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虞卿辭對着一男一女說了聲‘抱歉’,走到溫硯笙旁邊。溫硯笙示意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虞卿辭随她一起走過甜品臺,先欣賞了一番擺盤上的雕花,這裏的燈光尤為明亮,食物也變得有誘惑力起來。
回身想說點什麽,她的目光先停住。溫硯笙側身站在沙拉區,正在挑揀蔬菜葉,然後是沙拉醬。蔬菜的種類有些過于複雜,溫硯笙很有耐心的在小碟子裏做着擺盤。
虞卿辭看着,忽然想到她們相識的那一夜,溫硯笙好像也是這樣的耐性十足,一點點脫下自己和她的衣服,乃至那些繁瑣的裝飾品。
溫硯笙擡眸瞥了她一眼,虞卿辭神色自若,“我不餓。”
溫硯笙擡起的手輕擦過她的掌心,拇指沿着她指腹的紋路而過:“虞卿辭。”
“嗯?”虞卿辭從嗓子裏帶出一個音,手裏多了份溫硯笙調制好的沙拉。
“在這坐會兒吧。”溫硯笙說。
虞卿辭終于擡眼,對上溫硯笙望過來的目光,并非簡單的提醒和邀請,而是帶着強勢性的,完全不加掩飾。
虞卿辭正好站累了,順着她的話坐下。
沙拉的清甜入口,在味蕾間絲絲化開。
坐下以後,虞卿辭忍不住往溫硯笙那邊瞟了一眼,沒能看出溫硯笙的情緒。
該不會因為她跟其他人聊太歡,而生氣了吧?
她們的戀愛契約還未解除,溫硯笙對她不見得能養出什麽感情,難不成是占有欲作祟?
虞卿辭又不得不承認,這種交際有溫硯笙在場,能為她擋去很多麻煩,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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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虞卿辭清了清嗓子,笨拙的搭讪,“我發現……你今天的手鏈挺好看的。”
溫硯笙說:“嗯。”
虞卿辭補充:“就那什麽……很……襯你。”
溫硯笙幾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說:“嗯。”
虞卿辭見用手鏈搭讪不成功後,又十分刻意的吃了口溫硯笙拌的沙拉:“這沙拉挺好吃的。”
溫硯笙說:“那等下我再給你拿點。”
等下還能拿,那應該就是沒生氣了。
幸好,幸好。
虞卿辭說:“那等下能再加點蝦仁嗎?”
“可以。”
虞卿辭又得寸進尺:“油醋汁要少一點,我不喜歡太酸的,多加點芝麻醬。”
溫硯笙說:“好,我記住了。”
我記住了。
虞卿辭發現她挺喜歡聽溫硯笙說這四個字。
沙拉快見底時,溫硯笙看着剛剛跟虞卿辭交談的男子投來的目光,問:“要替你解釋一下嗎?”
虞卿辭沒注意,“解釋什麽?”
溫硯笙說:“這個圈子裏喜歡同性不是什麽太過稀奇事,你是直的,跟我在一起,怕擋了你桃花。”
虞卿辭懂了:“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誰說跟女的在一起就非要是那種關系,沒人會瞎猜,你看我爸就放心得很。你就是去我那過夜,也沒人會覺得不妥。”
溫硯笙低笑一聲:“想得還挺遠。”
虞卿辭其實有些拿不準溫硯笙的态度。那天她跟許露薇的電話,不知道溫硯笙聽沒聽到許露薇的聲音。在溫硯笙那句‘忘帶潤滑’說出口後,電話那端就已經被挂斷了。
她有些不太自然地說:“我就是随便舉個例子,反正我不喜歡女的,你別理解過度。”
加了冰的酒水劃入嘴裏,濃郁的葡萄甜香中摻雜進醇厚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味蕾。
虞卿辭不經意的伸出舌頭舔去嘴角沾上的沙拉,溫硯笙看了一眼,又慢慢抿了口酒。
酒會在七點整進入正題,品酒會開始。
酒會的正中央陳列出幾款酒,方才為她們引路的管家一一做着介紹,皆出自羅先生在歐洲的酒莊,從這幾款酒的原材料到釀制過程,再到這幾款酒的口感,簡潔而明了,熱情卻不谄媚。
無論在場的賓客提出多麽刁鑽的問題,皆能一一作答。
紅酒被擺放在肯尼亞玫瑰花簇中,空氣中飄逸着的酒香味逐漸濃郁,黑比諾的嬌柔,桑嬌維塞的甜美,莫斯卡托的神秘,共同交織成一場讓人醉生夢死的奢華盛宴。
悠揚的中式古琴曲再度奏起,和中式的樓閣交織在一起,與醇香的酒氣融合,落入喁喁私語的笑聲中,一切都恰到了好處。
管家介紹完後,給每人發了張小卡片,羅先生邀請每位賓客猜測年份最久的那款酒。
猜中的皆能帶走一瓶喜歡的酒。
溫硯笙側過頭,看着虞卿辭新換了杯,慢慢往嘴裏倒酒。視線順着修長的脖頸上移,在虞卿辭放下酒杯時,問:“如何?”
虞卿辭抿了下還沾染着酒香的唇,說:“還不錯。”
“跟我比呢?”
也不知道問的到底是酒還是人。
虞卿辭也學着她,模棱兩可:“一般。”
溫硯笙又帶着她去品其他幾瓶酒,起先看到虞卿辭到第二杯時,溫硯笙還以為虞卿辭是找到了年份最久遠的那一瓶。
她跟着倒了一小杯,送到鼻尖嗅了嗅,顯然不是最醇香的。馥郁的芳香在味蕾間彌漫開,柔順絲滑,和虞卿辭滑入她手中的長發一樣。
值得多喝一口。
那位羅先生被管家推過來,詢問她們二人的答案。虞卿辭一擡下巴,示意溫硯笙先說。
溫硯笙報了個酒瓶旁的序號,虞卿辭卻指了另一個方向的那瓶,不等羅先生揭曉答案,臉上已經笑意吟吟:“溫硯笙,這一回你要猜錯了。”
溫硯笙掃過虞卿辭選的那瓶酒:“何以見得?”
羅先生的這些酒年份都不久遠,極為相近。加上葡萄的種類多樣,彼此之間成熟度不一,極難辨識。
虞卿辭擱下酒杯,禮貌的問羅先生:“羅先生,我猜對了嗎?”
羅先生沖她招招手,虞卿辭走到輪椅邊,俯身下去,聽他說:“替我給令尊帶幾瓶酒吧。”
虞卿辭嘴角的笑意深了,回眸時,略微挑釁的看向溫硯笙:“你要改改嗎?羅先生的酒在外面可不好買。”
溫硯笙的目光流轉過虞卿辭狡黠的眼,隐約覺得虞卿辭是在故意誘導她:“不改了。”
羅先生又被其他人邀走攀談,虞卿辭将她跟溫硯笙寫着數字的兩張卡片交給管家,順口問溫硯笙:“你是哪年回國的?”
“18年。”
連着喝了不少杯酒,即使每一杯倒的都不多,數杯不同的酒混雜在一起,比一般的酒度數高,喝多了酒勁也不小。
虞卿辭從玫瑰花臺上抽出一支,拿到鼻下輕嗅,玫瑰的紅被燈光映在她的臉上。虞卿辭微偏過頭看向跟上來的溫硯笙,将玫瑰抛向她手裏。
觸碰到濕潤的花瓣,溫硯笙掌心一緊,看向虞卿辭的眼神确确實實的變了:“做什麽?”
“你拿不到羅先生贈送的酒了,送你枝花呗。”虞卿辭的語速比往常慢了不少,“溫教授,你看。不是什麽事情都能由你說了算的。”
這話與挑釁無異,可配合虞卿辭遞花的動作和迷離的眼,又更近似于挑逗。
虞卿辭卻好似渾然不覺,半晌,在管家宣布七號葡萄酒為最久遠的年份時,向溫硯笙解釋:“你回國的那一年歐洲的葡萄收成确實比往年好,釀造的酒體飽滿,奢華而又細膩。可我更喜歡17年的酒,味道不及18,卻貴在精少。”
溫硯笙說:“原來你喜歡小衆。”
虞卿辭看着她,清楚的劃着界限:“不是喜歡小衆,而是喜歡為難人,別人都去買18年的酒,我就非要前任給我買17年的。”
溫硯笙聽明白了,燭光搖曳中虞卿辭的臉上覆了層薄紅,妝容精致的眼尾處點綴了細碎的亮片,又顯出幾分玩世不恭。
“其實17年是我瞎編的,只是因為你選了十一號,所以我選了更有可能的七號。”虞卿辭看了眼被溫硯笙放下的玫瑰花枝,奚落道,“收下吧,空着手回去多沒面子。”
溫硯笙的眸光動了動:“虞小姐,今晚我陪了你許久,你就想用這麽枝花打發我?”
“那我分你瓶酒?”
“不夠。”
“那你想要什麽?”
“我可以随便提?”
虞卿辭還沒被酒勁昏了頭,她懷疑一旦自己應下來,溫硯笙還真不會跟她客氣:“……你先說來聽聽。”
溫硯笙問她:“戀愛契約的違約金,不如別交了?”
虞卿辭警惕道:“這個不行,我說了我是直的。”
“不能跟女人談戀愛,但我記得,你能跟女人上.床吧?”
“更……更不行!”
溫硯笙突然笑了一下,望向虞卿辭的眼中興味盎然。
虞卿辭這才覺察出這人又在開玩笑,放下酒杯要走。
溫硯笙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回來,另一只手繞過她的後背,轉而又去拿放下的花枝:“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吧,虞卿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