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闖
第21章 夜闖
一聲表哥, 直喊得徐元白眉頭直皺,許久沒聽了,現在聽起來竟是覺得心頭悶悶的, 有着說不盡的難受。
見徐元白沒理會她,床榻上的少女神色更是委屈,一旁的唐老太爺怎會不知她的心思, 只得厚着臉皮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羽亭她......”
徐元白已再此處耽擱了一日, 心裏頭早就壓了火氣待發, 要不是給外公面子, 這唐府的門他都不願在登,只見他冷漠道:“大夫在前, 還需得亦生看看才好......”
在場人皆被噎的無話可說, 一時間氣氛有幾分尴尬, 唐榜意的目光在人群中打了一轉, 才笑盈盈的道:“這話說的極對,羽亭, 莫要任性了, 你瞧瞧太子殿下已在此守了一日了, 你也不心疼心疼他, 他便是想醫,也無可奈何的了......”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 床上少女卻竟是暗暗啜泣起來,還夾雜着咳聲,只聽她言語艾艾道:“太子表哥可是還在怨......羽亭...與盛貴妃, 真的沒什麽的....”
說起當日的事情,徐元白便覺得猶如咽下一只死蒼蠅覺得惡心, 他一貫知道她心鐘自己,可自他想起有瑤清那事兒,便對她多有冷淡,她許是有所察覺,竟也昏了頭了,她實在是太過心急,即便是有阮瑤清,他以後或許也會給她個分位,只是她野心太大,明知自己體弱擔不得太子妃大任,卻還妄圖觊觎,竟是在明知道盛貴妃給他下絆的情況下,竟是企圖将計就計,鑽空子爬上他的床榻?
若非他警覺,未叫盛貴妃那女人得逞,那他便不得已要同時納兩個女人,一個是她,另一個便是盛貴妃的侄女。
誠然,若非她身邊的丫鬟漏了馬腳,他也未必能查到她身上。
非要舊事重提,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且又是這樣一副如風扶弱的樣子,他不禁冷聲道:“孤沒怨過你,勿要多思才是。”說罷便沖着唐老太爺請辭:“如今唐表妹既已醒了,孤也可回去同母後交差了.....”
唐老太爺即便再想說什麽婉轉留下他,但見他态度堅硬,也知道無法可想,只得擺了擺手道:“辛苦太子殿下了。”
徐元白聞言點了點頭,便要轉身離去。
哪知床榻上的唐羽亭見他要走,竟是紅着眼睛下榻;“太子表哥!你別.....”她剛嬌沾到地上,便要去攔他,一個踉跄竟是直直栽在了地上。
“亭丫頭!”
幾人一聲喊,徐元白回頭,便瞧見了摔暈在地的唐亭羽,他眉頭緊皺,忙上前抱起她,只是人剛碰到她,腦海裏忽然閃過一段畫面,恍惚是何厚抱着故秋的畫面,而他就站在一旁。
他人立時愣在了當場,唐榜意看了他一眼,忙上前抱起了唐羽亭,她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裏,卻是伸手拉住了徐元白的衣袖,擡頭看向他虛聲道:“都是羽亭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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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落下,便見她又暈厥過去,手卻仍拽着不肯放下。
唐榜意将她放到了榻上,亦生忙替她診脈。
“如何?”衆人問。
亦生搖了搖頭,看了眼徐元白才道:“急火攻心,虛不伐克,這回是真暈厥過去了。”
四下立時又慌忙一片,倒是顯少有人在意這所謂“真的”裏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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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南邊漸漸泛出魚肚白,遠遠看去,仿若無數片薄紗叫人一層層撕開,在晨光熹微裏延展開來。
清冷的街上,此刻出現一列馬車徐徐緩緩向着城南而去,阮瑤清掀開車簾,見看守接了令牌,恭恭敬敬開門,車馬漸漸駛出長臨,心下才緩緩放下。
靠在車壁上伸了個懶腰而後又松了口氣,嘴角帶笑,甚是明媚的眯着眼睛,還哼着小調。
菱星好笑的看了眼她,仰着腦袋道“姑娘今兒心情這樣好呢。”
她搖晃着小腳丫嗒嗒的點頭“嗯,甚好,甚好。”
菱月道“侯爺如了姑娘的意,姑娘自然開心。”
阮瑤清癡癡的笑了起來,她亦未想過,這次離京能如此順利,嗯,這次她歸來後,太子妃定是定下了,那她與那狗太子自再無任何關系了!
越想着,心也越是明媚起來,她靠在軟塌上“把那本易經拿來,我瞧瞧。”
菱星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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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二打了個呵欠,略是困倦的看了眼羽樓緊閉的門,這天都大亮了,那位估摸着都出城了吧。
徐元白自昨日午時進了這羽樓,直到此刻都未出來,他無命又進不去,只得守在外頭。
他又虛晃的看了眼,忽而便見門口出現一道明晃晃的身影,身後還跟着兩道藏青身影。
“她的病還需得你多操心,勞你在這唐府先住下,我會去父皇那處尋旨意。”
陪熬了一夜的亦生,此刻也略是有些頹靡,一雙桃花眼此刻也是無甚精神,他默默的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亦生擡眸恰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祿二,忽而眼裏帶笑,拿扇敲了敲嘴角,頗有些新災樂禍的意味道“我是能歇下會,殿下你怕是歇不得了。”
徐元白皺眉,覺得莫名,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才發現站在門口等我祿二。
他都忘了,是了他已經在這處等他許久了。
徐元白收回視線來,甩了甩手對着一旁的唐榜意二人道道“你們先去吧。”
唐榜意咧嘴笑了一聲随後領着亦生快步走出了羽樓大門。
祿二忙走到徐元白跟前,正是拱手,卻見他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道“回去說。”
他已一日一夜未梳洗,此刻正是嫌惡自己,他實是忍不了自己此刻身上味道,天大的事兒也只能往後排。
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叫他一聲令下又被卡在了喉間,咽回了腹中,他低頭應是,卻是直起身後撇頭看了眼已出升的太陽,不自覺的搖頭嘆了口氣。
這不是他不說,是太子殿下不給機會,實在怨不得他了。
待徐元白躺在了泉池裏洗淨幹淨,松了口氣後懶懶的靠在泉壁之上,眯眼假寐了緩松了片刻,似才想起方才的祿二。
“何厚!”他朝外喊道。
“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找祿二來。”
“是!”
片刻後,帷幕後傳來祿二的聲音“殿下,奴在。”
他此刻已起身,擦了擦失落的身子,随意找了件衣袍披上。
“方才要說什麽?“他邊穿邊道。
祿二聞言,咽了口氣,視死如歸的瞥了眼帷幕,禀道“阮姑娘今日一早,已随侯爺出城同去南下了。”
話一落,輕飄的帷幕紗帳便叫裏頭人猛然挑開,他披散着長發出來,此刻發絲已濕透,水滴随着墨發染濕了明皇的寝衣,至地上是一串長長的水痕,他走到祿二身側,利着一雙眼問道“再說一遍!”
祿二見狀猛地便是跪倒在地“阮大姑娘去南下了。”
他否道:“怎會!阮義舟是去除寇的,路上艱辛不說,南下那處更是危險重重,也不是去觀花賞月的,他怎會帶着她去!”
祿二皺眉如實禀道“昨日早膳時,姑娘提了要跟去,開始侯爺是不應的,只是後頭提到了什麽萬一不萬一的,阮世子先點的頭,後又勸服了侯爺,當日午時便定下了,此刻這日頭,怕是早已經駛出了長臨了。”
他磕跪在地,大氣不敢出。
“阮言文先同意的?”
他答道“是。”
徐元白簡直覺得自己要幻聽了,明明昨日還被他抱在懷裏的人兒,今日竟就離長臨遠去了。
他本是計劃着,今日或是明日便想個借口登門拜訪阮府,不經意間在道破昨日英雄救美之事,依着昨日她含羞離去的樣子,這你來我往之際,情深篤定,這婚事必定可以定下。
怎想到,她能給他這當頭一棒,這南下來回,會否平安歸來都不敢定的事兒,即便回了,也要兩三個月份,按照皇後的着急樣子,哪裏還能給他這些時日寬限!
若是在南下路上,她恰遇上旁人又要如何?
他忽而覺得頭疼不止,正要尋個地方靠着,眼前卻又閃過一段記憶,這回比昨日的更清晰,耳畔忽而聽到一聲聲“殿下,我疼!好疼!”
她被何厚抱在懷裏,一臉的慘白,滿天都是白紛紛的雪花,可她卻在流血,那血跡順着衣裳低落到雪地上,似綻放的雪梅一般。
她捂着肚子,流着淚,直喊疼。
那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滑下,卻似鑿在了他心頭。
那一聲聲“我疼”亦是讓他透不過氣來。
何厚眼疾手快的便是扶住了他“殿下!”
他們曾失過一個孩子?心忽而也驟然疼痛不已。
何厚見他的模樣。便知道又是舊疾犯了,忙喊道“快!快去找胡生來!殿下頭疾又犯了。”
卻被徐元白一聲令下:“不必.....去,将孤的私服尋來!”
“殿下!你可要先休息,你這身子.....”何厚預備再勸,卻聽他一聲怒吼:“滾下去!快去準備!”
聲音裏滿是滄桑,眼裏盡是不可置信,他伸手撫上左眼,裏頭是不盡的背緒。
有些事情,需得盡快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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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行了一日,才到虞城的驿站,此刻天也大黑,驿丞兩日前便收到了信,早早的預備好了廂卧。
阮瑤清坐在馬車內靜等,直到馬車壁被敲響,是三成,他道“姑娘,廂房預備好了,您可下來了。”
菱星聞言便掀開了車簾,用一黑色披風将阮瑤清從頭到腳遮掩嚴實了,往外頭看了眼先下了馬車,才将她小心的扶了下來。
驿站此刻雖已清場,但到底是四方通達之處,探子耳目多盯在驿站,是故小心些總也無錯。
菱星将人扶進了廂房,而後“啪”的一下關上了門,才深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吓死我了,我方才瞧見一身高八尺大漢,身材魁梧似熊,可吓人了!”
阮瑤清笑了一聲,手拿着書坐到了窗沿邊的窩坐上,借着燭火,又泛起那易經來。
菱月看了眼她,倒了杯茶給她“姑娘,歇歇吧,這書啊,有的是時間看呢。”
阮瑤清接過茶棧,眼睛不眨的淺酌起來,幾乎是不過腦子的反駁道“這話不對,誰知道下一刻會怎樣?要是突然就……”
“呸呸呸!”菱星猛地便打斷她,還邊跺腳道“姑娘,說什麽呢!快摸摸木頭呸一下。”
阮瑤清“………”
她眼睛眨巴眨巴兩下,水靈靈的很,誠然,之前突然猝斃,讓她對這人事無常已經有所領教了,倒不是她胡思亂想的。
可耐不住菱星磨她,素手摸着矮木桌,學着她的樣子輕輕“呸”了一聲,小腳丫隔空跺了跺。
千金姑娘,她前世加上今世,統共也就“呸”過這麽一次,舉止實在是不大“娴熟”模樣嬌憨的可愛,似有鴻羽撓人心間一般,直看的兩個丫頭眼睛都亮了。
菱星忽而湊近她,細細的打量着她,一臉的豔羨“唔,我家姑娘生的這樣好,這樣乖,也不知道以後的姑爺該是什麽樣子才能配的上呢。”
嫁人?
阮瑤清忽而便被她問到了,一時啞然。
菱月見阮瑤清神色不大對,走到菱星身側敲了她腦袋,輕聲斥道“說什麽呢!怎也不害臊,快去給姑娘準備衣裳去,我去叫水來好讓姑娘沐浴,後頭兩三日無驿站歇腳,今晚要讓姑娘好好歇歇才是。”
菱星摸着腦袋吐了吐舌頭,轉身要離去,趁她不注意回手也敲了她一下,而後笑嘻嘻的走到箱囊處翻衣裳。
菱月沒與她計較,笑着道“姑娘,咱先卸釵镮吧。”
阮瑤清聞言,将書翻折起放下,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片刻後,她便踏進了溫熱的水裏,靠在浴桶裏,輕輕嘆了口氣。
菱星也算是點到她了,直到昨日裏,她滿腦子都是如何躲開他,卻是忘記躲開他後要如何。
她是曾想過上三危觀裏,青燈照壁,焚香禮拜一輩子也罷了,只是父兄尚在,她若真如此,怕是會傷了他們的心,前世裏他們就為她的事兒委屈求全費心勞神,今世裏即便是自由身,卻是不能随心所欲,到底是要找個人嫁了才是。
只要他人品尚可,為人清正便行,她不求什麽舉案齊眉,恩愛如斯,平平淡淡互不幹涉便是最好的。
她如是想着,竟是漸漸困着……
“姑娘,穿這件。”
菱星拿着衣裳進了湢室,卻見她已經靠着浴盆睡了過去,猛然便噓聲,她輕手輕腳的将她擦洗幹淨穿上寝衣,喊來菱月,将她抱上了榻。
她沾榻便極其習慣翻了個身,将軟被壓着,抱着軟枕,便沉沉睡去。
菱星替她拉了被,放下帷幔,才熄了燈,走到外屋的睡榻上将歇下了。
盛夏的夜裏頭無風無雲,月高挂着星星滿天,柔和的月光似流水一般,軟軟的瀉在這一方驿站的屋檐上,溫柔的籠罩在輕紗的夢裏皆睡的香甜。
驿站一角此刻卻是潛入一列人,只見其中一人跪着,朝隐在暗處的人禀報道“殿下,驿丞見了東宮的玉牌便全都說了,阮姑娘歇在與南的右間,現下除了阮侯的侍衛守着門外,其餘護衛皆應令退下了。”
那人輕“嗯”了一聲。
片刻後,只聽拐角最右間封閉的窗忽而“吱呀”一聲叫人從外頭挑開。
随即便有一黑影翻身進來,他輕手輕腳的又放下了窗。
徐元白略有些狹蹙,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他亦是沒想到自己能翻第二回窗。
瞥了眼外頭,不禁心裏生悶,這侯府的侍衛簡直是酒囊飯袋,竟是讓他如此簡單就潛了進來。
他随意打量下驿站,倒也算是中規中矩,不做他想,便閃身到床榻遍上,今日屋內無月光照印,只混黑一片,再瞧不清床榻上人的模樣。
卻能見到暗影裏頭,那嬌嬌小小的人的隐約身影。
這身影嬌小的與他今日記憶裏的被他抱着的虛弱身影漸漸重疊,讓他收拾許久的悲緒霎時間便傾瀉而出。
他輕手輕腳的摸了摸中了迷香昏睡沉沉那人的小臉,略有些失神。
他們确實曾失去過一個孩子罷。
那種心痛如絞之感,似黑夜一般将他裹挾住讓他呼吸難熬,他只憶起一星半點就如此,那她呢?
“疼不疼?”他側身躺在她旁邊,伸手攬着她,鼻息間是淡雅檀香,呼吸噴灑在她脖頸處,喃喃低語。
除了綿長緩緩的呼吸聲,再無人答他。
不知睡了多久,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起身,黑夜中,一道寒光亮起,忽聽到男人“痛嘶”了,一滴滴鮮紅染紅了衣袍,接下來便聽門窗“吱呀”一聲響,又撞翻了窗臺下的花盆。
這樣大的動靜,阮瑤清到底是被驚醒了,她朦朦胧胧的醒來,剛要喊“菱...唔”便人蒙上了嘴!,不禁如此,更是将她一把抱在懷裏,壓在了床榻之上。
屋檐上此刻響起一聲聲飛檐走壁的腳步聲,直到腳步聲過,男人才松了口氣。
兩人的姿勢極其暧昧,她人一驚,心幾乎要跳出來嗓子眼,只聽那男人虛弱道:“你勿要動聲,勞你讓孤躲一躲....孤受了傷.....”
一聲自稱“孤”,便讓阮瑤清的臉煞白,她簡直不敢想,為何這狗太子大半夜的,為何會負傷出現在她的房裏。
下一刻男人便解釋道:“孤出城辦件秘事,不巧遇有心人埋伏,索性躲到這驿站,不然怕是在劫難逃了,外頭還有人埋伏,驿站這處人多,他們不敢造次,需得你讓孤躲到明日晨時,待孤的侍衛到此便可。”
阮瑤清滿腹的疑問,前世有着一遭嗎?阮瑤清仔細想了想,她卻也不敢肯定,畢竟前世她也沒出城南下。
她極盡所能的冷靜下來,而後配合的點了點頭。
見她聽話,徐元白松開了手,阮瑤清見狀忙往後滾了一下,退出了男人的懷裏。
見她冷靜又冷淡,徐元白不禁有些詫異:“你就不懷疑?”
兩人下了榻,徐元白撕下布料,簡單包紮了下傷口。
她當然不懷疑,他這聲音,前世她聽了十幾年了,就是化成灰都認得,只是她卻不能承認,思緒一轉道:“懷疑,只是一個男子出現在我的房中,無論是誰,若是被人發現,遭殃的總該是我,是誰倒是沒多大的所謂,只盼你躲到明早便即刻離去,放我一條清白之路才好。”
徐元白:“.....”
留你一條清白之路?那孤這罪可不是白受了?
阮瑤清見他未應,也懶得再與他說些什麽,不禁有些慶幸這四黑的天,未點燈見不到他的面。
她轉身又上了榻,将床帳放下,卻也沒敢放心睡下,只是靠坐着,等着時間慢慢流逝,心裏盼着辰時快到。
徐元白見她沉默不語,一派冷漠,只當今夜定是被自己吓得不輕,竟然還強裝鎮定,他能依稀看到帳下的她,還蜷縮着警戒,不免有些心疼,很想上前掀開紗帳,将她抱在懷裏輕哄,但唯恐吓到她,到底是沒敢在上前,而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天便熹微亮起,徐元白見時候不早了,這才起身上前,對着裏頭的阮瑤清道:“今日多謝你搭救,你放心,今夜之事無人知曉,至于你清譽之事,孤昨夜考慮一夜,都覺不能這麽簡單掀過,夜半唐突實在抱歉,待你回城後,孤便會像父皇請旨,定你為孤的太子妃.....”
他自說自話,便将事情拍案定下,還拿出懷中的玉佩放在了桌上。
阮瑤清一聽太子妃三字,腦子便“嗡”的一聲響,幾乎快要辨不清方向,她拒絕道:“不必如此....皇宮那樣的地方,瑤清只是一介鄉野丫頭,從未奢望過...”
男人只當她卑微不敢,忙不容拒絕的打斷道:“你不必多慮,諸多事宜你皆不必擔心,孤會安排妥當,時候不早了,我先去了。”
“不……你等等!”阮瑤清忙喊住他
卻見閃身離去,只留下一癱血跡在地與桌上的玉佩發愣,她一時間震驚的回不過神。
那人不是要他表妹嗎?這是失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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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奔波,直到日到高起,徐元白才入了城,即可便又馬不停蹄的進了戶部。
他坐在高堂之上,面若寒蟬的看向地下正跪立在地的人。
略有些不耐的轉了轉手中扳指,将那帳冊往地下甩去,正正砸在那人身上。
他譏了一聲道,“張揚大人好本事啊。”
那人猛地拜服在地,身子顫顫發抖,嘴上直喊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徐元白抿唇,瞥了眼低頭不語的戶部尚書餘齊年,神色暗了暗緩緩道“齊大人,這是你戶部的人,目下這筆筆所記,你可批過目?”
齊餘年朝地一磕,身子卻是立的筆直,模樣無絲毫惶意,他道“回太子殿下,這張揚之責确是臣的失誤,微臣認罪,只是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借着職務之便,在帳冊蓋印後又僞造筆墨,從國庫支出數餘公款,是微臣失察,請殿下懲治。”
一言兩語便将所有罪責推的幹幹淨淨。
徐元白沒言語,只坐在高堂之上,徐成青就立在他下首,二人對視一眼,裏頭深沉多了幾分。
齊餘年尚動不得。
他面色深沉道:“既如此,那便交由大理寺卿先查查。”
聽聞審查的是大理寺,始終面不改色齊餘年眉頭忽而皺了一皺。
只見徐元白甩手喊道“拖下去!嚴加看管,無令不得探查。”
侍衛聽令便上前将人拿下。
他冷眼看向似仿若置身世外的齊餘年,眉梢輕擡“至于齊大人,你有渎職不嚴之責,罰沒俸祿三個月。”
“謝殿下寬恕,微臣認罰。”
近乎兩天兩夜未歇,又整日操勞,徐元白疲累的摸了摸額間,輕輕緩了口氣。
直到日落西山,徐元白與徐成青兩個才走出戶部。
夕陽映照拂身,将身影拉的很長,兩人并排而行。
只聽徐成青眉頭緊鎖道“齊餘年這般有恃無恐,怕是難牽扯拔根。”
徐元白輕哼了一聲,眼眸裏閃過點點狠意“去拔張揚的嘴,去查查他怎敢這麽心甘情願的替他一人背鍋,這齊餘年身後是齊家,齊家後頭又是另外三個世家緊密相連,若是不趁此發作拔個幹淨,以後必後患無窮!”
“好,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前頭那個貪腐徇私舞弊是不是與齊家有些幹系。”
徐元白腳步一頓,瞥了他一眼道“有沒有幹系的,總是經過你大理寺審查出來的,便是有呢?”
他話未說盡,那意思卻是叫徐成青一秒洞察,他們目下不過是缺個由頭罷了。
皇帝性醇,自世家輔佐他登基以來,從未起過芥蒂的心思,只是那四大世家當真對的起他的信任?如他們兩人目下所見,戶,刑,工,禮四部早已被各自把持,侵蝕腐爛。
索性四家既相互依存,卻也是相互牽制,至此未出現過什麽大亂子,只是,未必以後他們能牽制各自到底。
是要存個機會,拔除才是。
兩人邊說邊走,眼瞧着便走到了東宮門殿前。
徐成青稍後還要去趟大理寺,正要告辭離去,不經意間瞥到了跟在徐元白身後的利一。
又是他一人伺候在側啊。
他眉目一挑,嚴肅正經霎時便散的幹幹淨淨,那雙桃花眼又是流光溢彩“太子身邊的利一去了哪了?近些日子倒真是沒怎麽見過他。”
利一在一旁聽着深以為然,近些日子,自己都沒怎麽見過他個弟弟,統共見過的次數,一個手指都不用。
邊想着還不自覺看下了徐元白。
徐元白哪裏能不錯他的打趣,一個眼刀過去,不耐煩道“你很閑?這麽得空的話,你先去刑部提人?”
徐元白一想到刑部那也一地雞毛的瑣碎事情,眉頭直皺,他是真的不想摻和,忙拒絕道“不閑,我去大理寺就是。”說着便一溜煙的就跑開了。
徐元白此刻覺得累極,門口何厚忙迎了出來。
他朝着徐元白道“殿下,皇後娘娘帶過來的婢子已經安排妥當了。”
徐元白沒在意,甩了甩袖子輕輕“嗯”了一聲便叫他傳膳來用。
何厚半刻都不敢耽擱,忙去安排。
待用完了膳,徐元白便又去沐浴,他正要脫衣,低頭便聞到衣服上染上的片片花香,心頭一動,不自覺想起昨夜被他抱在懷裏的嬌軟。
這一整日,也不知他們今日行到何處了。
他挂着心事下了湯浴。
待他洗淨,正要喊何厚進來伺候他更衣。
帷帳叫人從外頭挑開,兩三人緩緩進來,徐元白此刻正閉目養神靠在浴池壁上,他聽着腳步聲微微皺眉。
他一貫很少要人服侍,便是有時憊懶,也只需何厚一人伺候。
他正要說話,忽而便見沒在胸前的湯浴流水叫人緩緩潑動,耳畔忽而傳來一身極柔的聲音。
“殿下,奴婢來服侍你。”話一落,那人光裸的臂膀就搭載了他肩頭。
徐元白猛然睜眼,便見到眼前一女子,身着奴婢衣裳,袖子半掀,露出白嫩皮膚,胸脯已經快湊到他眼前,略一擡頭便能瞧見一張小臉嬌羞紅潤,靠的他極盡。
“誰讓你進來的。”他觑着她聞道,模樣微沉,眼角微微抽動。
“奴婢奉皇後娘娘的命來伺候殿下,還望殿下憐惜。”
女婢名喚燦蓮,人若其名生的有幾分姿色,她原本是服侍在皇後跟前的,只是皇後每每召見太子,只餘方姑随伺,她每每躲在遠處能見他挺拔淩然的身姿,早已心神眷念。
這次忽得知由此機會,哪裏肯放過,她略使用了些小心機,得了機會便進了東宮。
徐元白嘴角掀笑“憐惜?”
一雙黑瞳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看,直瞧的燦蓮心頭怦然直跳,頭一回離他這般近,心嘆殿下當真生的是隽永無雙。
燦蓮眉睫一搭暗忖:都說殿下是個不沾紅俗的矜潔之人,如此看來,當是別人無福無貌,殿下看不上罷了。
越想着心頭更是喜不自勝,見他擡手正要“抱”她,手虛扶着就要圈着他的脖頸,紅着張臉就要往他懷裏靠去。
只期盼的柔情蜜意未來,手臂忽而生痛,還未靠近那人偉岸的胸痛之上,忽的便是被拉進了浴池了。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咳,咳……”燦蓮叫淹的猝不及防,不免咽下幾口洗澡水,剛站穩了,往放下徐元白靠着的看去,只是哪裏還有徐元白的影子。
他出了浴池,身披着衣裳站在她跟前,眉宇皺的厲害,眼裏頭是沁人的冷意。
約莫是動靜太大,久不見人的何厚此刻先了簾子就進來了,眼見着此刻一片狼藉,擡眼看上徐元白,就見他冷冷的看向自己。
當下便知,太子殿下誤會了,誤以為這丫頭前來是他受了意的。
他一哆嗦便跪在了地上,忙低頭認錯,聲音裏都帶着顫意,“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方才奴才去接利二大人送來的信件,未服侍在外,叫這婢子瞧見機會,混了進來,還請殿下責罰。”
他怎也沒想道,這丫頭膽子能這麽大,竟然是趁着他不在,就這麽着急薦色上前。
徐元白冷眸一凝,未置可否,只冷冷道“此婢意欲刺殺孤,拖下去打!”
衆人這才驚覺,徐元白的手臂處此刻正鮮紅一片,正留着血。
“殿下!奴婢唔……”燦蓮眼睛猛然睜大,一臉的不可思議,暗害!這罪責可不是能随意擔的,正要說話,卻叫何厚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鉗住堵住了她的嘴。
外頭侍衛聽令,亦不敢四下連看,忙起身接過何厚手中的燦蓮,将她推拽下去。
“去坤寧宮叫方姑來!”
一刻鐘後,徐元白已穿戴完畢,面色沉着地坐在墊內,下首一應排開四個婢女,除卻燦蓮外,其他都在。
何厚深知這回徐元白是震怒,只是隐忍至現在,縮着腦袋站在一側。
外頭侍衛來禀“殿下,方嬷嬷到了。”
徐元白颔首,何厚忙去迎人。
方姑剛踏入寝殿內就覺得氣氛不對,往前頭一看,便瞧見那四個婢女跪的筆直,心頭微微一沉,忙上前跪拜。
少了一個,在看徐元白面色沉若寒潭,便心知不妙,
徐元白擡眸看向她,冷道“孤倒是不知道,我這東宮何時需要女人了?竟是叫方嬷嬷費心送來?”
方姑心咯噔一下,面上誠惶誠恐忙跪拜在地。
徐元白未曾想過為難她,見她一把年紀也未在言語其他,屈指敲了敲桌面“這四個人你領回去,至于另外一個,剛被敲斷了腿,你若還要,就擡回去,不要,就送去慎刑司,畢竟暗害太子的罪名,死不足惜。”
暗害太子!
忽而這罪名砸的方姑眼前直冒金星猛地磕拜在地“殿下贖罪,是奴婢失責,奴婢罪該萬死!殿下可傷着了?”
她緊張擡眸仔仔細細看了他,見無傷痕,心才緩緩放下。
“手臂處受了些傷,索性無大礙,讓母後放心。”
方姑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還是傷着了?她忙道:“是奴婢的錯,未仔細查清這些婢女的仔細,竟叫太子殿下受傷,不必罪該萬死不辭,那燦蓮,您直接交由慎刑司就是,務必嚴查糾出後頭謀劃之人。”
“方姑姑無需自責,若是想請罪便自去請母後責罰,這四人你也都領回去。也可再問問。”
那四個婢女聞言身子皆是一顫,忙都低頭,不敢言語。
方姑忙應道:“是,奴婢這便去辦,奴婢告退。”
說着便起身要退下,剛轉身,又聽徐元白道“回去禀告母後,若是真着急我這東宮之事,倒也不用在挑了,那日阮家女就可,孤也乏了,讓母後夜裏休息便是,明日孤再去請安。”
方姑聞言身型一怔,面容複雜的點頭應是,才領着人撤了下去。
徐元白看着人影消失在門殿前,沉思片刻,手微微摩挲,看向一旁的何厚“信呢?”
信?
何厚猛然才想起,他方才是要去拿信的,心裏哎呦一聲,忙不疊從袖中拿出信來,遞給了他“殿下,這裏。”
他瞥了一眼,确是利一親筆。
拆開後便細細讀來,只是越看,眉頭又鎖緊了,聞了聞身上的香味神色有些莫名,忽而擡頭問向一旁的何厚:“平日裏,孤用的香可是杜衡?”
何厚被問的一怔,好端端怎又問起了香薰?卻是忙答道“是,只是殿下覺得杜衡略苦,又調了些龍涎加松柏。”
他眉頭微蹙,“換了,換些女兒家喜歡的花香來。”頓了下又道“往後私服,皆不用再熏。”
何厚答道“好,奴才這就去辦。”
正要退下,卻聽徐元白又道“今日之事,自去領十個板子,好好記記教訓。”
何厚身板一僵,心下嘆氣,到底是沒躲過去,想起燦蓮被打的血淋淋的模樣,十個板子心下又覺得慶幸,忙點頭應是。
—
方姑領着四個婢子回坤寧宮時,唐皇後剛沐浴完,被婢子服侍這正用着參湯。
她瞥了眼火急火燎進寝殿的方姑,柳眉微蹙“怎麽了?”
她人未站住,人猛地跪倒在地,伏在唐元傾膝上“娘娘,燦蓮,就是那個送去給殿下的婢子意欲刺殺殿下。”
“咣當”一聲刺響,乘着碗盞被嚯落在地。
唐元卿眼睛睜的銅圓,一副驚吓模樣,扶着她問道“二郎可有事!這事怎無人來報。”
“來人!擺架東宮”說着就急着要起身。
方姑伸手扶住了她,只覺得她手都震顫,當真是被吓的不輕,忙道:“娘娘勿急,殿下說只受了輕傷,無事,您可寬心。”
“他說無事便無事嗎?本宮總要親眼看看。”
“娘娘,殿下忙着旱公款已經好幾日未休息了,又有今日驚吓,早就疲憊不堪,他乏極了已經歇下了,他囑咐奴婢,明日一早,他定會前來請安。”方姑将她扶着坐下,小心勸慰。
聽到他已歇下,到底是歇了去東宮的心思,她扶着方姑:“那丫頭呢!去尋來,給本宮查,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刺傷太子!是不是祈鹹宮邊的人?”
“娘娘,那婢子已被打斷了腿,此刻已在慎刑司了。”
聞言,唐皇後心才堪堪定下,木木的點了點頭道“好,好,交給慎刑司,你去,去盯着,別叫那賤人死了,務必問出幕後主使。”
“好,好,奴婢這便去,只是,娘娘,殿下還有事要奴婢帶話給您。”
帶話?
唐皇後看向她,只見她面露難色,便道“他要說什麽?你說便是。”
方姑猶豫再三才道“娘娘,殿下此番是生氣您插手他內寝之事,又出了燦蓮那檔子,他已言詞确切的要定下阮家女兒了。”
要定了?
唐皇後愣了半晌,眉頭皺起,一雙眼裏滿是不可思議,她這個兒子,向來是個一棍子也打不出屁的悶棍,從未開口問她要過什麽,向來都是他想要便能靠自己就有的。
張口問她要的,這是平時頭一回。
心頭似巨浪駭過,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心緒。
坤寧宮今夜燭光微暗,映在她的一半的側臉上,皎潔溫慈,另一半卻是掩在暗裏頭,唯有眼裏頭的燭火閃閃,似入了深潭幽幽中,陷進再難自拔。
燭火搖曳閃閃,照的人影微長,忽而便聽到她深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明日去趟侯府,招來她我看看。”
方姑自然知道,皇後這回是妥協了,卻是有違她心的,她向來最恨替身之事,這回為了太子,将別家的姑娘拘在宮裏頭當替,實在觸到她心頭之痛的地方,心頭肯定有些不忍吧。
可到底,她還是偏向了太子。
方姑面色複雜的點頭應是。
話落,皇後便要起身,方嬷嬷忙伸手将她扶起。
邊扶着走向床榻邊小心問道“另外四個丫頭,皇後要如何處置?”
皇後神色淡淡,一臉的疲憊道“既然能全須全尾的從他那領回來,當是沒什麽問題的,你先審一回吧,若是無事,就安排着打掃雜物就是。”
方姑知皇後心善,這安排道也不出她的意料。
“我乏了,你去吧。”她坐在榻上,略是疲憊的吩咐道。
方姑卡在喉間的話,到底是咽下了,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施禮緩緩退了下去。
夜已深深,內寝昏暗一片,唯有外殿燭火隐隐亮着,床榻上的人靠在那處,似枯樹般久久不動。
—
次日一早,方姑便拿着令跑了趟成侯府。
阮言文前腳剛出了門,方姑後腳便敲響了侯府的大門。
來迎的是管家李蕪。
“阮姑娘南下去了?”方姑吃驚不小,瞪着一雙眼睛看着李蕪。
李蕪陪着笑點頭“正是,姑娘随着侯爺一同南下了,倒是讓嬷嬷白跑這一趟了。”
人竟然不在!去了南下那樣荒蠻的地方,想起那日菱星沖她笑的瘦弱身子,心頭有絲淡淡心疼,到底是無女子當家,侯爺又五大三粗了些,竟也不心疼心疼自己閨女那嬌弱的身子,也不知道那瘦弱的身子一路颠簸下來可受的。
這阖府上下,竟是沒有一人覺得不妥攔下的,實在是不像話。
她越想着,連帶着看李蕪都有些不郁。
三兩句話說完,便甩手告辭離去了。
李蕪看着方姑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轉身便招來小厮“快去,去知會下世子去。”
那小厮點頭應是,忙出府去尋人。
李蕪呆在原地愣神,忽而見他“啪”的一下敲了敲腦袋,而後募自自言自語道“得去寫信告知下侯爺才是。”
說着便直往小書房去了。
這信件直到兩天後才到了阮義舟手上。
他将信件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兩三遍,才确信不是自己幻覺,手不自覺捏緊了信紙。
皇後怎會好端端的要召見阿茗,當初尋畫像,他只當是各家待字閨中的女兒都有的事兒,如今單獨要見她,确是有些深意的。
再加之臨走前兒子與他說的話,心又沉了沉,不免有些有些慶幸,先一步帶走了她,只是,躲的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他正愁苦,門忽而便被人推開,他擡頭看去,正是阮瑤清。
阮瑤清端着碗酸梅湯往屋裏進,略有些抱怨道“阿爹,做什麽呢?敲了半天門也不理我。”
阮義舟不動深色的将那信件塞進了面前的書裏,又似疲累的捏了捏鼻梁才道“無甚,怎麽了?”
“這天兒太熱了,女兒煮了酸梅汁送來。”說着便端到他跟前。
她手若碧白玉玦一般,端着碗送到他跟前“阿爹嘗嘗?”
見她如此懂事,阮義舟心頭甚是熨貼,接過了碗便嘗了一口,酸甜生津解渴消暑,味道甚好,霎時間便将他方才的困郁消了一半,連眉眼都松了些。
“不錯。”他贊道。
阮瑤清聞言頗是自得的點了點頭,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女兒輕手做的呢。”
阮義舟搖頭直笑,低頭喝湯。
“對了爹爹,下一站可是榆陽?”
阮義舟頓了一下後點了點頭“約莫還有兩天能到,怎麽了?可是路上無聊了?榆陽算是大城了,到時稍歇一天,你也可外出逛逛。”
本也要停下添補物需了,阮義舟如是說道。
阮瑤清聞言點了點頭,忽而卻見她道“爹爹,娘親本家可是榆陽的?”
這話說的叫阮義舟一怔,他也差點忘了,程老太爺原配,他故去的正岳母大人莫氏,确好似是出自榆陽的。
他曾聽程素提過兩句,只是莫氏去的早,又從不見榆陽來人探過親,只是在程素在世時,逢年節收到自榆陽稍過來的禮罷了,待她死後,便再無往來,阮瑤清忽而提起,倒是讓猛然憶起。
他點了點頭“你祖母是榆陽的,只是她過身後程府便少與榆陽往來,你母親去後,更是斷了聯系,你若不提,為父倒是沒想起來。”
阮瑤清聞言笑眼一眯,拿起帕子遞給了他“那咱可要去拜訪莫府?”
若是不記得,路過便也罷了,如今想起來,若是不去心裏頭倒是過不去,想起程素偶提起榆陽時的期盼,阮義舟握了握拳“自然是要去的,虧得你提醒了,只是你怎突然憶起?我記着你母親應當未與你說過這些。”
為何憶起?阮瑤清眯着笑眼胡亂道“外祖父在時,他與我說的。”
阮義舟聞言道也沒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的,點了點頭便罷。
阮義舟将碗遞給了阮瑤清後,随手挑了跟順手的毛筆。
“父親要寫帖子?“
阮義舟點了點頭“總要提前打個招呼,不然叫他們覺得糊塗了。”
早多少年沒聯系的親戚,突然造訪,讓他們手腳忙亂,倒顯得他們特別失禮了。
阮瑤清聞言點了點頭,到硯臺一端,素手一擡細細為他研磨。
少許一封拜帖便成。
阮義舟朝外喊了一聲,便見一侍衛走了進來,他将信遞給了他“快馬加鞭,送去榆陽莫府。”
那侍衛接過書信,忙點頭應是,轉身便走出了屋內。
“那我也回去了,明日便要啓程,爹爹也早些歇下。”她甚是貼心的囑咐道。
阮義舟自然應好,亦是叮囑了她兩句,才放她離開。
阮瑤清端着碗便出了屋,只她剛出了屋。嘴角便得逞的勾了一下,眼裏頭滿是笑意,她若是記得不錯,榆陽的莫表哥,尚是個可依托的人呢。
謙謙公子,又生的貌似潘安,本也是要嫁人的,他算是個不錯的人選,只要在回京城前定下,他那枚玉佩又能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