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姑母要求

第16章 姑母要求

老太太大手一揮,允許許杏把那五百斤紅薯全部加工了,許杏很高興,這些都加工完,她真的能小賺一筆,而趙氏也很高興,紅薯都歸了許杏,她也不用吃紅薯了!

于是家裏的每個人都支持許杏的事業,甚至讓許杏覺得她得給每個人都分一份利潤才好。

“手藝是你的,活計也是你自己做,我已經拿了你的分成,你不需多想。”長青從她略帶忐忑的話語裏聽出了這個意思,便主動寬慰她。

現在倆人正走在去東岳村的路上,依然是長青推着獨輪車,許杏走在一旁。

“不過我吃住在你家,其實也該交些夥食費的。”許杏揉着手指頭說。

長青給她出主意:“你平常幾十個錢的給,自己攢不下,家裏人也不重視,不如先不給,攢得多了,一次給一筆大的,這樣更能讓人重視。”

“比如一次給五兩買我的銀子?”許杏問,“那我可得攢個一年半載的。”

“你分我的銀錢并不少,便是沒有你,我也是要去讀書考學的,這錢還是要家裏出。”長青道。

“這話讓奶奶或嬸子聽到,該說你胳膊肘往外拐了。”許杏笑笑。

“她們現在供我讀書,等我他日高中,銀錢诰命她們都有了,都是有回報的。而你将來獨自讨生活,銀錢多些總是穩當。”長青分析得很理智。

“我該出的銀子還是得出,別看我現在窮,我可不是吹牛。”許杏很有原則。

長青一笑置之。

東岳村的小土窯只是個小作坊,許杏去了就明白長青說的意思了。裏正的大女婿說是少東家,其實也灰頭土臉的在燒窯呢。

許杏不認識人,長青卻認得,先管在一旁幫着收拾柴炭的一名年輕女子叫了一聲“五姐”,許杏就知道,這必然是裏正家的大女兒了。

這位岳範氏見到娘家村裏的人顯然很高興,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過來跟他們說話:“這不是長青嗎?長這麽高了,這是誰啊?今天怎麽得閑過來?”

長青簡單介紹了許杏和他們的來意,岳範氏更高興了,指指不遠處的丈夫:“你們去找你姐夫,讓他給你挑兩口結實的。”

有生意上門,她的丈夫自然也歡喜,問明白了他們的需求,便走到院子一角,指着一個小缸道:“你們看看,這麽大可使得?”

許杏仔細看了看,覺得比家裏的幾個大壇子要小些,估計能裝八十到九十斤紅薯渣滓,倒也夠用,便跟長青點頭:“這倆挺好的。”

長青就問價錢,岳老大便說:“我這缸瓷實,最少賣五十文,咱們都是親戚,給我四十五文就行。”

許杏不知行情,但看長青微笑,就連忙掏出一小串錢來,數出十個銅板留下,把剩下的遞過去。

岳老大收了錢,幫着把兩口小缸綁在長青的小推車上,又送了他們一小段路才回去。

“有了這兩個壇子,我就能多做一些東西賣了,趁着現在趕緊趕工,要不夏天收了麥子,奶奶就要用她的大壇子裝糧食了。”許杏一邊走一邊說。

長青笑着感慨:“你竟是繃得這樣緊,一般的大人都沒你這般上心。”

許杏不同意他的話:“若是你沒有來錢的路子,必須要靠地裏的莊稼,那急也急不來,可我如今有法子,甚至都有銷路,為啥不做啊?”

“你說得極是。”長青倒也不反駁,“只是這樣一來,你手裏沒有幾個錢了吧。”

“早就同你說過了啊,這叫前期投入嘛,就好比你讀書,現在就是在往裏砸銀子,可是等你考出了功名呢,俸銀也有了,稅賦也不交了,不就賺回來了嘛。”許杏并不心疼這些錢,“當然你讀書不能這麽比方,太俗氣了,我就是說這個道理。”

“沒什麽俗氣的,讀書人也不是不識人間煙火,你說的才是大實話。”他當過一方父母官,又是死過一回的人,再沒有年輕書生的那股子清高酸氣了。

回了家裏,金氏見了,也不過問,倒是趙氏又問了一句:“你掙的銀子也沒見給家裏,淨整這些東西做啥?”

金氏便斥責她一聲:“你有那瞎琢磨的功夫,也去找個門路,把紅薯賣一文兩斤呗?”

趙氏便不吭聲了。

許杏先拿了四十五文錢給金氏,稱出了九十斤紅薯,直接清洗幹淨,切碎蒸熟做酒。因為新買回來的酒壇子需要刷洗風幹,九十斤紅薯也是個不小的工程,她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做完。

這些活計不算很精細,但是确實算得上是重體力活,她忙完這些之後就在家裏歇了一天,之後才打起精神開之前的壇子蒸酒。

酒是清明節前就發酵上的,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天了,現在天氣溫暖不少,發酵時間也就短了,她揭開蓋的時候已經聞到了濃郁的酒氣,可以開始蒸餾了。

因為要好好看着蒸出來的酒氣,她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家裏別的事情,等到她大功告成,擦着滿頭大汗離開竈房的時候,天色都要發黑了。

“你可真有能耐,一家子人等着你,連吃飯都耽誤了。”趙氏不陰不陽的道。

“你要是有能耐掙銀子,我做飯給你吃伺候你!”金氏接着就沒好氣的堵她的嘴。

這是一物降一物,許杏累極,也懶得關心她們的嘴皮子官司,自顧自的回屋休息。

紅薯渣滓能出酒,但是出酒率确實不行,那麽多酒渣,只出了二十多斤酒,不過澱粉和粉條這些東西她已經賣過一份錢,這些也不錯了。她是急于攢錢,不過心态還好,也算知足常樂。

酒渣很多,長青吃過飯,就去了範氏家裏,讓他們自己來拉走,不讓許杏再去送了。

範氏夫妻倆領着大兒子羅孝誠一起過來的。羅孝誠跟長青一般大,個子卻比長青高些,也讀了書,不過平日還要做些家裏地裏的活計。他們一進門,範氏就不見外的指揮丈夫兒子搬酒渣:“等會兒把盆刷幹淨給你送回來。”

許杏自然沒什麽異議。

範氏卻不忙着走,而是走到許杏跟前,拉着她的手問:“大侄兒媳婦,你自己做這麽些活計,怪累的吧?你婆婆也不是個精細人,這種活怕是不會,不如往後大姑來幫你吧?”

許杏十分尴尬,她很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有什麽肢體接觸,卻又不好甩開手,只說:“我就掙這一點辛苦錢哩,您要是幫我,我還得給您一份工錢,我就掙不着啦!”

她說得滿臉真誠,範氏卻臉色乍青乍白的,長青瞧着,差點笑出來。

範氏到底還是有個強大的內心,片刻間就調整了情緒,說:“我是你們的親姑,給你們幫忙,哪能要工錢呢?”看許杏瞪着大眼睛,滿臉的誠惶誠恐,她只覺得心裏發堵,連忙快速的把話說完:“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弄的,我就在自家弄,然後你一起拉到鎮上去賣了,不就行了?”

哦喲,原來是打的這麽個主意,許杏才明白過來,扭頭對上長青憋着笑的臉,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白甜,便有些懊惱的低了頭。

長青倒厚道,并沒有一直看熱鬧,這個時候就說了:“大姑,澱粉的方子是我從書裏找的,你想做就叫孝誠也去書裏找,釀酒的法子是許杏自己琢磨的,你這空口白話的就要去,可也不成吧?別忘了,許杏是範家花‘十兩銀子’‘買’來的,可不是你們羅家人呢。”

範氏頓時啞口無言。

“啊,那個,”許杏已經看出了老太太對女兒的偏愛,她也看得出,長青現在羽翼未豐,趙氏又不靠譜,還得靠老太太照拂,便不想讓他跟範氏弄得太僵,“大姑啊,您也知道我們家裏沒多少紅薯了,下回不夠了,我就上您家買吧,一文兩斤。”

許杏遞了臺階,範氏立刻就下來:“這還不好說的,只要你用得上,大姑不吃也得給你留着!”

長青一擡眼,看到金氏的神情,心中嘆口氣,他還說許杏不懂得人情世故,哪裏不懂了?

二十斤酒,送到劉老板的酒樓,馬上得到了五百文錢,許杏買了一斤酒曲,剩下的銀子分了一百五十七文給長青,剩下的三百多文收起來,這才笑嘻嘻的說:“範大哥你看,還是得把量做大一些,這樣掙錢也多也快。”

長青便道:“那你先不要分我銀錢了,都拿去做你的本錢吧,左右我也用不到。”

許杏有些猶豫:“範大哥,我說這話你別往心裏去,我覺得你還是自己有些零錢的好,買個筆墨什麽的方便些,我瞧着奶奶和嬸子都不像是能給你出這些錢的樣子。”

“束修是去年年底奶奶給銀子交的,交了一年的,若是明年開春我考上秀才,就不用去學堂讀書了。筆墨……你不是給過我好幾回錢了嗎,還有剩的,等我不夠花了再同你要。”長青本是同許杏算賬,說着說着心裏卻有了一絲異樣,他竟是真的在靠許杏供着讀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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