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一更)

第 38 章 第 38 章(一更)

電子鎖發出“滴滴”聲響。

沈季钰推門進屋,比原定時間晚了十來分鐘,沒見着席延,聽到廚房有聲響,走近一看才發現對方在熬湯。

在保姆車上的夢仍是歷歷在目。

沈季钰心有餘悸,不動聲色地倚在門邊,瞧着席延高大挺拔的背影,肩膀很寬闊,不知從幾歲開始就像這般在廚房裏游刃有餘了。

鼻尖嗅着像是酸甜口感水果湯的味兒。

席延關火,關掉超靜音抽風機,準備盛出湯,一回神才注意到隔門外有人,忙不疊走過去開了門:“钰哥。”

沈季钰好奇:“在做什麽?”

“陳皮芒果姜棗湯,”席延如實回答,“現學的方子,能改善暈車症狀的,你待會兒喝點?”

沈季钰意外地挑了挑眉尾:“你怎麽知道我暈車?”

席延慣會隐瞞,語氣聽不出波瀾,像是當真如他所言:“你懷孕了。”

“坐車肯定會不舒服。”

沈季钰不疑有他,道了聲謝,候着席延盛水果湯出來,兩人坐在奶白色系的用餐區,有滋有味地嘗了一些。

席延搬家了。

準确來說是暫時住進了閑置的一套別墅裏。

地處靜谧的市郊,私人花園長滿爬藤的牽牛花,裏屋寬敞,裝修偏童真浪漫,一系列卡通盲盒收藏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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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向笛來做客,隔會兒就嘆氣:“這可怎麽是好?”

席延揉揉肚子:“最近好多了,這裏不怎麽疼。”

“哎,我不是說這個,”董向笛來做客,反而給席延做起伊面午餐,“……孩子怎麽辦?”

席延立在廚房外,恍然道:“沒想好。”

他近期都不想住在近沈季钰宿舍的公寓。

當初想要折騰沈季钰,力求近水樓臺先得月,誰知拔劍四顧心茫然,怎麽就懷了崽呢?

惝恍幾日,這事也只有發小和私人醫生擁有知情權。

席延從來都是嬌貴少爺的命。

小病小痛都需要靜養,何況是懷崽,搬來滿園花卉的小別墅,無非也為趕緊想出來怎麽處理孩子一事的決策。

席延端着餐盤,心不在焉地攪動幾下伊面,竟還關注沈季钰的動向:“他要參加的回鍋肉選秀叫什麽?”

董向笛險些吐血:“火燒到家還關心野男人的事業?”

席延煩道:“啊我知道,就是不想崽出生了跟爸爸去撿垃圾。”

董向笛:“……”

所以寶貝你明明是想要生下來的意思啊!

董向笛擔憂地凝視席延,見他似是混亂,自知也不好再三過問,心想一人怎麽能承擔得了這麽重要的大事,那個小藝人到底幹什麽吃的?

……不能讓渣男這麽好過。

席延當晚沒留董向笛,只說想獨自待着,捋一捋怎麽處理這燙手山芋,卻被告知沈季钰在趕來的路上。

冷淡風別墅,通透的玻璃讓暖亮燈光一覽無餘。

席延穿寬松睡衣,立在二樓的整面玻璃幕牆前。

他的五官冷而精致,糅雜着凜冽氣息,一雙眼尾微垂的眼又顯幼态漂亮,正觑向花園路燈下的身影——

沈季钰沿滕樹,踏在紅磚小道,忽而無預兆地揚起下巴,與冰冷別墅裏相得益彰的席延隔空對上目光。

一陣怔忡。

席延微卷的琥珀棕頭發慵懶地耷拉在雙肩,絲質睡袍松松垮垮地,蓋住了腰間的纖細,卻又露出雙腿細長如玉,無一不散發出微醺的誘人。

遠近皆勾住沈季钰最深處的貪念。

他應約而來,心裏的掙紮與否就此塵封,在入門的瞬間與席延對視上,便是心照不宣。

夜深,席延撓他的背,眼底噙着晶瑩的淚水,可憐得摒棄了所有的高傲。

在歡愉過後,許是不餍足,席延會仰臉讨個親吻,再嫌一聲:“全身都是汗。”

沈季钰就連發梢也浸出熱汗:“抱你去洗澡?”

席延不語,只伸手圈住他有力的臂膀。

沈季钰的力量不再話下,将人摟進了浴室,被席延纏着又順從了一回,那家夥才聽話清洗。

再次把席延抱回床上,已到了後半夜。

沈季钰有些困了,席延卻不讓他睡,明知故問:“你要去參加選秀?”

沈季钰閉眼道:“嗯。”

席延反手開燈:“陪我聊天。”

沈季钰瞌睡蟲都給吓跑了:“……”

要不是睡起來帶勁,哼得那麽好聽,他真不想伺候這麽能折騰的,再說有錢人的床太催眠了能怪他?

可小狗脾氣不哄不行,他資深鏟屎官心裏有數。

沈季钰側過身:“想知道什麽?固炮小哥哥。”

席延被這稱呼弄得煩躁:“你別胡亂招惹那些藝人,那檔選秀男的女的都有是吧,被我知道你瞎搞——”

“我不是那種人,”沈季钰捏一把那張特能說的嘴,“小鴨子。”

席延:“!!!”

說誰是鴨子?!

你送上門還是我送上門!

可惱羞成怒的一瞬,眼前的沈季钰撲哧笑出聲,席延抿緊唇,反知是上當受騙了,人家只是形容他被捏扁的唇像鴨子,反應過來才覺出有寵溺的成分在。

沈季钰:“你挺可愛的。”

“……”席延耳根一趟,像有簇火點燃了,“我比你大。”

沈季钰不假思索:“說明不了什麽,不還是被我欺負?“

席延盯他烏黑深邃的眸:“我在道上混得比你好。”

又回到了搬磚碰一碰的前提條件。

沈季钰挑唇好笑,心想也是,他的事業運的确很背,也是近期才稍微有了好轉。

“雖然說好的互不幹涉私事,”沈季钰倒是坦蕩,“不過我是公衆人物,你想了解什麽多少都能知道。”

席延輕哼:“我還可以私下調查你。”

沈季钰撐起側臉:“調查出什麽了?我有幾個前席?還跟誰當過固炮?”

席延瞪來:“你別逼我踹你下床。”

“你不會,”沈季钰得逞揉那腦門,什麽都拿捏住了,“你也知道我是騙你的。”

席延:“哦。”

到底還是輕易被取悅了。

鬧騰歸鬧騰,困了往懷裏鑽還是挺乖的,更是太好哄了。

沈季钰摁下遙控器,燈源一關,反倒沒了睡意。

分開在即,他後天就要出發去參加《MIXIDOL》的選秀。

在此之前做出同意和席延建立這種特殊關系的決定,他并沒考慮太多天,遵循內心就這麽送上門來了。

男團解散,戀愛禁止合約作廢,往後不知走的還是不是愛豆這條路線,對粉絲販賣幻想本就不是他的追求。

身體契合,跟席延牽絲扳藤的纏磨,期待這人還能怎麽折騰他,更是不想看到他難過地說:“我生病了。”

代入了大壯哥?總不至于。

只是這世間有太多孑然一身的人在享受孤獨,同時渴望得到拯救。

在遇到席延前,他以為生活的常态是循規蹈矩,卻一夜迷醉踏入了另一層世界。

不想成為弱勢那方,也不想牽扯太多,享受這種只在床上暢快淋漓的感覺,對他和席延而言或許是最适合的相處模式。

沈季钰很喜歡這種感覺。

一夜好眠。

隔日,天還未亮,沈季钰像是聽到哪兒傳出幹嘔聲,迷迷糊糊的又像是一場幻覺,可他實在困得掀不開眼皮。

再醒來時,見席延安穩地睡在懷裏,心想果然是做了奇怪的夢。

他翻身起了床,做一頓豐盛早餐,再打算來叫人起床。

陽光傾瀉入室內,大理石地板聖潔,散落滿地的玩偶卻俏皮,披上了渾然天成的溫柔光芒。

席延醒了,他清早吐過一次,不無懊悔昨夜沒聽醫生囑托,做得太過火了,肚子裏的小崽崽不知道會不會替他害臊。

遠遠地,從卧室外傳來廚具碰撞的聲響,他知道是沈季钰在做早餐。

席延隔着薄被揉了揉肚子,心想這種生活似乎也不錯。

他考慮清楚了,想讓崽崽也來世間曬曬陽光,做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最理想的方案就是當個單親爸爸,陪崽崽一起長大。

在席延家待了整整兩天。

別墅裏的冰冷氣息被缱绻的痕跡覆蓋,從沙發到床上,從浴室再到廚房,席延一天會被弄哭好幾次。

直到出發節目錄制地的前一晚,沈季钰才回到公寓收拾行李,一大清早出發機場、登機。

人到峪海市,熱成了狗,左手防曬噴霧、右手小風扇的助理都比他過得精致。

入住酒店後。

助理更是震撼發出了靈魂拷問。

“啊這,咱就算是旅游玩兩趟,行李箱也不至于塞不滿吧?”

沈季钰睨去眼神:“有問題?”

那助理不無譏諷:“你是不是不懂選秀啊,舞臺上是一回事,平時的私服又是一回事,別人都走秀,你別就兩套衣服換着穿。”

沈季钰敷衍地嗯一聲,擡下巴示意送客,連眼神也懶得施舍。

這檔選秀叫《MIXIDOL》,跟傳統的愛豆選秀綜藝相比,無非是換湯不換藥的模式,有什麽好不懂的。

已出道過的回鍋肉占一半,男女愛豆或是演員都可報名,有來蹭熱度的,也有期許在舞臺上發光發熱的,聽到陳桑提及時,他勉強算是後者吧。

明天開始錄制的第一期,更是千篇一律的初評級模式。

沈季钰報的是中規中矩的吉他彈唱,因快遞延誤,樂器會晚點送到酒店,倒也不耽誤正事。

這會兒,待在酒店泡枸杞喝茶,沈季钰剛想到席延,那家夥就找他來了。

席延:你還不打算跟我道歉?

沈季钰玩味且失笑。

他解鎖手機,題不對文地反問:好點了沒?

席延的電話轉瞬撥來:“痛!”

沈季钰立在落地窗前,一時浮現出他和席延也是在這般位置的畫面,真絲睡衣欲遮不住紅痕,是一覽無餘的風景。

血液直直往上沖,沈季钰揉向脖頸:“我買的藥呢。”

席延:“是藥的問題?你太進去了!”

“……”

沈季钰服了,太長了也能怪他?

席延催促:“幹嘛不說話。”

“不知道說什麽,”沈季钰低哼似笑,“以後我注意點,行了吧。”

席延舒坦了些,但氣仍是沒消。

不過沈季钰也差不多習慣了,看就是從小嬌生慣養到大,那脾氣不定時能炸兩下,全無邏輯可言。

兩人沒什麽營養又扯了幾句,基本上是席延在問,沈季钰在答,話題還多是與MIXIDOL相關的工作內容。

席延生氣是因胎動,吐得虛脫猛掉眼淚,無數回想宣之于口說又打了退堂鼓,他們的關系只是簡單的床上伴侶而已,說不定過不到半年就看膩沈季钰那張臉了。

毫不知情的沈季钰還以為那晚真的做得太過火。

結束通話後,沈季钰思量良久,考慮到席延的身體,實在矜貴,平日也不見運動,确實是該注意節制。

被這件事占據着半天的想法,還是快遞來電才想起正事。

只是快遞一拆,他那麽大個民謠吉他怎麽搖身一變,換成了電吉他?

沈季钰:“……”

大變吉他是要鬧哪樣?明天上場表演清唱?

補眠計劃泡湯。

這下又是聯系配送小哥,又是致電快遞公司,沈季钰得到的答複是運送途中一切正常——

沈季钰倏然記起當初是助理幫提前寄的吉他!

助理沒睡多久又被叫起來,看上去很懵:“啊?可是公司讓我寄的是電吉他啊。”

沈季钰語速很慢:“我給你發了短信,鑰匙塞在鄰居的花盆裏,連吉他的圖片都給你發了。”

“哎呀,我只是個打工的,”助理不耐煩地嘆氣,“再說钰哥你也是可以自己寄的嘛。”

沈季钰聞言冷笑:“你是助理還是我是助理?”

助理:“……”

救命啊,這個新人好像有點可怕。

也不怪沈季钰被人誤解,這麽多年都火不起來,背後也挖掘不出有爆點的黑料,很難不讓人誤以為他是個佛系廢柴,通常這樣的人都是很好欺負的。

自以為老油條的助理碰上了刺兒,尴尬又羞愧,覺也不敢再睡,打車出門給沈季钰買吉他去了。

迷途知返是種美德。

玩命地跑了峪海市區各家樂器店,買到了沈季钰想要的吉他,以為接下來的生活好過了——

沈季钰熟練調弦:“誰讓你寄的電吉他?”

助理:“……”

怎麽感覺這是在霍霍磨刀向我本人啊!

沈季钰:“?”

助理尴尬道:“是常秘書的意思,可能是節目報錯了吧,钰哥你不要太放心上,誰不會有工作上的失誤呢。”

初評級節目都差點給他攪黃了,合着真旅游兩天來的?這麽雙标,你自己看看這像話嗎。

以為被席延拆家那回已經夠無語了,沒想到離譜的還在後頭。

助理離開後,沈季钰忽然想起常秘書是陳桑口中老板的秘書,所以這麽搞他是老板的意思?

“……”

這老板怎麽跟席延一樣小心眼。

距離節目開始錄制不到十二個小時。

按照工作群的計劃,淩晨五點要起床做造型,錄制時長滿滿一天,沈季钰早早就洗澡睡着了。

淩晨不知幾點。

不知是誰害得他手機瘋狂在枕頭下振動。

沈季钰:“……”

一看是席延,無名火壓下過半。

“有事?”

席延:“睡不着,找你聊天。”

沈季钰:“……”

新的無語記錄産生,這比吉他被換還有毒。

垂死病中驚坐起也不過如此。

沈季钰閉着眼,聽席延絮絮叨叨不知在說什麽,一字也沒清晰在腦海連成句。

直到席延似是聽出他的困意,聲音變輕:“很累?”

“嗯,”沈季钰不自覺低哼,“就這麽想我?”

席延:“……”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是被肚子裏的崽崽影響到的。

沈季钰無可奈何:“睡吧,我明天還要工作。”

席延聽出煩意:“對工作很不滿?”

“沒有,”沈季钰随口應,“是對我們老板有點不滿。”

席延:“???”

你老板招你惹你了就對他不滿?!

沈季钰沒聽到聲音還以為電話挂了。

他實在太困,閉上眼又睡死過去,殊不知席延問不得答複,更是氣上加氣,連夜買了去峪海的機票要找沈季钰問罪!

“靠。”

随口一說就靈驗,沈季钰是真服了,提醒他倆搞辦公室戀情別被下屬看出來,回頭要是鬧分手,害得人家總監跳槽就找他麻煩。

副總瞬間樂了:“你這家夥,換我跑路你就滿意了是吧?盼着表哥早點成家立業啊你!”

沈季钰又氣又好笑,開車回家,一路都在聽些甜滋滋的小曲兒,從小到大有兩個損友,還有個互相攀比的表哥。

如今他贏大發了,愛情事業雙豐收,要不是怕吓到表哥,哪能藏着掖着,早八百年就告訴對方——

他有了個溫柔又帥氣的alpha,還給人家懷了孩子,人生贏家非他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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