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叫裴言。”護衛對着謝亦雲炯炯的目光,不明所以,搔着頭。

謝亦雲回過頭,看着那還在挖地的黑衣人,眸中劃過一道暗光,心中思緒翻湧。

她早該想到的。

縣衙門口的主動相助,每天兩次的準時相遇,默默的注視,雖然不知道這份10熱愛值的由來,但在這十幾天裏,頻頻進入她視野的不知名姓的陌生人,只有這麽一個。

想起系統關于熱愛值的說明,對宿主的尊敬、忠誠、親近、喜愛,謝亦雲心中湧起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覺。

所以,現在這人是來給她幫忙挖井麽?

謝亦雲繼續朝前走去,一邊安撫身邊緊盯着黑衣人警戒的江護衛:“沒事,他是來幫忙的,不會傷人。”

江護衛低聲道:“此人武功太高,靠近了還是要小心一點。”

謝亦雲沒法向江護衛解釋不需要擔心的理由,只得随他去。

兩人說着話走過來,黑衣人已經發覺,停下挖地的動作,向這邊看過來。

謝亦雲走到近前,含笑拱手:“這位……裴公子,多謝相助。”

這位裴公子面朝着她,還是戴着鬥笠,謝亦雲仍然只能看見他半張臉。

下巴白皙晶瑩,尚帶着些稚嫩,由此推測年紀應該不大,不會超過二十歲。

聽到她的話,紅唇抿緊,泛着水汪汪的光澤,誘得人想咬一口。

謝亦雲目光在那飽滿紅潤的嘴唇上定了定,移到他扶着鋤把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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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一上一下握着鋤把,手背潔白,宛如通透的白玉,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節緊繃有力。

謝亦雲心中暗自乍舌,只看半張臉和手,這人當真比她上輩子見過的任何一個少年都要精致。

不管是現實中親眼所見的,還是電視裏見到的,都比不上這個少年。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那雙手緊了緊,骨節更加突起。

謝亦雲移開視線,向上落到他的臉上,聲音溫和:“裴公子辛苦多時,可要歇歇?”

一陣靜默。

謝亦雲心想,這人即使不是社恐,也肯定不擅與人交談。

就在她以為和在衙門口的兩次一樣,也得不到這人的應答時,他開口回道:“我不累。”稍頓,又道,“我還能挖很久。”

語音低沉,還是顯得有點生疏,像是很少說話,但比起上次衙門口硬邦邦的語氣和緩不少。

“我一天可以挖很多。”他接着道。

聲音中有着顯而易見的驕傲。

護在旁邊的江護衛:……

這人莫不是有點毛病吧?

莫名其妙跑來挖土,還在少爺面前炫耀挖土多,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再說,他幹嘛要在少爺面前炫耀,少爺難道還和他比誰挖土多?

這人武功雖高,卻還是個孩子性子,江護衛不由得對他的戒備都少了幾分。

忽然一股危險的感覺襲來,江護衛瞬間汗毛倒豎,猶如被猛獸盯住的獵物,不寒而栗。

他朝危險的源頭望去,是那個黑衣人,臉偏向他,鬥笠下仿佛有兩道淬着寒冰的箭矢射過來。

江護衛一口氣提上來,精神高度緊張,幸而這人很快收斂氣勢,他再看時,這人站在少爺面前,鋒芒盡斂,看不出一點威脅。

和江護衛不同,因為知道少年對她滿格的熱愛值,謝亦雲很容易聽出了他話中的一絲讨好,微笑道:“是,你挖了很多,比別人都挖得快,我看到了。”

由于孤兒出身,無依無靠,謝亦雲的性子一向都是比較強勢堅韌,在同齡人裏,從來都是充當主導的角色。

和玉比她大一歲,可在她的眼裏,依然是一個小妹妹。

眼前的少年絕對沒超過二十歲,對她心懷着熱忱,她不自覺就拿他當弟弟哄了,就像哄着孤兒院裏那些小弟弟。

這弟弟看起來有些孤僻,恐怕很少和人交談。

這可不好,易出心理問題。

左右無事,就和他聊聊天好了。

若是別的人她不會有這樣的閑心,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可是這少年與和玉一樣,都是10的熱愛值,還乖巧地來幫忙挖地,她不由得就有點心軟。

“幹了這麽久,不累也歇歇。”謝亦雲朝他招手,“過去那邊坐坐。”

轉身走出一段,回頭看時,少年默默地跟在後面。

走到樹蔭下,謝亦雲停下,就地坐在地上,江護衛坐在她的左邊。

少年略一猶豫,走到她的右邊坐下,和她相隔半臂的距離。

這已經侵入了謝亦雲對陌生人的戒備範圍,不過想到她的目的就是要開導少年多和人接觸,于是忍下不适,和他閑聊起家常。

“挖地很熱吧?”

“不熱,我練的武功帶有寒氣。”

江護衛驚異地看向黑衣人。

武功心法是武者的根本,一般都避諱說與人聽,他們與這人又不熟,他就這麽輕易地說出來?

雖然沒有明确說出心法,可根據“寒氣”一詞,就能推出他心法的大致路數。

謝亦雲不知道其中的關竅,只以為平常,又問:“你多大了?”

“十八歲。”

謝亦雲笑道:“我二十歲,比你大,我就叫你言弟了。”

“大哥。”裴言叫着。

江護衛不由得又瞄他一眼。

又不是親兄弟,按說他應該叫少爺“謝大哥”,怎麽就把姓都去掉了,直接叫“大哥”?

裴言叫了一聲,手指悄悄曲起攥緊。

分明已靠近這人,叫着他“大哥”,可他還是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他想要和這人更近。

謝亦雲看着少年,心裏有很多疑問。

他為什麽會有10的熱愛值?他為什麽戴着鬥笠?是怕人認出來,還是面有殘疾?他是幹什麽營生的,有什麽家庭背景?……

可是這些都是隐私問題,她不能問,只能撿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來聊。

不一會兒到了中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和玉使人來喚,謝亦雲和少年告別,帶着江護衛走了。

裴言盯着江護衛的背影,鬥笠下眼中碧綠的光芒閃爍。

要是他能和江護衛一樣,整日跟着大哥,或許他就滿足了吧。

再不會像現在一樣,時時渴望着,焦灼着,不得安寧。

=

轉眼謝亦雲已在桃花村待了七日,這天俞縣丞派人傳信來,繼杏子村之後,白楊村的坎兒井也挖好出水了。

信傳來的時候她正好在桃花村巡視,周圍的村民都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一片歡呼,人人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是他們自己的村子已經挖出了水。

從這天開始,各地的坎兒井陸續完工,每天都有好消息傳來,桃花村幹活氣氛愈加熱烈。

而系統裏總熱愛值開始激增。

謝亦雲白天在村子裏巡視,有時幫着挖井,空時和裴言聊聊天,夜晚學習課程,順便盯着總熱愛值,準備等數值到達100000馬上購買課程,把熱愛值用掉,堅決不閑放在那裏。

而在這幾天的大部分時間裏,她召集一幫人鼓搗收集來的茶葉,按照課程上教導的方法一步步實驗。

到第九天晚上,總熱愛值剛剛超過100000,謝亦雲趕緊購買了一門課程,是關于煉鋼的。

她要靠這門課程煉出遠超這個時代水平的寶刀寶劍,然後組建軍隊。

第十天,除了包括桃花村在內的三個村子,剩下的村子都傳來了好消息。

而到這天晚上,總熱愛值到了90000多。

第十一天,江護衛領着兩個人到了她的面前。

=

堂屋內,謝亦雲請客人坐下,笑着問:“容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其實她猜到了這人的來意,只是她愛莫能助,恐怕要讓這人失望了。

容知縣三十出頭的樣子,樣貌文質彬彬,另一人站在他身後,身材魁梧,是個練武之人。

“謝大人,平長縣幹旱,久未降雨,莊稼即将幹枯而死。”

容知縣滿面期待,“聽聞謝大人有尋水挖井的本事,能否請謝大人到我們平長縣去,給我們看看,平長縣的地下是不是有水,可不可以挖出來?”

謝亦雲垂下眼,果然是這事。

要找出平長縣的地下水源,就要購買平長縣的地圖,需要100000熱愛值。

現在總熱愛值是90000多,根據平陽縣的人數,今天晚上應該會漲到100000多一點。

對這100000熱愛值,她早已經有了安排。

她前面買了兩門課程,再用這100000熱愛值買下另外一門課程,充分利用這三門課程的知識,她相信,平陽縣一定會迅速壯大起來。

假設拿熱愛值購買平長縣地圖,平陽縣的結果就未可預料了。

在知道來人是平長縣知縣時,她就把其中的種種想得明白。

平長縣今年幹旱得不到解決,許多人會因此而死。

而平陽縣不能快速壯大起來,三年後城破,将淪為人間地獄。

她救不了所有的人,在兩個縣城之間,她肯定毫不猶豫優先選擇保全自己縣城。

況且平長縣是否能挖出地下水還未可知,很有可能100000熱愛值購買地圖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實在對不住,找出平陽縣的地下水我已經盡了全力,再沒餘力去找平長縣的地下水。”謝亦雲歉然道。

亂世之中,若是有能力,她願意庇護天下人。

可要是沒有這個能力,她只能先求自保。

雖然知道自己的選擇沒錯,但事關生死,別人求到了面前,卻棄而不救,心中談不上愧疚,總有一些難過。

“是謝大人的神力用完了嗎?”容知縣低聲問。

謝亦雲:“……”

容知縣只當她已經默認,面上露出苦澀,一瞬間仿佛老了十幾歲。

“我這裏有一人,可尋到地下水,只是耗時較長,需要慢慢尋找,今年是來不及了,但下次旱災來臨之前,如果平長縣适宜挖掘坎兒井,他能夠幫忙把地下水找出來。”

謝亦雲道,“容大人把他帶去吧。”

容知縣一喜:“多謝謝大人。”複又黯然。

可是今年,平長縣許多百姓都熬不過去了。

兩人向謝亦雲告別。

“容某告辭。”

“司空烈告辭。”

聽到另一人姓名,謝亦雲腦中轟轟作響,千思萬緒化作一個念頭:這兩人莫不是書中男女主的親爹吧?

兩人向門口走去,即将邁過門檻。

謝亦雲猛然喝道:“兩位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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