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尾聲
尾聲
白駒過隙,物換星移,又是一季夏。
曲水流觞,觥籌交錯。暖陽醉意,初開芙蕖,飲酒作樂好時節。
亭子裏,年易之幹了一大碗酒,便是不甘道:“世忠,你就這般辭了官?好好的将軍不做,待你成了這國公爺,你還不是要回來得個官兒!”
韓起元舉杯道:“是啊,你這又是何苦?”
“我家娘子好不容易得四處求醫得了好方子,如今是養的好起來了,你叫我不值得,也罷也罷,你們怕是不懂我這情誼罷!”雲世忠反駁道。
此言一出,衆人皆沒了聲兒,神色各異的嘆氣。畢竟這兒最是琴瑟和鳴的就雲世忠一個,其餘的不是多情三妻四妾,便是玩膩了不想娶妻便與養的籠中雀或小妾過日子的,這一炫耀之意不言而喻。
這其中除了雲世忠,就司世誠一個守心的,其餘的皆是些花花腸子。
韓起元只搖頭笑笑,欲要嘲笑些什麽,卻聞言道:“妹妹!”
原是五歲的韓毅追着五歲的雲妫,雲妫卻只與文朝誕下的四歲女兒吳媗玩着風筝。
張進寶便是道:“瞧瞧,這小侄兒與老韓多麽相像!”
這其中的寓意也是不言而喻,大家都沉默不語,韓起元本想着笑話雲世忠那麽的癡兒,卻不曾想自個家的也是個癡兒,這下,便是被笑話到自個面前來了,一時羞的說不出話。
而謝長明林青柳惜文文朝吳元義卻在另一面吃着茶點果子唠家常。
謝長明只喊着:“妫兒!慢些跑,不然妹妹與哥哥跟着你也摔倒了該如何?!”
文朝嘴裏噙着茶,笑道:“沒事兒,女孩兒跑的了多厲害,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玩的歡快才是真!”
林青也道:“是啊,我這男孩兒也不是嬌氣的,妹妹能,他為何又不能?”
謝長明無奈嘆氣:“你們可不知道,她平日裏像個小猴子一般調皮,上樹掏鳥窩什麽的都是不在話下,偏她老爹那個可惡的只勸着我別管,如今,便是野的不成樣子!可我瞧着她也高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我都随她去了!”
柳惜文也道:“是啊,我是恨得不了個閨女,不然也是可勁兒寵着。”
文朝撚了塊糕點,笑道:“也是,只一個女兒,也便随她去罷,反正我也舍不得我女兒被壓抑着,心裏暢快了才是真。”
文朝兩個大兒子:?!!我們就不是您孩子了嗎?!!
坐在林青邊兒上的三歲龍鳳胎孩子,只好好依附着林青,同時接過文朝手裏的兩塊糕點,那小男孩道:“多謝伯母!”
說完還不算,看着小女孩兒道:“這次是我先說的!”
小女孩頓時就哭了:“唔,爹爹,我要先與伯母道謝。”
文朝倒驚異了,呦了一聲,不知該如何時,林青道:“那爹爹再給你們一人撚一塊糕餅,囡囡先道謝如何?”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小臉漲的通紅,鼻尖通紅,小臉一抖一抖的,可愛至極,道:“不要,爹爹是爹爹,伯母是伯母……我……不要。”
林青沒法兒了,文朝聞言,道:“好辦啊!”便順手攏起兩快糕點給二人。
小女孩見狀,抹開眼淚,哭的更大聲了:“不要,剛才伯母拿的是荷葉糕……現在……伯母手上的是蛋黃酥,我……不要。”
林青正是左右為難時,謝長明柳惜文與文朝皆是一笑,文朝立刻斂了兩塊荷葉糕來。
小女孩把荷葉糕方向擺的與剛才如出一轍,這才心滿意足的接過道:“多謝伯母。”
見狀,吳元義多麽慶幸第三胎只一個女兒,若是來了雙胞胎這兩祖宗,是得憔悴了。
林青正是搖頭嘆氣時,謝長明笑道:“真是得趣兒,這才是女孩該有的樣兒!”
文朝也是笑嘻嘻應和着:“是啊!”
驀然,啊的一聲,拉起衆人思緒,待看得見人時,雲妫便是把韓毅背了回來。
只見她左手風筝,右手吳媗,背上還有韓毅。
她把韓毅扔到衆人面前,嗛了一聲,道:“他真弱,去樹上撿個風筝不成,還摔了,我得拿風筝還得背他!”
韓毅卻站起來,道:“我不疼!”
……
此地無銀三百兩。
謝長明只頭疼的說不上話,阿一只叫人去請大夫。
文朝算是知道這謝長明的擔憂在哪兒了,便是把吳媗遣去與柳惜文四歲的大兒子雲修玩去了。
林青與謝長明忙把韓毅帶去偏房裏。
看了大夫,大夫道:“沒甚,只是些皮外傷,擦些膏藥便能好。”
二人正與韓毅擦藥之際,韓毅忍着疼,一聲不吭,卻突然哈了氣,謝長明忙問:“是下手重了些嗎?”
韓毅卻道:“不是,衡爹爹,青爹爹,我要變強,這樣妫妫就不會嫌我弱了罷,我會護好她的。”
謝長明與雲世忠也糾正過,可韓毅就是不改口,便是說:“這爹爹早喊晚喊都是要喊的。”叫人笑話他一個孩子竟是如此!
門卻緩緩打開,雲妫探腦袋往裏頭瞧,卻撞上了謝長明的眼刀,被吓得一哆嗦,剛想跑,謝長明便道:“要進來便進來,不然你毅哥哥可得着涼了!”
雲妫規規矩矩的進來,雙手無處安放的絞着衣袖,道:“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叫韓毅上去撿風筝。”
謝長明點點頭:“好,知道錯誤是好事,便是要讓毅兒諒了你,你才能罷休!”
雲妫走到韓毅面前,道:“我知錯了,可這也是你太弱了!”
“我原諒你了!”韓毅便是迫不及待道了言語。
謝長明只覺得雲妫真是欠揍了,可韓毅也是沒了怨言,自個兒也不好說些什麽了,便是這般了。
謝長明瞧了雲妫一眼,雲妫便道:“我與韓毅以後可是一家人,我們兩個的事他都沒說什麽了,爹爹,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謝長明是個舍不得罰孩子的,便只罰孩子抄古籍經典,不限時間,抄的了多少算多少,偏雲妫又是一個不喜讀書的,只愛摸魚爬樹,沒甚耐心,這慢慢的抄書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加上她不想寫,謝長明總會一遍一遍拿起她的手一起寫,她是真怕了。
林青聞言,便是笑笑。
謝長明被她可愛的話語氣笑:“你啊你,真是!還說不給你們訂娃娃親,誰知兩個都是上趕着的癡兒,就該叫明兒個就給你們訂娃娃親了!”
雲妫便是懵懵懂懂的不知為何意,喜讀詩書的韓毅便是知道了是何含義,卻又懂的不深邃,卻是歡喜着……
待人去樓空,謝長明把雲妫哄睡着,兩人便是給她掖着被子。
退出去廊下時,謝長明便是道:“只一個女兒,你是真心甘心?”
“怎的不甘心,我這女兒能下河能上樹,不比男孩兒差,我如何不甘心,你這身子可不能生了!”雲世忠只駁斥謝長明道。
謝長明會心一笑,道:“你是真好啊!”
“那是,我可是心裏只娘子一人呢!”
“好了,你說這話也不怕臊面皮子!”
“哎呀,我對我娘子說話,哪兒會羞,老夫老夫了都!”
“……”
回了房,謝長明瞧着謝家帶來的書信,無奈搖搖頭,人最忌諱的便是作繭自縛,偏這世上總有不聽勸的!
雲世忠湊過來,道:“你怎的了,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
“謝家傳來的信,上面寫若嫣與若善長琪都進了仕途,前途一片大好,就這若水可惡,便是怎的都要嫁個皇親國戚,偏遇到了一個江湖騙子,騙她說是自個兒是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她便是想也不想便把銀錢和身子都交出去了,被騙了。
挺大了肚子被發現,便是一碗堕胎藥下去,死守這件事,她之前不是也答應了要去科舉嘛,她卻是文章都寫不了,平仄一概不通,如今她自那次圍獵便瘋瘋癫癫了。
如今更甚,現下是只嘴裏喃喃道她的六郎和她的孩子了,把被子疊起來說是她的孩子,她是太後,這讓人瞧了去不是招惹禍害嘛,便只把她困在家中養了,若嫣也是能容她,如今對她還好的很!”
語畢,雲世忠就遞茶過來了,謝長明口幹的喝了大碗茶水,還覺不夠,硬生生喝了一壺。
雲世忠便是道:“那也苦了你那兩個妹妹了,如今怕是沒人上門提親了罷!”
“什麽啊!這會兒便是門庭若市!”謝長明駁斥道。
雲世忠疑惑異常,卻又想到什麽:“因的她們做了官,還得皇上青睐,這才是她們過了嫁娶的好年齡還如此招人稀罕的原因!”
謝長明瞧着從先帝那事過後便精明不少的雲世忠,笑笑,道:“是啊,雖只開了她們那一年的女子科舉,可如今宰相都是她幾個女子,若水是比若嫣差了些,卻也是到了好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地步。
這也是為何她們過了嫁娶之瑾年還有人願意娶她們的原因!家裏得了一個大官兒,還能督促自個兒兒子功課,如何不好呢?只是她們都只找上門的姑爺,在家中兄弟們又多,既不會受委屈,又能騰出更多時辰處理公文了。
我那日……”
雲世忠笑的歡兒,只覺得謝長明越來越對自個兒敞開心扉了,如今是言語又多又密,叫人覺得甜膩,像是新婚燕爾不為過。
雲世忠只道:“好了,明日齊奈娶妻,我們可得去,等明日過了,咱們被窩裏說!”
“也是,我都快忘了,快不得今日他沒來!”
屋裏燭光搖曳,一雙人影隐匿在黑夜中,直到熄滅,月色給他們隐上了一層紗簾,圓月高挂,模糊了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