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代追星
園子中放飯向來都是酉時，百戲班中的男男女女圍在一張長桌上吃飯。這說是吃飯卻如同戰場一般，這手短年齡小的人必然是吃虧的。
不談美味珍馐這菜中哪怕是有一點油腥子便立馬一搶而空，晚些來的恐怕是連白米飯都是吃不到的。
這時班主正悠哉的走上前，打量着狼藉一片的飯桌。撇了撇嘴又随即将目光定格在了鳳涅槃身上，問道“今日這水為何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鳳涅槃聽到男人這樣說卻依舊面不改色，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爽快的答道
“班主，我聽說您有風濕病特意在洗澡水中加了些祛濕氣的藥草。”
班主滿臉橫肉的臉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男孩，一面有些虛僞的誇贊道
“你小子倒是挺有心的。”
飯桌上伍兒便對鳳涅槃擠眉弄眼想必早已知道此時，二人匆匆回到屋中她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聲音中略帶責備說道
“小槃，你真是膽大。竟然用洗過馬桶的水給班主洗澡。”
鳳涅槃充耳不聞，那如寶石般璀璨的瞳仁閃爍着倔強光芒，在一旁冷哼着“誰讓他蠻橫無理，再說了整日将放那麽多藥材他哪裏聞的出來，不過是虧心事做多了總想着別人害他。”
伍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本該白皙如玉的小手上卻長滿了凍瘡，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男孩的手背，安慰着“今日之事做一次也罷了，切莫再有下次了。”
鳳涅槃用餘光瞥了一眼伍兒的手指，每根手指都凍的紅腫她的心中如同被什麽揪緊一般，緩緩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手上輕輕地摩挲着，
伍兒見狀笑的眉眼彎彎的望着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心底似乎灑下一絲暖暖的陽光。
隔了良久，男孩兒才笑盈盈的開口“我知道伍姐姐，那個常喜歡穿綠衣服常愛笑的女孩叫什麽名字啊？”
“她叫錦瑟，她最擅長走索和柔術了。班主也是極喜歡她的。”
“得了，能被他喜歡想來也并非好事。若日後我要是能離開這，得了勢可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這話卻是如此，這班主向來貪財好色，若無利益之處從未見他對誰菩薩心腸過。
至少鳳涅槃來的這幾日卻也沒見其他人少挨過打罵，伍兒見她稚嫩的小臉上佯裝着盛氣淩人的模樣不由得咧開嘴笑起來
“小小年紀說話怎麽老氣橫秋的。”
鳳涅槃挑了挑眉說道“那當然，是不是對我很是仰慕。”
“仰慕你個大頭鬼，你個臭小子。”伍兒每次見她這般淘氣的模樣總是啼笑皆非。
“伍姐姐該不會有心上人了吧，我這般風姿出衆的人也看不上。”男孩邊說着邊湊到伍兒的面前語氣帶着半分調侃半分質疑。
伍兒聽她如此直接的說，雙頰不知何時飛過兩道紅霞那雙如玉白皙的手不知何處安放擺弄着手中的帕子，她如星子般明亮的雙眸熠熠生輝。
不知隔了多久，女子才緩緩開了口她的聲音如同出谷黃莺一般清脆而令人心安
“小槃可聽說過西門絕？”
“西門絕？西門慶我聽說過。”鳳涅槃聽得不由得覺得有一絲好笑，只見眼前的女子卻絲毫不在意依舊在旁若無人一般描述着
“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整個安陽城都知道西門公子有三絕才絕，貌絕，武功更是絕。”
“怎麽說的你見過他似的？”鳳涅槃不由得又是一句調侃的話，那雙水靈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目不轉睛的撐着小腦袋望着女孩。
“我怎會見過他，他可是大司徒唯一的公子，是皇子之師呢。”女子垂目，她依舊擺弄着手中的帕子。額頭的青絲遮住了她眼底流露出的一絲黯然，那是一種連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安陽城的上元節最為熱鬧，而對于百戲班的人來說卻是最佳時機。
班中所有人都來崎園練習明日的節目，伍兒向來謹慎小心平日裏生怕惹怒了班主，今日那麽重要的練習竟然缺席，這讓她心中有些擔憂。
“明日上元節，今日你們速速認真練習不可松懈……”
趁着班主在上頭口若懸河的時間，男孩偷偷摸摸從人群中一路跑向了伍兒的房間。
鳳涅槃進了房門便氣喘籲籲的走到伍兒的跟前
“伍姐姐，你怎麽還在房中啊。”
女子聽聞叫喚卻依舊不慌不亂，小臉上的神情淡淡她将手中視為珍寶的物什遞給了男孩“小槃，你看。”
男孩笑眯眯的接過女孩手中的香囊，那布料卻不像尋常百姓家所用，銀灰色的面料上繡着幾朵如血一般紅豔欲滴的梅花。
針腳卻極為別致細膩，很難想象一個十一歲的姑娘有如此手藝，眼前的伍兒目光有幾分閃躲刻意隐藏着心中複雜的情緒。
“香囊啊，真香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鳳涅槃邊說着邊湊上去嗅了嗅。
伍兒神情有些焦慮，随即辯解道
“初春時我便将茉莉花摘下曬幹，塞入這親手繡的香囊中。今日上元節皇親貴胄都會前往泰元廟祭祀的，不知能否見到他。”
鳳涅槃對于她的想法萬般驚愕，卻又望着那張白皙勝雪的臉頰上充滿着期待的神情，不由得皺了皺眉說道
“你真想見他？天哪，伍姐姐且不說你早戀是不對的，明日我們安排的戲目甚多根本抽不開身。”
“所以小槃，你最機靈一定會有辦法幫我的對嗎？”伍兒目光閃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攥的緊緊的，滿心期盼的凝望着眼前這個小小的身軀。
鳳涅槃不想傷了她的心，雖然有些猶豫不決卻還是點了點頭
“你讓我好好想想。”
圓月當空，整片安陽城愈發熱鬧起來。燦若星河的花燈如同與明月争輝一般絢爛奪目，今日領班的正是平素裏愛穿綠衣的女孩。
班主向來與她最是親近，班中大小事宜也交給她管理。
安陽城比鳳涅槃想象的更為繁華，遠處傳來鑼鼓之聲引得路人紛紛圍觀，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舉着旌旗背後緊跟着十來丈長的龍燈在長街上游走飛動，看的令人心潮澎湃。
臺下看官在下面激情高漲的議論着，而臺上的人兒卻極為賣力的博得他們的歡心和口袋中的錢財。
伍兒上過臺後鳳涅槃便拉着她偷偷地溜進了人群之中。眼下人既多又雜，必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二人。
“萬一班主來怎麽辦？”伍兒嬌俏的小臉上隐隐有些不安，恍然卻見鳳涅槃幸災樂禍的捂嘴輕笑着。
“他今日怕是出不了茅廁了，我在他吃食中下了瀉藥。”
“若是讓他知道……”
鳳涅槃知道她的擔憂但還是打住了她将要往下說的話，既然決定冒險出來便不該去想那麽多後顧之憂。
“顧不得那麽多了，伍姐姐你別再優柔寡斷了。若是想見他，我們必須快些找到他。”
二人繞過滄穹橋，那是安陽城節日聚集人最多之地。河岸旁幾個姑娘圍在河邊放飛手中的孔明燈，絢麗的光芒下映襯着女子們羞澀而充滿朝氣的臉頰。
“西門公子來了。”
賞湖亭旁不知何人大喊一聲，大群女子蜂擁而上一改方才文靜淑女的姿态互相争搶着離亭子較近的位置。
亭上挂着月牙色的輕紗被溫柔的清風卷起，在繁星和燈火的照耀下如同仙境一般美不勝收。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身穿青衣長袍的男子，穿着打扮雖極為随意卻如同畫中人一般超脫凡俗。
他的青絲半绾墨發間松松垮垮的插了一只素色銀簪，衣帶翩翩随風飛舞，袖口的素色竹葉紋案若影若現。
俨然和鳳涅槃心中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她本以為富家子弟本因衣着不凡，披金戴銀渾身挂滿琳琅滿目的美玉配飾。
可他光潔如玉的手中只握着一把古琴緩緩行至亭中，始終只向衆人留下一個纖長的背影。
此時更讓鳳涅槃對他的樣貌好奇起來，這背影越是好看之人，正面極有可能是個歪瓜裂棗。
就在衆人沉醉于西門絕婉轉悠揚的音律中，一個女孩從人群中蹿出來顫顫巍巍的走到他的身邊。
“西門公子，這個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
女孩怯生生地将手中的同心結遞給了男子，只見男子停下手中的動作似乎在沉思着什麽。
女孩愣了許久眼神中又是激動又是期盼，最終同心結還是落入男子的手中。
西門絕依舊沒有回眸，不知何時從袖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将同心結截成了兩半。散開的紅繩從他掌心落在了地上，他垂目毫不在意的說道“這不是解開了嗎？”
女孩不知該喜還是悲，她蹲下身從西門絕腳邊撿起散落的如獲至寶般捧在手心呢喃道“這是西門公子碰過的。”
鳳涅槃見了眼前的場景心中有幾分氣憤難平，相由心生相必這樣的人也好看不到哪裏去。不喜歡人家卻為何要如此羞辱人家，這女子更是傻得了羞辱還賣乖。
“真是可惡，怎麽有這種人。還才子呢，我看是喜歡他的人才是傻子。”
“小槃，不許你這麽說西門公子。當初從北淮城中來的流民，西門公子曾作一幅餓殍遍地圖冒着大不違進獻皇上以畫訴民聲。”
伍兒心中的西門絕是高貴而不可亵渎的，而今日卻也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必須牢牢把握。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撒潑求波收藏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