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唇上染着誰賜予的顏色
第36章 他唇上染着誰賜予的顏色
耳邊是比他在夢中唱得還要難聽的無名小調。
對于年少之事,他其實早已記不太清,也不知為何今夜會夢得這樣清楚。
他只依稀記得,自己與那位不知名姓面容的小孩共處了一個月,一直等到鎮遠侯率西北軍攻入皇城,太子被伏,才被父親的人接走。
至于那個多次用蛇恐吓自己的小孩,再無音訊,他也不曾找過,也沒有多在意。
除卻自那以後他極其讨厭黑暗,越發不愛與人說話,一切都沒有太大改變。
江照雪忍無可忍推開身前的人,冷冷道:“閉嘴。”
“怎麽。”蕭濯不但不閉嘴,反而嗤笑一聲,“這小調,你小時候阿娘沒哄你唱過?”
“……”
江照雪垂下眼睫。
阿娘的确不曾為他唱過。
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夢中會因此哭泣的小孩了。
“你來做什麽?”江照雪冷眼掃過他陰鸷的眉目,“報酬已付,各不相幹,殿下莫不是要食言。”
“食言?”蕭濯俯身湊近他耳邊,半眯着眼,眼尾流淌出危險的紅,“我何時答應過,我親口允諾過麽?”
江照雪望着他,心中譏诮冷笑。
哪怕親口允諾,前世該食言時,不也食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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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濯的臉皮,比上雲京的城牆還要厚。
他張唇正欲換十七,蕭濯倏然伸手,粗糙而滾燙的掌心捂住了他的唇。
“又想喊人聲東擊西将我打暈?”
兩人身形差距過大,江照雪掙脫不開,只能用氣得水汽氤氲的眸子冷冷睨着他。
為何是‘又’?
除卻前世不曾醒悟時他會強行将蕭濯打暈丢在寝殿的榻上,他可再未做過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江照雪思及此處,眸光一凝。
……前世?
再聯想到這一世與前世不太一樣的蕭濯……
懷疑就像一顆種子,一旦誕生,便在心底紮根,迅速發芽抽條。
但他從不會去靠心底的懷疑就去判斷一個人。
想要知道是不是,其實很簡單。
蕭濯登基第三年,阿姐死後,便有了燥郁症,每每病發,總是眼眸猩紅,嗜血殘暴,渾身戾氣讓人退避三尺。
唯一能安撫蕭濯的法子,就是反過來在榻上折騰他。
燥郁症時的蕭濯,精力是尋常時候的數倍,本就不算溫柔,在榻上尤甚。
病情越重,他無法下榻的時辰便越久。
讓蕭濯發病也很簡單,只需逼迫其情緒失控,心中渴求得不到滿足,就像咬不到肉骨肉的獒犬一樣。
江照雪斂下眉目。
若蕭濯當真是前世的蕭濯……
指甲因過于用力陷進肉裏,突出的骨節微微泛白,又被一雙溫熱的大手包裹住。
“這麽生氣?”蕭濯低笑一聲,見他未曾抽回手,心頭一喜,便試探地托起他的手,将掌心貼在自己臉上蹭了蹭,“你半月不曾理會我,我都沒計較先前的事,日日看你與蕭寧打情罵俏,吃醋說幾句酸話都不行?”
分明先前說的花已經很清楚,他與蕭濯,不過是利用,不過是演戲。
對方卻仍舊可以不當做一回事,只願執着自己認為的,至于旁人是否願意,是否真心,根本不重要。
就像前世的蕭濯,每次吵架冷戰幾日,便當做什諵楓麽都不曾發生,又如平常般與他親昵,與他在榻上厮混,而他從來沒有拒絕的權利。
江照雪擡眼,凝視男人深沉漆黑的眼睛,妄圖從中瞧出什麽破綻。
可惜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蕭濯,什麽也瞧不出。
“有什麽可醋的。”他淡聲道,指節曲起,狀若親昵地捏了捏蕭濯的臉。
蕭濯抓着他腕骨的手猝然收緊,就連呼吸都因為他主動的動作顫抖起來。
眼眸一瞬不瞬盯着他,嗓音都變得暗啞,“我不想你與旁人太過親密,我受不了……阿雪,你……你只喜歡我可好?”
江照雪垂眼,斂下眸中譏诮,輕聲道:“好。”
“……”
未曾料到他竟會答應下來,蕭濯呼吸一滞,随即心中湧出狂喜,眸光灼熱望着他,幾乎要把人燙傷,“你果然也是屬意我的……對不對?”
腕骨處抓着他的手恨不得融進骨血裏,江照雪吃痛擰眉,不動聲色抽回。
上身微微後挪,靠在腰後的暗金繡花的軟墊上,眼眸微垂,居高臨下望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對。”他扯了扯唇,不緊不慢吐出一個字,唇角諷刺的弧度被對方當做了笑意。
前世的江照雪,的确自始至終都只屬意蕭濯一人。
“阿雪……”蕭濯俯身湊近,高大的身影将他全然籠罩在身下,昏暗的夜色下,那雙黑沉的眸子裏映照着他冷淡的面容。
以及深不見底的掠奪與欲望。
江照雪偏移目光,聽見了對方有力而短促的心跳聲。
粗糙的指腹又重新扳回他的下巴,濕熱的鼻息交融。
蕭濯眸光微暗,再也禁不住他這樣冷靜自持的目光,低頭吻了下去。
扣在他腰上的手小心翼翼,指尖還發着抖,無疑昭示着男人何等欣喜與激動。
江照雪阖上眼,任由自己的齒貝被撬開。
他想起那個他死後蕭濯奮不顧身去救的夢。
活着的時候從未小心翼翼,死了又做給誰看?失而複得才懂的珍惜,就像翻修過的宮殿,瞧着與新的一樣富麗堂皇,內裏卻早已生鏽斑駁,醜不堪言。
厭倦如潮水般湧來,江照雪被男人過分兇狠的吻吻得喘不過氣,眸中一片清明,卻很快又裝出幾分迷離。
在換氣的間隙,他癱軟在蕭濯的臂彎裏,貼着對方的耳垂,呢喃出聲:“蕭覺……”
下一瞬,他便被蕭濯死死扣住了下颔。
“你剛剛在喚誰?”蕭濯癡纏的神色瞬間褪去,眉目陰沉如水,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關裏蹦出來,“蕭、覺?”
這是男人暴怒的前兆。
江照雪打掉他的手,冷白的肌膚上殘餘着靡麗紅豔的指印,神态卻冷淡平靜至極。
“你聽錯了。”他敷衍地安撫,薄唇上還染着被疼愛過的顏色。
眼睛卻不動聲色打量蕭濯竭力控制卻還是遍布猩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