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明媚的日光打在玻璃房上,中央控溫系統将花圃控制在适宜的溫度內。
白色的小蝴蝶充滿了活力,撲閃着翅膀飛在陽光下,四處尋覓着一個合适的停留的落腳點。
剛剛老師交給了大家吸引蝴蝶的小方法,現在所有學生手裏拿着拴着白色紙片的小木棍,紛紛饒有興致的嘗試按照老師教的方法吸引蝴蝶。
顧念因動作從容,白色紙片在她的操縱下不疾不徐的飛舞,很快就吸引來了蝴蝶。
那幹淨的白色穿梭在綠意中,小小又輕盈,就跟顧念因這個人似的。
林惜對招蝴蝶不感興趣,卻還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擡頭感慨:“好漂亮啊——”
只是林惜的最後一個音節不是感慨,而是驚呼。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只厚重的腳就闖進了她的視線。
朝她們飛過來的蝴蝶根本沒想到厄運會突然降臨,一下就被突然過來的腳踩死了,薄如紙片的身體嵌在泥土裏,印着醜陋的鞋印。
顧念因表情一滞,難得亮起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亮。→
林惜一整個氣不過,擡手就攔住了突然過來又突然想跑走的小男孩:“你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要你管!”小男孩說的理直氣壯。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麽做了,這幾天他都在到處欺負人,不是推到這個人,就是搶那個人的東西,也不知道仗着什麽,整個人氣焰嚣張得很。
可林惜不慣他臭毛病,拉着他就命令道:“道歉。”
“我憑什麽給你道歉。”小男孩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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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要你給我道歉。”林惜道。
她的正義感是天生的,眼神透着不卑不亢的氣勢,拉過顧念因,又指着地上的蝴蝶:“你要給顧念因道歉!還要給死掉的蝴蝶道歉!”
“我就不!”小男孩依舊拒絕,并放言道:“她算什麽東西?我爸爸可是這裏最大的官兒!我跟你們道得着歉嗎!一群垃圾!下等人!知不知道什麽是社會險惡,你們到了社會連給我提鞋啊——”
沒等小男孩說完這句話,林惜就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實現了物理閉嘴:“你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
林惜過去在叔公家野慣了,最見不得人這樣。
她忍過了一次兩次就算了,今天這人還惹到她跟前來了,她現在倒要讓他嘗嘗什麽才是真的社會險惡。
“叫你不好好說話!”
“叫你不好好說話!”
重複着,林惜對着那個小男孩的屁股就狠狠地踹了好幾腳。
過去叔公就是這樣邊揪着她耳朵罵,邊懲罰她的,這地方肉厚,無論踢幾腳都不會有事。
可明明過去林惜被踢多少腳都一聲不會哭,這次她還沒踢幾下,那小男孩就趴在泥巴裏哭了。
林惜愣了一下,小男孩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抽噎着,臉上的泥巴灰跟淚珠子混在一起,頭發也塌了,衣服也髒了,整個人狼狽不堪:“你等着!我告老師去!”
“你告訴去啊!我怕你!”林惜自覺沒錯,才不怕這個威脅,不屑的切了他一聲。
可就是這樣,她在這之後卻被林得緣硬壓着去道歉了。
那小男孩的爸爸跟小男孩一樣惡心,一開始表示小孩子打鬧沒什麽,接着就開始假借欣賞慰問之名對林惜動手動腳。
這種感覺令人難受害怕,更是惡心。
林惜還記得她那天很想哭,整個人都在抖,但下嘴的力道一點都沒減輕。
她對着那個男人橫在面前的手臂狠狠的就咬了一口。
男人捂着手臂痛苦大叫,而她口腔裏是血腥的味道。
所有人都在罵她,她不解又求助似的看着林得緣。
可他是所有罵她的人裏罵的最狠的那個,甚至還對她動了手。
林惜磕在櫃子上,小臉憋的通紅,整個人委屈到了極點。
可是刑秀不在,她不能哭,她只能靠自己,她只能堅強。
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她只能靠她自己。
林惜也不記得這件事最後怎麽樣了,反正她一點也不想回憶。
對于那段記憶,連帶着渚城,她标注的都是很不美好的,讨厭到極致。
她一直都在讓自己忘記。
忘記不愉快,忘記孤立無援,忘記屈辱。
可她不知道,在她的這份屈辱的背後,站着一個被她拯救的小女孩。
就在那個看起來跟往常一樣的日子裏,小女孩死氣沉沉的昏暗世界被年少的她撕開了一道口子,注入了一束光。
040716,是她們當初學校友好交流定好名單的日子。
那天是她的名字第一次跟顧念因的名字并排出現在一起,雖然她們屬于兩個不同的學校,還有世界。
她努力忘記的,正是那個小女孩拼命在尋找的。
“阿惜——”
“顧念因。”
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顧念因往林惜這邊走,林惜正轉過身去找她。
明媚的日光裏浮動着細微的塵埃,不曾被人刻意注意。
顧念因默然望向林惜,視線下方是她手裏拿着的照片,跟她過去無數次翻看過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我找到了。”林惜笑着對顧念因說,聲音卻有些哽咽。
她欣喜又難過,眼眶被窗外的刺眼的光燒得有些紅:“我找到我忘記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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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愛一個人,恨不得把自己整顆心都剖給她。
除了林惜要求看一眼的合照,別墅的桌幾上還擺着其他東西,顧念因将她這些年細心收藏的東西都拿給了林惜。
合照,夜市上的蝴蝶标本,游樂園的票根,紗布,殘破的翅膀碎片……
還有一顆扣子。
“靠北……”
林惜拿着面前這顆扣子看了好久,回憶迅速彙入她的腦海,叫她有些難以置信:“顧念因你變态吧,你怎麽連這個都藏着!”
“不想你送給別的女生。”顧念因坦然。
越是親密的話題,林惜越不敢直視,老愛在某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倔強:“我那時候性取向還沒定。”
“那就更不想了。”而顧念因話說的直白,慢條斯理的靠近林惜,“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太陽落下的光從窗戶投射進來,倒映在林惜視線中的瞳子平靜而貪婪,像是在看一個獵物。
這是第一次林惜被顧念因的陰影籠罩,那種直視深淵的感覺讓她控制不住的滾了下喉嚨:“那個……我突然有點後悔了。”
“我現在撤銷婚姻申請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顧念因道。
那骨骼分明的手在剛剛林惜不注意的時候已經環住了她的腰,冰涼的溫度略過衣擺抵在她的肌膚上,一陣明顯的酥|麻沿着她的脊柱盤升上去。
顧念因:“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這輩子也逃不掉了。”
占有欲浸透了顧念因的聲音,林惜聽着喉嚨又滾了一下。
倒不是害怕,而是對所謂“危險”的一種期待,詭異的,病态的,同時又充滿熾熱向往。
對于林惜來說,顧念因才不是什麽深淵。
她需要她的愛,越濃烈越好,越真切越好。
所以林惜任憑顧念因傾壓過來,碰碰她的臉,追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南城中學的?”
“賭了一把。”顧念因答道,目光堅定。
“當時只想你在南城,父親又是那樣的人,不太可能讓你去私立,南城中學是南城當時最好的中學。”
顧念因說着,擡手撫過林惜的頸子。
林得緣從不曾給予林惜的,她會給:“你值得最好的。”
林惜在這句話中鼻頭一酸,她目光搖搖,對自己算不上太自信:“那萬一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我沒有那麽好呢?”
“萬一我的成績不夠南城中學的線,去了別的中學呢?”
“我還是會認識你。”顧念因答。
日光從一側打在沙發上,她同林惜的影子近乎沒有縫隙。
那舒潤的唇輕輕蹭了蹭林惜唇,跟她道:“南城比渚城近多了。無論路過多少學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這樣的話多少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也會讓人懷疑是不是言大于行。
可顧念因做到了。
無論她們分開多少次,她都一如既往的走進了林惜的生活,重新跟她産生交集。
有很長一段時間,林惜都放不過有顧念因的那些日子。
在顧念因存在的那半年裏,勝過林惜過往許多的經歷,那是她最美好的回憶,也是她午夜夢回無法回望的夢魇。
慢慢的,顧念因感覺那捧着她臉的手有些收緊用力。
林惜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難過卻溢滿了她的瞳子:“可是,那個時候,我都已經忘了自己……”
“沒關系的。”顧念因平靜忍下這份疼意,對林惜笑着搖搖頭。
她纖長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長發,語氣溫柔:“忘了沒關系,重新開始就好了。”
重新開始。
各種各樣的情緒從四面八方朝林惜湧來,擠在她的眼眶,白皙的肌膚漲紅了起來。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一直都有愛着她。
她并不是一無所有的流浪漢,而是身懷鑽石的拾荒者,她想要的愛,在她很早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累不累。”
忽的,林惜沒頭沒尾的對顧念因問了一句。
顧念因沒明白,蹙了下眉頭:“什麽?”
林惜:“跟體育生跑五千米的時候,累不累?”
回憶閃進腦子的突然,林惜想起那次運動會上她打賭答應顧念因加好友的事情。
她那時候還在因為顧念因是林得緣“繼女”的事情排斥她,最後在她的激将下,才提了這麽個苛刻的要求,勉強答應加她好友。
“不累。”顧念因搖頭,她手指舒展着林惜蹙起的眉頭,跟她表示:“我體力很好。”
“騙鬼。”林惜拂過顧念因瘦削的肩膀,嗔了她一聲。
“不信?”顧念因不然,眼睛裏不知道從哪裏掉出來些狡黠,“要不要試試?”
“試什麽?”林惜愣了一下。
而還不等她反應,她就感覺自己的脖頸被人兀的扣住。
顧念因俯身下來,沒給她任何反應機會的吻了下去。
“唔。”
悶悶的,林惜的聲音從疊在一起的唇瓣中擠出。
她感覺自己被一道力攜着,向後朝沙發上仰去,顧念因依舊輕吻着她的唇瓣,失重感與反複舔舐的溫軟雜糅,一下一下的撥着她的神經。
再後來,林惜就徹底躺在了沙發上。
這沙發不比顧念因另一個家的沙發,逼仄狹窄,林惜躺在上面就占據了全部的空間,叫她她沒有力氣反抗顧念因。
亦或者她也是害怕自己用力掀過去,會先讓顧念因跌倒受傷。
她舍不得,幹脆放縱了這個人。
今天的吻跟過去有點不同,顧念因的溫柔之上更多的是強勢。
她好像拿出了她顧總的氣勢,每一下都吻林惜吻的很重,糾葛過林惜的舌尖,舔舐着她的牙齒,洽洽的水聲在安靜的房間裏分外明顯。
她們是那樣的熟悉彼此,哪一個動作會惹得對方神經繃緊都熟悉的不得了。
接吻中,顧念因的手指不緊不慢拂過林惜衣擺,微涼的指腹打轉的在她平坦的小腹往下盤桓,惹得林惜的臉騰得熱起來:“顧念因,你別得寸進尺了。你唔——”
她這麽說着,就想伸手反抗。
可偏顧念因預料到了她的動作,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往下揉揉。
明明是最溫柔的動作,林惜的肩膀與手臂卻一下繃緊了起來。
沁出的水霧氤氲開她的視線,叫顧念因居高臨下的身影也變得模糊,像是要融進她的身體。
“不行嗎?”顧念因故意,俯身貼在林惜耳邊。※
她明知故問,手不老實。
林惜緊咬着嘴唇,一雙眼睛憤憤中壓着幽怨,就這樣看着顧念因,倔強的擠出兩個字:“不,行……”
“當真?”顧念因故意動動,隔着拂過了林惜的唇。
“!”
那原本夾着憤憤的眼瞳瞬間潰散,漂亮的腳趾向下勾着。
薄汗挂在林惜的肩上,她抖着肩膀抓着靠枕罵了一句:“顧念因!你,變态吧!”
“是啊。”顧念因承認,按下林惜的手把她手裏的靠枕塞進了她腰下。
空落了的唇被人重新堵上,哪處都不能空着。
顧念因的吻又一次卷席過林惜的口腔,将她反抗的聲音全都吞吃進了喉嚨,偏露出毫厘的空隙,只用得上喘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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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半夜,林惜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到的床上,反正她被顧念因反了,幹脆就做了過去顧念因的角色,完事後把什麽都丢給了這個人。
直到被一通電話吵醒。
“……幹什麽?”林惜皺着眉頭,對打擾自己清夢的電話很是不爽。
“阿惜,江湖救急。”鐘笙的聲音接着從那邊傳來,低小中透着焦急。
可林惜實在太累了,沒怎麽察覺到,依舊昏昏沉沉的問那邊人:“?阿笙?你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現在跟……小笙,你怎麽來這裏了?”
鐘笙正要跟林惜說她這邊的情況,接着聽筒裏就傳來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有點不滿嗔怪,林惜雖然半只腳還在夢裏,但也明白了些什麽,對着聽筒笑了一聲。
“這是我的房間,我當然得——”
“唔……小笙,解不開,你幫幫我好不好……”
“那個,你不要這樣。”
……
林惜饒有興致的聽着,可聽着聽着她慢慢覺得不對勁。
這聲音怎麽聽着像是明珍的。
“!”
這個念頭劃過林惜的腦袋,她還放在夢裏的半只腳立刻收了回來,整個人瞬間清醒:“阿笙,你旁邊的人不會是明珍吧?”
“昂!”鐘笙情緒激動的應了一聲,十分苦惱,“怎麽辦啊惜姐!她喝醉唔——”
又是沒有說完一句話就斷了。
可這一次鐘笙不是被打斷了,而是她的唇被人堵住了。
在正跟林惜通話的電話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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