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情人節的夜晚比以往都要漫長。

聞溪表示他再也不想過節了, 腰酸腿痛走不了路,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了。

早起睜開眼就感覺火辣辣的,兩邊的膝蓋還有淤青, 不能碰, 一碰就疼。

“你太野蠻太粗暴了。”

胸口堵着口氣, 聞溪哀怨盯着霍清越。

說出口的話卻像在撒嬌。

誰被他水潤的眼睛盯着不會心軟呢?罪惡感頃刻之間從霍清越心頭湧上來。

“我去買藥膏給你消消腫。”霍清越自知有點兒失控,對他的指控全盤接收。

“抹藥有什麽用?”聞溪哼了聲, “你不如保證十天之內別碰我, 這來得更實際一些。”

“讓我不碰你,這難度不比我研發來得容易。”

霍清越看他雪白的肌膚上青紫交錯, 難免也會心疼,思慮片刻,還是說:“一周吧。”

這應當是他的極限了。

人不在面前還好說, 天天在他身邊晃,他怎麽可能坐懷不亂。

聞溪沒吭聲,好半晌才小聲嘟哝着說:“你就不能溫柔點?以後不要讓我跪着了。”

知道他現在有情緒,不管說什麽, 霍清越都不反駁, 只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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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買了藥膏回來, 霍清越小心翼翼擡起聞溪的腿放在他的腿上。

他老婆的腿生得真好看, 白白淨淨, 覆着淺色細小的絨毛。

很少有男人的腿這樣秀氣,他們的腿毛都很茂密,一看就特別粗犷。

指尖流連地從聞溪的腿上劃過, 這個動作太像調.情, 他不由警惕地看着霍清越,“你不會這就要反悔吧?”

“我沒那麽禽.獸。”

霍清越收回手, 沖他一笑,“你不用那麽怕我,很多時候我還是特別好說話的。”

“我想知道,不好說話是在什麽時候?”

霍清越捏了捏他的臉,“你讓我吃醋的時候。”

OK,這個話題可以就此打住了。

聞溪靠向床頭,拿起手機。

“你今天不是還有應酬?正好我在酒店裏躺一天。”

說着,他習慣性地點進朋友圈,發現動态越來越少的朋友圈裏昨晚格外地熱鬧,有對象的都出來秀恩愛了。

聞溪不想秀。

可能是跟性格有關。

自己過得幸福就好了,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我要到晚上才回來,你想吃什麽給前臺打電話。”霍清越像對待孩子似的,不放心交代了聲。

“知道啦。”

聞溪點着贊,繼續往下刷,突然看見一個勁爆的內容。

“不是吧?”

他很吃驚地睜大眼,脫口而出道:“承耀又和許老師複合了。”

“他們什麽時候分的手?”

“就是你送我去酒吧的那天晚上。”聞溪眨巴眨巴眼,還有些不明所以,“這兩個人玩的哪套啊!”

“能分開再複合,說明對彼此還有留戀。”霍清越口吻嚴肅,倏地話鋒一轉,“不過我不會這樣。”

“你分開了一定不會複合?”

“我如果選擇分開一定是做了深思熟慮的決定,認為雙方怎麽磨合都不合适,既然如此,也沒有勉強的必要。”

這話聽得聞溪有點兒難過。

他不敢想象自己有天會不會和霍清越離婚,假如這個無情冷漠的男人頭也不回轉身離開,以他們之間的身份懸殊,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再見面了吧。

那樣的場面,真的是他不願見到的。

聞溪耷拉下腦袋,悶悶出聲:“那我努力做到,不讓你離開我。”

“你不需要做什麽。”霍清越走到他面前,俯身親下他臉頰,“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男人的話音溫柔而纏綿。

嗓音雖然還和初聽時一樣,但語氣完全不同了,多了寵溺感。

粉紅泡泡從聞溪的周身冒出來,甜言蜜語果然很動聽啊!

你根本不會想要求證這話有多少可信度,因為聽到的時候已經陷入暈厥了。

-

回岚城後,兩個人開始着手籌備婚禮。

霍清越找了專業的團隊,他們會安排好一切,聞溪只要進行選擇就好,比如他是想去海邊還是草坪或是城堡,喜歡什麽主題什麽風格。

聞溪沒想過這麽難抉擇,糾結症都要犯了。

他好貪心,每種婚禮都想試試,但只能跟一個人結婚。

婚慶公司和聞溪在網上交流了幾天,定好時間面談。

聞溪不太好拿主意,知道許譯文的眼光不錯,便把他叫出來,讓他陪他一起去,提供參考意見。

順便聊聊他和沈承耀複合的事情,兩個人是如何談開的。

許譯文開車去接了聞溪,兩人在車上閑聊,許譯文說那晚沈承耀追出去以後就說他後悔了,他當時在氣頭上,不甘心自己被當了替身,沖動之下才提了分手,其實他心裏不是那麽想的,要不是因為喜歡,他怎麽可能那麽快帶他去見家裏人。

沈承耀是個很坦誠的人,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不愛遮遮掩掩,許譯文當初就是看中他這一點。

可即便他這樣說,他也很擔心沈承耀的心裏會産生芥蒂,深埋發酵,到時這個矛盾就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沈承耀的想法很好猜,既然願意追出去,代表他肯定對許譯文上了心,聞溪了解他,這人上了頭就會很狂熱,對人對事都是如此。

他比較好奇許譯文是怎麽想的,從來看起來都是不冷不熱的,讓人捉摸不透。

“許老師,你對承耀什麽感覺?”聞溪索性直接問了。

許譯文單手握着方向盤,思考了一會兒,“其實發生過這件事情後,我發現承耀比我想象得要理性和穩重。你別看我比他大幾歲,可能社會經驗豐富,但感情方面真沒什麽經驗,遇到這種事情,我本能就想退縮,如果不是承耀主動走向我,可能我們倆就錯過了。”

說完這樣一番話,他才告訴聞溪,“我是喜歡他的,在他身上,我看見了令我羨慕而我不曾擁有的特質,純粹炙熱,敢沖敢做。”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聞溪松了口氣,嘴角上揚起來,“那件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我相信你并非故意的,一個人的審美由主觀決定,很多年也不會改變,所以你不是把承耀當替身,而是他本來就是你喜歡的樣子。”

短短一番話,讓許譯文撥雲見霧。

他感激地看了眼聞溪,“你真的很會安慰人。”

“我心裏就是這麽想的。”聞溪也覺得挺搞笑,“你看我們每個人分析起別人的感情是不是都頭頭是道的?遇到自己的就不會了。”

許譯文笑了笑,“那是因為對自己的感情太過在意,陷入緊張焦慮的狀态裏,自然就邏輯不清了。”

“也是。”聞溪若有所思點點頭,“那看來還是愛得七分滿比較合适,不然容易失去自我。”

“恕我問一句,你現在愛得有幾分呢?”

聞溪都沒想到自己能那麽快回答,“五分。”

他的愛一半留給愛人,一半留給自己,還有父母、朋友。

這樣不是夠多了嗎?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全被愛人侵占,也應該留有餘地分給自己和同樣重要的人。

聞溪不敢想象愛到十分、毫無保留的狀态是什麽樣子,他也不可能做得到。

“你看起來像……”許譯文不知如何形容,“就是會愛得轟轟烈烈的那種,沒想到這麽理智。”

“不理智的話我就不會那麽早結婚了。”

聞溪很清楚他想要什麽,把自我感受放在首位,想過一個安樂無憂的下半生,才會對霍清越發起進攻,那個時候的他可是沒那麽喜歡霍清越的,也不确定他會不會愛上自己,但他就是敢賭。

-

選定好婚禮的場地以及現場布置後,聞溪拍照發給霍清越,想再征詢一下他的意見,沒問題的話就直接簽約了。

結果照片剛發過去不到一分鐘,霍清越就打來電話,十分嚴肅地說:“我要去倫敦出差,至少一周時間,婚禮的事情你決定就好,不用問我。”

不知道是不是情況太過緊急,霍清越的語氣聽起來很兇。

聞溪是有點兒敏感的,但不會對霍清越流露出來,因為他心裏明白,他可能只是無意。

“我知道了,你安心工作,一路順風。”

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聞溪非常懂事地配合。

換成別人可能會不高興地抱怨兩句,認為他連婚禮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上心,聞溪卻不會,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有什麽好不平衡的?

和婚慶這邊簽下合約,聞溪挑了個地,要請許譯文吃飯。

許譯文沒等答應,家裏的電話就來了,不得不先走。

聞溪跟他告別後,獨自沿街邊走了一會兒,感覺肚子有點兒餓,又不想吃外面的飯,便打車去了爸媽家。

不打一聲招呼突然過來,聞永益和孟嬌還挺奇怪的,下意識就問他是不是和霍清越吵架了。

“我們倆可吵不起來。”聞溪坐到沙發上剝了個果凍橙,“他出差去了。”

說完趕緊催促他媽做飯,“我肚子快餓扁了。”

“餓成這樣,你這麽大的人了還不會找地方吃飯?”

孟嬌雖然這樣說,還是趕緊去了廚房。

聞永益把臺歷拿過來,遞給聞溪,“你看看明天是什麽意思。”

在農歷二月初十那裏劃了個紅圈,聞溪像突然想起來似的,“我生日啊!”

“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

聞永益一副很了解他的口吻,得意洋洋的。

因為聞溪在外和朋友、同學都是過公歷生日,只有父母會記着他的農歷生日給他過,小的時候他也是一直過農歷的。

“那看來我回來得挺巧,要不然就今天過了吧。”

“說什麽呢?生日哪有提前過的。”聞永益把臺歷拿回去,“等明個我去菜市場給你買新鮮的鲈魚,稱點排骨,咱們自己在家做一桌。”

聞溪有點兒可惜,今年的農歷生日不能和霍清越一起過了。

不知道他過公歷生日的時候,霍清越能不能趕得回來。

-

翌日。

聞溪起床後簡單收拾一下家裏,随便墊了幾口,就要出發去爸媽家了。

果然距離産生美,從前對父母的唠叨他是能避則避,如今不天天待在一起了,反而有點兒想念。

當然,不是想念被唠叨,而是待在父母身邊的那種安心和踏實感。

路上的時候,沈承耀打來電話,上來就對聞溪說了聲“生日快樂”,還問他阿姨做了什麽好吃的。

沈承耀是為數不多知道聞溪農歷生日的,也被邀請過去家裏參加他的生日聚會。

聞溪十八歲的那次過得最隆重了,請了一些要好的朋友到家裏,特別熱鬧。

眼下,聽沈承耀這麽問,聞溪一下猜到他的想法,“怎麽?你要來啊?”

“我帶着許老師去蹭飯不行嗎?”

“當然可以,随時歡迎。”聞溪自然是求之不得,“那我讓我媽多做幾個菜。”

正說着,他的電話打進來了,聞溪連忙道:“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媽打電話了。”

挂斷,又接聽後,聞溪笑着正要問他媽今晚打算做幾個菜,就聽見她泣不成聲道:“你爸……你爸去的那個菜市場發生……發生了火災,他在裏面暈倒了,擡出來的時候……昏迷不醒,被救護車……被……”

孟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聞溪只感覺腦袋裏“轟的”一下,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他想起昨天爸爸說要去菜市場,給他買最愛吃的鲈魚和排骨……

聞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挂的電話,當他回過神來,立刻吩咐司機師傅去那家醫院,同一時間撥通了霍清越的電話。

結果,沒等到電話自動挂斷,就被霍清越給按了。

他一定很讨厭有人在工作的時候打擾他。

聞溪心亂如麻,大腦幾乎像當了機,做不了任何反應,只想找人說說話,緩解此刻的害怕和恐懼,可霍清越卻接不了電話。

沒辦法,他只能打給了沈承耀。

聽完之後,沈承耀第一時間安撫了他的情緒,并保證自己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

彼時,霍清越在談一個很重要的合作,手機開了震動。

看到聞溪打來電話,他有些詫異。

他很少會主動打給他,有什麽事情都是微信聯系,他說過自己有電話恐懼症,能打字的話絕對不想打電話。

還在猶豫要不要接,桌對面的合作夥伴嚴肅叫了他,不滿他的走神。

霍清越尊重對方,先将電話挂斷,示意對方接着說。

起碼要等對方将他的觀點闡述完,再回聞溪的電話。

而這一交涉,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二十分鐘。

聞溪沒再打來,霍清越的心底有些不安,先終止談判,起身離開。

來到走廊,他回了聞溪的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

[你打電話……]

霍清越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怕這樣顯得不耐煩,又逐字删除。

[剛剛我在談合作,現在可以打了。]

[你怎麽不接?]

消息發過去後,霍清越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鐘,聞溪還是沒回。

他又打了一遍,這次接了,不過卻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是出租車司機,您認識手機的主人對吧?他把手機落我車上了。”

霍清越擰起眉,問對方:“人去哪了?”

“他讓我把他送到……”司機猶豫了下,“這涉嫌隐私吧?我好像不能……”

不等話講完,霍清越厲聲打斷:“我是他老公。”

“哦。”司機應了聲,“就是第三人民醫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那裏,下車的時候特別着急,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好像還哭了。”

司機師傅只是透過後視鏡無意瞄到,也并不确定。

“人受傷了嗎?”

“沒有,他剛上車的時候還好好的,接了通電話突然就那樣了。”

“謝謝。”霍清越鄭重說完,回到談判桌。

關于合作的交涉,已經磨了一個多月,為此他專門飛到了倫敦,但對方的态度俨然不夠誠懇,關于利潤分成,還是絲毫不退讓。

霍清越本來還有耐心陪他多耗幾天,但現在——

全去他媽.的,不奉陪了!

聞溪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必須盡快趕回去。

霍清越的态度突然變得果斷,眼神犀利盯着他們,不留絲毫退路,搞得對方很是奇怪。

堅持了那麽久,他們自然不會輕易妥協,可沒想到霍清越說一不二,剛剛表示了那是最後一次機會,他們不同意,竟然真的起身走人了。

合作方吓得連忙叫住,企圖有緩和的餘地,說再多溝通一下細節問題。

霍清越擡手,比了個“終止”的手勢,闊步離開。

他不能等聞溪開口說需要他的時候,再去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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