看着蕭濯登基再将江家趕盡殺絕,他們注定無法和解,注定會是敵人。

他已想明白,光明正大地敵對,已是他賜予今生蕭濯最大的仁慈。

江照雪透過男人沉痛的黑眸,望見的卻是前世頭戴冠冕十二旒的帝王。

蕭濯或許是被前世連累,卻絕不無辜,他從不相信重來一次便能改變一個人的天性。

“……”蕭濯張了張唇,身側的手仍舊執拗地抓着他,像是要說什麽,卻倏然嘔出一口鮮血。

七夜不眠不休,又受了傷,他早已精疲力盡,此刻心中氣血随情緒翻湧,頓時決堤。

江照雪很慶幸地發覺,心中竟無半分動容。

他微微用力,掙開蕭濯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蕭濯踉跄着倒下,在即将倒地地瞬間,被趕來的無常接住,“殿下?!”

遠處金戈之聲漸歇,江照雪轉頭望去,暴亂已平,存活的雍州府兵盡數投降。

他不再停留,轉身便朝前走去。

“江照雪……”蕭濯眼眶發紅,五髒六腑如同被撕裂般,“江照雪!”

白色身影終于被他喚住。

“你還記得我臨走前,你允諾過什麽?”蕭濯制止了無常為他包紮的動作,死死盯着那抹清隽如月光的身影,“我現在就要你兌現承諾。”

除了那個他用七天七夜換來的吻,他不知還有什麽能留住人。

江照雪會騙人,但答應的事,從不食言。

“你現在應該去療傷。”江照雪重新走回來,垂眼睨着他。

“我不要療傷。”蕭濯死死盯着他冷淡的眉目,口中的話帶着旖旎,眼瞳卻是陰鸷,“我就要你的報酬。”

江照雪擡手,捏住他的下巴,目光觸及他被鮮血染紅的唇,眉頭微擰。

待用帕子擦幹淨了蕭濯的唇,他緊鎖的眉頭才松開。

一個吻便能擺脫一條瘋狗,不算虧。

“付了報酬,日後莫再來煩我,我不會再陪你演戲。”江照雪冷冷說完,低下頭,堵住了蕭濯未曾說出口的話。

他自是不會如前世那般吻得深入,敷衍地碰了碰唇,便離蕭濯遠了些,轉身去與西北軍交涉接下來的事。

不像是吻人,更像是在吻一塊木頭。

身後,蕭濯舔了舔被江照雪吻過的唇瓣,被無常扶着往反方向離開。

“殿下,您真的要如江大人所說,日後都不再去煩他麽?”無常嘀咕道。

可若還去,怕是只能讨到嫌。

蕭濯略微抿了抿唇,眸光一片暗沉,“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死皮賴臉,自降身份去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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