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探望

第45章 探望

想要省下100文的村民還是有很多的, 哪怕是村裏小有積蓄的人家，也很樂意省下100文，不, 買下一整匹的話就是剩了120文, 即便是買半匹, 跟人拼單也能再省下10文。而且盡管這些布料大人實在不好意思穿，那不是還有孩子嗎？小孩子穿得‘花’一點又不會怎樣。

更何況，絕大部分村民都不介意自己穿這種布料做的衣裳，畢竟她們平日穿的衣裳都是東一塊西一塊補丁, 顏色布料都各異, 有新衣服穿就很高興, 哪裏會介意那麽多。

是以, 李葳蕤的生意做得很是順利。

當然，糟心的還是有的，她發現自家兩個便宜閨女不止木楞不機靈，連算賬都不會，350文減去20文這種普通的賬目，還得她跟她們多說兩遍結果才記得！

也就是慶幸她這只買一樣東西, 且要麽半匹賣要麽整匹賣, 不然她怕是這倆腦袋能成一團漿糊。

李葳蕤打定主意，等晚上她得對家裏的幾個閨女進行算數課程，不要求太高深的，簡單的加減得會啊。

總不能以後做生意算賬都靠她一個人吧？萬一人多, 那也有顧不上的時候。

這麽想着的李葳蕤還不清楚, 要教一個不怎麽機靈的大人算數, 是件多麽令人抓狂的事。

一個上午時間，李葳蕤就賣掉了52匹布, 村中幾乎有九成人都在她這兒買了，又等了會跟人聊閑一陣後，覺得應該是沒有顧客了，李葳蕤就帶着兩個閨女收攤回家了。

“吃個飯，下午我們去你大哥嫁的村子那邊賣。”

對于家庭中出生的第一個孩子，不論女男，一般來說做家長的都會喜愛幾分，翟大壯就是這樣的，在七個孩子中，她最看重大閨女翟有金，最疼愛小閨女翟有錢，之後看重喜愛的，就是她家大兒子翟立春。

而且翟立春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在翟大壯夫郎去世後，翟立春把弟弟妹妹照顧得很好，家務上也都是他帶着幾個孩子幹，為了多給翟大壯分擔，她還推遲了兩年，等二弟翟小滿能頂上他做家務照顧家裏才出嫁，而且嫁的也不遠，就隔着一個村子。

出嫁之後也沒少惦記家裏人，逢年過節那是必定要拿着家裏能拿的厚禮出門的。

翟大壯對這個兒子挺是歉疚的，沒少讓他少惦記娘家，要他在婆家好好生活。

但翟立春就是放心不下娘家人，作為出嫁男的他不好時時往家裏跑，就叮囑自家的女人勤快些，要是趕上農忙，自家忙完後她也是要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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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農忙時節沒來是因為翟立春懷孕了，翟大壯都不讓兩個女婿下地，就更不能讓自家懷孕的兒子來幫忙了，更何況翟立春孕肚挺大了，彎腰也沒那麽方便。

而二兒子翟小滿和三兒子翟夏至也是挂念家裏的，只是一個嫁的是沒有父母幫襯的獵戶，一個嫁的比較遠一些，家裏地也不少，就算是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的。

李葳蕤就打算按照距離遠近先去翟立春那兒，接着是翟小滿，最後是翟夏至。

不過想象跟現實是有出入的，沒等李葳蕤去到翟夏至那，她的布就全部賣完了。

倒不是李葳蕤降價賣了，而是買過布的都有親戚朋友，且大多都在附近村子，一知道有便宜布可以賣，都不需要李葳蕤親自叫賣，主動跑來找李葳蕤買了。

在這個時候，李葳蕤才知道撿便宜的威力有多大。

可惜她也就買了兩百匹布，而這布又不是有固定采購渠道的，所以後面就算再有人上門來，她都變不出布給對方。

但布賣完歸賣完，兒子還是要去看的，總不能去了前面兩個兒子那，小兒子就不管了吧，李葳蕤才不會這樣偏心眼。

只是今年不知道是啥運氣，大兒子翟立春懷孕李葳蕤是知道的，但沒想到，翟小滿和翟夏至也都跟着懷孕了，見到李葳蕤去的時候，都說等坐穩了月子要告訴她呢，卻沒想到李葳蕤卻先到家裏來了，很是高興，沒忍住說了出來。

其實這種事一般是告訴父親的，但誰讓只有李葳蕤呢。

更何況身為母親的李葳蕤那麽惦記着他們這些嫁出去的兒子，出門做生意一趟都給送布，還給銀子，感動之下，自然是都說了出來。

是的，李葳蕤還偷摸給三個兒子銀子了。

本來她是沒打算給的，帶一匹布來就是很厚的禮了，沒見翟立春三個的婆家人都很開心麽。

只是吧，除了二兒子翟小滿嫁的是父母雙亡的獵戶，自己能當家作主，翟立春和翟夏至嫁的都是多子女家庭，父母俱全，一大家子生活在一塊，賺的錢都是交給公中，手裏基本是沒錢的，除非是做女人的去打零工，偷偷昧下一些給做私房錢，可那也是很少的量。

更別說翟立春是個惦記娘家的，手裏頭的錢大部分都在逢年過節走禮的時候貼補在翟大壯家裏，他又生了一對鳳龍胎孩子，今年都四歲了，平時正是嘴饞的時候，卻又無法拿出多少錢給買零嘴，李葳蕤隐約覺得大兒子婆家對此是有意見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鳳龍胎耳邊說了些什麽還是被兩小孩聽見，見到李葳蕤她們上門來，兩小孩第一反應并不是高興，而是把手上的小玩具往背後藏，好似是怕她們會搶似的。

其實李葳蕤仔細想想也能想到，哪有婆家會喜歡一心想要補貼娘家的女婿呢，又是生活在十幾口人的大家庭之中，日常磕磕絆絆各種矛盾肯定會有的，翟立春能在家站穩腳跟，是他确實是能幹勤勞，而且一嫁過來就生了鳳龍胎，在鄉下，或者說在整個大昭國，鳳龍胎都是很稀罕的，是祥瑞的象征，翟立春的婆家自然也歡喜得緊，這才對翟立春補貼娘家一事睜只眼閉只眼。

翟大壯其實也怕兒子這樣惹婆家不喜，每次也都是盡量找些好的回禮，只是翟家到底家境要比翟立春婆家差勁些，當時又有那麽多孩子要養，就算她要給，翟立春也是堅決不收的。

如今再看翟立春挺着大肚子，臉上都有操勞落下的痕跡，李葳蕤一下子便生出了些心疼情緒，沒忍住，就給了銀子。

也不敢多給，這才剛做生意回來，給多了不好解釋，翟立春也不肯收，這半兩銀子，還是李葳蕤好說歹說，才讓翟立春收下的。

而兩個鳳龍胎外孫女外孫，她也一人給了兩個銅板，叫她倆自個兒買糖吃去吧。

在鄉下一般不給小孩零花錢，頂多偶爾買買零嘴給小孩，小孩能拿到錢的時候，也只有過年了，而且一般只給個一文錢。

一文錢可以在貨郎那兒買一塊麥芽糖，夠小孩舔個大半天了。

有了這兩文錢，小孩兒馬上轉變立場，李葳蕤又是親親外婆了。

這大兒子都給了錢，到二兒子家，李葳蕤也是沒忍住掏錢了。

雖說二兒子家只有他和他女人以及一個兩歲的閨女，他媳婦也是比較能幹的獵戶，三不五時能有所收獲，但家裏只有一畝下等田和幾分菜地，每年都要買糧食的，哪有那麽多積蓄，更別說打獵是危險的活，每次上山二兒子在家都是提心吊膽的，人看着也有些憔悴，加上這次懷孕懷相不太好，老是孕吐，李葳蕤見着了也無法硬下心腸啊，不僅給了銀子，還把自己在省城買的蜂蜜梅脯貢獻了出來，這味兒酸酸甜甜的，翟小滿吃着覺得甚好，都開胃了。

當便宜娘的，那也不能小氣，一罐子都給了，大不了她下次再去省城買吧。

當然了她沒忘記提醒翟小滿不要說她給了蜂蜜梅脯的事，她可就這一罐子，短時間也沒辦法給變出第二罐，到時候其他兒子甚至是家裏兩個女婿知道了，可不得起什麽小風波。

當時翟小滿眼眶就有些紅了，他以為李葳蕤這梅脯是買給兩個女婿的，再不濟也是給大哥翟立春的，完全沒想到李葳蕤見到他孕吐，會把唯一一罐拿來給他，且叫他瞞着不叫其他哥姐們知道。

這種獨一份的偏愛，是翟小滿從小到大都沒有享受過的，作為二兒子，既不是父母第一個孩子，又不是能頂立門戶的閨女，翟小滿自小就覺得自己比大哥和妹妹們少得了很多愛。只是比起村子裏其他人，父母對他們這些被視作‘賠錢貨’的兒子也算是很疼愛的，所以翟小滿也沒有什麽抱怨。

可是，這并不代表翟小滿在發現自己得到母親的偏愛時，會不高興激動，哪怕他現在已經生了一個閨女，肚子裏還懷着一個，是大人了，卻還是激動得恨不得把家裏一切好的都給母親，好回報母親這份偏愛。

把李葳蕤給弄的，都有些尴尬，還有一些愧疚，天知道她只是出于一種對孕夫的憐憫心理而已！

她受翟大壯影響，對便宜孩子們是有感情，可這感情真的不叫多啊，現在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責任，翟小滿這樣感動，她都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那些肉自然是不能收，懷着孕就該補補，速度叮囑一番，李葳蕤幾乎是逃一般離場。

二兒子挺好的，就是太容易感動了，她得悠着點。

至于小兒子翟夏至也是挺感動的，畢竟不像去翟立春和翟小滿那兒還有布賣，來翟夏至這，就是特意走一趟的，又給送布匹又給銀子，知道他懷孕了，覺得是第一胎還放下做母親的威嚴特意多叮囑了幾句，翟夏至也覺得自己受到了母親的偏愛，很是感動。

盡管他跟翟有銀是鳳龍胎，從而有受到過幾絲偏愛，但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如今自己快當爹了，又有母親這樣關心，真的是高興得不行。

而且他雖然也是嫁到多子女家庭，但是跟翟立春不一樣，他嫁的是小兒子，又是新婚燕爾，夫妻感情正好，現在娘家也在往好的方面走，那更是沒什麽煩心事，人看着也比兩個哥哥要精神愉悅。

這樣走一遭，李葳蕤覺得三個兒子中，還真的是最愧對了大兒子翟立春。

在農家，做長子長女都不容易啊。

雖說翟立春并沒有什麽抱怨之心，且還為她給的銀錢和布匹而感到幸福，但是李葳蕤覺得能補償點還是要補償點的，哪怕她是個半路娘，也算全了這個母子緣分吧。

這樣，等她再出門一趟，差不多翟立春也該生娃，到時候帶着厚禮，再去探望她一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