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衆人聞言,全都将目光再次看向了曲笙,而曲笙此刻卻像是沒有聽懂般,拿這自己手中的弓箭,又對準了方才說話的那名程府的下人。
“你做什麽!還想殺人滅口不成?”程夫人看着曲笙,拿着箭對準自己府中的下人,眼裏更是不容沙子的對着曲笙吼了起來。
曲笙被大聲唬了一瞬,整個小身子都驚顫了一下,她回過頭,看着程國舅家的面目猙獰的女人,眼裏似有委屈的淚水打轉。
“程夫人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是想讓我妹妹賠命不成?”曲钰聽着程家人不善的語氣,臉色的不再是方才的輕松。
習武之人,殺伐果決,曲钰雖未上過戰場,但也是在兵營裏待過的。他擡眼時,眼中的殺意,吓的程夫人怔住一瞬。
“事情已經弄清楚了,我女兒就是你們家這個傻……曲笙所傷,事到如今你們還想要狡辯嗎?”
曲家人雖然都是練武的,可這裏到底是天子的腳下,程國舅就不信曲家人還敢在相府動手。
曲家三叔四叔此刻全都無話,他們互看一眼,似在商量解決的辦法。
“事情是因我而起,笙妹妹也是被我指使的——”趙嘉虞站出來再次将責任攬住,但她母親卻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又拉了她一下,趙嘉虞無奈的回過頭,道:“母親,一人做事一人當,笙妹妹是無辜的。”趙嘉虞臉色凝重,她脾氣是不太好,但在義氣方面,從未有過短處。
曲笙還那樣小,怎麽能背上這種罪責。
曲家的三位少爺,聽到趙嘉虞的話,全都看向她,小丫頭人不大,倒是很能替他們的妹妹着想。
趙嘉虞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曲鳴打斷了。曲鳴望着這個不大的小姑娘,神色溫和,道:“我妹妹不會聽別人的,趙小姐的心意,我們領了,此事與你無關。”
趙嘉虞被曲鳴忽然的話,弄的有些糊塗,曲笙怎麽就不會聽她的了,“欸——”
“程國舅,對于我們妹妹傷了程小姐一事,是我們曲家的錯,我們願意出一萬兩黃金作為補償,此事便作罷。您看,如此可好?”曲鳴打斷的話,打斷了趙嘉虞想要繼續攬下責任的話。
曲家人雖然有時候不講情面,但也不會做些個縮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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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兩黃金就想打發了?那我家眠容遭的罪怎麽算?”程夫人顯然不同意和解。
曲鳴聞言,眸色溫和,帶了幾分賠禮的笑意,道:“程姑娘的受的傷我們曲家深感歉意,既然程夫人覺得曲鳴的補償不夠,那您提個條件,若在我們曲家的承受範圍之內,曲鳴今日便做主答應下來。”
曲鳴一向有主見,對此,曲家三叔四叔也沒有出聲阻止。
“哼,我要我女兒受的箭,也讓她嘗一嘗!”程夫人将手指向了曲笙。
程夫人的話說完,廳堂內便鴉雀無聲。曲家三兄弟聞言,全部擡眼望向程夫人,眼中的冷意不言而喻。
“看什麽!你們曲家不願意,那就去金銮殿上,找陛下和皇後來定奪此事,我倒要看看,你們到時候怎麽狡辯!”程眠容已經醒過來,并指證就是被曲笙所傷,人證物證都在,曲家人開脫不了罪責的。
曲鳴聞言,眼中的冰冷褪去,臉上有了幾分笑意,溫着嗓音不緊不慢的道:“何必呢,我妹妹還小,不懂事。這樣,由我曲鳴代替我妹妹,接這兩箭,程夫人覺得可好?”
“你?”程夫人顯然沒有想到曲鳴會答應下來。她此刻也并沒有因為曲鳴答應挨兩箭,便想要将此事了了。
“我不要你替,我要他替。”程眠容此刻被人擡着,坐在了廳堂外。
衆人聞言,全都看了過去,程眠容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雖說話的時候,還有些疼,但曲笙的箭,力道沒有那麽深,加之又是冬日裏的厚衣衫阻隔,并沒有傷及內髒,此刻中氣十足。
而程眠容要讓替的人,是曲钰。
她還記得前幾日曲钰在她腦袋上射箭的事情,今日她也要讓他嘗一嘗害怕的滋味。曲笙是個傻子,她可以暫時不計較,但曲钰不行。這麽好的機會,她是不會放過的。
曲钰看着程眠容用指尖指着他,擡起自己手,也指向了自己:“我?”
“對,就是你。”程眠容此刻一點都不像是受傷的模樣,反觀趙嘉虞卻是有些鼻青臉腫的。
趙嘉虞心裏的怨氣還沒有消解,聽到程眠容開始亂咬,便要上前去制止,可她話還沒出口便聽到曲钰笑道:“承蒙程家小姐垂愛,那便開始吧,不知是誰執箭呀?”
曲钰的神态自然輕快,并無不情願之色,這讓原本想要吓一吓他的程眠容心中一怔,片刻羞惱的情緒湧出:“阿坤,你來!”
阿坤是程國舅護衛。
這人是在軍營中長大的,是皇後所賜,箭術武藝堪比宮中帶品階的侍衛。
那人聞言上前一步行禮,目光瞥向了曲笙手中的弓箭。弓箭太小了,若他用點力道怕是會折斷。
“相國大人,可否為此人尋一把弓箭來?”曲家人沒有人出聲制止,曲鳴反而要給程家的人尋一把趁手的弓箭。
林相國聞言,出聲道:“賢侄——”
“林兄,既然曲家上趕着不要命,何不成全呢?”程國舅斜眼瞥着曲家三位兒郎,他到要看看,曲家的骨頭有多硬。
林建海向來秉持中庸之道,曲家乃是東南一方的霸主,程家又仗着皇後,是京中內的權貴,他雖是相國,可只是為天子做事,且也沒有太大的根基,如此兩邊他也是得罪不起。
林建海聽着程國舅的話,若他們在別處發生這種事情,他也就任由其發生,可在他的府中,又是曲家的子嗣,若真是傷了性命,曲繼年定然不會罷休。
就在林建海思索如何勸阻時,曲钰往前站了一步,唇角微翹,道:“我們先說好,我只接兩箭,多一箭都不行。”
林建海還在猶豫着,府中的人也沒有人敢把弓箭拿過來,可林建海不拿,不代表程家的人沒有帶。程家人知道曲家是都是練武的人,所以帶來了不少的人,這會兒都在林府門外。
方才的程國舅已然使了眼色,讓人去尋了弓箭來。
“老爺。”不多時,程家的下人,帶着弓箭呈了上來。
程國舅對着阿坤使了眼色,阿坤點頭接過,看向了曲钰。廳堂內的人,除了曲钰在挪動身體,其餘人都望向了他。
“就在這吧。你是大人,這麽近的距離,應該是可以射到的。”曲钰走到了院子裏,臉上沒有一點驚懼之色,甚至連慌亂都不曾有過。
程家的護衛阿坤聞言,看着曲钰白淨的臉,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他低着頭看向程國舅,程國舅眸光下移,再上擡時,阿坤便不動聲色的低了頭垂眼應和。
曲钰一身紫色袍衣站在院外,此時日光已經落半,他擡頭看了一眼,冬日的天,陽光沒有那麽刺眼,剛剛好。
“來吧。”曲钰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後,若非知曉他是站出來挨箭的,此刻模樣,更像是準備讓人為他做一副畫像的翩翩公子哥。
阿坤聞言,下颚因後牙咬合在一起,骨骼突出一條明顯的棱角。
廳堂內的人都站在原地,呼吸的力度有所收斂。阿坤拉開箭弦沒有遲疑,箭的速度又快又穩,直中曲钰的腹部。衆人臉色有着不同的驚駭程度,曲笙站在原地卻不解的望向了曲鳴。
曲鳴注意到曲笙的目光,回望她時,對着她清淺的笑了笑。
曲钰中箭,彎着腰,一手握住箭矢,臉色也開始慢慢漲紅,但還是擡起頭看向阿坤,并擡起了一只手,似是很艱難的往回勾了勾,示意他放第二只箭。
“不要,第二支我來替他!”趙嘉虞此刻是被吓到了,若是真讓曲家的人搭上性命,那她真的就是罪人了。
趙嘉虞說着便往前去,想要阻止阿坤的擡起的弓箭。曲鳴和曲霆見狀,兩人互看一眼,曲霆走過去,将她拉開了。
“不妨事,我弟弟死不了。”曲霆拉開了趙嘉虞,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不過聲音雖小,但堂上的人卻都聽到了。
趙嘉虞被曲霆送回了自己父親母親的身邊,曲霆與她們點頭示意,趙家的人此刻臉上顯露慌亂,想要阻止,可卻沒有半分的話語權。
程家護衛阿坤看着趙嘉虞被拉住,又看向了自家的主子,程國舅垂下眼皮點了頭。
阿坤得了示意,擡起弓箭,再一次毫無遲疑的射向了曲钰,這一箭射在了他的肩頭。
曲钰中箭,半跪在地上,衆人全都屏住呼吸,程家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譏諷得逞的笑意,可下一刻,曲钰卻站了起來,且将兩只箭頭扔在了一旁,臉上随着院牆外夕陽灑下的餘晖,光燦燦的。
曲钰毫發無傷的從院外走進廳堂內,程國舅一臉的怒不可遏道:“你們耍我?”
“欸,程國舅何來此話?我說過,只接兩箭,我确實接了兩箭,怎麽會是耍您呢?”曲钰神色無辜,臉上帶着笑意說道。
“你們!”程國舅臉上的青筋暴跳,卻礙于衆人在場,不好當場發作,惡狠狠的道:“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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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钰因徒手接了兩只箭,惹惱了程國舅,程國舅不聽任何人的勸阻,從林相府出去後便直奔皇宮,侯在了禦書房外。
曲繼年此刻正在為天子查閱奏折,聽聞外面的內監官來報,程國舅要面見陛下,擡頭看了一眼。
“讓他等一會。”天晟國的皇帝拿着朱筆,審批着字句,似乎無暇顧及其它。
“陛下,程國舅說,要告曲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