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年聽雨不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人。
見藺阡忍沉默不語, 眉心處也聚起一小塊兒疙瘩,年聽雨便不打算繼續往下問了。
年聽雨擡手扶上藺阡忍的眉心,輕輕的揉開他的惆悵:“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了, 我也只是随便一問。”
藺阡忍捉住年聽雨的手,想與他做一場豪賭。
如果年聽雨這一次可以像入宮之時那樣坦誠, 他将自己的過往系數告知又如何。
“我不是不願意說。”藺阡忍道:“只是我也在好奇一件事。”
年聽雨望着他, 眨了眨眼睛:“什麽事?”
沉吟片刻,藺阡忍目光不偏不倚的鎖在年聽雨身上, 問:“何福生不過是個下人, 你也早知道他的心因為嫉妒我長歪了,當時為何還會那般生氣呢?”
聞言,年聽雨的指尖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當年, 他之所以能夠毫無負擔的将自己“入宮的目的”如實相告,全然是因為他剛剛穿書,又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只能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人身上。
而且原主和年家本就不和, 他臨門一腳變了主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可眼下......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說起、又該怎麽和藺阡忍解釋自己的來歷。自古帝王皆無情, 他無從得知藺阡忍如今對他到底有幾分真心,更加不确定藺阡忍願不願意相信他所說的話。
年聽雨啞言,他抿了一下唇, 将頭緩緩的垂了下去。
“躲什麽?”藺阡忍微微傾身, 一只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一只手捏住年聽雨的下颌,将他低下去的頭重新擡了起來, 追問:“你到底是單純的失望, 還是透過何福生想起了誰呢?”
兩者比較,藺阡忍更加願意相信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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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年聽雨這樣一個——對誰都保持着幾分距離和警惕的人, 會因着一個下人的背刺失了分寸。
但後者就不一樣了。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人,年聽雨才變成現在這副表面溫潤如玉內心冰封千裏的模樣。
若是他猜的沒錯,這個人應該就是第一個背刺了年聽雨的人,最終讓年聽雨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再者,這個人和年聽雨的關系一定非常不一般,不然年聽雨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在一瞬間就迸發出無盡的殺意。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曾經調查過年聽雨的身世,也調查過年聽雨在軍營中的經歷,并沒有查出年聽雨被誰背刺過。
至于以年戰西為首的年家人就更加不可能了,因為這些人從始至終都沒想讓年聽雨活着。
那這個人會是年聽雨在外面做零工攢錢時認識的嗎?
如果是,他和年聽雨會是什麽關系呢?
朋友還是......愛侶?
藺阡忍的心情越想越難言,甚至翻湧起一股他無法接受的酸澀感。
雖然他在這些時日的相處中,排除了年聽雨和“榮肆”認識的可能,但卻覺得年聽雨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是秘密。
他不僅能在一堆侍臣中輕而易舉的認出他,也會因為旁人的背刺而情緒失控。更甚者,他至今都不知道年聽雨入宮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
其實,藺阡忍始終都知道,年聽雨當年進宮的目的絕非“按照家族指示刺殺他”這一個,背後肯定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不管怎麽說,年聽雨的背後都還有年戰北留下來的老部将,他若是不想進宮,年戰西絕無法強迫他。
藺阡忍被這一堆的問題環繞,但年聽雨只要告訴他“這個人”是誰,其餘的問題他都可以不追究,從此給予他絕對的信任。
可年聽雨若是不願意說......那他又如何能完全卸下對他的防備呢。
畢竟和其他的問題想必,他今日問的問題是最好解釋的了,只需要一個名字和一個關系而已。
但......哪怕只是這樣一個簡單問題,年聽雨似乎都不願意告訴他。
青年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兩下,然後緩緩垂了下去,在他白皙的臉頰上映出一小片墨色的陰影。
随着年聽雨沉默的時間不斷加長,藺阡忍的心情也越發的沉重,最終在年聽雨的話中變為一灘死水。
年聽雨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印下一吻,溫言軟語:“骁肆,我們在北境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給彼此留下一點私密的空間。既然我都不追問你的過去了,你也不問我了,好嗎?”
年聽雨知道,藺阡忍在試探他,可這些事實在不是那麽好解釋的,聽起來就像胡言亂語。
當然,他做出今日這樣的選擇,藺阡忍對他的防備心肯定又會重新加重,讓他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
不過沒關系,日久見人心,他願意用自己的行動向藺阡忍證明——他對他絕對沒有半分謀害之心,對這皇位更加沒有任何觊觎之念。
而他之所以盡心盡力做好每一件事,不過是為了報答藺阡忍當年的庇護之恩,絕無籠絡朝臣之意。至于當初為何選擇把大權握在自己手裏,也真的只是為了保命。
對于年聽雨這副主動放低姿态讨好他的模樣,藺阡忍簡直是又愛又恨。沒有人會不喜歡漂亮的人說軟話,但他卻無法接受年聽雨的不坦誠。
而他在年聽雨面前,除了兒時發生過的事、以及藺文冶的身世未曾與年聽雨說過以外,他從未隐瞞過其他的什麽了。
愛恨交織的情緒郁結于心口,藺阡忍狠狠地咬了一下後牙,緊繃着聲音開口:“你這個——”
說完這三個字,藺阡忍不知道自己該往下接些什麽了。
年聽雨卻笑眯眯的看着他,問:“我這個什麽?混賬嗎?”
“騙子!”藺阡忍的手扣住年聽雨的後腦,手指嵌入年聽雨的發絲當中,咬牙切齒:“你這個慣會蠱惑人心的騙子!”
年聽雨将他的話照單全收,雙手撐住輪椅的扶手,将自己撐起來一些,唇角擦過藺阡忍那兩片因為生氣而微微顫抖的唇,最終停在了他的耳邊:“陛下既然說我慣會蠱惑人心,那陛下有被蠱惑到嗎?”
因為要用力撐着自己,年聽雨的身子拉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而年聽雨的這個動作,也将自己那雪白漂亮的脖頸送到了藺阡忍的眼前。
細細看去,在沒入衣服和發絲的地方,隐約還存有淡淡的痕跡。
藺阡忍那只撐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緊緊的抓了起來,手背上爆出清晰可見的青筋,而他噴灑在年聽雨脖頸的呼吸也變得急.促滾.燙起來。
年聽雨清晰的感受到了藺阡忍的變化,他又說了一句“陛下是否還滿意臣的蠱惑”,就倏然偏頭咬在了藺阡忍的喉結上。
而下一瞬,他和藺阡忍的位置就發生了絕對的颠倒。
藺阡忍坐在輪椅上,而他坐在藺阡忍的腿上。
年聽雨受傷的腿因為這個姿勢,雙雙懸在了空中。
他找不到着力點,也無法去找着力點。
而年聽雨想說些什麽也更加不可能,藺阡忍咬上來的吻急促而又猛烈,甚至帶着令人無法忽視的怒意。
感受着這樣的吻,年聽雨知道自己今日大概率是在劫難逃了。
反正明日不用上早朝,他陪藺阡忍酣暢淋漓的瘋一回又如何。
當然,他自己也急需一個情緒的宣洩口。
這陣子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是一件接着一件,壓的年聽雨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這樣硬抗,遲早得發瘋。
與其瘋的人盡皆知,不如和藺阡忍關起門來相互撕扯,誰也不放過誰。
得以緩息,年聽雨将額頭抵在藺阡忍的肩頭,發紅發漲的唇一上一下的張合着。
緩過來一些,他的身子往前蹭動,不怕死的在藺阡忍的耳邊輕語:“陛下,我感受到了你的......嗚......”
話只說了半句,藺阡忍就再度咬住了他。這一次的吻,除了帶有無邊的怒意,還摻雜了灼人的愛.欲,讓年聽雨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窒息感越來越明顯,年聽雨感覺自己像離了水的魚,可他掙紮的越是激烈,換來的噬咬也就越發的兇狠。
而年聽雨掙紮之餘,夕陽的餘晖透過薄透的窗紙照射.了進來,大片大片的平鋪在年聽雨那不知何時沒了衣物籠罩的背脊上,然後一直向下蔓延。
終于,年聽雨這尾魚重新回到了水中,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但還沒徹底緩過來,他背脊上的蝴蝶骨猛的折了一下,然後他的背脊再也撐不住了,彎出一道月牙般弧度,還伴随的停不下來的顫抖。
彼時,年聽雨的眉宇也揉進了淩亂的破碎,他的眼尾拉出一抹淺色的紅,眼睫被生理性的淚水打濕,幾根幾根的粘連在一起。
“骁肆……”
年聽雨将下颌抵在他的肩頭,貼着藺阡忍的臉頰蹭了蹭,然後又像某種貓科動物一樣發出來黏黏糊糊的聲音:“可以了,來吧。”
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