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光影漸漸西斜,落單的蝴蝶撲閃着翅膀,落下一道略過窗外的影子。
尖銳的集合哨聲穿過玻璃,操場吵嚷歡脫的聲音突然一下變的很遠。
佘寧出現的突然,林惜的緊張像是被人反手碰倒的玻璃球瓶子,剔透的小球嘩嘩啦啦的掉滿了心腔,在整個狹窄的空間滾得淩亂。
這是林惜第二次産生這樣的感覺。
明明她一直都期待着有機會可以報複林得緣,期待這個女人看到自己跟她女兒一起的反應。
而這一次的事件是個很好的機會。即使她跟顧念因沒有在一起,但顧念因為了保護自己受了傷,這比她們在一起還要能夠刺激到對方。
畢竟從嘴巴裏說出的感情有可能是假的,可行動不會。
那從顧念因額頭流出的血滴在林惜的視線中,鮮紅刺眼。
這是顧念因為了保護她付出的代價,是最能證明她們關系匪淺的證據。
但就是這樣,林惜還是不想要這件事成為刺向林得緣的那把刀。
害怕的情緒比上一次來的更加強烈,也更加清晰。
她害怕自己被佘寧認出來。
她害怕自己跟顧念因因此決裂。
林惜就這樣站在門口同佘寧對視着,突然發現,她竟然前所未有的珍視她跟顧念因的羁絆。
可明明當初主動添加好友,實現她的生日願望,約出來她過生日,都是她在單方面計劃如何利用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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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選擇了卑劣,就應該理直氣壯,不能猶豫才對。
林得緣當初刺向她跟刑秀的刀,她是要加倍奉還的。
可,為什麽。
為什麽她卻在可能事發的時候,突然變得不舍。
優柔寡斷。
連個沒底線的爛人都做不好。
“同學你好。”
就在林惜心聲反問的時候,佘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女人的聲音就如她散發出的氣場一般冷漠,平直的聲音寫着疏遠。
林惜回神看着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意識到她似乎并不認識自己。
準确來說她對林得緣并不在乎,所以也對他原本的家庭不感興趣。
既然這樣,她為什麽要插足林得緣的婚姻。
如果她對林得緣還有別的利用原因,那她這樣自私自利的行為豈不是比林得緣還要可恨。
林惜的眼神從剛剛驀地松了一口氣,接着又變得鋒利起來。
她看着面前這個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心生憎惡,又不得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狀似自然的向女人回道:“阿姨,你好。”
佘寧輕點了下頭,接着對林惜表示道:“念念辛苦你照顧,杯子交給劉秘書就好,不好再耽誤你的時間,回去上課吧。”
這話說完,佘寧身旁的助理就自然而然的拿走了林惜手裏握着的杯子。
林惜恍然發現這女人平靜的聲音下,其實是對自己下了逐客令,那助理緊跟着過來的動作,讓她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門被關上,兩方置換一般,林惜站在門外,剛剛站在門口的一行人進到了病房。①
長而幽寂的走廊裏踩着少女離開的腳步,操場上活躍的學生又換了一群人。
林惜這節課是數學,程建邦的課她向來有逃課的資本,走的不緊不慢,正四散看着,她就看到在不遠處的教職工停車區,停着一輛格外紮眼的勞斯萊斯幻影。
這個學校沒有人能開得了這樣的車。
唯一有可能的人在林惜腦海中呼之欲出——顧念因的媽媽。
這車子可比林得緣的那些車昂貴多了,純粹的黑色拒絕着光的滲入,透着種冷萃。
林惜驀的有些恍然,所以林得緣用保時捷卡宴接送顧念因不是谄媚,也不全然是對顧念因的偏愛,而是這就是顧念因過去生活的最低标準。
這輛黑色的龐然大物中間凸起的銀紋就像是一道道溝壑,順直又遙遠。
這就是她跟顧念因之間的差距。
即使是拿驕傲墊在腳下,她依舊夠不到。
.
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了病房一周,佘寧才走到了顧念因的病床前。
顧念因看着落在手邊的影子,對佘寧喊了一聲:“媽媽。”
“你真的有把我吓到。”算不上嗔怪,佘寧在顧念因喊完她後,眼神裏露着心有餘悸。
她并沒有在床邊那張掉漆的老椅子上坐下,目光由上及下。
那別在顧念因頭上的卡子在漆黑中抹着一縷粉色,突兀的,叫人眉頭一蹙。
佘寧一言不發,徑直伸手便把這個東西從顧念因的頭上拿了下來。
她仔細的按照自己的審美替顧念因整理着頭發,白色的紗布刺眼,讓她接着就又對顧念因道:“跟你說過,遇到任何突發狀況,要先保全自己。”
“她沖過來的太快了,我沒有反應過來。”顧念因淡聲解釋。
其實對于處理這件事情,顧念因有很多個辦法,其中大部分都是可以保全她不受傷害的。
可這些都不是她想選的,她想要的就偏偏只這一種。
流血留疤都是旁人會擔心的事情,顧念因并不在乎。
她确實感覺到了疼,卻不覺得這種感覺是什麽壞的,血花迸落在她手背鋪開的紅色讓她能夠獲得快意。
晦澀又微妙,始于将一切美好都破壞掉的病态。
更重要的是,正如佘寧當初告訴她的,世上一切都是交易。
所以她一如既往的遞交了自己所付出的代價,換而得到了她最想要的憐憫。
不是佘寧給的。
反而她還利用了佘寧。
是一場勝利。
顧念因在心中總結着,低垂的視線平直的落在床單。
而等她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手邊就又多了一個影子。
佘寧沒有對顧念因有過多苛責,看向一旁剛過來的女人,道:“周醫生,麻煩了。”
“這我是的職責,夫人。”周醫生是佘寧的随行醫生,這麽說着便坐到了顧念因床邊,“小姐,下面我會幫你重新檢查一下傷口,可能會有點痛,但這是為了排除其他問題必不可少的。”
顧念因點點頭,順從的看着周醫生靠近。
那剛剛才貼上的紗布又被人重新揭開,那敞開的白色上沾染着藥水的味道,被人并不在意的擱置到了一旁。
周醫生的
檢查比校醫細致很多,從查看傷口的輕重程度,到分析顧念因的反應判斷,事無巨細,觀察入微。
只是她最後并沒有重新拿起那塊紗布。
新拆開的敷貼比校醫院的東西高級得多,近肉色的貼敷平整的蓋住傷口,碎發垂下,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這裏有受過傷的。
一切處理好,周醫生收起了她的工具,給佘寧回複道:“夫人放心,小姐沒有什麽問題,唯一的傷口處理及時,沒有被污染,愈後不會有任何問題。”
佘寧這才算真的放心,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助理吩咐道:“送周醫生回去。”
助理眼觀鼻鼻觀心,明白佘寧是要跟顧念因獨處,給二位倒好水,便帶着周醫生離開了。
秋日寂靜,沒有蟬鳴的世界少了幾分聒噪的樂趣。
房間裏只剩下了佘寧跟顧念因,母女二人的影子隔着一段距離。
但接着就在站立的影子伸出手來後,交疊接觸在了一起。
佘寧輕撫過顧念因的額頭,眼裏有些心疼:“是媽媽讓你受委屈了,在這樣一個地方,忍受這樣事情。”
“不過,媽媽是不會讓你受他們這種人的委屈的。”
話說到轉折的地方,佘寧頓了一下。
她眼裏沒多少情緒,和緩不是,溫柔也算不上,冷澤澤的透着寒氣:“這個家人不過是走了一時運氣,天不助他,掐斷就好了。”
佘寧說這話的時候字裏行間都是輕描淡寫,她的風輕雲淡,像是在玩游戲。
可事實上,周曉峰家引以為傲的産業,對佘寧來說,的确只是個小玩意兒。
剛發展起來的企業是最容易寂滅的了。
因不滿足于之前盈利,欲望膨脹起來,很容易就被旁人吃死。
商場就是這樣,最不過一場大魚吃小魚的游戲。
而這也是顧念因一開始就算計好的。
“關于學校對你的那些流言,你是什麽想法?”講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佘寧就想起了整件事的起因,對事情的源頭問起了顧念因。
“已經殺雞儆猴了。”顧念因答案簡單。
但她知道,佘寧不會這樣“不了了之”。
果不其然,佘寧開口道:“既然你還沒有想法,媽媽就替你處理了。”
“所有關于你性取向的帖子都會消失,那位姓周的學生作為事件的源頭,我覺得也不适合再在學校久呆。”
輕描淡寫的安排了這些,佘寧又給顧念因分析起了利害:“念念,這樣的傳聞對你很是不利,被渚城那幾位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
“不要讓媽媽擔心你,你明白嗎?”佘寧說着,就握住了顧念因的手。
女人的手帶着溫和的暖意,冰冷的戒指卻是有些硌人。
她就這樣将自己削瘦的骨節貼靠在少女細膩的肌膚上,只微微收緊便已經很是清晰。
這是告慰,也是警告。
渚城那邊的人還沒表态,她就已經将态度明示給了顧念因。
她不相信,也不允許顧念因是同性戀。
那試探的觸角被強硬折斷,失敗強烈如血液爆裂。
顧念因面無表情,沒有點頭的順從,而是對佘寧道:“媽媽費心了。”
“如果能給你謀得更好的未來,費心也值得。”佘寧道,眼裏有些糾結,“媽媽本以為就像你當初跟我說的,南城教學的環境雖然沒有渚城好,但起碼是安全的。但現在看來,不知道媽媽當初是不是聽錯了你的建議。”
察覺的佘寧的動搖,顧念因低垂的目光頓了一下,接着便道:“只是學校內部的一點事情,哪裏都有這樣的人的。”
“這倒也是。”佘寧點頭,對這個學校的評價也不是一無是處,“雖然今天我對你們學校的确挺不滿意的,但你們班主任還不錯,把你交給她,我也算放心。”
顧念因想起剛才一直在護着林惜的汪婷秀,也認可的點了點頭:“她是個很好的老師。”
說到這裏,佘寧就又想起了什麽,擡頭看着顧念因,眼裏透着質疑:“不過念念,剛才我跟你們班主任去你們教室看過了,你的位置現在是在教室最後一排嗎?”
顧念因倒是處變不驚:“對,後排比較方便我做自己的事情。”
這個理由佘寧了然又滿意,認可的點了點頭:“這倒沒錯。這裏的授課方式還是十幾年前的老一套,的确不合适你。”
說到這裏,佘寧又是一聲嘆息:“辛苦你了,念念。”
她的手說着就又重新揉上了顧念因的頭,體量的對她安慰道:“先忍一忍,明年高考後媽媽就會安排你出國,之後的環境會比現在好很多。”
“不辛苦。”顧念因淡聲回應,越過了佘寧“以己度人”的最後一句寬慰。
太陽又朝地平線落了幾度,日光裏佘寧目光深深的注視起了顧念因。
她沒有在對顧念因說什麽,顧念因也向來不是那個會主動開啓話題的一方,四下裏安靜。
少女精致的面龐略過幹瘦的手指,指尖撥開了她散落下的頭發。
那遮住傷口的隐形繃帶也被長發遮蔽,只露出一雙清明的眼睛,就像是造物主的恩賜。
佘寧的視線在顧念因的眼睛前停頓了好一會,慢慢彎曲起了弧度。
只是不是像愛,倒像是在欣賞她此生最傑出的藝術品。
似乎這就是她們之間最溫馨的時候。
看了有一會,佘寧便滿足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對顧念因道:“好了,媽媽不能在這裏待太久,還要回去。”
“你小叔叔那邊的項目對接昨天出了點問題,可能有些棘手,媽媽待會就要回渚城了。這次回去,年前估計都不會回來,你自己在這裏,要掌握好度,明白嗎?”
顧念因聽到這話,驀地松了一口氣。
她點頭點的都在佘寧要求的弧度範圍,回應道:“我明白,媽媽放心。”
“好孩子。”佘寧笑着摸了摸顧念因的臉,“媽媽雖然很久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但也會在監控你看着你的。”
屋外忽的吹過一陣風,吹得枯枝亂顫。
就連太陽都被推過的雲遮住了一大半,明亮蒙着層氤氲,是暗色調的冷澀。
佘寧說完這話,便準備起身離開了。
顧念因跟在她身後送她,兩人并行着,卻也有一段似有若無的距離。
太陽盡力的追了一路,可最終還是沒法将她們倆的影子聯系起一秒。
母親不像母親,女兒也不像女兒。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三樓連廊處的少女看的清楚。
送着佘寧坐進車裏,顧念因禮貌有度的跟她揮了揮手:“媽媽再見。”
佘寧也滿意的回以微笑:“再見,念念。”
汽車駛出停車區的下一秒,顧念因筆直的肩頸有一瞬間的松懈。
她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那輛勞斯萊斯離開,眉眼中沒有半分不舍。
等着離開了佘寧可見的範圍,顧念因轉身轉的毫不遲疑。
卻也停下的十分突兀。
太陽剛好挂在教學樓的最頂端,濃郁的金色洋洋灑灑的落滿連廊。
顧念因站的角度正好,一轉頭就看到了正在連廊上看着她的林惜。
風吹得恣意,将少女綁起的長發撩動在空中。^o^本^o^作^o^品^o^由^o^
這人站的随意,運動校服的長褲不怕風吹起,慵慵懶懶的靠着,連發絲裏都透着自由與野蠻生長。
這人似乎比自己還要在意那漆黑的車子,昂首眺望了好一陣,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漫不經心的,四目相對在了一起。
林惜下意識是想轉身離開的,可就像她第一次跟顧念因對視時那樣,少女的長眸毫無預兆的闖入她的視線,平靜又深邃,叫人沒辦法挪開。
少女沉寂的視線裏多出了一種認栽感,她就這樣看着下方只有一點的顧念因,耳邊傳來教室吵嚷的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大神一個閃身,就擋住了惡臭男他媽的攻擊。”
林惜剛回到教室,就聽到鐘笙在興致勃勃的跟大家講故事。
這家夥作為班上唯一目擊全程的人,架勢擺的足,連說帶比劃,格外投入:“你們是不知道,那個惡臭他媽真的,一個人有我兩個寬,我感覺我過去都得被她扇出去!勁兒太大了!”
“所以大神保護了林惜,自己卻被推到在地,血一下就流下來了!”
說到這裏,鐘笙立刻露出了難過的表情,班上人也随即緊張了起來,紛紛發出憤慨的追問:“然後呢,然後呢?”、“大神沒事吧!”、“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什麽家長啊!大神沒受委屈吧!”……
鐘笙張開雙手,示意大家不要着急:“放心,你們大神沒大事,傷口很小。”
這人有着極好的娛樂八卦記者潛力,在前面鋪足了懸念,看着大家都緊張起來,才道:“而且大神的表情絲毫都沒有崩壞,她就還跟平時一樣,甚至更加冷了。就跟,就跟那西伯利亞的高原似的,可吓人了!”
“她就,就亮着自己的傷口,面無表情,對惡臭男他媽說:‘我想你現在該跟我的家長談談了’。”
鐘笙回憶模仿着顧念因的語氣,說着還崇拜上了:“那種臨危不亂,哇靠,真的太帥了!”
“哇,好帥。”
“怎麽感覺戰損大神更牛逼呢。”
“好想去看現場啊。”
“你說咱們能不能去偷到教導處的監控啊?”
……
許是這人講的真的很真實,班上不少人聽得投入,僅靠語言描述就被當時的顧念因吸引了。
林惜聽着鐘笙誇張的描述,只覺得這人有點破壞顧念因形象了,徑直撥開人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當事人來了,鐘笙立刻卷起了手邊的書做話筒,一下怼到了林惜面前:“阿惜,采訪一下,被大神保護的心情怎麽樣?有沒有小鹿亂撞?”
這人表情戲谑,明顯了是八卦來了。
林惜頓了一下,而後就沒好氣的怼了回去:“撞你大爺。”
“怎麽,對自己沒有成為英雌救美的雌,感到不爽了?”鐘笙試探,朝林惜探去了半個腦袋。
林惜無語,白眼翻了鐘笙一眼,不爽的明顯。
“那也沒辦法嘛,大神當時的确很帥氣。”鐘笙拍了拍林惜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扣那孫子飯的時候也很帥氣!你們倆,現在是打個平手。”
“打個頭。”
林惜更加煩躁了,接着就拉過了早上穿來的外套枕在腦袋上,對鐘笙宣布道:“我困了,講故事
去別處。”
其實對于鐘笙版本的顧念因英雌救美的故事,林惜的确承認它很吸引人,她的不滿也并非來源于自己成了被救的那一方。
她就單純的因為鐘笙這人咋咋呼呼,跟顧念因的形象全然相悖,卻在模仿她。
此時的林惜還不知道飯圈裏有一個詞語叫做“玷污”,只是聽到鐘笙的模仿心煩的很。
也心很亂的。
剛才鐘笙問她,當看到顧念因為保護她流血,有沒有小鹿亂撞。
她想如果腎上腺素激增産生的心跳加速跟想打人的情緒能算的話,那她的确是小鹿亂撞了。
更準确來說,應該是雄鹿猛撞。
她是要釣人的那方。
怎麽可能人還沒釣到,把先自己賠進去了。
開什麽玩笑。
可事實上,當她看到顧念因流血那一瞬,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
她也疼了。
一切發生的迅速,來不及反應,少女冰冷的手卻清晰的劃過林惜的手腕。
電流兀的穿過高度集中的神經,過多的擊連帶得心口都在簌簌抖動,血液驀地沖上了頭頂。
是憤怒。
是心跳加速。
難道這也算一種吊橋效應嗎?
“阿惜。”
林惜想不明白,幹脆逃了自習出來。
而顧念因平淡的聲音從樓道口傳來,将她從回憶思緒中拉了出來。
林惜驀地回過神來,看着已經上來的顧念因,問道:“你媽媽剛剛走了。”
“嗯。”顧念因點點頭。
風從遠處吹拂過來,将顧念因被佘寧歸置乖順的長發吹得飛舞。
她跟林惜不一樣,身上還穿着夏季版校服,風吹得她裙擺飄動,輕盈的就像在欄杆出停留的蝴蝶。
想到這裏,林惜就想起了那只在傍晚的院子裏被摔碎的藍閃蝶。
那看不見的溝壑又一次被提醒,少女目光微垂,接着向顧念因問道:“她有沒有責問你?”
“沒有,你不要太擔心我。”顧念因語氣輕松,看向林惜的眼睛裏帶着點笑意。
林惜怔了一下,接着拒不承認:“我哪有!”
“嗯,你沒有。”風又吹過一陣,吹得顧念因這話像是在敷衍。
她就這樣擡手輕攏起缭亂的長發,接着在秋風料峭中,伸手抓過了林惜的手腕:“起風了,我們回班吧。”
少女的衣袖蹭過林惜的手指,細微的帶起輕輕摩挲。
她神情平淡,語氣自然的就好像在說: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