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第 36 章
席延在臨城沒待多久。
他要回一趟老家，陪伴外婆，而沈季钰也并非來游玩，即将動身接回國的外祖母，送席延和室友回南陵的活兒又交給了袁彬。
時隔三個多月，再回到岩城，席延身處從小生活到大的老宅院中，幾回放空，看向那棵桂花樹，耳邊是電視機裏傳出的戲曲聲兒。
“不怕。”
外婆的眼眸藏着憂傷，鋪滿歲月的痕跡，慢吞吞地念着，“幼兒園的小朋友不可以欺負延延……”
“現在沒人會欺負了。”
席延失笑着回應，手上捧着老舊相片冊，翻到幼兒園時期的大合影，站在第一排角落的黑發小孩，眼神呆呆的，像是營養不良，個子比同齡人矮上不少。
無父無母的羸弱小孩，成為了班級裏的弱勢群體，時常遭人欺負。
“在去凱冠酒店的路上！”
沈季钰在套房裏将這兩句語音揉碎了聽。
嗓音入耳很好聽，不知抽的哪門子瘋聽不膩，而他住的酒店碰巧就是凱冠。
門鈴響了。
沈季钰剛洗過澡後，反而更清醒了。
他打開門，見外邊站着一路風塵的席延，不覺意外倚向門邊：“你要找的人不在我這裏。”
席延先是一怔，氣勢洶洶睨來：“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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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钰挑眉不語，竟是趁席延兀自生氣，一伸手，連人帶着那份高傲，生生拽進了房裏。
折騰這下，他身上的睡袍敞開了不少。
人魚線若隐若現，腹肌緊致，薄肌不過分贲張，卻是性感到了極致，是席延最中意的理想型身材。
席延呼吸紊亂，甩開被扼得生疼的手腕：“你錄制節目還敢耍流氓。”
沈季钰掃過那雙殷紅的唇：“下班了。”
席延：“所以你就敢亂來了？”
沈季钰反手扣住那抹細腰，壓低聲音：“席延，是你自己招惹的我。”
“……”
席延被堵得啞口無言。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不過是聽說唐藝濘那個倒黴堂妹親自現場追星，氣得跟朋友的酒局當場作廢，要來領人回去，可到了才知道唐藝濘跑了。
來都來了，他總不能白跑一趟，想找沈季钰當場對峙，可并不想主動送上門給人睡。
“逗你的。”
沈季钰耍完人，松開了手：“我要睡了。”
席延聽他胡言亂語：“把人帶進房間了才說這種屁話，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
“不知道，”沈季钰淨說廢話，“我只知道有個年紀挺小的女粉絲來現場追星，把他哥惹毛了，想來找我麻煩。”
“可我是純Gay這點，不是早就說過了？跟小女生沒什麽好聊的。”
席延被堵得說不出話：“……”
難得最強王者也有占下風的時候。
沈季钰嗤笑，逐漸掌握了對付席延的辦法，那就是比這人更無賴。
他渴了轉身去喝水，頭發尚有些濕又進了浴室吹幹，再回來時見席延被晾着也沒走，雙腿修長惹眼，單手撐在茶幾上。
席延正在通電話：“到家了？”
“下回再瞎玩你就知道錯。”
或是注意到沈季钰毫不避諱的目光，席延側過臉望向這邊，對電話裏說：“先挂了，哥也回家了。”
挂掉電話。
房間裏充斥着不留餘溫的靜默。
席延的表情似有尴尬，再加上明目張膽地當面說起這些，唐藝濘哥哥的身份早已沒再刻意隐瞞。
沈季钰心照不宣并未将話說透，只低沉地問：“現在要回去？”
席延藏着愠意：“回。”
沈季钰困了，但能聽出這是在埋怨他不懂體貼：“挺晚的，不想回就別回了。”
席延身軀僵住：“什麽意思？”
沈季钰用着漫不經心的語調：“沒什麽意思，提醒你洗過澡才能上床。”
席延：“……”
沈季钰實在是困意上頭，懶得掰扯，路過席延身邊一捋那狗狗毛似的柔軟頭發，似哄不是哄的：“睡都睡過了。”
言外之意是今晚沒有要碰他的意思，就算要碰也不是頭一回碰了。
席延的臉頰閃過紅暈：“姓沈的你……”
沈季钰撂下話：“聽話，去洗澡。”
他把席延輕搡進了浴室，再回來腦袋一沾枕頭便睡着了，不知浴室傳出多久的淋浴聲，更是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一夜沒拉窗簾，屋裏到處敞亮，他醒來便瞧見席延裹着浴袍的極致引誘的畫面。
跟上回一樣，席延的睡顏透着一絲純真氣息，功勞得歸于密長眼睫，再到偏淺色的柔軟頭發。在曦光的照耀下泛起微弱光澤，像是乖巧的洋娃娃。
沈季钰撐着側臉，略無忌憚地再端量席延的那張臉，生得這麽精致漂亮，一覺醒來還黏人地靠他懷裏，怎麽平日就這麽暴躁？
難不成是懷了？
可昨天的猛男演員也沒見哪點像這副刁蠻德行。
總之不可能發生這麽恐怖的事情，他還不到二十三歲，沒有喜當爹的想法。
正想着，睡夢中的席延靠來蹭了蹭，沈季钰渾身敏感地一僵，移開些距離，細小的舉動将席延弄醒了。
那張乖而不自知的臉瞬間轉陰，像矜貴的小動物在宣布主權：“你躲什麽。”
沈季钰不作答，只垂眸看了下共蓋的被子裏，席延頓時明了。
“……”席延燙着呼吸別開臉，“流氓。”
沈季钰翻身起床：“沒點良心。”
席延啧道：“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沈季钰的答複是進了浴室很久，而席延是個成年男人，從怒到羞只需要身體也給出同樣的反應，他反應過來沈季钰在做什麽，耳根往下蔓延紅成了一片。
《超新星運動會》已結束第一期錄制。
按照節目組的安排，下一期會在下周六進行，因此今天早上是不少藝人朋友收拾包袱走人的高峰期。
盛星娛樂向來有錢又體貼，酒店續訂一晚，生怕自家藝人錄制節目後精神頹靡，指不定得多睡兩覺補補精神氣。
直到席延回籠覺醒來，沈季钰剛從酒店健身房回來，他發現是公司想太多了：“……”
沈季钰簡單沖了一身澡，穿了條牛仔褲出浴室。
席延本還迷糊，見那一身矯健的肌肉，全然精神抖擻，合理懷疑沈季钰是在勾引他，偏偏還裝正經又從行李箱翻出衛衣套上。
“起床了，”沈季钰走近道，“我點了午餐。”
席延常年失眠，少有睡得這麽踏實，只顧迷茫地打量沈季钰。
沈季钰輕拍他的臉：“還沒醒？”
席延：“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迷魂藥。”
沈季钰應承：“別說，藥劑下得特猛。”
席延全無脾氣，嬌瞪一眼正要起身，胃裏頓時湧上股熟悉的嘔吐感。
沈季钰見他動作止住：“怎麽了？”
席延也莫名，只嘴上好強：“不吃了，我怕你在飯裏也下了藥。”
沈季钰：“……”
長着一副好皮囊，非得說話氣人是什麽毛病。
他可沒那功夫管餓鬼的死活，再好看也靠邊站，等酒店機器人送來吃的，打開自己那份吃起來，有預感席延還是會自己湊過來。
果不其然，那家夥嫌這嫌那卻也吃得一幹二淨，硬凹出來的有錢人架子統統稀碎，本質意外的體貼聽話，完全不挑食。
沈季钰再一試探：“出門？”
席延狐疑道：“你瘋了嗎。”
“還好吧，我挺糊的，”沈季钰摩挲着房卡，坐在椅子咂摸眼前人的身份，“就算被拍到不是還有你？”
席延輕哼：“原來你是這種人。”
他還以為沈季钰有多特別，看來知道唐藝濘是他妹後，自以為攀上有點背景的高枝了，只可惜他并不打算讓沈季钰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就算再饞這個小藝人的身子，玩包養小情兒、給資源那套也太庸俗了，他不想玩。
可沈季钰無非是想試試席延的段位有多高，敢這麽招惹他，有恃無恐的底氣又是背靠多大的背景。
他轉身去翻衣服，扔了一套幹淨的衛衣長褲給席延：“穿我的。”
席延頓覺莫名其妙：“為什麽？”
沈季钰微眯起眼：“不為什麽，想看你穿。”
“……”席延想起他只有一身髒衣服，“穿就穿。”
席延氣鼓鼓地接過那身衣服，社牛症發作，毫不避諱地當着沈季钰的面換，浴袍褪下，露出線條優雅的腰身，常年不見光的膚色滑而誘人。
他直勾勾地望着沈季钰，盯那滾動的喉結，刻意地慢下穿衣的動作。
沈季钰全然沒想到會這麽刺激，睨了席延半晌，氣息混亂不疊。
席延套上褲子，走過來，褲頭松垮地貼合腰側：“幫我拉拉鏈。”
沈季钰氣息滾燙：“……嗯。”
他照做了，指尖觸向那條他熟悉的褲子拉鏈，緩慢地往上拉。
餘光裏是席延纖細的腰肢，膚如凝脂，像聖潔高雅的白天鵝，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掐一把，留下泛紅的掌印，憑借意志力打消了沖動。
聲音停滞，再扣上紐扣，意想之中的寬松不少。
沈季钰往翹臀一拍：“太瘦了。”
席延分明想撩人，偏偏被那身磁性嗓音勾得找不着北，還遭欺負拍了一下，羞赧地避開目光：“我自己有皮帶。”
拉個拉鏈都能擦出不得了的火花。
席延連公司都沒去，大晌午的天，可不能胡亂瞎搞，他讓常小鑫把不重要的事情暫且先處理了，君王已經不早朝，只能努力不在後宮淫奢荒廢了。
至于出門的事，他知道沈季钰是真心想還一套衣服，否則也不會帶他來到商場中心，彼此都戴着口罩，像小情侶逛商場，目光所及卻渾身散發冤家的氣息。
席延也沒想宰小藝人，湊活挑了套能看入眼的，等沈季钰轉身去結賬，立在原地回常小鑫的消息。
他意外聽到店員嘆息：“那個帥哥也太可憐了。”
“怎麽啦？”
“好像是買了套衣服給小對象，卡裏的一萬塊錢刷沒了。”
席延：“……”
這人是愛豆還是乞丐，沒錢還帶他買什麽買？
席延招來店員，忍着脾氣說要退了那件外套，沈季钰還在刷卡，一下被拽出了店門，手勁兒還不小。
他滿臉疑問：“你又幹什麽？”
分明都按照席延的打算做了，那晚撕壞衣服他也自知不妥，這外套一萬是他能接受的數目，上綜藝節目的錢還沒發到位，這祖宗別是心血來潮想起要獅子大開口了。
席延面凝如雪：“不買了。”
沈季钰被牽到中庭，一群人看過來也佁然不動：“換一家？那你接着挑吧，別太貴。”
席延語氣帶着諷刺：“你以前也總是這樣？”
沈季钰懷疑人生：“我以前怎麽了。”
席延生怕拆穿讓沈季钰全無面子！
沒錢還要傾家蕩産買禮物，睡了多少個小0又隔夜給人玩這套？難怪進娛樂圈幾年還是窮光蛋一個！
席延心裏堵着一團火，發作不得：“我不管你以前怎麽玩，現在簽……遇見我，你最好改變主意。”
沈季钰：“……”
他真的栓Q。
以後碰見跟有錢公子哥談戀愛的，很難不同情那類自虐狂。
商場中庭，無數人的目光打量下。
沈季钰無奈揪起席延衛衣後帽，大步流星走往無人的電梯層，不順着席延的心情也難辦：“你別打啞謎，有話直說。”
席延冷哼：“我說了怕你承受不住。”
“你到底想怎麽樣，”沈季钰立在無人路過的電梯間過道，“真就糾纏上我了？”
席延不悅皺眉：“你還不樂意了？”
沈季钰怕了他，避開敏感話題：“你直說吧。”
席延瞪了他整整好幾十秒，嘴唇嚅動：“你給我當固炮吧。”
沈季钰：“？？？”
固炮？
固定的PY那個意思？
這人到底怎麽想的，過了一晚換了副德行，固炮這種關系都能提出來？合理懷疑他和席延遲早會瘋一個。
席延慢條斯理開出條件：“我也不在乎你以前怎麽樣，你也別打聽我的身份，以後有需求盡管跟我提，在圈內……”
沈季钰沉聲打斷：“我不願意。”
席延仰臉蹙額：“為什麽？嫌我不夠包你？”
沈季钰的氣息近乎淡薄：“沒有為什麽，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席延：“……”
這個小藝人知不知道他拒絕了什麽？
席延從沒玩過包小情人的把戲，也沒想到會被當場潑冷水，就算是心血來潮，他也不是鬧着玩的，這一下登時面子全無。
他緩緩逼近沈季钰，捏響指關節，冷聲道：“沈季钰，你別後悔再來求我。”
話落，沈季钰眼見席延頭也不回地離開，兩人就這麽不歡而散了，方才的對話像一場白日大夢。
沈季钰說不上來那種空落落的心情，想多了更費腦筋，幹脆先晾着他別理好了。
又過了一周，《超新星運動會》進行第二期錄制，這回分別有林蕭和羅成昀參加的項目，沈季钰純粹是來當啦啦隊的。
唐藝濘這位大小姐沒再出現，她哥席延也整整一周沒再主動招惹人，或許那邊的要求已經作廢了。
王者榮耀的電競比賽環節。
林蕭和羅成昀上場跟其他人組隊，沈季钰坐在觀衆席，身邊頓時空了下來。
沈季钰的長腿在逼仄空間下交疊，仰觀大屏幕，賽事進行過半，我方發育路現狀真是堪比坐牢。
他心态崩了，為羅成昀這位菜雞射手捏一把汗——
忽然身邊冒出個聲音：“沈季钰。”
沈季钰吓一跳：“你好？”
開口的竟是懷孕演員大壯哥。
他不認識對方，對方卻直呼他的名字，這就尴尬了。
大壯哥：“你身體素質真好，有機會約約健身？”
沈季钰曲起指腹蹭了下鼻梁：“如果你方便的話。”
大壯哥笑道：“孩子沒留下，金主他移情別戀了，我随時有空。”
沈季钰：“……”
為什麽要跟我一個陌生人說這些？
尴尬得能摳出一座塔，他跟上場比賽的前隊友們一起畫地為牢，死在塔下得了。
大壯哥像是抓壯丁把他逮着了。
什麽感情經驗，痛失孩子，跟金主之間沒有真愛的話題，全程不帶停頓地傾情輸出。
沈季钰的注意力無法再集中，游戲也看不下去了，無可奈何安慰道：“會遇到更好的。”
大壯哥哀怨：“不會了，金主以前真的很愛我，為了捆住他，我都願意揣包子了。”
“對了，忘了說咱倆型號一樣，我以前也是1。”
沈季钰：“……”
你不要過來啊！這題我不會！！
可他還得作安慰狀：“剛懷了會不會也不太舒服？”
“容易生氣，占有欲很強，”大壯哥想了想又道，“對了，還特別招小狗親近，畢竟犬類的嗅覺非常靈敏。”
沈季钰開始還毫無波瀾。
他一邊聊着，眼神直直往大屏幕瞟比賽情況。
等逐漸發現不對勁，思忖起以上信息，他一剎時地什麽也看不進去，情況似乎不太妙，大壯哥說的不都是席延嗎？！
“因為那天突然知道了件很難接受的事。”
席延安靜地等着下一句，而後，沈季钰将手作拳，搭在他的膝蓋上，臉蛋靠上來，氣息拂向alpha高挺的鼻梁。
“你應該也猜到了吧。”
“你的前任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也是我很厭惡的弟弟。”
沈季钰閉上眼，渴望得到他的寬恕，為那次不告而別的失約，“我曾經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你承受過負面的情緒，你願意原諒我嗎？”
下一秒。
潮熱的氣息也湊過來，席延的薄唇印在額頭，白皙飽滿，不帶半分猶豫地輕聲道：“沒關系。”
“我從沒有怪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