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喜(一更)

第44章 大喜(一更)

“姑娘, 怎麽了?”利一見阮瑤清愣在原地,只冷着一張臉,吹眸不語似在思索着什麽, 不禁詫異問道。

阮瑤清被一驚,才搖了搖頭道:“無事。”她頓了下又問道:“自六七歲起都無法根治嗎?即便莫須也無能為力?”

利一眼裏頭眸光暗淡,他自是知道徐元白每每頭疾複發時的百般痛苦, 毫無辦法的點了點頭:“莫須先生只贈藥, 當發頭疾時服上一粒用以緩解, 若要根治, 莫須先生只道藥引難尋, 還沒到時候。”

“多難尋的藥引,傾大宣之力都尋不得?莫須師父可說是什麽了?”阮瑤清問道。

利一也曾詫異, 但莫須在整個大宣極有地位, 但凡他說尋不到的, 皇帝都不曾懷疑, 更別說他這個小小侍衛了,只得沉着一張臉道:“具體是什個屬下也不知曉, 只是卻是尋了十來年了, 直到今日也沒聽莫須師父說尋到了。”

阮瑤清了然的點了點頭, 不禁也有些好奇, 這世間到底還有什麽竟是能為難道莫須,還有這莫名其妙出現在徐元白身上的頭疾, 她很肯定,前世裏他根本沒有什麽頭疾,莫不是今世生了什麽巨變, 只是她不過月前才重生,可他這頭疾卻能追溯道時間年前,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利一低頭忽看見自己懷間的請柬,忙想起了起來,從懷裏拿了出來道:“姑娘,韓府來了請柬,在這。”

阮瑤清的思緒被打斷,低頭就看到那紅豔俗氣的請柬,伸手接了過來,粗略一掃,不禁皺眉:“怎還要我去?”

利一點頭,擡頭問道:“也不知這韓昱打的什麽主意,姑娘可要等殿下醒來再定?”

阮瑤清思考片刻道:“無事,你去回信,定會如約赴宴。”

利一一愣:“姑娘要去?”

阮瑤清唇角一勾:“他們既請,怎能不去,在這目下我可不只是阮瑤清,更是段成楚的嬌妻,能有機會見見世面,怎能避而不見,倒容易讓人生疑,沒事,你去回禀便是。”

“是,屬下這便去。”說罷便要離去,又有些不放心轉頭叮囑道:“殿下約莫還有半個時辰才能醒來,有勞姑娘照應了。”

阮瑤清聞言挑眉,未應可否,只是含笑看向他。

也不知為何,這眼神直看得利一心裏頭瘆得慌,但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阮姑娘嬌嬌弱弱,溫溫柔柔的,似是青蓮落地的女菩薩,定會照顧好太子爺的。

沖着阮瑤清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姑娘,若是先照應太子爺?那奴婢先讓仆人們将早膳再熱熱,未免涼了。”菱星甚是體貼的安排道。

阮瑤清轉身回房,看都不看床榻上昏迷的徐元白,轉頭莫名其妙看向菱星:“誰說早膳要延後的?”

菱星一愣,有些琢磨不透姑娘的态度,只是指了指床榻上昏迷的太子:“那太子要怎麽辦?”

阮瑤清無甚所謂的掀了掀眼皮,聲音略冷道:“他暈了,你家姑娘我又沒暈,讓我為了他早膳都不用,餓着自己,豈不荒唐?”

阮瑤清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菱星,沒再給她時間吃驚,有些疲累的垂了垂肩頭坐到了妝奁前:“先伺候我梳妝洗漱,再命人安排早膳。”

菱星愣愣的應了聲是,才反應過來,忙到妝奁前拿起碧溪梳替她梳發,眼神有幾分可憐看向躺在床榻上,昏迷不知人事的太子殿下,默默的嘆了口氣。

徐元白有幾分恍惚,他又回到了大婚禮成夜裏,燈火通秘之下,高朋滿座皆是贊喜聲連連,他仰頭便将慶賀的喜酒一飲而盡,腳步都有幾分虛浮走不動道了。

何厚忙伸手扶住了他,小聲道:“殿下,今夜還要成禮,這酒還是少喝些,太子妃還在東宮等着呢。”

徐元白聞言未置可否,也算是聽進去勸,擺了擺手道:“今日便就這樣,孤實在是喝不下了,諸位也少飲些,明日還有早朝,莫要一身酒氣勿事。”

“自然,自然!”

“太子殿下說的極是!”

“差點疏忽了,還是太子殿下考慮周全。”一應官員聞言,忙将手上的酒杯擱下,不約而同誠惶誠恐的應和道。

心中不免驚嘆,太子殿下果然嚴于律己,即便是在大婚之日,也如此清醒克制,難怪聖上如此器重,委以重任。

徐元白笑着拿起酒杯,從最南邊的宴席走到最北邊,正要離去去東宮正殿,卻被喝的正醉的唐榜意攔住,也不知是不是真醉,他眼尾帶紅,意有所指道:“殿下....咯...這是要去入洞房?”

徐元白眉眼一挑,有些無可奈何道:“表弟少喝些酒,這酒傷身,你怎比孤這個新郎官喝的還要醉?”

唐榜意拿着酒壺又喝了一口,半靠在廊柱上道:“為躲個清靜罷了。”

徐元白笑着點了點頭,想到他風流成性的性子,只當他所指為此不禁道:“那便少招惹些,你屋子裏無人,早些定下來也好與已故的舅舅做交代。”

唐榜意看了眼躲在一旁陰暗處的小太監,聞言嘴邊的笑顏更濃:“啧,我是躲開了,殿下怕是躲不開了。”他笑着走開,夜風拂過,似聽到他喃喃低語:“真是執迷不悟啊......”

徐元白正詫異,剛要問為何,一旁的何厚見天色不早,催促道:“殿下,時候不早了,太子妃娘娘已等候多時了。”

有些不耐煩的摸了摸眉間,抿唇不語,擡腳就要走向了東宮正殿走起,誰知人剛邁上走廊,不知何時前面出現個小太監,那小太監猝不及防的就重重摔進了他的胸間,只聽那小太監輕聲“啊!”了一聲,便柔弱的摔倒在地上。

徐元白一聽這聲,人便愣在原地。

何厚忙忙仔細看了眼徐元白,見他身上無礙,忙低頭呵斥那小太監:“哪來的!怎這般不長眼,傷到太子爺.....”

何厚話還未說完,便見徐元白拂開他,上前将那小太監扶了起來,何厚眼眸募的睜大,吃了一驚,正摸不着頭腦,待看到那小太監太監,仿若晴空霹靂一般不知所措。

徐元白皺着一張臉,拉着那小太監的手便避向了一旁隐秘處,何厚極有眼色,忙幫着掩蔽,除去不遠處唐榜意幽幽的帶着嗤笑的目光外,将其餘人的目光遮的幹幹淨淨,并無一人發覺,太子的東宮,在大婚之日混進一女子。

“你在胡鬧什麽?誰讓你到此的。”徐元白呵斥道。

唐亭羽聞言只是将頭埋的低低的,伸手小心翼翼抓住徐元白的衣袖,聲音低低沉沉,一聽便是哭過了的:“亭羽知道今日是表哥大婚,想當面祝賀,奈何我這一副孱弱身子,外祖父不願放我出門,怕見着風再加重病情....”

“你既知道,怎敢在胡鬧?好不容易大好的身子在傷着,母後勢必要操心的。”徐元白厲聲呵斥。

唐亭羽自始至終垂下的頭,聞言才慢慢擡起,一雙眼睛滿是期期艾艾:“那太子表哥呢,可會替亭羽擔心呢?”

徐元白未語,只是皺眉看着他。

她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見徐元白依舊是冷着一張臉,面上立時慘白一片,從懷裏拿出一枚璎珞塞在徐元白手上:“是亭羽越界了,我只想當面慶賀表哥大喜,咳咳....我雖福薄,與表哥無緣不能長伴表哥身側,只能以物寄托,望這枚璎珞,能伴在表哥許久。”

說罷見徐元白還未應她,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咬了咬唇道:“東西既送到,那亭羽便歸了。”

“何厚,你送她回去!”徐元白冷聲吩咐不遠處的何厚。

何厚聞言忙小跑的上前,見一副受了欺負樣子的唐亭羽,實在嗤之以鼻,但也不能置喙,只是垂下腦袋伸手扶着她道:“姑娘,随奴才來。”

唐亭羽念念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終是在門檻處聽到何厚一聲驚吼:“姑娘!”

徐元白聞聲轉頭,便見到唐亭羽似破敗的落葉般昏道在地,忙上前拉住她的皓腕,細聽她的脈率神色不禁大驚,忙對着一旁的賀何厚道:“去叫人!備車!孤要出宮一趟。”

何厚一愣,不禁提醒道:“殿下!今日是您大喜,太子妃娘娘還等着您,您不能....”

徐元白已失去了耐心,一道似刀割的冷眼掃了過去:“你今日話實在多了.....就道孤軍中有急事處理,需先出宮一趟,你與太子妃回禀一聲便是。”

說罷便一把将其抱起,半刻也耽擱不得,何厚看着徐元白遠去的聲音,不禁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剛上馬車,便掀車簾對着一旁的利一道:“去尋莫須,這丫頭脈率漸停,怕是要出事!”

利一忙應聲,駕馬便奔着三危山去了。

再回來時,天色已漸漸熹微亮起,徐元白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回了東宮,本以為該睡去的阮瑤清,此刻卻正如昨夜他離去時一般,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頭蓋喜帕,雙手乖巧的疊交在膝蓋上等着他。

許是聽到了他的動靜,床榻上的人動了動,頭上的珠翠擦得紛紛作響,她聲似娟娟河流一般幹淨:“殿下?”

徐元白的身軀幾不可微的動了動,輕聲回了句:“嗯。”

話甫一落地,便見榻上的女子幾不可微的顫栗了一下。

徐元白坐到她身側,她便更顯局促,纖細玉手抓緊秀紅嫁衣,她正不知所措間,下一刻喜帕便被掀開,她瞪着一雙受了驚吓的水眸,便看到了隽永無雙的徐元白,他那一雙深邃似潭深的眼睛,讓阮瑤清羞紅了臉。

“你可怪孤,大喜之日便冷落了你?”徐元白盯着她問道。

阮瑤清紅着一張臉半垂着腦袋答道:“何厚公公已與臣妾說明緣由,軍中大事自然是最重要的,臣妾省得,只是辛苦殿下如此周折奔波了。”

她并未怨怼,就連怨怪一句都無,溫柔似水的還擔憂他辛苦,直等到他倒天漸明,徐元白心下有些莫名言狀的心緒,見她臻首微垂,白皙的脖頸質弱憐人,似朵含苞待放的荷蓮,讓徐元白不禁心癢,下一刻便将她一把抱在了懷中......

菱星眼看着日上三竿,在見正在用午膳的阮瑤清,看了看床榻皺眉難受的太子殿下,不禁憂心問道:“姑娘,離赴宴的時間快到了,殿下還未醒,可要派個醫士去看看?”

阮瑤清剛喝了碗湯,吃飽喝足後,才想起床榻上正昏迷的徐元白,不禁問道:“還沒醒?”

菱星不免嘆氣,您就在他身旁,到現在就沒發現?

菱星認命的點點頭。

阮瑤清這才轉過身子看他,見他呼吸緩緩,好似陷入夢裏,下一刻輕聲喊了句“三娘!”眼眸忽的睜開,便醒了。

一聲三娘,阮瑤清仿若髒了耳朵,嫌棄的伸手摸了摸耳朵道:“這不是醒了?”

真是晦氣,這是夢到她了?阮瑤清剎那間忽覺得今日午膳用的有些多,事積在肚子裏難受的想吐,在懶得在這房間裏待上一刻,起身便向着外頭走去。

剛起身的徐元白,只見到女子潸然離去的偏偏衣袖,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愣了些神,下一刻便見利一小跑的進屋,見他醒來甚是欣喜的走到榻前。

“殿下,你終于醒了!”

徐元白未應,只是擡頭問道:“她在哪?”

利一一瞬間便反應過來,忙道:“阮姑娘守了您一上午,方才才剛剛離去,可要屬下去喚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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