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白宇凡訓練完獨自吃過午飯,心裏那股火仍沒下去。
呂潇他憑什麽?雖說頂着個校草名頭,要讓白宇凡看,顏值還真未必比得過韓墨。
只不過呂潇為人高調張揚,籃球又打得好,除了是新聞學院籃球隊首發主力,還是校籃球隊球員,在球場上出盡風頭,弄得全校多半人都認識他,這才被女生們公推為校草。
韓墨正好相反,一貫低調內斂,極力避免出風頭,有什麽抛頭露面的事總喜歡往後躲。所以,雖然疊加了盛世美顏和超級學霸雙重buff,也只在新聞學院內小有名氣而已。
以韓墨的人品、樣貌和才華,想找什麽樣的對象找不着?沒必要非吊死在呂潇這棵樹上吧。
白宇凡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勸勸韓墨,既然對方這麽不把人當回事,趁早斷幹淨了完事兒。
回到宿舍,韓墨已經吃過午飯,正坐在書桌前看書。白宇凡慢吞吞挪過去,斜斜靠着衣櫃站人旁邊,欲言又止。
韓墨擡起頭,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直看向白宇凡:“怎麽了,凡哥?”
白宇凡被晃了一下眼,心道,自己一個直男,被韓墨這麽看着都有點扛不住,真不知道那誰誰心裏咋想的。
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墨墨,我就覺着吧……呂潇其實也沒啥好,真不咋配得上你。你為了他上趕着跌份兒丢面子,不值當。咱以後找個更好的,不行嗎?”
韓墨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今天你們訓練,他……說了什麽?”
白宇凡暗暗心驚,韓墨太敏銳,瞬間就想通了前因後果,他有點後悔開這個口了。
可是,既然開了口,也不能半途而廢吧。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也沒說什麽……是我自己覺得,你這麽好個人,咱沒這個必要不是?”
韓墨抿了抿唇,定定看向白宇凡:“凡哥,他到底說了什麽,你告訴我吧。”
對着這雙澄澈的眼眸,白宇凡一邊不忍心道出真相,一邊又不忍繼續欺瞞,只好含糊道:“他,他說……你們……沒可能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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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墨眼裏晶亮的小火苗瞬間熄滅,他緩緩垂下頭,聲音輕得讓人抓不到尾音:“哦……我知道了……”
“……”
白宇凡很想問問他們分手的原因,只是,看韓墨這樣,他實在不忍舊事重提,硬生生去揭對方心口的傷疤,只好不尴不尬慢吞吞退回自己桌邊。
一擡頭,發現另外兩個室友都死死盯着自己。王嘉浩張牙舞爪、嘴巴無聲地一開一合,一副恨不得揍自己一頓的架勢;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朱子鳴,也投來不贊同的目光。
白宇凡懊惱地抓了抓自己頭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習慣性開了電腦,卻不知該幹點啥。
312寝室陷入一片死寂,另一邊,隔了幾道門的316寝室卻異常熱鬧。
劉宇傑一邊戳手機,一邊擡頭問:“潇哥、明哥,你們倒是給句話啊,到底去不去?”
于海在旁邊幫腔:“去吧去吧,咱寝室一起,這可是龍傑花了好幾年親手打造的最新力作,據說特效都是好萊塢做的。”
趙博明懶聲道:“我無所謂,看潇兒的吧!”
呂潇其實沒什麽興致,但他心裏清楚,室友們不遺餘力組織周末活動,不過是想安撫失戀的自己。
龍傑是他最喜歡的演員,劉宇傑選這電影,明顯是投自己所好,如果不給面子,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他沉默片刻,回道:“行吧,那就一起去呗。”
劉宇傑一聲歡呼:“太好了,那我現在就訂票了啊?晚了就選不到好座位了。”
呂潇應道:“定吧。”
劉宇傑一邊在APP上操作,一邊嘀嘀咕咕繼續安利:“這部電影,龍傑跟江菲菲搭檔,這兩人男才女貌,肯定特好看。”
于海在一邊插嘴:“不過,聽說龍傑之前受傷了,這部片裏的打戲全都是替身完成的,也不知道打得好不好看?”
劉宇傑道:“放心吧,肯定好看!我早了解過了,他找的替身是專業武術運動員,人家有真功夫,還年輕,沒準比龍傑打得還好。”
趙博明一聽這話題走向有點不對,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呂潇已經冷冰冰開口:“替身就是替身,再好也比不了原裝。小傑你別幫我訂票了,我不想看了,抱歉。”
劉宇傑看向于海,兩人面面相觑,一時沒了聲音。
趙博明皺了皺眉,嘴巴張了幾下,到底也沒能說出只言片語。呂潇跟韓墨分手的原因,宿舍裏只有他知道內情,這時候也沒法去怪罪兩位胡言亂語的室友。
愣了片刻,劉宇傑讷讷道:“票都定好了,要不潇哥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吧?”
“我不喜歡替身演的打戲,不想看。” 呂潇的聲音聽上去平淡無波,不帶任何情緒。
趙博明趕緊發聲:“甭廢話了,小傑你趕緊把潇兒的票退了,咱三個去不就完了!”
劉宇傑還想分辨:“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趕緊退!”趙博明不由分說截斷了他的話頭。
劉宇傑一邊不情不願戳開訂票APP,一邊腹诽:原本是為了讓呂潇轉移注意力組織的活動,最後倒變成除呂潇之外全員參加,這算怎麽回事兒呀?
晚上,宿舍其他三個人出去看電影了,呂潇獨自躺在床上對着天花板發呆。
想到之前的話題,他扯扯唇角,勾出一抹嘲諷:替身就是替身,再好也沒用。就因為來晚了一步,永遠都會被拿來跟原裝對比,永遠都不過是別人的影子。
無可避免地,呂潇又一次想起了跟韓墨分手的那天。每個細節都歷歷在目,仿佛在一遍遍提醒他,在這段感情裏,自己到底扮演了一個多麽可笑的角色。
呂潇清楚記得,那天是2月17號,離正式開學報到還有3天。
兩人為了共同度過正式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跟家裏人說學校有事,提前一周回了宿舍,這時候已經膩在一起好幾天了。
趙博明聽說呂潇回學校了,也忙不颠颠跑過來了。他家是帝都本地的,一個寒假早就在家呆煩了,聽說宿舍裏有人,也不管什麽燈泡不燈泡的,先來了再說。
好在實際上也沒多大影響,呂潇那幾天基本都泡在韓墨寝室,只有晚上睡覺才回自己宿舍。趙博明只管自己吃自己玩,倒也各得其所。
那天上午,呂潇跟韓墨在對方寝室看一部懸疑推理片。這是兩人都喜歡的題材,每次看這類電影,兩人最大的樂趣就是比賽誰先找出真兇。
韓墨這人看片也跟學習一樣,極其認真,甚至帶了點強迫症的意思。尤其看推理片,更是一句臺詞一個細節都不肯放過,但凡中間有任何攪擾,他都會點暫停。
可是那天,整個觀影過程中,他的手機一直信息不斷,過一會兒就震動一次,每次韓墨還都認真回複,弄得呂潇都有點兒沒脾氣了。
他一邊不厭其煩地幫忙按暫停,一邊略帶不滿地把嘴巴埋在身前毛茸茸的腦袋裏拱來拱去,想提醒對方把注意力轉回來。
到後來,呂潇發現韓墨已經徹底跟不上劇情了,注意力全被手機那頭的人拉走了。
一股莫名而來的酸意泛上來,呂潇忍不住問:“誰啊?”
韓墨看上去呆呆的,思路有點跟不上來:“什麽?”
呂潇沖手機努努嘴,重複道:“跟你發信息的,誰啊?”
韓墨答:“……一個高中同學。”
“男的女的?關系很好嗎?”
“男的。關系……普普通通吧。”
呂潇沒有忽略韓墨一剎那的猶豫。只是個關系普普通通的同學,居然會影響到韓墨看片的專注度?他心裏頗有點不是滋味。
“他找你有事?”
“應該是吧。”
“應該?”
“他還沒具體說。昨晚本來要跟我約飯來着,我告訴他已經回帝都了,今早他又發信息過來,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呂潇見問不出什麽,雙手環住身前的人,把頭埋進對方脖頸,吸貓一樣深吸幾口氣道:“反正,你再不理我,我可要跟你急了啊!”
韓墨被癢癢的縮起脖子直笑:“沒不理你啊。”
呂潇把人又摟緊了些:“沒不理我,那你認真看片了嗎?”
韓墨回頭輕笑:“那你陪我重看。”
對上眼前清淩淩的眸光,呂潇再吐不出半句怨言,只得無奈笑道:“好,那一會兒重看。”
呂潇手裏的鼠标還沒點上進度條,韓墨的手機突然連續震動起來。他拿起來看一眼來電顯示,眼裏閃過一抹詫異,很快點了接通。
“喂……啊?我在啊,怎麽了?……下去?下哪裏?……宿舍樓下?你在帝都?……呃……那你稍等一下,我馬上下去……好的,那你多等我一下啊。”
挂了電話,韓墨神情裏有一絲迷茫,愣在原地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他很少會露出這種不知所措的神情,還是因為別人。呂潇心裏升騰起絲絲縷縷的不适:“怎麽了?誰打來的電話?”
“就……剛才發信息那個同學。”韓墨看上去還有點懵,“他說來找我了,這會兒在咱們宿舍樓下。”
呂潇眉峰微蹙,立刻抓住重點:“就昨晚跟你約飯那人?他不是應該在老家嗎?怎麽這麽快跑帝都來了?他也在這邊上學?”
韓墨緩緩搖了搖頭:“不是,他學校在魔都。他說,剛從高鐵站趕過來……我得趕緊換衣服下去了,他還在樓下等着,外面應該挺冷的。”
呂潇皺了皺眉:“這人也不提前說清楚,搞什麽突然襲擊?實在太不靠譜了!你就該慢點下去,別慣這種人的毛病。”
韓墨一邊從衣櫃裏翻出毛衣和羽絨服,一邊道:“也許他真有急事呢?”
呂潇冷哼一聲:“能有什麽急事?從你老家到帝都,一路上這麽長時間,他給你發了一上午信息,都沒提一句要來的事。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呂潇說完這句,宿舍裏的空氣陡然一滞,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呂潇說這話時,其實根本沒多想,只是根據邏輯順勢推演。但話一出口,才突然覺出異樣:發了一上午信息,卻不告訴對方自己要來,就這麽突然出現在宿舍樓下,這難道算……制造驚喜?
韓墨沉默着繼續換好衣服,對呂潇道:“這會兒也中午了,我恐怕得請他吃午飯,一會兒你自己去食堂吧。”
呂潇垂下眼簾,蓋住那股莫名的情緒,仿似很随意般說:“我跟你一塊兒去吧,一起請同學吃個飯,正好也認識一下。”
韓墨愣了一下,像突然想到什麽,眼睛瞬間瞪大了一圈。沉默片刻,他說:“不用了……你跟他又不認識,一起吃飯也別扭,我自己去就行。”
呂潇緊盯着韓墨的雙眼,語氣輕飄飄地:“沒關系啊,我不嫌別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最喜歡人多熱鬧。”
韓墨睫毛輕輕顫了幾顫,咬了咬唇,低聲道:“他找我應該有急事,否則不會這麽匆忙趕過來。我怕有你在場,他不方便說。”
呂潇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急躁,一股無名的郁氣開始往上翻騰:“只是個普通同學,你也太會替別人考慮了吧?”
韓墨沒理會呂潇話中的嘲諷,堅持己見:“我跟他說完事盡快回來,你一會兒自己去吃飯,好嗎?”
呂潇神色不明地盯了韓墨片刻,輕笑一聲道:“行吧,既然你這麽不想讓我跟着,那我自己去吃好了。”
眼見韓墨微不可查地輕籲出一口氣,呂潇繼續說:“正好現在也快到飯點兒了,咱們一塊兒下樓,我去食堂,你去跟同學吃飯,這總行了吧?”
韓墨擡眼瞟了呂潇一眼,睫毛抖了又抖,終于低聲道:“……好吧。”
呂潇此時還無法預知自己跟着下樓會遭遇什麽,但韓墨的一系列反常已經足以讓他繃緊了心弦。胸腔裏一股邪火和郁氣縱橫交錯,堵得他胸口憋悶不已。
之後,兩人都沒再出聲,各自換完鞋、拿好随身物品出了門。走到樓梯口,韓墨偏過臉,似乎想說點什麽,呂潇回視過去,他又匆匆轉頭,終究是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