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土匪
第62章 土匪
“這裏面的感覺真讓人讨厭。”
文光一進入車廂, 便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壓制感,讓他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看來朔州侯是有備而來了。”
茶朔洵看着車壁內側覆蓋地密密麻麻的咒文,了然地輕笑一聲, 随後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東西塞到了文光手中, 問道:“現在呢?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咦,真的消失了……”
文光一臉詫異發現,那種壓制感突然就消失了。
他看向手中被茶朔洵塞過來的東西, 更加驚訝了, “這不是我的手镯嗎?”
銀質的小巧手镯, 上面篆刻着精美的花紋, 正是文光從小就帶在身上的那副手镯。
“這是寶重。”茶朔洵從文光手中拿起那對手镯, 準備套上文光的手腕。
“套不進……哎?套上了。”
原本只有嬰兒手腕那麽粗的手镯,在套上文光的手指塞進去的瞬間,竟然立刻擴大了許多,順暢地套上了文光的手腕。
銀晃晃的精美镯子套在了文光白雪般晶瑩的手腕上,這般賞心悅目的美妙景象,看得茶朔洵滿意地勾起了嘴角。
他捏了捏手中沒有一絲瑕疵的優美手腕,看着文光解釋道:“金闕他們來見我們的時候,把我們在乾丢下的東西也帶來了, 我發現你的背包夾層裏有這對東西, 就帶上了。”
文光從這人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懷念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擡起頭時卻眯起了眼睛, 對茶朔洵不滿地抱怨,“不要亂翻我的東西。不過……你說這是“寶重”, “寶重”是什麽?”
“一國之重寶的意思。你的這對寶重應該有着祛避咒術、保護主人的作用。”茶朔洵笑眯眯地看着文光,“為了安全起見, 臺輔就饒恕小人擅自翻動您的行禮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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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像是最高貴的樂器,文光只覺心頭一陣酥麻,一股熱潮湧上了臉,他不自在地別過臉,不敢看那雙含笑的眼,“這,這次就算了。但是再有下次,我一定會生氣的!”
“是,是!感謝臺輔的大人大量。”
“哼。”文光感覺自己臉上的熱度漸漸下去了,才悄悄地用手将車窗推開一絲縫隙,朝外看去。
太陽已經西斜,西邊的天空被染成了絢麗的橘紅色,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文光的視角看去,很容易就發現他們乘坐的這輛馬車的周圍被衆多的士兵包圍着,警戒相當森嚴。并且除了士兵之外,不遠處還有一個像是将領模樣的人正騎着馬跟在了馬車的附近。
那個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從背後看他,警覺地就要轉過頭來。
文光在他看過來之前合上了窗戶,他看向茶朔洵,“防範地相當嚴密啊。”
“理所當然的事情。”
茶朔洵悠然地靠在車壁上,“朔州侯都用了這麽珍貴的馬車來招待我們,随行的氣派自然也是要跟上的。”
文光翹起嘴角,“你還真是會給自己貼金啊。他分明就是把我們當做囚犯押送。”
茶朔洵一攤手,有些無賴地說道:“事已至此,只能這麽想了。”
“不過,這個朔州侯确實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茶朔洵撐着下巴看向文光,昏暗的車廂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格外熠熠生輝,“他不就是很典型的亂臣賊子嗎?”
“概括的還真是準确啊。”文光一時語塞,但是很快便從茶朔洵的打岔中收回了思路,“我只是好奇,朔州這麽窮,他哪裏來得錢又重新養了一支州師呢?”
朔州侯把原來的州師抛棄掉,肯定不是一天就能做到的。
也就是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既要麻痹原本的州師們,一切如常地給州師供給,又要私下養一只新的軍隊,這裏頭所需要的財力和物力,當真是巨大得難以想象。
茶朔洵的眼睛在幽暗的光亮中,折射着野獸般的鋒芒,他輕輕一笑,似乎別有意味地說道:“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而且不僅是朔州,就連墨池,也都異常地富裕。如果只是靠售賣硯臺和墨錠,是遠遠達不到這種水平的……我總感覺這背後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文光也有此同感。
充滿野心的朔州侯、谄媚奢靡的墨池令,與貧困的過去截然相反的富裕……
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層迷霧,深深地籠罩在了朔州這塊地域的上空。
不過——
茶朔洵曲起手指在小桌上敲了敲,将文光發散的的注意又重新聚集了回來。
他的笑容充滿了篤定,“我們總會知道的。”
文光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有預感,他們已經慢慢的接近朔州的真相了。
接下來的談話中,文光又說起那天被他派出去的使令的消息。
“……搏丘追到了西北方向的一座山脈裏,就找不到痕跡了。但是它回報說,這座山中有許多坑道和山洞,裏面有很多人聚集在其中,很可疑。”
“西北方的山脈?”茶朔洵沉吟了片刻,“是長亭山。長亭山确實有很多山洞,那裏是絕佳的藏身之地。背後的人很聰明啊,躲在那裏的話,就算有人能沿着痕跡追尋,也難以很快就找到他。”
“那怎麽辦?”
“以靜制動吧。只要他是沖着我們來的,那麽在殺死我們之前,他是不會收手的。”
文光疲憊的嘆了口氣,“總覺得好累啊,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大任”吧。”
茶朔洵對這一切都早有預料了,他摸了摸因為疲憊而伏倒在桌上的文光的頭發,“反正我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不要失去耐心,我們慢慢來吧。”
“也只能如此了……”
文光嘆息的話還未說完,變故就突然發生了。
先是馬車陡然震動了一下,車身急停,随後便聽到外面馬匹嘶吼,有軍士大聲呼喊着,“這裏有埋伏,是敵襲,是土匪!”
文光的疲憊和懶散頓時一掃而光,他和茶朔洵迅速地在車廂裏站起身,“來了。”
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厮殺碰撞的刀戈相擊聲。
似乎有一路人馬趁着夜色襲擊了前進的州師。
飛鴻一直都知道朔州的土匪鬧得很兇,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些土匪已經猖獗到了膽敢打劫州師的地步了。
不僅是他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感到驚訝,包括諒作在內的所有人都對現在發生的這裏的一切感到驚訝。
彼時州師正從一處山谷中穿過,整個隊伍被拉成了瘦長形,諒作正大搖大擺着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炫耀着他身為主帥的榮耀。
忽然轟隆一聲,山坡山接連滾下數個大石頭,躲避不及的軍士們,紛紛被大石頭砸的血肉橫飛,行進的隊列也瞬間被沖散了。
随後還不等剩下的隊伍反應過來,山坡山便吼叫着沖下來數百蒙着臉的大漢,他們一落到平底上提刀便砍,一邊砍還一邊叫嚣着他們是附近的土匪,讓州師們把他們最珍貴的東西留下來。
——真是豈有此理!
打退了一個用長刀劈向他的蒙面人,飛鴻皺着眉對那個騎在馬上的藏頭露尾之徒怒喝道:“何方宵小,竟然敢襲擊朔州州師左軍!”
那個騎着馬退開的蒙面人在聽到飛鴻自稱是朔州朔州左軍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他哈哈大笑,“你這個毛頭小子也敢自稱州師?那就讓我來稱稱你的斤兩吧。”
說着,這個男人便又飛身向前朝着飛鴻提刀砍來。
長刀在空中發出鈍重的聲音,随後被飛鴻手中的長槍再次擋住。
這般你來我往地打了幾回,無論飛鴻使出什麽招數,全都被這個男人輕易地化解了。
飛鴻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你在耍我?”
那個男人挑了挑眉,将長刀抗在肩膀上,“只是不想讓你去礙事而已。”
飛鴻瞬間頓悟,他猛地回頭看向了馬車所在的位置,果然見周遭的士兵已經全都被那夥土匪砍倒,他們正準備牽着馬車離開。
說是搶劫寶物的土匪,卻只是搶了一輛馬車。
說明他們肯定知道馬車裏坐了什麽人!
這些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當然是土匪啦。”
說着,男人回身一刀砍倒了一個準備在背後偷襲他的士兵,嘲諷地說道:“真是沒用,這樣也配叫做州師?”
但是飛鴻卻從沒有再被這個男人的言行激怒,他的腦中飛快地閃過一道明光,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的真實身份。
“你們是原朔州左軍!”
可是他的怒吼沒有再得到男人的回應,因為男人已經看見自己的同伴帶着馬車逃進了附近的山林中。
——他們的任務完成了,所以不必戀戰。
“希望下回還有機會能和你會面,旅帥大人!”
男人留下了這句話,一拉缰繩,也飛速地逃進了山林之中。
這夥人來的時候像風一樣,走得時候也像風一樣。
諒作捂着被砍傷的肩膀,惡狠狠地将地上的一塊石頭踢開,嗜血的眼神看着一地潰敗的殘軍敗将,仿佛一只被人打折了腿的豺狼。
“他們肯定不是土匪,他們就是沖着那兩個人來的!能爬起來的人全都進山給我追!”
飛鴻這一刻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痛苦和怒火,他飛起一刀砍掉了諒作的腦袋。
熱血飛濺,諒作的腦袋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飛鴻直接盤腿坐了下來,對身後的士兵們說道:“我不幹了,我不願意再犯下大罪,如果你們覺得回去會難以交差,就把我殺死吧。”
回應他的,是武器落地的聲音。
“我們也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