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莫須
第11章 莫須
天漸黑時,宮中才散了宴,皇帝似心有牽絆下了宴便匆匆離去,衆人便踩着西落的雲彩,三五成群車馬有序的結伴出宮。
阮家父子初初為官,除了些同征沙場的武将,旁人也不大相熟,閑聊攀扯了兩三句場面話,便要乘馬車回府。
阮義舟先入馬車坐定,便聽到外頭傳來一太監細聲“世子且慢,太子有事要請,還請先挪步東宮。”
阮文言腳都已經半踩在了馬車上,聞言又收回了腳,看向何厚,有些不确信問道“太子殿下尋我?”
阮義舟掀開車簾,便見太子殿下近侍何厚只見他笑眯眯點了點頭“正是。”
何厚瞥見阮義舟點頭問安“給阮侯問安了。”
阮義舟回以一禮。
阮文言皺眉,他與東宮無甚往來,也不知此番找他何事,思忖再三他回頭對阮義舟道“父親先回府中罷,晚些再叫車夫來接我便是。。”
阮義舟看了眼何厚,方才點頭應好,他放下簾幕,命車夫先駕馬回府。
阮文言看了眼緩緩的車馬,轉頭對着何厚道“有勞公公領路。”
“世子請随我來。”
一刻鐘後,阮文言便踏進了東宮。
何厚領着阮文言到了一門閉森嚴的殿門前,便停了下來,他敲了敲門對裏頭喊道“殿下,阮世子到了。”
裏頭随即應聲“進來。”
何厚聞言往後退了一步道“世子,您進去吧,奴在這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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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言睨了一眼,點了點頭“篤篤”敲了下殿門方才推門進去。
這廂他還未見到太子爺的面,被請入東宮的消息就傳進了坤寧宮。
唐皇後剛打發走皇帝,還未來得及歇下,就見方姑匆匆走到她身側。
眉頭緊鎖小聲道“娘娘,太子殿下方才請了武成侯世子進了東宮。”
“咳咳……你說什麽!”唐皇後眼睜的渾圓,滿目的不可置信。
他這是破罐子破摔毫不遮掩了?就這樣将人請進了東宮,便這麽急不可待嗎?
唐皇後被刺激的咳嗽不止,一張虛弱玉面被嗆的通紅,方姑見狀忙踱步上前為她昀氣。
方姑寬慰道“娘娘可萬千要保重身子,莫要焦急多思才是。”
唐皇後一把握住方姑的手,模樣戚戚憂思,一雙眸子滿是無助“太子這般,讓我如何能保重啊方姑。”
方姑嘆了口氣扶着皇後安慰道“娘娘目下勿要想太多,或是您想差了呢?茲事體大,咱尚要查查清楚才是。”
她緩緩撐起了身,也不知道是對着誰喊,“查!給本宮查!事無巨細皆調查清楚,他不過才入宮為官,怎就能叫太子看上了?荒唐,太荒唐了。”
“好,好,奴婢這便着人安排,您先息息怒,保重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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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申時,日已西下時分,亦生才敲響了清風齋的門。
菱星推開院門接他“先生稍等,姑娘正睡着,我去叫她。”
他笑道“無妨,不急。”
說着便背手侯在門前,待菱星邁着步子去屋裏叫人,不經意往屋裏瞧去,便瞥見那半敞開的窗榧,少女在那搖椅上睡的深沉,羅纓青絲錦紗飄飄襯的她似落入凡間的仙兒般,如此寧靜致遠的美好,便想永久為她留下。
不免一時看的有些怔住。
菱星小跑到了屋內,見阮瑤清睡的香甜,不免腳步都輕緩了幾分,也是奇了自方才到這兒,她家姑娘便睡到現在。
菱星輕輕拍了拍她肩,小聲道“姑娘,姑娘,亦先生來了。”
阮瑤清懶洋洋輕哼“嗯?”了一聲,卻只是翻了個身,竟是毫無要醒的意思。
菱星知她起床時最是迷糊難哄,換做平時,她光緩緩就要一刻鐘,瞅了眼外頭,隐約能看見外頭侯着的灰色身影,咬了咬牙,将她半扶了起來“我的小姑奶奶诶,莫須先生回了,亦生先生都來接您了,快醒醒罷,回來再睡成不成。”
阮瑤清就這麽軟趴趴靠在她肩頭,依舊迷胧十分,聽到菱星在一旁碎碎叨只覺她吵,正預翻身離她遠些從後再睡,忽聽見一聲“莫須先生回了”,猛然便是清明了。
到底是睜開了那雙眸子,似喃喃問她“先生回來了嗎?”
菱星無奈笑着點頭:“嗯,回來了,亦生先生都來接您了,快起罷。”
阮瑤清慢悠悠地眨巴了兩下惺忪的琉璃水眸,腦海才算是正真清明,是了,她是上山來找莫須的。
默默嘆了口氣,也罷今日也算是睡了個好覺,悠悠的什麽伸了個懶腰,才從菱星的肩頭離去。
待款款到了院門時,已過了半晌,她推開竹籬院門,面容見紅,對着亦生微微福了福身“勞先生久等了。”
亦生那雲淡風輕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甚是諒解道“你身子剛痊愈,疲累久睡些也是常事,師父方才剛回,我帶你去。”
阮瑤清點了點頭,一行人便跟在他身後走着。
這三危觀不愧為皇家觀院,四處宏偉清肅,皆是紅籬高高矗起,他們越過了一道長廊又經過個小竹林才似到了地方。
阮瑤清忽而覺得,這莫須似是格外愛竹,幾乎每個院落門口都有個小竹林。
阮瑤清看了眼頭頂牌匾上“拾月齋”三字,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她也曾站在這牌匾之下,那時候還是她無神論者,如今卻是要巴巴的來此撥問因果。
她好笑容地搖了搖頭,跟着亦生進了院。
剛進了院內,便看見敞開的屋門外正站着個身形略胖的男人。
他手拿着個矮凳子,正要往一旁的葡萄架子下去。
還未走進就見那人招了招手喊道“小四兒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把這葡萄枝子固下。”
亦生笑着迎了上去,接過了矮凳,走到那藤下放下。
“師父,這藤子我來就是,人家姑娘才來,可別失了禮。”
話落,莫須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後的三個丫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的阮瑤清,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掀笑語焉不詳道“她可不是才來。”頓了一下又道“許久不見,姑娘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