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楔子預言

楔子 預言

皇宮之中,一片寂寥。

所有白日裏的金碧輝煌都掩埋在了黑暗之中,即便今夜的天空之中還挂着一彎皎潔的月亮,但這月光卻并未能夠照亮皇宮,更別說是那寂寥森冷的冷宮了。

凄清的冷宮之中,因着這寒冷的冬季似乎更冷了。裏頭黑漆漆的一片,壓根什麽也看不清楚,只最裏頭的那間屋子裏,似乎還亮着一點燈光。

從那燈光之中依稀可見一抹倩影,但這抹倩影同那破爛的窗戶結合在一起,卻讓人不由得心中發悚。這俨然就是一片鬼屋,自古以來皇宮之中從不缺少冤魂,這冷宮之中自然更是孤魂野鬼的聚集地。

這讓那些夜間路過的內侍和宮女們都不由得會吓得腿發顫,若非清楚這裏頭關着一位皇後,平日裏哪怕是白天也不敢路過的。

此刻,這冷宮外頭,出現了一位似乎絕對不可能在此處出現的人。此人便是如今這天下的主子,當今皇上。

只見此人長得十分俊美,那臉如同鬼斧神工般雕刻而來,棱角分明。如墨的長發、冷峻的臉龐,劍眉如霜、黑眸如星,薄唇有着完美的輪廓。

颀長的身姿挺拔如松,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後,擡頭用那雙冷峻的眸看向黑夜之中的那一彎月亮。

這便是西秦帝國的帝王,那個以雷霆手段、奇謀智囊統一天下的帝王。他渾身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帝王威嚴,但此刻看着月色的身影,卻似乎有些許的落寞與孤寂。似乎,身上披着的那件狐裘也溫暖不了。

他也不知,今夜怎麽就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這一處地方。許是因為在那至尊之位待久了,這心都止不住孤寂起來了吧。

他看着天上的冷月,終是低下了頭,轉身看這蕭瑟的冷宮。

說這冷宮蕭瑟還算擡舉了,看着破得不成樣子的圍牆,連冷宮裏頭的屋子都擋不住。

不過,倒也方便他能看清那唯一亮着微弱燈光的屋子,以及破舊窗戶上印着的那個倩影。

屋內的人似乎有所察覺,那人起身走向了破舊的窗邊。他趕忙避開了身,隐在了一處隐蔽但又能看清那屋子情況的地方。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掩藏,這處地方十分的漆黑,光亮處根本看不清這處黑暗地方的情形。但是,這位令天下人懼怕的帝皇卻還是下意識的躲閃,倒是有些像那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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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人打開了破爛的窗戶,這動作令他心中緊了緊,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人兒,此刻終于見到了。雖然燈光黯淡,但他憑着多年練武的身子,耳力和眼力都是極好的,自然可以看清楚。

而且,即便閉着眼睛,即便許久未見,但他依舊清楚她是什麽樣子的。

她一身素衣,三千青絲如緞,只是松散的用一根繩子固定了。素白的臉上未施粉黛,但那張清麗的臉龐卻是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間。

正如他們初見那會兒,她也未施粉黛,只一身素衣站在自己的面前。

年輕卻十分沉穩的帝王,此刻似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畫面一轉,是在一個月圓之夜。他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正疾步往冷宮之中趕過去。

他看起來似乎很高興,但是半路上卻突然冒出來一群黑衣刺客,其中一名黑衣刺客持着長劍朝着他直刺而來。這刺殺,令這象征着團圓的滿月看起來似乎都帶上了幾分肅殺。

他眼神一淩,身形極快地躲閃開來。

“來人,有刺客!”他一邊躲閃一邊喊道。若此刻有佩劍在手,他足以應對眼前的這群刺客。

他的武功不算高,卻也不算低。

幾個飛旋,有好幾個黑衣人已經喪命。他奪了其中一人的劍,全身心與那些人打鬥起來,好在終于不再處于弱勢之中了。

正在情況有所好轉之際,有一支冷箭隐在那幽暗的樹叢間,正對準那個九五之尊。

“咻”地一聲,那支冷箭已經離弦,朝着皇帝飛速而去。而他此刻還陷入在戰鬥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支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素白的人影撲了過來,擋下了那支致命的冷箭。

那道身影無力地倒了下去,他終于注意到了那道瘦弱的身影,但當看到她胸口的那支箭時,心卻在剎那間疼得厲害。

“清淺!”他驚慌失措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下一瞬立刻沖上前去抱住她即将倒地的身軀。

皇宮中的侍衛終于在此刻趕來,将一幹人等全都拿下,連那樹叢間放冷箭的黑衣人也一并抓獲。但此刻誰也不敢上前向皇上禀告,只靜靜地待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他顫抖着抱着她柔軟無力的身軀,看着她胸口上此刻已經烏黑的傷口,那顆疼痛的心都糾在了一起。他幾近絕望又暴怒喊道:“還不快宣太醫,還愣着幹什麽?”

“是。”那人大概是被眼前的君王所吓到了,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月清淺只是笑了笑,輕輕淺淺的一個笑,卻似是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虛弱道:“不必麻煩了,我知道我活不了了。”

“不,清淺,你別說話。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我還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我……”無盡的恐慌彌漫在了他的心間。

他還想說什麽,她卻是用指尖顫抖得觸碰他的唇,示意他別說了。而她自己則是笑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今日找我是為什麽事。”

“你早便知道會有人刺殺我?那你為何不告訴我,為何要替我擋下那一箭。”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有些絕望的問道。

“這是我的宿命,改不了的……”她虛弱的說道。

她的面容蒼白如紙,偏生嘴唇又發紫,雙目烏青,眼神開始渙散。

她的一句話讓他瞬間懂得了她這段日子以來的舉動,難怪她會那樣,什麽也不辯解,而自己卻偏生要跟她賭氣。

他的臉上很是痛苦,他好怕她就這樣死了。

她笑着撫上了他的臉頰,道:“好好活下去,你會成為一個令天下敬仰、愛戴子民的帝皇。以後即便沒了我,你也一樣可以……咳咳咳……做得很好。墨宣,忘了我吧……”她的素手終是無力的垂了下去,她在他懷中閉上了那雙美目。

“不要,清淺……”他握着她下垂的手,重新覆在了自己的臉上,以為這樣她便能不死了……

月清淺從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冷汗,一頭烏黑如緞的秀發因着這場噩夢有些淩亂。借着床前的月光,她的臉很是蒼白卻仍可以看到她美麗的容顏,就如這天上的月光一般皎潔。

若非此刻她剛從噩夢中驚醒,驚魂甫定,有些破壞美感,想來這容顏也定然是一副傾城絕色。

片刻之後,她終于緩過來了,卻是再無睡意。

索性便直接起身,随意披着一件外袍便來到了窗前,打開了窗戶,讓那月光可以毫無阻隔的進來。

許是窗外的涼意讓她終于冷靜了些,心口的悶堵似乎也就此疏散了。

她看着窗外的月色,心情好了一些。皎潔朦胧的月光灑在她清淺美麗的容顏上,如玉似的面容,素白的衣裙,倒是讓她看起來好似天上的仙子。

月清淺終是想到了剛剛的那個夢,兩彎秋波眉深深地蹙了起來。自從入了這落月庵,除卻最開始的那一年還時常夢到這個夢,之後便再也沒夢到過了。

但今日,卻又如何會再次夢到。月清淺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無奈地嘆了口氣。

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便當真躲不掉嗎?即便她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麽,也知道若自己想避開也依舊可以避開。可這背後的代價,卻也讓她不敢面對。

她有屬于她的使命,這使命讓她不能再輕易躲藏起來,可她卻也怕死,怕那命定的結局。

她身為月家的女兒,也是月家最後一個留存下來的子嗣。她不忍讓這天下蒼生因自己的自私而失去一個千古明君,也不願讓月家背負不忠不義的罪名,可怕死卻也是她的軟肋。

月清淺苦笑,若非因着怕死的緣由,她也不至于來這落月庵中當一個帶發修行之人。

如今,西秦原本的君主早已駕崩,三日前新的君主秦墨宣已經登基了,那個未來會統一天下之人。

新君登位,也就意味着自己這平靜的日子終将會掀起一陣風浪了,也許是再也無法平靜了。

只是這新君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再加上如今這西秦國內憂外患。也真是難為這位新君了,怕是有些舉步維艱。

許是因為這窗外的冷風吹得她有些頭疼,月清淺揉了揉額角,終歸還是關上了窗戶,再次回到了床上。

她躺在床上,依舊是毫無睡意,便睜着眼睛發呆起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月光漸漸暗淡,天邊依稀可見魚肚白,庵中傳來鐘鼓之音。

這象征着新的一天的到來,沉靜的落月庵開始忙碌起來。而月清淺也從床上起來,簡單梳洗之後,開始了每日的早課。

她是帶發修行之人,所以無需像庵中的其他修行者一般刻苦,必須遵守庵中的安排。

她每日所需要做的無非就是抄寫佛經、吃齋念佛罷了,所以這庵中的生活于她而言,十分的清閑。

“悟心,有人找你。”

下午的時候,一個修行者來到了她的屋內,說是有人找她。

此事她早便預料到了,絲毫沒有一絲意外,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之後便出門了。

她知道,從今日開始她平靜的生活終是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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