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何為相親
少年回屋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在煙胧齋門前徘徊了許久，終于還是走上前叩了叩門，低聲問道
“師傅，你在嗎？”
“進來。”
得到了門後主人的同意，鳳涅槃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杵在了書桌前四下安靜的出奇。
坐在書桌上的西門絕放下杯盞，淡淡一笑極為平和的對着少年說道
“這是今日府裏送來的雪花酥。”
“師傅，我不餓。”鳳涅槃咬着下唇面對眼前的人心中有幾分心虛，
突然間眼前的男子突然倒在了書桌上面容蒼白，
少年惶恐不安地跑到他的面前，緊張地喊道
“師傅，你怎麽了？”桌上的那張精致的臉龐沒有一點回應，鳳涅槃若有所思的打開了方才那盞茶杯，莫非有人在茶中下毒害師傅？
此時從門口吹進了一縷涼風，少年烏黑的墨發微揚，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露出了如寒劍一般的鋒芒，她側目用餘光瞥向身後的身影。
“你是何人？”話音剛落，那黑衣人已劍指少年蓄勢待發，她的手中手無寸鐵只見一個旋身靈巧的躲開了那人的追擊。
黑衣人依舊不肯善罷甘休，追着少年跳出了窗外。
夜色濃郁，少年腳尖一點快如閃電，因為光線昏暗黑衣人四下環顧都不見那嬌小的身影。
此時少年隐蔽在枝繁葉茂的樹枝間目光如炬，待其不備一躍而下。黑衣人猝不及防下反攻為守，少年借勢奪過他手中的配劍，登時間長劍一橫寒光閃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鋒幾乎要刺破黑衣人的皮膚，徒然間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冷然的聲音
“你果然一直在隐瞞自己的武功。”
鳳涅槃銳氣逼人的雙目瞬間化成緊張的神情，她轉過頭凝望着那雙明亮如星的雙瞳，語氣難以平靜“師傅你～”
這時身後的人脫下面紗向身後之人作揖，随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樹林。
此時林中只剩下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西門絕目光一寒猶如千年不化的冰川，直奔主題的問道“為什麽殺毓華浴坊的鐘老板？”
少年矢口否認道“我沒有殺他。”
“還在說謊，你以為讓人替你去北巷買蜜餞的借口，自己就有不在場的證明了是麽？真是愚蠢至極。”
低沉沙啞的冷笑聲從眼前人的身上發出來，鳳涅槃不由嘲笑自己是如此的愚蠢以為能瞞天過海，這些年來她不斷的掩飾自己，可是當對手是西門絕時她早就輸的一敗塗地。
“師傅，槃兒知道瞞不過師傅。任憑處置。”
少年撲騰一聲跪了下來，索性破罐子破摔。
黑暗中男子臉色一沉，聲音分不出半分喜怒“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殺他？”
西門絕心思只是看似複雜，于他來說任何人的死活與他何幹？他似乎只是等着少年的答案。
鳳涅槃向來堅韌的雙眸中流露出一絲黯然的神采，一字一句的說着
“我本是齊國的尋常百姓，那年兩國交戰兵荒馬亂父親與母親帶着我們逃難，半路上卻遇到那個通敵叛國的鐘嚴，也就是當年齊國的谏議大夫如今的毓華浴坊老板。
幾年不見沒想到他竟然還活在世上，他殺了我全家怎麽可以讓他繼續逍遙法外，于是我便喬裝潛入了他的房間将他殺了。”
西門絕聽後雲淡風輕地接話道“晉國不容他，他便帶着妻兒和家産逃到了安陽城，他确實活得太久了～”
“師傅。”少年淚光點點，她從未期盼師傅可以體諒她，或許在他的心中自己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罷了。
夜色闌珊，林中陣陣蟲鳴聲清脆悅耳，少年眼角的淚珠早已被風吹幹，竟已不知自己跪了多久～
正在此時，西門絕打破了沉靜開口道“你起來吧，此事就此作罷。”
“可是官府那追究起來……”
鳳涅槃話還沒說完便被西門絕打斷，他似乎永遠心如止水總是能猜透別人的心思
“為師自會給廷尉羅大人一個交待。”
她不知一生中究竟要經歷多少坎坷，才能像西門絕一般處事不驚。
而這個人看似目中無人高傲自大，又有誰能明白他轉身後的落寞與孤寂，或許唯有夜滿殇懂得他心中的苦澀。
翌日大清早便被外頭人聲鼎沸的喧鬧聲吵醒，出了門鳳涅槃便見辛月娘帶着幾個下人在院中忙裏忙外。
平日裏磬竹院的人向來懶散，今日這般勤快倒也是少見。
只見不遠處辛月娘端着擺放好的果盤向雲香水榭走來，鳳涅槃走上前問道
“今天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女子邊說着邊将果盤放在了大理石桌上，嘆了一口氣有些不樂意的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嗎？尚書大人的千金要來。”
“千金？來幹嘛？”鳳涅槃有些二丈摸不到頭腦，磬竹院向來很少來客人，師傅似乎也沒什麽朋友。
“聽說是西門大人安排的，公子年齡也不小了卻還沒妻室。”
少年如夢初醒般拍了拍頭，自言自語道“相親啊。”
“相親？還沒相見呢，就想親門兒都沒有。”
辛月娘頓時滿臉通紅的瞪着鳳涅槃，眼中的神情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一樣，少年一笑裝傻充愣地吹着口哨離開了雲香水榭。
不久後，尚書府的馬車果然來到了磬竹院。院中的婢女下人紛紛前去迎接，一個衣着華麗的中年婦人被人攙扶着踩着下人的肩膀緩緩從馬車上走下來。
緊接跟在後面的女子約莫十八九歲，
一襲紫色的留仙裙顯出她婀娜的身姿，青絲绾起其中用幾顆東珠點綴着，俨然是個端莊賢淑的大小姐模樣。
少女下了馬車便唯唯諾諾的站在母親的身後，只見婦人笑眯眯地走到了西門絕面前谄媚誇贊道
“這安陽城紛紛傳西門公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夫人過獎。”西門絕神态自若，淡淡瞥了一眼一旁的辛月娘說道
“月娘，帶夫人和穆小姐花園中參觀下。”
衆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西門絕，這尚書大人的夫人和千金他卻不給分毫面子，竟只讓下人陪同。一旁的婦人臉色極為難看仿佛從方才的喜悅瞬間跌落谷底。
“是。”辛月娘扯了扯嘴角，神色中竟多了幾分壞笑的味道。
鳳涅槃見西門絕獨自回了書房，便沏了壺雲霧茶向煙胧齋走去，白皙如玉的面容上那雙澄澈如水的雙眸閃爍着，嫣然一笑讨好的将杯盞遞到男子手上說道
“師傅，今日有貴客到啊。”
“嗯。”
西門絕點頭答而不語，少年往書桌前挪了幾步，雙手撐着下巴注視着眼前的男子低聲說道
“師傅這個穆小姐目光憂郁不定，顴高臉削～”
“你什麽時候學會看相了？”
自己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西門絕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這時少年神神叨叨地接話道“這樣的女子在我們家鄉克夫。”
“哦？齊國人竟如此迷信？”
鳳涅槃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無奈地揮了揮手說道
“不是，師傅你千萬不能娶她，這個穆小姐相親都要帶着母親，看起來就是戀母情節日後恐怕會處處偏袒娘家。”
“槃兒難得想的如此周到。”男子邊說邊站起身，語氣中分不清是調侃還是誇贊。
勸說不通鳳涅槃只好悻悻地離開了煙胧齋，心中卻有幾分擔憂“不行，若是讓這個穆小姐嫁給師傅伍姐姐怎麽辦？”
這才沒走幾步正巧便迎上了夫人與千金，鳳涅槃颔首低眉地上前行了禮節，只見穆小姐淺淺一笑走上前來問道
“你就是西門公子的小徒弟吧？”
鳳涅槃看了一眼一旁那幾個礙眼的婢女，低聲道“我可以單獨和小姐說幾句嗎？”
這時女子看了一眼她的母親，得到了婦人的同意後帶着婢女離開了花園。
“你現在可以說了。”
鳳涅槃見狀便立馬開始口若懸河地拍着馬屁“穆小姐，我一見你就特別喜歡你就好像前世就見過似的，若你以後成為我的師娘更是我的福氣。”
“真的嗎？”聽到這樣的誇贊女子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是真的，你那麽美若天仙不過是有些可惜了。”
少年沖着女子搖了搖頭神情暗淡，女子見她沒了下文疑惑不解地問道
“可惜什麽？”
“你可知師傅為何至今未娶親嗎？”
“公子才華舉世無雙，普通人自然無法入他的眼。”穆小姐目光閃爍，帶着幾分愛慕的味道卻不敢在尋常人面前表現出來。
“此言差矣，小姐是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大半夜磨牙打鼾害得隔壁家阿黃也睡不好。”
女子擡眸詫異地問道“阿黃是何人？”
“就是柴房的那只狗。”
女子笑着說道“哪有十全十美之人呢？這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自然要包容他的優點與缺點。”
“穆小姐有這樣的見解，我心中甚感欣慰。可是隔壁大黃前兩日去世了～”
“怎會？”
鳳涅槃望着女子又繼續說着“那日夜裏，師傅夢游一時沖動将它打死了。不過您放心，師傅夢游一般只殺狗不殺人的。”
只見女子瞬間花容失色，張口結舌地望着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牙中擠出一句話來
“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辭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