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除夕

除夕

待到把虎哥兒帶回,還沒扔給露種就被喜歡孩子的周媽媽給接了過去,開口就讓人喊“婆婆”。

周媽媽祖籍也是南方,阮清攸原以為他在北方這麽些年早就成了北方人,但到了這會兒才發現,底子裏還是個南方人,停到“婆婆”覺得那樣親切。

季欽笑笑,說周媽媽同自己一樣愛給人當長輩,既如此,那虎哥兒這小子的福氣就讓周媽媽去享。

他轉頭看見阮清攸跟了過來,二話沒說,将人夾在腰裏,就提溜着又過了月亮門兒。

“你怎麽這樣弄啊我這樣難受。”

季欽聽話,就将他放下了,然後橫着抱進廊下,将人禁锢在自己身邊,說: “方才說了什麽沒說完那句接着說。”

但情緒和氛圍,講究的是個延續性,經過方才孩子一哭一鬧,阮清攸的情緒早就消散了到萬八千裏之外了。

此刻再讓他開口,屬實有點難為人,阮清攸臊眉耷眼地看着季欽, “想不起來了。”

季欽是什麽人他便知道是難為人,此刻既難為上了,那也要難為到底。

“那便是時辰,地處不對喽”季欽很是體貼地問了這樣一句。

阮清攸深以為然,還以為季欽是天地間難覓的知音,竟這般解他,當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季欽裝模作樣,若有所思地一點頭, “那便去床上想罷,想來也不會有何處比那地兒更适合表達心意。”

阮清攸想到自己大半個時辰之前的樣子,心窩子有點打顫,又想到這大天白日,除夕佳節,雖天已将暮,卻實在不是個讨論這檔子事兒的好時刻。

他沉吟片刻,使出出來了緩兵之計: “別別別,你容我好生想想,仔細想想……沒準就想到了呢與時辰,地處關系不大的。”

“行,不着急,”季欽空出一只手,伸出食指在阮清攸的大腿上一下一下敲着, “我數到1一百,不說就……”

阮清攸回頭一巴掌捂住季欽的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扇季欽一個耳光, “好好好,你別說別說了,我馬上就想。”

季欽的手指頭還翹敲他的大腿一側,啪嗒啪嗒一下一下,比屋裏那銅壺滴漏還招人嫌。

阮清攸一把按住季欽的指頭,又狠狠地攥在自己的手心裏, “你數就數,別點了。”

季欽很聽話,當時就安分了,畢竟阮清攸将他手指頭按在手裏一下下摩挲,讓他挺得勁兒,他願意聽話。

許是又過了好久,反正季欽也沒數,可能超了一百,也可能沒超一百……總歸他抱着阮清攸的時候,總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又總感覺時間過得很慢。

阮清攸一改平日裏板正的坐姿,舒坦地窩在季欽的懷裏,很是貪戀的模樣,但卻不看他,只擡頭看着檐上垂下來的冰柱。

“真正對你動心,應該是在白鹿書院的後山,你挽起袖子為我下一碗小馄饨的時候吧。

大約就是那個時間,再早一些有可能,再晚一些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你跟我說笑一笑就聽你的那個時候。也有可能是。是你坐在我後面将紙團砸向我的時候。

我将那時候的事情記得很清楚,但具體哪一次卻分不清楚了。”

季欽聽完很久沒有出聲,只是将阮清攸抱得越來越緊。

一如初見,一如動心……他以為的同實際上的并不一樣,但實際上的卻比他以為的更讓他驚喜。

阮清攸感受着懷中的桎梏,側過臉來問季欽: “那你呢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季欽稍微側了側臉,就這樣與阮清攸對視,兩道銳利的眼光像是羽箭,直直射進了阮清攸眸中的兩汪靜湖。

他說話的語氣像是他平時給人的感覺一樣,似是什麽都不在乎,但阮清攸打這樣的目光裏面看到了季欽的堅定與認真。

他說: “當然是第一眼見到就喜歡上了,但開始只是有點喜歡,後來就是越來越喜歡了。”

喜歡到願意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堆到你眼前。

喜歡到願意剝繭抽絲去盡全力了解你五年間吃的所有苦,受的所有罪。

喜歡到願意交出自己所有的功績來換你活命。

喜歡到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對抗皇權來護你周全。

*

一直到吃年夜飯的時候,阮清攸臉頰還是紅撲的,周媽媽看了還有些擔心,上前探了探溫度, “沒有發熱呀臉怎的這樣紅”

“許是穿太多了,”阮清攸低着頭拿起筷子,裝作不經意地回。

季欽看他局促模樣, “嗤”的一聲笑出聲。

阮清攸在桌下狠狠地踩了季欽一腳。

這頓飯跟晌午的又不一樣了,準備地很是豐盛,光席面便上了三道。

桌上的酒水也換了,五果釀換成了梅子釀,這酒喝着清甜,微微帶點酸口,是季欽着意安排的——他看着阮清攸便想起來了那個青梅。

桌上主仆盡歡,觥籌交錯,阮清攸吃着過年時特有的,有着吉利名字的菜肴,有一點嘗不出來味道,但不可否認,他就着酒,就着大家的歡聲笑語吃了很多。

戌時過後,宴席終于要收了,一群人走到了別莊的院子裏,放起了煙花。

這處別莊坐落于京郊,又處在半山的位置,視野較泰寧侯府遼闊得多,本就絢爛的煙火便更加美麗。

季欽攏了一個大氅将阮清攸緊緊地裹在身前, “這會兒子是不是較小年的煙花強上很多”

阮清攸回頭看他,大約是有點飲多了,人都有點晃悠, “你那會兒不是沒回府嗎”

季欽笑笑, “聽說你們那時放了煙花,我雖沒回來,但到底是在候府長大的,那邊是什麽樣的模樣,早已爛熟于心。”

“哦,”阮清攸點頭。

“喜歡看焰火嗎”季欽問。

“喜歡,”阮清攸點頭。

先帝在位時,年年除夕和元宵都會在宮宴結束後放上半個時辰的煙花,整個皇城都被照成了彩色,琉璃瓦在本不屬于夜色的光亮裏熠熠,阮清攸是從來不肯錯過這半個時辰裏面的一分一刻的。

“其實要論觀看煙花,還是邊疆最合适,”季欽輕輕開口, “那邊多戈壁,少高樓,若極目而望,怕努努力能望出去一二裏。

“夏日天晴時刻,星子好像探探手就能摸得到,冬日年節時分,煙花飛上幹燥的天空,好像能照亮方圓五裏。

“躺在草垛上不怎麽冷,但也可以蓋上一件大氅,仰躺着才是觀看煙花最惬意的模樣。”

阮清攸聽着季欽這樣說,不免十分動心,他知道季欽因何前去邊疆,早些年惴惴,總擔心那人在邊疆吃苦受罪。

前兒聽到季欽同他講邊境互市,今日又聽到邊疆竟然有別樣的風景,從前從旁人耳中或者是從書上看到的對邊疆的固有的印象,已沖淡了許多。

“清攸,”季欽喚阮清攸一聲。

“怎麽了”

“日後我帶你去邊疆好不好”

季欽從來是不打無準備之仗的人,再見到阮清攸的一刻,在确認自己的心意經過五年猶比金堅之後,他便開始打算籌謀,想要帶阮清攸離開京城,離開這個随時腦後懸三斤鐵的是非之地。

其實他最開始打算的便就是去南方,江南養人,又是紅塵間頂頂繁華的地方,阮家的根基在哪兒,他們若回就回金陵。

但是那個一次又一次夜晚襲來的噩夢,讓季欽放棄了這個打算。

邊疆雖苦寒,人心卻是暖的。那邊有外祖父,有林焱,有他數不清的弟兄們,相信大家都會像緝風和追霧一樣,拿出最真的心去對待阮清攸。

最最重要的是,阮清攸上一輩子死在江南,這輩子若避開了,是否就會……

到底是除夕,想這些太晦氣了,季欽方要停止自己的遐思,就被阮清攸的話揪了回來——

“可以呀,我活到了二十多歲,卻到底沒有去過多遠的地方,我想去。”

擔心吓到阮清攸,季欽便沒有繼續提去邊疆定居的事情,只說: “那等改日閑下來,我便帶你回去看看。”

別莊裏的煙花只放了一刻左右,季欽見阮清攸開始打瞌睡,便抱起人來回了卧房。

二人今日在溫泉池子裏胡鬧了一場,現下已不需再行沐浴,一起到盥室簡單梳洗便就回了卧房。

雖阮清攸已困了,但時間卻是還早,季欽沒有早睡的習慣,便将阮清攸塞進被窩,自己坐在床邊,打開了那本熟悉的《君子房內考》。

這一翻書又翻得他口幹舌燥,想要纾解,卻沒那個賊膽。

季欽輕嘆一聲,拉開抽屜,換了另一本。

“這一本……”季欽“咦”一聲, “有點意思。”

“怎麽有意思了”阮清攸湊過去。

就湊這一下,就吓得他爬到了床尾去。

“怕什麽我還會吃了你不成”季欽撩了撩眼皮,翻開書煞有介事地讀了起來。

這本是《龍陽逸史》,說來說去,說的就是兩個男子之間可以行的那檔子事兒。

季欽打小就不是什麽乖孩子,好學生,雖未進過勾欄與南風館,但如何行事卻是知道的,翻看這個,想的也不過就是如何将阮清攸伺候的更舒坦一些。

今晨發現阮清攸的秘密之後,讓他着實懵了一下子,思來想去不敢下手,全是顧及着那花心的嬌嫩。

今日翻開了這書,豁然開朗——雖清攸比旁人多了些更好的東西,但卻不意味着尋常難而有的他沒有啊!

“要不然……”

季欽拿下巴蹭了蹭阮清攸的鬓角,親昵地喚了一聲“哥哥”。

這聲哥哥聽得阮清攸寒毛豎立,心說還不如叫我“嫂嫂”呢。

“叫……叫哥哥作甚,”阮清攸舌關打戰,顫顫巍巍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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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嘎嘎造加特林,差點趕不上更新了,還好還好!

祝我的寶婆們龍行,前程朤朤,生活,事業燚燚!(沒錯我将帶着這四句走遍龍年春節)

42章留評小紅包哈,過零點就是大年初一,給大家拜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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