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051章
贏夙是個辦事效率還算可以的人, 在過年前一天把藺阡忍交代的事查完了,順便還多查了一點東西
由于贏夙身上有華榮昭的旨意,所以他踏進蘭安宮的時候誰也沒有起疑。
關上門, 沾染了一身風塵的贏夙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事都查清楚了,先聽哪個?”
“你知道我想先聽哪個。”藺阡忍大發慈悲的為贏夙倒了杯清水:“先解解渴吧。”
“算你有良心。”贏夙毫不客氣的幹了一大杯水:“年聽雨的人脈關系我查清楚了, 他失去父母以後, 就跟着顏左去了邊關,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就軍營裏那點人, 沒個新鮮的。”
藺阡忍又給贏夙倒了一杯水:“回到盛京以後呢?”
“回到盛京以後更簡單, 處處都被年戰西打壓,過着比下人都不如的日子。”贏夙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就進宮了,成為了你的人。”
聽完, 藺阡忍問:“沒查出誰傷害過他嗎?”
“有啊。”贏夙道:“年戰西啊。”
藺阡忍當然知道年戰西傷害過年聽雨,但年聽雨不是傻子,他一早就知道年戰西想殺了他, 徹底掌握年家軍, 所以他貿然從邊關回去肯定要遭罪。
既如此, 年聽雨肯定不是因為年戰西才變成這樣的,而這裏面若真的查不出別人,年聽雨的身份大概率确實有問題。
藺阡忍再度确認道:“我的意思是, 除了年戰西以外的其他人。”
“還真沒有。”贏夙道:“不過, 查下來以後,我覺得年戰西一個人足夠了。”
藺阡忍:“如何能夠?”
贏夙沖着藺阡忍揮了揮手,示意他靠近, 而後低聲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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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 藺阡忍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年聽雨會變得這麽敏感脆弱、為什麽執意要回年家就有了答案, 乃至于他進宮也極有可能是為了這件事。
但整件事聽下來,藺阡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兩下:“阿兄,你不覺得這件事有點怪嗎?”
“哪裏怪?”贏夙問。
藺阡忍分析道:“如果年戰西當年真的做了那些事,那麽年家上下肯定會禁止談論這件事,可那兩個人不僅談了,還剛好趕你扒年家房頂的時候談,未免太巧了些。”
贏夙恍然大悟:“你覺得那兩個人,是刻意在我面前談論這件事的?”
“有可能。但并不排除其中的巧合性。”藺阡忍道:“保險起見,你一會兒可以去看看那兩個人還在不在年家,如果還在那就沒問題,如果不在那問題就大了。”
這不僅意味着贏夙的行蹤暴露了,也意味着他們那天的交談可能又一次洩露了,更意味着這宮中存在着一個比他們兩個還厲害的人。
但藺阡忍想不通對方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思索片刻,藺阡忍決定先把這件事放一放,等贏夙去年家确認過以後再想,眼下還得了解另外一件事。
“蘇海成那邊查的如何?”藺阡忍問。
“還是你我知道的那些內容。”贏夙道:“蘇老将軍戰死,蘇海成十六歲接手長纓騎,二十四歲娶妻生子,三十歲妻子病故,三十五歲喪母,唯一的兒子蘇泗跟你出去打仗的時候也戰死了,身邊只剩下孟遷這個副将了。”
“......”
聽完,藺阡忍覺得蘇海成這一輩子挺不容易的,但也越來越想不通他背叛大乾的理由。
當然,讓贏夙調查這件事,并不是同情蘇海成,主要是想推測出那個暗中遞消息的人是誰。
“除此以外呢?”藺阡忍問:“蘇海成有沒有情人或者私生子?”
“怎麽可能有!”贏夙道:“蘇海成有多愛他的夫人你不知道嗎?不然他何至于孤寡至今!而且,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你讓我查這件事的意義在哪裏,現在能說了嗎?”
藺阡忍将自己和年聽雨在北境推測出來的內容告訴給贏夙。
贏夙仔細梳理了一番,道:“既然那個遞消息的人和蘇海成的關系很不一樣,而蘇海成身邊又只有孟遷一個人,答案不是顯而易見了嗎?”
“孟遷于蘇海成的關系就像你和我,所以這個人應該不是孟遷,可能令有其人。”藺阡忍道:“只是這個人我們沒有查出來而已。”
大多數情況贏夙都不會懷疑藺阡忍,一來藺阡忍的腦子比他好使,二來藺阡忍是主。
再者,蘇海成有疑的事已經确認了,贏夙就更加不會懷疑藺阡忍的話了。
他道:“那我回頭再查查。”
藺阡忍道:“年後吧,這幾天肯定還有你忙活的。”
“嗯。”贏夙點頭:“那我一會兒先去年家一趟,确認那兩個人還在不在。”
***
羲和宮。
剛剛接待完格桑熱娜的戚元懿慵懶的躺在貴妃榻上,玟岚則在一旁給她捏腿。
捏了一會兒,戚元懿問:“我讓你辦的事都辦妥了嗎?”
玟岚:“辦妥了,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透露給指揮使了。”
這幾日,玟岚依照戚元懿的命令暗中觀察着蘭安宮上下的動向,她雖然沒有确藺阡忍的身份,卻發現贏夙在調查年聽雨的過去。
而她将這些告知給戚元懿以後,戚元懿就讓她帶人跟蹤贏夙,在尋找機會把當年的一些事透露出去。
戚元懿“嗯”了一聲:“做的不錯,那兩個人就讓他們暫時留在年家埋伏着吧,說不定以後還有用。再者,貿然撤走,皇帝肯定會起疑的,這段時間他又是忙着哄人,又是忙着過年,又是忙着準備武試的,他還是少分點心吧。”
說到這件事,玟岚就不解,她鬥膽道:“娘娘,對方明明對蘭花香沒有反應,您貿然斷定他的身份,會不會有些……”草率。
戚元懿:“已經不必驗證了,除了皇帝沒誰能讓贏夙來我這問“兒女情長”相關的問題。”
其實,贏夙那天若是沒有拿着那個問題過來問她,她也不會憑借這件事就确認藺阡忍的身份。
在戚元懿眼中,贏夙就是一個榆木疙瘩,且不說他能不能開竅,光嘴上那個“為了娶妻生子而看畫本子”的理由就不成立。
——因為贏夙是那種典型的能娶留娶,娶不到就拉到的“随緣”型人,他絕不可能看畫本子。
所以這個問題只能是別人拜托贏夙來問的,而這個世界能讓贏夙做這種事除了藺阡忍找不到第二個。
不過在戚元懿看來,藺阡忍雖然動情了,但他依然是一個防備心極強的人。
這種時候調查年聽雨的過去,只能證明藺阡忍對年聽雨起疑了——覺得年聽雨就是當年那個下毒的人,甚至開始懷疑年聽雨入宮的真實目的。
可問題是,越是這種時候殺機重重的時候,藺阡忍和年聽雨之間的關系越必須堅不可摧,免得被人尋了害他們的機會。
所以,為了粘合兩個人的關系,戚元懿将當年的事透了出去。
以藺阡忍思考事情的速度,他肯定能明白年聽雨一系列反常行為的真實目的,從而徹底打消對年聽雨的懷疑,甚至還會多出幾分對年聽雨的心疼和愧疚。
當然,其中也有戚元懿的一點點私心,既然藺阡忍喜歡年聽雨,仔細了解一下年聽雨的過去也沒什麽不好的。
只可惜,戚元懿不知道的是,藺阡忍早就将年聽雨從嫌疑人的行列排除出去了,這遭調查年聽雨的過去只是想确認他的身份而已。
***
臨近子時,在前朝忙了一天的年聽雨終于回宮了。
他才推開主殿的門,就措不及防的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藺阡忍吻了吻他的額頭:“辛苦了。”
“确實很辛苦。”年聽雨精疲力盡的靠着藺阡忍,懇求道:“所以,拜托陛下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恢複身份。”
“好。”藺阡忍想起了贏夙和他說的話,難免心疼:“這些年謝謝你幫我守着大乾,到時候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也一定給年家軍一個交代。”
“???”
藺阡忍說的前半句話年聽雨能聽懂,但後半句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他需要什麽公道?年家軍又需要什麽交代?
***
同一時間,蘇家。
那個被藺阡忍尋找的姑娘,正跪在蘇海成面前。
蘇海成那臉氣的青紅交加:“喬莺莺,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北境那次你出手救年聽雨便算了,這一次你竟然還敢給他傳消息,你是不是想把我害死,你才甘心?!”
蘇海成的聲音越喊越大,但喬莺莺并沒有像普通女子那樣哭,而是一副凜然的神色,她挺直背脊,用略顯冷淡的聲音不卑不亢的說。
“停手吧,現在停手你還有挽回的餘地,但在這樣折騰下去,誰也無法保證你什麽時候死——”
“啪!”
這是喬莺莺第一次挨打,而且蘇海成的力道極重,眨眼間喬莺莺的臉上就多出來幾個清晰的指印。
“婦人之仁!”蘇海成道:“年聽雨必須死,藺阡忍也必須死!只要這兩個人死了,贏夙就翻不起什麽浪花,大乾也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可是爹爹,你有沒有想過繼續這麽做的後果!”喬莺莺道:“年聽雨若是死了,以顏左對朝廷的恨,他怎麽可能帶着年家軍好好守關!到時候夷狄人必然來犯!民不聊生就是您想要的結果嗎?”
“夷狄人沒什麽可怕的,他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蘇海成道:“我警告你,你要是繼續像你娘那樣多事,我就送你去見她!”
“好啊。”喬莺莺拔出蘇海成手中的劍,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将劍柄塞到了蘇海成的手裏:“反正我想我娘了!”
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