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齊瑜徽

齊瑜徽

“啊?”齊懷瑾瞬間紅了耳垂,心中又有了那種難以言說的心潮湧動,有些吶吶:“那、那好吧。”

聽他應下,宴柏舟才有些放松地笑了笑,揮手示意雁青繼續隐匿起來。

看齊懷瑾還有些出神,忍不住問他:“請殿下恕臣直言,殿下現在,對于儲君之位可有什麽打算?”

齊懷瑾聽到他的話卻是一臉複雜,他默默良久,宴柏舟也沒有出言催促,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有些蹙起的眉心,按捺住想伸手撫平的沖動。

過了許久,齊懷瑾才開口:“懷瑾認為,之前太子殿下是不太适合儲君之位的。”

像是怕被宴柏舟誤會,他緊接着解釋:“并非懷瑾有意诋毀……只是懷瑾記得先生曾說過,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像是在想有什麽委婉的措辭,齊懷瑾看了看眼前目光溫和的看着他的宴柏舟,最終還是直言道:”太子殿下才華出衆,心有縱橫,可他視百姓如蝼蟻,以上俯之。“

宴柏舟想到前世齊瑜徽輕易便因一己私欲舍棄南關,致使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齊懷瑾更是因此戰死沙場。眸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森然。

他經歷前世之事,才算是看透了齊瑜徽賢德儒雅的皮囊下是多麽的傲慢殘忍,可齊懷瑾卻能在此時就一語道出。

他的敏銳讓他都忍不住有些贊嘆了。

心懷天下,一點靈犀,又有識人之能。

他會是一個優秀的君王,開創一個光輝美好的時代。

“殿下所言極是…那麽殿下便該早做打算才是。”

誰料齊懷瑾卻搖了搖頭:“可先生,懷瑾也未必适合儲君之位。”

宴柏舟聽他這麽說,忍不住挑挑眉:“殿下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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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他語氣有些遲疑:“我是說父皇與先皇後以及我母妃的事,先生都知道了吧?”

看宴柏舟點點頭,他才繼續道:“孰是孰非,我非局中人,自是無法輕易評判的。只是……”

他深吸一口氣:“只是,懷瑾不願如此。”

“若成為一個君主的必經之路,是可以做出如此取舍,那懷瑾是做不到的。”

看宴柏舟有些複雜的神情,他反倒是釋然一笑:“所以這個位置,懷瑾沒想要争。父皇眼下正值壯年,太子殿下經此一事也說不準會有所變化。”

“懷瑾今後還是會多加勉力,但不是為着和太子殿下相争。”

他說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宴柏舟:“先生會不會覺得我心無大志,不思進取?”

宴柏舟忍不住笑出聲:“自然不會。”

你只管做自己便是了,我會将你的前路鋪的平順坦蕩,如果你今後想坐上那個位置,只需點點頭便好。

想到這裏,宴柏舟腦海中突然浮現那日馬球場上齊瑜徽最後的眼神。有了這次的事,宴柏舟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他起身與齊懷瑾告辭,只是下意識的沒有說他是想要去找齊瑜徽:“微臣還有公事在身,殿下昨夜傷神了,現下還是好好休息。”

齊懷瑾聞言怔了怔,心中有些不舍,不過想到現在宴柏舟确實繁忙,又忍不住叮囑他:“公事雖然要緊,但先生還是要保重身體才是。”

“是,微臣遵命。”宴柏舟有些打趣的回答他。

-

東宮

“宴禦史,太子殿下說既然那日大人未能赴約,便不必再來了,還請大人回吧。”

前來通傳的小太監一臉為難的看着宴柏舟,誰不知道現在宴禦史如日中天,手握權柄,但太子的吩咐他更不能不遵從,因此一臉戰戰兢兢的傳話,唯恐惹了他不快。

所幸宴侍郎為人寬厚,聽了他的話也沒有為難,反而是一臉溫和的離去了。

小太監看着宴柏舟的背影,松了口氣般回去複命。

內室的齊瑜徽剛從夢魇中掙紮起身,聽小太監說宴禦史已經離去,面無表情的讓他退下。

他伸出手按着仍然隐隐作痛的額角,默默回想剛才夢裏的幾個片段,目光陰鸷而冰冷。

“呵,宴…禦史。”

走出宮門的宴柏舟似有所感,回首望了望東宮的方向,眼神也沉下來。

齊瑜徽,絕對有問題。

“公子,看什麽呢?”一旁等待的小凇忍不住上前問道。

宴柏舟擺擺手示意沒什麽,上馬車對趕車的雁十一報出一個地點。

“公子,咱們不回府嗎?許大人還在府裏等着呢?”

“先不回去。”宴柏舟從懷中拿出林秋水給他的荷包,看着上面繡着的桂花圖案,不知在想些什麽。

……

等馬車停到他說的地方,宴柏舟望着高處的寺廟,卻沒有上山,而是沿着一旁蜿蜒的小路步行了一段距離。

沒走多久,便看到竹林中果然立着一座小小的墳茔。

那墳茔雖然立着墓碑,卻什麽也沒刻,周遭沒有什麽雜草,一看便是有人常常打理的。

他走上前,動作小心将手中的荷包也埋進去,順手将一旁掉落的桂花撿起幾朵,放在墓碑之上。

他現在碑前默默良久,最終還是輕聲道:

“……若非僥天之幸,我未必能贏你。”

暮色漸染,一束夕陽的餘晖穿過雲層與樹影落在那幾朵零星小花上,鍍上一層金光。

-

宴柏舟一回府中便見許平念坐在正廳翹着二郎腿悠哉的喝茶,叫他回來,伸着脖子向他身後看。

“找什麽呢?”宴柏舟也回身落座。

許平念沒見到想見的人,撇撇嘴收回了身子:“雁青呢?你把他留給七殿下了?”

“嗯,怎麽?”

“讓他待幾日啊?他一向是你的貼身侍衛,總不能一直留在宮裏吧。”

宴柏舟狐疑的看着他,微微皺眉:“不過同行了一次株洲,你們就這麽相熟了?”

許平念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打算胡謅個什麽理由:“啊,我與雁侍衛一見如故……”

看宴柏舟明顯不相信的表情,許平念輕啧一聲,有些強裝聲勢:“看看看看,你這是一個弟弟該有的态度嗎?”

說罷又小聲嘟囔:“我還能吃了他不成?真是的。”

聽見他嘀咕了些什麽,宴柏舟忍不住擡手揉揉抽痛的太陽穴:“我可告訴你,雁青和別人不一樣,他玩不起的。”

“你如果只是覺得有趣,就別招惹他。”

許平念眼眸微閃:“我也沒招惹他……”

宴柏舟想到與雁青多年情分,又看看眼前分明有些做賊心虛的許平念,最終還是忍不住直言:“我知道你為什麽對雁青突然起了興趣……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如果仍舊放不下,只會傷人傷己。”

“雁青與他……就算相貌上有幾分相似,但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你明白吧?”

聽宴柏舟提起故人,許平念端起茶杯的手停了停,随即若無其事的繼續抿了一口:“過去的事還提他做什麽,我早就忘了。”

宴柏舟:“你最好是。”

“行了啊,剛回來就一直說我。”許平念拿出整理好的名冊遞給他:“枉我這一下午給你當牛做馬的,真是沒良心。”

宴柏舟伸手接過,看名冊上密密麻麻的姓名和涉及的問題與金額,再看看許平念難掩疲憊的面容,便知道他是費了心神的:

“辛苦兄長了,兄長聰慧能幹,柏舟自愧不如。”

“哼,你小子少花言巧語,現在知道我是你兄長了?”許平念嘴上雖然這麽說,臉上得意受用的表情卻是顯而易見。

“你看看這上面涉及的官員,若真是按照我朝律例從重處罰,估計得殺上這個數。”

宴柏舟看他比劃的數字,又回想了一番方才諸多眼熟的名字,點點頭:“不錯,不過只有釜底抽薪,才能保證朝中安穩,上下一心,才能保證開戰時無內顧之憂。”

“不過明日我會把名冊再呈予陛下……若陛下也是堅持處置,這朝中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許平念點點頭:“若真能如此,按長久論,可保政治清明,是我大齊百姓之幸。”

說完正事,許平念擺出一臉笑容湊近宴柏舟:“今日我來,其實還有別的事要請咱們宴公子幫忙。”

“哦?”宴柏舟見他這副做派,眉端一挑,也整整衣袖,換上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講。”

許平念嘿嘿一笑,順勢給他添上茶水:“我這次去株洲……帶回來個人,就是被王顯姜任二人設計害死的知府,徐文斌的兒子徐楚玉。”

“本來這次上京作證結束後,我是打算再給他送回去的。誰知道這徐楚玉見大仇得報,覺得自己已無用處,竟有尋死之志。”

“我好說歹說才勸得他回心轉意。”

宴柏舟喝一口他斟好的茶,聽到這裏也大概明白了許平念想要做什麽:“你是想讓他進暗信?”

許平念雙手一拍:“宴公子真是聰慧過人。”

宴柏舟倒是沒想反對:“那你打算讓他具體做些什麽?他這個年紀,學武可是晚些了。”

“我打算讓他入攬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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