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指腹點觸在唇間,像一個昭然若揭的暗示。
但冉尋偏偏若即若離,模樣含笑,卻漫不經心。
這個動作解讀有很多種,可以導向暧昧,也像揣摩打量。
像只對人類伸出蜷曲尾巴尖的貓貓。
游纾俞很快挪開視線。
或許不是推拒,因為冉尋察覺到,微燙氣息正撲在手指上。
女人剛剛洗漱過,唇是未着口脂的粉色,觸感軟涼。
白日裏規整到難近身側的女人,到家後竟柔軟而不設防備,讓人升起想欺負的心思。
只可惜,是個直女。
冉尋正覺得惋惜,手腕忽被輕握住。
游纾俞止住她越界的舉動,視線不知什麽時候移了過來,神色淡淡。
但只有冉尋能看見的距離裏,一抹殷紅耳垂隐在女人發間。
“先等等。”游纾俞輕聲補充。
“……你還沒洗澡。”
“嗯?”冉尋淺勾起唇角,致力于揭露表裏不一的女人,“原來游老師是想和我一起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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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緊兩人相牽的手,力度像把玩一塊成色尚佳的玉,指骨緊貼,連對方細微的顫都能觸及。
“這麽心急呀。可我明明只想和你牽一下手,順便讨要一個吻而已。”冉尋意興闌珊。
“慢慢來,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游纾俞垂眸不語。
手背和耳垂都快要被冉尋帶來的溫度燙傷。這份久違的親密,使得原本死寂的內心如沸水般翻騰起來。
“可以。”她維持着最後的體面,言辭依舊簡短,可聲音卻已經不受控地耳語般低柔。
“你想的話,我會配合。”
游老師向來公事公辦,從不在清醒場合說半點暧昧抑或粗俗的話,連答應和她接吻都像是在談判。
盡管今夜一襲紅裙,腰肢細軟,禁欲與柔媚并存,漂亮得如同缪斯堕落,卻也将那些心思藏着掩着。
冉尋水杏眼微彎起,不答話。
她厭倦游纾俞的欲拒還迎。
從前不知道,以為好不容易窺見冰山柔軟內裏,可見多了人和事,便也懂了,這只是直女的把戲而已。
“很抱歉。”她将手抽離,順勢也坐遠了些,笑着回,“牽過手就夠了吧,沒必要下一步。”
游纾俞抿唇,墨眸裏淌過瞬間的無措,緊接着是羞恥難堪。
她無聲收回手,背脊冷熱相抵,手背上的餘溫正迅速退卻。
她被冉尋戲弄了。
貓貓尾巴怎麽抓得住。冉尋表面嘴甜乖巧,實際上卻掌控着全部節奏。
“還只是第一晚呢。游老師也不希望被奶奶聽見吧?不如下次,你來我家。”冉尋笑笑。
“做什麽都可以。親多久,吻哪裏……都沒問題。”
比剛才更露骨的暗示。
但從冉尋嘴裏說出來,不覺粗俗,更像情人間的臉紅耳熱的調情。
游纾俞望向冉尋,對方表情真誠。
分明長相溫柔隽雅,聽衆與外人前笑容永遠恰到好處,卻偏偏喜歡在她面前惡劣。
“随你。”她不願再縱容冉尋,避開對方話中圈套,淡聲開口。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想繼續工作一小時。”
冉尋不贊同,擡起纖細手指,勾起游纾俞散落的濕發,卷了幾卷,“真過分呀,來九層可不是為了看游老師加班的。”
似乎篤定女人不會那樣做,她描摹相貌般定定笑望對方幾眼,從随身手提包裏拿出什麽。
熟悉的白灰色貓貓護腕,只不過有線頭突兀地鑽出來。
“複習聊天記錄,才發現有關這對護腕的小插曲。”冉尋聲線含笑,不露破綻地說了個謊。
“倉促趕制的護腕,今天用的時候才發現脫線了,可以麻煩游老師再加工一下嗎?”
游纾俞忽而想起白日裏的視頻。
沐浴在無數追捧與曝光中的冉尋,琴音靜谧優美,阖眼彈奏,雙手飛舞時,竟帶着她織的護腕。
無人知曉來歷,游纾俞卻心知肚明。這種感覺,像是挖掘到冉尋只藏給她一人的糖。
她接過護腕,不自然地側過身,好讓長發遮住殷紅頸側,“小貓圖案是有些粗糙,我再給你縫縫。”
“謝謝游老師,手真巧。”冉尋彎眸望她。
末尾的話語氣不一,也不知道有沒有別的意思。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很喜歡。”
游纾俞取出針線,眼睑低垂,引針許久都沒成功,“喜歡就好。”
之後的氣氛緘默平緩。
冉尋不願打擾游纾俞做事,她今晚也耍小性子欺負女人夠了,想安靜看看對方認真的模樣。
不得不說,很吸引人。
清瘦白皙的腕牽引針線,穿梭在布面上,指甲修剪得平整幹淨,賞心悅目。
游纾俞眼睛很特別,生來自帶清冷感,斂眸時更是如此。可今晚卻穿着與氣質相悖的酒紅睡裙,做着與她們情人關系不太匹配的針線活。
護腕很暖很絨,還特地費心思繡了貓貓。
在女人心裏,自己很像貓咪嗎?
“游老師。”冉尋輕聲喚。
那雙浸着冷霧的眼睛聞聲,擡起來望她。
疏離,但似乎浸潤今夜暧昧,有了獨一份的對她的溫柔與縱容。
冉尋荒謬地覺得自己心髒失控了一瞬。
她掩飾自己的失态,抛出過分問題,“像游老師這樣的,應該不愁找不到另一半吧?”
很多男士會前赴後繼,比如,庸俗的張先生。
游纾俞手中動作頓住了。
良久,她兀自垂頭,“我不會結婚。”
話音清冷但篤定。
護腕上的貓貓頭逐漸精致,線頭修剪得幹淨,被女人抵在掌心,無聲摩挲幾下。
指尖微微刺疼,她很快将左手掩進睡裙袖子裏,不想讓冉尋發現。
将護腕放在透明手提袋裏,遞過去。
可冉尋沒有去接。
她眸色溫潤,不動聲色拉進與游纾俞的距離,直到吐息溫熱可感。
也看見女人墨玉般的雙眼映着自己,因為沒戴眼鏡,虛焦而迷蒙。
失控的距離下,冉尋輕輕牽起游纾俞的左手,将被針戳破的痕跡公之于衆。
“姐姐,你真是個很壞的騙子。”
以往,女人又對她說了多少謊?
手提袋應聲而落。
游纾俞被突然壓過來的人困在辦公桌前,十指緊扣。
睡裙料子過薄,以至于能感受到冉尋傳遞來的溫度。
只是身體觸碰,就足以喚醒舊日親昵回憶。
睡夢裏的堕落片段,此刻竟映入現實。
“冉尋。”她頗不自在,眼尾染緋,低聲喚。
“起來,像什麽樣子。”
卻沒什麽威懾力。
刺傷的指尖被冉尋輕握住,酸疼轉為酥癢,輕柔嗓音萦繞在耳邊,“當然是情人之間要做的事。”
“我反悔了,可以吻一下撒謊但誠懇的游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