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137
張楚岚:“為什麽你們看上去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張先生:“別問,問就是被掏空了。”
張楚岚:“啧啧啧,年輕人。”
有一個半長頭發的男人過來了,穿着西裝,戴着黑框眼鏡,皮膚是古銅色的,身材高大,整個人很有精神的樣子,拿着文件夾,很是興高采烈。
“張小姐,上次的那份文獻我找到原版——啊?有客人?”
“沒事,我兩個朋友,讓她們在這裏歇着,我們去裏面聊。張先生幫我看着會兒店。”
“我辦事,張女士放心!”
張楚岚和男人男人在屋子裏讨論一本老書,是被燒過的,男人從文件裏拿出一沓打印紙,張楚岚和男人對着書讨論很久,拍拍男人的肩膀就出來了。
“那是馬亮,是我新找的幫忙的,”張楚岚一邊用電腦查資料一邊說,“是個學癡,別人介紹來的。”
“哦,外包。”
張楚岚豎起大拇指。
“理解滿分,我幹活去了,你和馮女士自便啊,要是出門的時候自己幫我關門翻牌子。”張楚岚拿着資料去屋子裏了。
紮頭發,頭套,口罩,手套,外衣。
張楚岚很喜歡修護和保養那些老東西,這麽做的時候時間都慢下來了,她的心也平靜了,時間會平等地給予一切傷害,有時候在外部,有時候在內部。
張楚岚喜歡老的東西,喜歡時間帶來的成長。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和張楚岚一起處理一冊絹布舊書的馬亮忽然說,語氣頗為感慨。
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張楚岚撫摸被燒毀的痕跡。
“是啊,人不如舊。”
她們處理完一看都深夜了,兩個人都累得不行,冰箱裏有馮女士留得飯菜,微波爐熱了一下,兩個人草草吃了。
馬亮問起張先生和馮女士。
“兩個朋友,偶爾來,你無視他們就行,他們就是來我這兒偶爾喝個茶歇一下。冷漠點也沒關系,就那種,總有那種,不想跟人交流的。”
“知道了。”
馬亮說,似乎是笑了,眼底清明,眼角細紋好似魚擺。
張楚岚的呼吸一下亂了。
馬亮吃了幾口,說得回家喂魚了,就走了,張楚岚看看時間,拎着垃圾鎖門。
一道影子。
張楚岚提起門口花盆邊的小鐵鍁就砸,被穩穩接住。
張楚岚擡腳就踹。
“張女士。”
一個清冷的聲音。
穿着運動服戴着帽子的馮女士面無表情地看着面露兇狠的張楚岚,微微歪歪腦袋,沒有困惑,也沒有憤怒,歪頭只是個習慣。
就像野獸觀察獵物。
張楚岚松手,喘了氣,低頭撿垃圾袋,起身的時候又是笑得了:“怎麽在這兒?”
馮女士很自然地把鐵鍁放下,接過張楚岚的垃圾袋,說:“在等你。”
“等我做什麽?”
“送你回家。”
張楚岚:????
“不用了。”
馮女士向前一步。
“我送你回家。”
張楚岚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馮女士向前兩步。
張楚岚的後背貼上了拉門。
她臉都白了。
張先生!滾出來!把你們家大寶貝拉走!你到底讓她來做什麽!
“我送你回家。”
馮女士有一張漂亮的臉,但是頭發亂糟糟的,經常看上去很邋遢,現在張楚岚把她的頭發紮起來,就露出了臉和眼睛。
像沒有底的深淵。
張楚岚說好。
馮女士後退。兩步遠的距離。
張楚岚在前面,馮女士在後面。
路過垃圾桶,馮女士把垃圾扔進去了。
張楚岚站在路燈下,看那個纖細的身影,問:“你為什麽要送我回家?”
大部分情況下,馮女士會無視這個問題,或者說是張先生讓她來的。
“最近這邊不太平。”
馮女士說。
“我不想你出事。”
馮女士戒備地看張楚岚。
張楚岚沒問下一個問題,“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馮女士眨眨眼睛,跟着走。
138
張先生在處理工作室附近的監視人。
他點了一根煙,表情帶着漫不經心的笑。
“她就是個普通人,你們可是踩到公司的底線了。”他踩着那人的手指,“我說哥幾個,看着我就看呗,還管我去誰那兒歇腳啊?”
那人發出一聲尖叫,還沒出口,就被張先生捂住了。
“這裏可不是郊區,居民區,”張先生微笑着,捏着下巴,食指和拇指一扭,這個大漢的下巴就掉了,“別吵到小朋友了。”
有腳步聲。
馮女士提着兩個暈過去的人從陰影裏出現,月光下,她的眼睛清冷又空洞。
“解決了。”
張先生把煙滅了:“好嘞,這些送去公司,咱倆收工!”
“好。”
“張女士怎麽樣?”
“她好像吓到了。”
“有沒有問什麽?”
“問了,按你說的。我把她送進屋裏,有好多監視器,我給拆了。”
“玩挺花啊,還放監視器啊?”
張先生咧開嘴,一腳踩了過去。
139
左玄妙說了,張楚岚只是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跟異人沒有關系。
所以趙方旭把張楚岚的事情壓下去了,誰都沒說。
但是他又真的不放心。
趙方旭看看旁邊這個哭哭啼啼自己普通人朋友也受到騷擾的張先生,思索了,把暗示摁下去,說這件事公司會給你個交代的。
“今天這麽好說話?”
“我一會兒有事,正事。”
趙方旭很幹脆。
張先生是最體貼領導的,起身說領導您忙,就走了。
把二十四孝好員工表演得淋漓盡致。
趙方旭看傷檢報告,大頭的那個,手機相冊被清空了,二壯恢複之後直呼眼睛要瞎了,被傷得最狠,張楚岚的說法是樓梯上滾下去了,現在還在昏迷,估計醒來也夠嗆了。
誰知道是真滾還是假滾。
小孩兒鬧脾氣。
才有點小孩兒的樣子。
大人會害怕野獸,不會怕小孩兒。
趙方旭在樓頂看見張楚岚蹦蹦跳跳跑到馮寶寶身邊,馮寶寶手裏提着什麽,好像是烤紅薯,吃着一個,給了張楚岚一個,手裏還有一個。
不管這個軟肋能不能動,有軟肋就好。
140
張楚岚看馮寶寶,不動聲色用餘光确認高樓上的視線已經收回了。
“寶兒姐,一會兒去張女士那裏,你離她稍微遠一些。”
“哦,好。”
張楚岚吃烤紅薯,黃瓤的,很甜。
141
張楚岚在跟馬亮搞東西,根本沒功夫理她們兩個,張楚岚往沙發上一趟,呼呼大睡。馮寶寶在旁邊看書。
張楚岚出來的時候人不在了,桌子上一個涼透的烤紅薯,她用微波爐熱了,分給馬亮一半,馬亮一邊翻資料一邊吃。
是個癡人。
張楚岚去門口吸煙。
在下雨,屋檐滴滴嗒嗒。
馬亮走出去:“給我一根呗?”
“你也吸啊?”
把煙盒打開。
“嗯,經常會忘,剛看見你想起來了。”
拿出來一根,咬在嘴裏。
“這也能忘啊?”
遞出打火機。
“忘了。”
接過打火機,大拇指摁下開關。
長發的男人低頭,眼鏡下的眼睛半垂着,魚擺輕打他的眼角,睫毛細密,像雁的絨,薄薄的唇咬着被濡濕的過濾嘴,火焰升騰,在古銅的面容打上搖擺的光,宛如古老的寓言、落在刀鋒上的血。
張楚岚猛地後退半步。
頭撞玻璃上了。
她“嗷”一聲叫出來了。
馬亮看她,瞪圓了眼睛。
張楚岚捂着腦袋蹲在地上抽冷氣,擺手表示自己沒問題。
張楚岚呲着牙:“馬老師,您多大了?”
馬亮叼着煙,想了想吐出來,笑:“快過四十了吧。”
張楚岚有點可惜。
馬亮:“???”
張楚岚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
馬亮從玻璃倒影看見搜索标簽是“老帥哥”合集時,一口煙差點嗆死。
張楚岚:“馬老師您怎麽了?”
“沒事,太久沒吸煙了,太急了。咳咳、咳咳——緩緩,緩緩。”
現在的小孩兒都玩這麽花嗎?
142
呂慈把手機給左玄妙看。
左玄妙看了,捂着臉好半天說不出來話。
呂慈:“那我自己做決定了啊。”
左玄妙擺手。
呂慈給她看屏幕。
左玄妙倒抽一口氣,上上下下看呂慈。
左泊:“怎麽了嗎?”
“沒事,”左玄妙很是心力憔悴,“沒事。”
左玄妙端起茶杯。
呂慈又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左玄妙當場表演一個茶水太燙。
左泊皺眉。
“左先生也想看嗎?”呂慈把手機收起來,“抱歉,這是我和玄妙真人的事情了。”
左玄妙一臉頭疼:“你是真不怕我惡作劇啊。”
呂慈嘿嘿笑:“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外號——瘋狗!”
左玄妙看他一臉驕傲,不知道怎麽接話,幹幹得“哦”了一聲,說:“那我走了,等我把事情了了,你的賬估計還得你自己了。”
“這種事,我一大把年紀了,就不勞玄妙真人操心了!”
左玄妙起身,要走,頓了頓,紅了臉,說:“你注意一點,別太過分。”
呂慈沒忍住,笑了:“您是真在乎那個小丫頭啊!”
左玄妙很無奈:“這身子打小相依為命的姐妹,能不在乎嗎?”
呂慈說我知道了。
左泊跟在左玄妙身邊,等出了呂家的地界,他才說話:“是張小姐的事情嗎?”
左玄妙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說:“她的一點事情。”
“怎麽會和呂家有牽扯?”
“唔,這個事,”左玄妙很是不好意思,“這個是私事,你不要管了。”
左泊微微收緊了拳頭。
“姐姐還記得紅瘦嗎?”
左玄妙說記得,嘆息着。
那是一種局外人的感慨和嘆息。
左泊的眼睛又開始紅了。
他快步上前,抓住左玄妙的手,後者下意識想要抽出,卻被他握緊了。
“我這些天,總是會想起小時候,”左泊感受着她的平靜,心裏一陣的痛,“我們小時候,好像就是這樣拉着手的。”
左玄妙露出懷念的笑。
只有懷念。
左泊心更痛了。
143
關于雙全手的事情。
左泊有些難以接受。
他一向是慈悲的,小打小鬧可以,但是底線碰一下都不行。
對八奇技的所作所為他以為就停在當年那場追殺了,沒想到新世紀了,這攤子爛賬還能攪得天翻地覆。
甚至還有人惦記着“複活”他姐姐。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八奇技,取亂之術,難得大道。
“姐姐想怎麽做呢?”他問左玄妙。
左玄妙被他拉着左手,右手拿着一串棉花糖,用舌尖挑着吃,綿綿的糖在一小片紅粉的肉上化開,亮晶晶的。
左玄妙說:“這是一灘渾水,泥鳅在水底。我們小時候抓泥鳅都是要把水放幹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攤開,水裏的魚蝦都扔出來,拿着鐵鍁把泥巴翻開。
“未免……過于粗暴。”
“這麽繼續,這渾水不知要再淹死幾輩人。快刀,才能斬亂麻,不然還要再摧折。”
左泊心下一動,眼中的紅褪去。
姐姐的心還是軟的,是善的。
“那位馮小姐,和無根生有一樣的眼睛。”
“唔,嗯,興許是他的孩子罷。她那個時候也才十幾歲,哎,無根生的債她哪背的動?”
她們慢慢走,田野空曠,夕陽無垠。
左泊的心就靜下來。
“神瑩內斂,天生的求道之人。”
“人各有志,我看她也不想求道。”
“姐姐怎麽知道——”
左泊眼底的紅又出現了,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她們不過設身處地,他覺得那位馮小姐是求道者,左玄妙覺得她另有所求。
不想求道的那個是左玄妙。
不想他求道的那個也是左玄妙。
左玄妙求的是別的。
只是她忘了自己已經不求了。
左玄妙只想要個清靜。
“左泊?”
左泊深呼吸,壓下心底的情緒,再睜開眼睛,又是芝蘭玉樹的好模樣。
“左右馮小姐身上的死局已經在通天谷破開了,她的時間也開始流轉了,她往後的日子還是她自己做主的好。”
“唔,也是。”
左玄妙看天空:“若是那人不是天天拿着我的記憶,我也不至于推算不到,這攤子事情實在是難收拾,無根生當真可惡!”
“姐姐當初是如何認識無根生的?”
“領了三一門北上的時候吧,他那時候還不是無根生,小小的一個,髒兮兮的,頭發亂糟糟的,只有一雙眼淚,亮亮的,在樹下,自己一個人走炁,我以為他的師父是個真人,卻只是個野道,荒廢了一個好苗子,便教了他入門的方法。他喊我老師,我也應了。”
只這一點緣分。
馮曜和她就只有這一點緣分。
只這一點緣分,就夠彼此都萬劫不複了。
左玄妙不知道無根生道心碎裂的起因,每一次輪回都會有不一樣的參差,但這一局,一個殺不死的左玄妙,必然是讓無根生不得清靜。
左玄妙只是可惜。
沒個帶入門的,死孩子自己走上了不把人當人也不把自己當人的絕路。
左泊說:“我從來都沒聽姐姐講過這些事。”
左玄妙很是無辜:“以前你也不跟我問這些啊。”
他那時候連對視都不肯對視。
現在他看着她,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了。
左玄妙扔了沒幾口的棉花糖,點他的大穴,內力入體,金光壓住心魔。
“左泊,你到底有什麽放不下的?”
左玄妙看他:“逝者如斯夫,不可追也。”
左泊笑了:“姐姐,道門有句話,自在随心。”
左玄妙點頭:“不囿于情,不困于行,自在随心,我輩逍遙。”
左泊不言不語。
左玄妙注視他,好久,開口:“左若童,你清醒一點。”
這場戲她也陪得夠久了。
左泊早就不在了。
這裏只有一個若童,只有一個求道者。
她弟弟……早就不在了。
左玄妙是這麽想的。
左若童的心魔在低語。
“你看,她早就不想要你了,再矜持有什麽用?”
左若童只是笑,春風不動,把那點邪念壓下去。
“姐姐,抱歉。”他說。
左玄妙看他的眼睛,看到燃燒的樹,她急忙扣住他的脈門:“守心!守心!”
守什麽心?他心裏就剩下一條走累的路和一個她。
心魔一把抱住左玄妙。
左玄妙:“???”
144
陸玲珑哭唧唧說陸瑾欺負人。
左玄妙說:“那你就被欺負着。”
“前、前輩?”
“你太爺是我的師侄,玲珑啊,我寵瑾兒,你只是個順帶的,懂嗎?”
“懂、懂了。”
左玄妙挂了電話給陸瑾打電話:“出來,吃飯。”
陸瑾:“嗯嗯嗯嗯我最近沒惹事啊。”
左玄妙:“我給你下廚。”
“師叔,去哪裏吃?”
“我去你家。”
陸琳和陸玲珑回到家就看見她家太爺趴在廚房門口狗狗祟祟,探頭一看,是左玄妙,兩個小的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穿圍裙的左玄妙。
還是粉紅小圍裙。
陸瑾拍照:“這個發給張之維那老小子,他不得嫉妒死!”
都是一些家常菜,青椒炒雞蛋,香煎鲈魚,炒螃蟹,四季豆炒臘肉等等等等。陸瑾很高興,左玄妙看他這樣子,拍拍他的肩膀。
“師——左泊先生沒跟您一起來啊?”陸琳結結巴巴。
左玄妙撐下巴:“他最近有點事情,對了,瑾兒,我聽說這兩個小的,惹你不痛快了?”
陸玲珑差點把筷子抖掉地上。
笑死,陸瑾不打她那是陸瑾疼她,左玄妙不打她那是左玄妙疼陸瑾。
陸瑾說:“還不是那點破事——師叔,我聽你的,不就是——”
左玄妙往他嘴裏塞了一只蝦。
“一會兒說,先吃飯。”
左玄妙吃得少,後半幾乎就是給陸瑾夾菜了。
飯後陸琳和陸玲珑收拾殘局,左玄妙和陸瑾去書房,不知道陸瑾說了什麽,反正左玄妙是罵鄭子布的,還有全性都該死,左玄妙還罵陸瑾不知變通,愚直憨直,不如澄真那麽聰慧,就會委屈自己,玩陰的都不會!
陸玲珑:“……”
陸琳:“……”
誰家名門長輩教小孩兒撒潑任性啊!!
你們龍虎山天師府什麽毛病?!
靈玉真人你确定你是龍虎山的嗎?
碧蓮你是真傳啊你!
談完了陸瑾紅着眼圈送左玄妙出門,還想留她的。
左玄妙一邊穿外套鞋子,一邊開門:“我趕飛機——”
左若童款款而笑:“姐姐。”
眼底一片暗紅。
陸瑾:“……”
陸琳:“……”
陸玲珑:“……”
左玄妙握門把手。
左若童擋着門。
左玄妙先開口:“處理完了?”
左若童說:“處理完了,姐姐。”只是幾個不聽話的小東西,不麻煩。
左玄妙回頭:“那我們走了,趕飛機。”
出門,關門。
陸瑾拿出手機瘋狂打電話:“老牛鼻子你一堆徒弟就沒個有心魔的?”
張之維:“心魔?打一頓就好了,要不然就滾出去自己琢磨。”
陸瑾:“你這個沒用的!”
張之維:“?你來我跟前說。”
陸瑾把電話挂了。
145
馮女士探頭探腦。
馬亮說:“張老師不在,馮小姐先進來吧。”
馮女士進去:“張女士去哪裏了?”
馬亮推推眼鏡:“不知道。”
反正不能說她花枝招展出去吃肉去了。
什麽肉?
那是能說的嗎?!
能說嗎?!
老板的XP異于常人是能說的嗎?!
世界變化太大了,對他這個宅男沖擊有點大。
馮女士“哦”了一聲,找了個小板凳,在門口曬太陽。
馬亮張口,想起了張楚岚的叮囑,沒說話,自己也搬了板凳,坐在一邊曬太陽,看書,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餘光打量馮女士。
馮女士和馬亮對上眼。
馬亮:“呃……”
馮女士收回視線。
兩個人安靜坐在一起。
馬亮看着資料,手指微微收緊。
馮女士的視線立刻落在他身上。
馬亮只是看着書。
馮女士繼續盯着店門口。
有人來了,拿着一塊碎成幾塊的玉牌子問能不能修,馬亮拍照給張楚岚打電話,張楚岚說接不了,這個得專門的玉器師父做才行,她們這做了也達不到十全十美,抽屜裏有名片,讓顧客自己選。
馮女士盯着馬亮。
馬亮只是和顧客說話。
顧客在電話裏和人說好了,準備要走,馮女士已經不在了,門口只剩下兩只塑料的四腳小凳子。
馬亮把小凳子收起來,關門,把工作中的牌子翻過去,進了裏面的工作間。
“唔,差一點就露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