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趁着天還未亮之際,喬裝為少年的公主帶着微生離開了王城。

馬蹄踏過盛着朝露的淺草,天水之間逐漸滲透出一抹燦金的微光,公主騎着白馬停留在山頭上,回首望向魚白熹微之中逐漸喚醒清晨生機的王城,眸光微暖。

她垂眸望向懶洋洋趴在馬背上困覺的微生史萊姆,手心抓起缰繩,驅使着白馬朝着遠離王城的方向奔去。

她有預感,這一次堪稱叛逆的遠行,能讓她揭開重重迷霧中的真實。

而此時的王城中,一切也正如所料。公爵閣下頒下的通緝令如野火燎原一般宣揚至整個王城。

民衆們天生對貴族們發生的轶事喜聞樂見,街頭巷尾中游街串巷的人們都津津有味地議論着防衛森嚴的公爵府昨夜失竊,公爵閣下心愛的蛋寵被可惡的盜賊給偷走,甚至還猜測着究竟是哪一位有名的盜賊夜探公爵府。

然而,民衆們注定無法知曉事情的真相了。

而此時的公爵府中,鐘離慢悠悠地輕飲一口茶,微垂的眼眸不怒自威:“可是查清楚了?”

奔波了一夜的騎士點頭道:“是,抓到了兩個盜賊的同夥,他們盜取您的蛋,正是因為聽說蛋來自龍之谷,想将蛋帶至波爾多,目前看來,盜賊的背後仍有指使者。”

好奇地跟着一起來聽彙報的派蒙:“......”這個理由,看起來很合理,但連她都不信呢。

鐘離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好,下去吧。”

待騎士離去之後,此處便只剩下了雙子和派蒙,以及神色平淡的鐘離。

派蒙無語地抱着雙手,格外不解:“我說,明明你要找微生的下落很簡單的嘛!幹嘛這麽麻煩又是通緝令又是巡查的?”

還未等鐘離說話,旅行者已經促狹地朝着鐘離擡了擡下巴,自信道:“這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入鄉随俗了!看來鐘離對微生的安全問題還是相當的放心嘛!”

空也懷着幾分興味點了點頭:“一邊又要追查研究公主的身份,另一邊還要繼續遵循在這個地方游玩的規則,該說活得久的人都耐得住性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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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人的套路來說,若是發現早已犧牲的故友死而複生,這會兒恐怕早就沒有辦法再慢悠悠喝茶了。

“咦!是這樣的嗎?!”派蒙悲傷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做受傷狀,“好吧,所以如果公主真的是歸終的話,那我們不就都成了你們幾個老朋友之間游戲的一環嗎?”

她遺憾地攤手:“早知道這樣的話,就算是拖也要把其他口口聲聲說沒有閑暇的仙人給拖過來嘛!他們簡直是錯過了一個億呢!”

想到這,派蒙狐疑的擡眼:“你是不是已經得出了什麽結論了?感覺你今天的心情比昨天好上太多。”

鐘離放下茶盞,眉眼含笑,已無昨夜眸色微沉的冷凝模樣,卻也并未正面回答派蒙的疑問:“無論結果如何,旅途最重要的也是沿途的風景。”

“不過,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已久,已是時候向國王辭行,出發前往波爾多,也去看看魈的情況如何了。”

他站起身來,動作自然的撣了撣衣角:“我去王宮一趟,明日便啓程出發。”

派蒙的眼睛一亮,幾乎要蹦起來:“對哦!魈還在波爾多當公主呢!”

“不知道當公主好不好玩,我看洛蘭德這個公主殿下還挺有意思的,都可以半夜潛入偷蛋了,完全不像是話本裏常有的那種溫婉善良的公主呢!”

旅行者叉腰反駁道:“你哪是想知道當公主好不好玩,你是想看降魔大聖版的公主吧?”

“嘿嘿嘿——”派蒙對手指幹笑道,心虛地轉移了話題,“不過出使的啓程之日不是還有個十天左右嗎,什麽時候改到明天了?”

空輕咳一聲:“大概是去找國王談判了吧,所以才說是明天,我們也提前準備一下吧。”

“嗯!”兩人大大的應了一聲,興致滿滿,半點也不懷疑明天不能出發,只是心中默默為國王默哀了一秒鐘。

王宮裏,一大早便得到了一個天崩地裂消息的國王陛下望着倒黴外甥和乖女兒留下的書信,兩手顫抖宛如得了帕金森似的。

他的臉色陰沉然而雷暴的前夕,周圍的侍從侍女們心驚膽顫地跪了滿地。

但無論他如何的生氣,此刻也不能将公主離宮的消息洩露出去,尤其是他的女兒昨晚還夜探公爵府偷走了公爵養的蛋!

不用說,肯定是他的倒黴外甥将女兒給帶壞了!

但當他沉下心來冷靜思考之後,又意識到女兒并非是魯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将公爵養的蛋帶走,必然是有她的理由。

他面色沉沉地揮退了周圍的侍從,想着該如何幫女兒一把。

至少不能讓女兒被公爵給抓回來吧?

正當他思考着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侍女恭敬地回報:“陛下,公爵閣下來訪。”

國王:“......請他進來。”

他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臉色,保持着平靜無事發生的模樣,然後當公爵身姿挺拔地從門口逆着光走來的時候,他罕見地感受到一絲慫。

咳,那只是心虛自己女兒盜走公爵的蛋寵罷了。

國王陛下又面無表情的瞥了迎面而來的公爵一眼,陷入沉思。

總感覺公爵是提着武器進來的。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鐘離先生風度翩翩地來,又從容優雅地走了,像是踏着輕柔的春風,閑适得如同只是來應邀用一份早茶,禮數齊備地感謝了東道主之後又離去。

然而,國王陛卻是精疲力竭地靠在自己的王座上,滿心都是他給女兒拖後腿了的愧疚。

啓程時間改成明天了!

——

翌日,王城之外,鐘離望着城門口動作遲緩的使團大臣們,神情短暫地展露了沉默。

身份為公爵閣下保镖的旅行者在抓着哥哥的頭發笑得渾身抽搐,就連派蒙也同樣拽着空的辮子,憋笑憋到岔氣。

空:“......”雖然他也很想笑,但是能不能不要揪辮子?

金發少女強忍着笑意在哥哥的耳邊小聲道:“國王看起來是很想拖行程的樣子了,派的究竟是使團還是老年藝術團啊?”

無怪乎旅行者忍笑忍得如此難受,國家之間派使者訪問自然是不可能只有鐘離一個人去的,出使團自然是無法避免要帶着一起去的。

然而她望着城門口神情尴尬,動作顫顫巍巍等着鐘離宣布出發的老大臣們,笑得格外幸災樂禍。

帶着這些老人家們,行程自然是無法快起來的,畢竟也要照顧下老年人的身體狀況,他們一個個老胳膊老腿的,旅途本就颠簸,要是因為行程太匆忙而導致這些出使的使臣們出事,那就實在冤枉。

但鐘離雖然沒有準備在途中奔波,但瞧見這些嚴重會拖慢速度的使臣們,終究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雖然和國王談判将啓程時間改為今日,但仍舊不死心的國王陛下仍舊是想了個拖延的辦法呢。

他略微有些失笑。

笑夠了的旅行者湊到鐘離身旁,笑盈盈的:“鐘離先生這下要怎麽應對呢?”

鐘離先生沉吟片刻:“既如此,那邊勞煩兩位旅者與我一同單獨出發了。”

他在旅行者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颔首讓守衛出使隊伍的騎士另牽三匹馬出來。

雙子心領神會,翻身上馬。

一位老人家恭敬地走到鐘離的面前,問道:“公爵閣下,請問該何時出發呢?”

鐘離的神情沉穩,不疾不徐地将衣袖挽起一點,露出手套一衣袖之間一小截好看的手腕,端得是清貴無雙、卻又氣勢非凡。

老人家只聽見公爵低沉的嗓音格外優雅穩重:“諸位大臣身份貴重,行路不必匆忙,一路皆以諸位的習慣為主。”

聞言,老人見終于松了口氣:“多謝公爵閣下有心體恤。”

聽聞公爵閣下的蛋寵被盜賊偷至鄰國,他們還以為會趕行程呢,保命的藥都準備了不少。

既然能夠慢慢來就好,他們年紀大了,實在沒法奔波。

鐘離又是側目看向負責安全的騎士團以及他自己公爵府裏的侍從,淡聲道:“你們保護好諸位使臣的安全,在後方跟着使臣可适應的速度走便是,不必追趕。”

騎士驚愣一瞬:“公爵大人?”

下一秒,卻見公爵也是動作利落地踏着馬镫跨坐在馬鞍上,揚起的黑色披風在日光下掀起優美的弧度,垂落于馬背上。

健壯而溫馴的馬兒俯首,不敢有任何抗拒之意。

矜貴優雅的公爵閣下淡淡側身垂眸,眼眸比之日月更為耀眼,投向身後衆人的目光威嚴令他們不敢直視,驚異與反駁之語竟也噎在了喉嚨中,無法訴諸于口。

“諸位,我尚有急切之事,先行一步,諸位慢行即可。”

語罷,他不再耽擱,策馬而出,只留下現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使臣和騎士們。

若是微生此時在的話,必然要大聲驚嘆此刻的龍龍已經從爺爺變成年輕人了!竟然也能幹出扔下一群老爺爺策馬先行的事情來!

雙子對視一眼,笑容明快,紛紛用腿壓了下馬肚,乘着風疾馳起來:“駕——”

小派蒙目瞪口呆,沒有辦法騎馬的她被旅行者拽着小披風,像是牽着風筝一樣将毫無準備的她給拖走了。

“啊啊啊——”派蒙驚恐尖叫,“旅行者你慢點啊——”

然後被旅行者拽到了馬背上,這才收回驚魂。

她神情癡呆地望着前方馬背上似乎也多出幾分意氣風發的鐘離,驚恐咋舌道:“鐘離你OOC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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