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起疑

起疑

李道全看這架勢猜測二人定是有事要商議,拱拱手道:“宴侍郎,陛下交代的差事緊要,我先回去安排人開始整理,你到時直接來尋我便好。”

宴柏舟點頭,喚來在宮門外等候的小凇,微不可察的與他交換了個眼神,笑着說:“多謝李大人,我這小厮有扛鼎之力,讓他先和李大人回去,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話音剛落,不等李道全說什麽,小凇便一臉憨直的站到他身邊。

李道全見狀也面色坦然的笑着應下,帶着小凇先行離去了。

宴柏舟還沒想明白這李道全在其中究竟會是什麽角色,一轉頭便看到眼前的許平念面色隐含愠怒,他摸了摸鼻子,擴大笑容:“恭喜兄長,年少有為,升遷有望啊。”

許平念白了他一眼,拉他到無人處,低聲說:“你少來這套,我問你,陛下是不是早在私底下和你通氣了?怎麽之前沒跟我提起過?”

想了想又氣不過的開口:“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現下局勢複雜,不要插手不要插手!你真是……哎!”

見他真有些生氣,宴柏舟語氣有些讨好道:“柏舟怎會有意瞞着兄長呢?只是當時陛下雖已有了吩咐,但很多事還懸而未決,我也一直沒找到機會和兄長說……現在很多事還要勞煩兄長呢。”

許平念輕哼一聲:“有事是兄長,無事是許平念……戶部的事牽扯甚廣,你在朝中也沒什麽根基,此事不該讓你去做。”

“兄長是猜到陛下讓我做的事了?”

許平念拉他上了馬車,沒好氣的回他:“此時再猜不到,當真是要蠢如豬頭。你見過我這麽英俊潇灑的豬頭?”

宴柏舟忍不住笑出聲,低聲與他說此前齊王的囑托。

許平念聽的眉頭緊皺,在他說完後更是一言不發,良久才深深的嘆口氣:

“年少你我初識之時,你說今後要繼承你先父遺志,我便知道你早晚還是要摻和進這灘渾水之中。現在朝中表面上能被陛下掌控,但是私底下卻是暗流洶湧,真假難辨。”

“若是再過幾年,局勢再明朗些,把這姜任一劍殺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也都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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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姜任确實是遇刺而亡,頭顱被懸挂在家門口,兩側牆上用鮮血寫滿了他的種種貪腐事實,被來往百姓圍得水洩不通,最終府衙出動才疏散開人群。

當時此時振動朝野內外,禦書房內更是被放入了一本名冊。齊瑜徽對此更是驚怒萬分,一邊着手查證所記的有關人事,一邊将大內巡邏人手上調了一倍,只是此事最終卻因為缺少關鍵性證據,在艱難的展開查證後處置了幾個地方官員便不了了之了。

宴柏舟前世便對此事有些懷疑,現在聽許平念這麽說……若前世真是許平念幹的,那定然是被齊瑜徽瞞下了些什麽關鍵的。

見他沒有出聲,許平念有些氣道:“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聽到了聽到了,兄長說的這些柏舟都明白。”宴柏舟微微一頓:“只是何時入局,也并非是你我能完全掌控的。索性現在我有兄長相助,你我二人齊心協力,也未必有那麽兇險。”

聽出他語氣中刻意的安撫,許平念重重嘆了口氣,妥協道:“你想我如何助你?趕緊一五一十的給小爺交代清楚了。”

宴柏舟微微一笑,附身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許平念微微皺眉,也低聲回他:“這種東西至關緊要,就算真的有,他也未必會随身帶着。”

宴柏舟輕輕搖頭:“像他這種人,捏着脖子的東西不掌控在手裏,怕是絕睡不好覺的。”

許平念轉念一想,覺得他說的也确實有幾分道理,微微點頭算是同意:“陛下雖說血滴子可以協助與你,但是也得是證據确鑿,若有個萬一,才能讓血滴子出手,不然你宴柏舟怕是要出個殘害忠良的風頭了。”

宴柏舟點點頭表示明白:“不到別無他法之時,我是沒打算借用血滴子的,兄長放心。”

“不過兄長此行,仍是不能忽視了這治水之事,免得今後真要在株洲打漁了。”宴柏舟語氣調侃,不等許平念反應過來接着說:“我早前翻看古籍之時,曾看到有一無名氏提出的治水妙法,等今日我回府後寫與兄長,若情況适宜,兄長或可一試。”

知道宴柏舟是真心擔憂他,許平念面上輕松一笑,漫不經心道:“發現的這麽早,水位也還沒上來,我這差事并不兇險。只是陛下借機讓我牽制住姜任罷了,不會真讓小爺釣魚的。”

“話雖如此,但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知道了知道了,啰哩吧嗦的,小爺要回府趕緊收拾收拾了,你自己當心。”說着許平念跳下馬車,朝他揮揮手走了。

知道許平念的別扭性子,宴柏舟無奈一笑,目送他離去。

-

馬車到戶部之後,還沒等宴柏舟下車,便有人一臉笑意的迎上來:“想必大人就是宴侍郎吧,下官是戶部郎中錢銳,奉李侍郎之命在此恭候大人。”

“多謝錢大人,是我來晚了。”宴柏舟有意作出一副少年郎有些興奮的模樣。

錢銳一邊一臉殷勤的伸手扶他下馬車,一邊有些試探地說到:“瞧大人說的,大人本就是新官上任,對這往年的賬目明細本也不牽扯,能來搭把手看一看已是大人盡職盡責了,怎好真的勞煩大人呢?”

這個錢銳,果然有問題。

宴柏舟微微挑眉,也順着他的話,語氣中似有抱怨:“哎,錢大人此話也是說了我心坎上了,不怕你笑話,我這年歲,家裏的賬都不曾管過呢,哪懂這些。”

語氣中似乎充滿無可奈何,“只是陛下既然吩咐了,怎麽也得硬着頭皮過來,還得靠李侍郎和錢大人多多辛苦才是。”

聽到他的話,錢銳面上閃過一絲輕視,放下心來:“大人放心,這本就是下官分內之事,定然不會推脫的。”

兩人面上一派融洽的進門,互相都對對方剛才的表現很是滿意。

“李侍郎,這種糧食上繳的名目就不必全搬出來了吧,按照我朝規定的記錄不就可以了,這能出什麽問題。”

宴柏舟一進門,便聽見一個有些不滿的聲音,隐隐帶有一絲威脅壓迫之意。他微微挑眉,向着聲源地走去。

“還有這賦稅,這都是尚書大人巡稅親收的,歷年記載咱們戶部都有現成的,您何必舍近求遠呢?”

李道全語氣平靜的吩咐手底下人繼續挪動,像是對他的話沒有絲毫不滿般和聲回答:“陛下既然讓一筆一筆捋算清楚,那本官自然得遵從聖令,不然陛下怪罪下來,反而會連累姜大人。”

“張郎中若是累了,便先到一旁休息吧。”

“你!”

“咳咳!”一旁的錢銳有些刻意的出聲提醒,文卷室內的衆人終于發覺到宴柏舟的身影,紛紛向他拱手見禮。

“見過宴侍郎。”

李侍郎笑着走上前來:“多對宴侍郎高瞻遠矚,沒想到小凇看着個子不高,力氣卻實在是大,幹活也麻利。本以為今日能搬完這些年的支出記賬就不錯了,沒想到現在倒是能把賦稅和征糧的詳細原始記賬都搬完。”

話音剛落,宴柏舟就聽到小凇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來:“公子!是我家公子來了嗎?”

宴柏舟循聲望去,只見他一個人搬着快要比他還高的箱籠,努力歪着頭向他這裏張望,身後跟着幾個典吏,多是兩人一組。宴柏舟看小凇面色如常,氣息都沒亂幾分,也不禁在心中感慨他的天生神力。

幾人還不等将箱子搬出,便見門口守着的幾個稍一挪動,竟是隐隐呈阻攔之勢,擋住了他們的腳步。

宴柏舟眼神一轉,心中更加肯定這些賬目本身絕對有能抓出問題的地方。

“李侍郎,咱們手底下的弟兄今天也都累了,沒必要急于一時吧,還是李侍郎對尚書大人心存疑慮啊?”

李道全沒接話,門口阻攔的人也沒讓開,兩方隐隐呈對峙之勢。

此時宴柏舟接過話,狀似圓場道:“陛下禦令,李侍郎也是職責所在,不然傳出去,怕是會被有心之人說是咱們有意略過,到時反而容易傳出許多無端猜忌,連累姜大人官聲。”

“不過賬目确實繁雜,李侍郎既已經搬走了往年支出,這些餘下的賬目便由我負責吧。”

稍微側身對錢銳笑道:“還望錢大人能相助于我才好,不然我單是看這一堆箱子便要頭腦發昏了。”

“大人客氣了,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錢銳悄悄與張大洪使了個眼色:“張郎中也是體恤底下的兄弟們辛苦,還望李侍郎不要怪罪才是。”

見張大洪揮揮手讓門口阻攔的人讓了路,李道全也态度和緩,仿佛之前從未有過争執一般:“都是自己人,這是自然。”

錢銳擡手招過一個人,讓他帶着小凇等人将箱子放到另一間空屋,宴柏舟也到李道全面前,狀似寒暄的聊着這差事該如何做。

張大洪看了看兩人,到一旁悄聲問錢銳:“你怎麽回事?那些賬本有一些之前還沒來得及檢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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