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往昔(zip)
第25章 往昔(zip)
(1)擦肩而過
臨秋的夏末,樹葉未見稀疏發黃,綠油油仍舊是生機勃勃,随着風,一路都可以聽到沙沙的聲響。
八月二十三,新生入學,校園大巴停在了濰大新校區西門。
西門廣場,是陶承顏落腳濰大的第一步。
環繞陶承顏四周,舉目皆是學生和陪同的家長,身處熙攘人群中,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陶承顏是孤身一人,惟有一小尺寸藍行李箱相伴。
這也是陶承顏希望的,不被注意、不被看到。
西門廣場上搭着一排排的迎新帳篷,陶承顏挨個找過去,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建築學院的橫幅。
不想問人,決定繞着西廣場再走幾圈,總能找到。
陶承顏走走停停,會在帳篷前停住,确保自己真的沒有錯過,可是仍舊沒看到。
只能問人了。
陶承顏試圖尋找周圍哪位學長學姐看起來好說話,迎面走來兩人,男生手上抱着疊起來的紅幅,女生提着兩個易拉寶。
女生急沖沖的:“真不知道橋梁專業的哪個老六整這死出,帳篷上挂個橋梁模型當作迎新标志,建築學院又不止他一個專業!”
橋梁模型?
陶承顏稍微擡頭一看,就能瞧見廣場中央,由亞克力和紙板制作的巨大橋梁模型,那就是建築專業?
雖然顯眼,但确實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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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身旁的男生笑道:“咱快去挂上吧,誰叫咱們專業沒提前準備,不然也搞個模型放上去。”
那男生打眼看過去,便是給人幹淨利落的形象,短發,平整的白襯衫,以及讓人舒服的說話語氣,很陽光。
不過陶承顏沒跟着他們走,而是繼續走反方向,他不是找不到路,他是正在找。
負責登記分配寝室的是一名學長,他将陶承顏的信息抄錄,問:“有提前聯系寝室舍友嗎?”
陶承顏的暑假都在做暑期工,并沒有加入到任何聊天群,自然是聯系不到舍友,一切憑緣分吧:“沒有。”
“健行樓東408是空着的,你站在這裏等等,會有學長領你過去。”
“謝謝學長!”
此時的陶承顏剛坐了三天的火車,精氣神着實不太好,鼻子上還架着一副無鏡黑框,看起來像是剛從高中課堂拎過來的一樣。
不會多言,沉默等待,聽候安排的乖學生。
登記的學長忙得不可開交,自然顧及不到陶承顏。
在他身後幾個,都是女生,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做志願的學長學姐大多去幫這些妹子了,加之陶承顏手上的行李實在沒夠看,也就沒人問他住哪兒,要做什麽。
陶承顏托着眼鏡框,用力揉了揉眼睛,繼續等待。
“欸?408!和我一個寝室,名字叫陶承顏!挺好聽的名字。”
一道聲音闖入陶承顏的耳朵,他望過去,正好登記的學長瞧見了他:“他就是,你們可以結伴去宿舍。”
來人也無家長陪同,單挎一個背包,手上拽着一個掉了輪子的行李箱。
陶承顏第一印象,他有點慘。
那人倒沒覺得什麽難堪,拖着笨重難移的行李箱,歡歡喜喜地和陶承顏勾肩搭背:“我叫李穆,走操寝室去!”
“你知道路啊?”
李穆拍拍胸脯:“我會問!”
好,不錯,碰到了一個外向表達的。
陶承顏就跟着李穆走。
新生入學的第一天,不論專業還是性別,都能得到熱情的指路,像是家裏剛成長起來的小輩歡迎更小的小輩。
李穆外向,很快就問到了健行樓的位置。
“陶承顏,你是哪個地方的啊?”李穆問。
“西北,西林省,很遠。”
“哇!這麽遠?你還一個人!這麽酷!我剛看你小小地站在那裏,還以為等家長呢。你多少歲了?”才剛見上面,特喜歡挖一點基礎信息。
陶承顏像是對年齡特別敏感,說話聲音小了些:“嗯,十七。”
李穆:!!!!!
重複:“十七?!我都十九了!”
李穆的這一嗓子,幾步之內的人都聽到了。
陶承顏弓着背,拉着李穆快走:“念書小,所以小了點。”
光顧着減少存在,忘了自己手上有行李箱,李穆手上還有一個殘缺的行李,盯着腳下的路,沒看前方的遮擋物。
埋頭直直撞向了背向陶承顏站着的人。
前方的人被他撞得後退半步。
陶承顏的臉貼在白襯衫上,靠近時,浸透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
真實尴尬。
李穆最先反應過來,拉着陶承顏連聲道歉,連鞠躬幾次。
那人伸手扶住他倆,是陶承顏剛聽過的很熟悉的聲音:“沒事沒事,你們注意看路,別摔着了,要幫忙送嗎?”
“不用,”陶承顏連忙擺手,剛撞了人怎麽能麻煩人送呢,“我們能找到路。”
沒看那人的正臉,陶承顏埋頭就走。
那人身後還站着一個大高個,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兩個影子:“岑連,這新生有點內斂啊,走路都不看路的,而且好像是從我們建築院出來的。”
“你就只認識從建築院篷裏出來的,壓根不想他們怎麽找到是吧,”岑連拍着身旁人的肩膀,笑着說,“他倆繞着西廣場至少走了兩圈才找到建築院的登記帳篷,你的好點子!”
“我這是學院特色,話說你咋知道?”
岑連看着那兩人,幾近消失視野的背影:“箱子!一個輪子壞了快拖不動了,一個小得可憐。”
“诶喲!可以啊岑連,不過你這注意力放學妹身上多好啊!瞅倆學弟幹甚?”
岑連但笑不語,默默背過身,退了幾步。
“喲~看學妹來了是吧?陸明知,怪不得你要孔雀開屏做模型是吧,你個老六,連我都不說!”是剛才與岑連結伴的女生,也是陸明知的女朋友。
“啊!卿卿我錯了!咱們對內是一體,對外是不同專業的,不能透露給你們建築學專業!”陸明知嘴上說着錯了,實際上話還真沒偏向米卿,沒覺出半點他錯了的語态。
岑連見慣了他倆的打鬧,也不打算阻止,沒準他剛阻止,他倆就開始一致對外了。
繼續幫忙搬行李吧。
新生入學的流程,飯卡、水卡,宿舍鑰匙,再然後便是到宿舍就近分配的體育館領棉被生活物資及根據資質辦理大學學生貸款。
與李穆熟悉,所以倆人自然是同行。
辦理貸款的辦公桌前排了長隊,為了節省時間,李穆讓陶承顏先去排隊,他領兩人的生活物質。
有兩人一起說着話,陌生的校園不再讓人感到局促不安。
學校分發物資的時候,被子、枕頭、四件套以及盆子熱水瓶都是裝在編織袋裏的,床墊是單獨成卷。
倆人互幫互助,将編織袋的兩條提繩變成肩帶,背在背上,手上再抱着床墊。
兩相碰面的時候,編織袋和編織袋相撞,竟然雙雙倒在了地上。
無厘頭的搞笑,坐在地上笑了好一陣,才撐地站起來。
陶承顏的眼鏡框滑下,他餘出手擡了擡:“咱不像是來上學的,像來大學打工的。”
“哈哈哈哈!對!就像!”李穆贊同道。
那時的宿舍樓是沒有電梯的,爬四樓對兩個男孩來說是挺輕松,但是耐不住手上抱了許久笨重的床墊,背上也是重重的一坨。
慢慢向四樓生無可念地爬,額頭和背都是汗,陶承顏在自我嫌棄的時候,又聞到了一陣桂花香以及擦過床墊走過的白色身影。
真幹淨,真好聞。
抵達宿舍,李穆靠在床架上歇氣:“對了,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就我們剛才碰到,起先還撞到的那人。”
陶承顏搖頭:“不認識。”
李穆打開學校的貼吧,翻找了一會:“怪不得眼熟,是校學生會主席,岑連。濰大校學生會主席,不知道得多努力才能競選上。”
陶承顏對這方面并不了解,只是覺得那人幹淨,一身正氣:“應該是個好人。”
(2)破冰
濰大的學術氛圍很重,是濰省乃至全國都當之無愧的名校。
作為吊車尾進來的陶承顏,起初還未覺察到,不過在學校呆了兩天,還在學校熟悉環境時,就看到未完全開學的圖書館已經坐了許多人。
陶承顏騎着車四處亂逛,也許是太過湊巧,瞅見了三次進出圖書館的岑連,他背着電腦包,手上抱着模型和書籍。
不過陶承顏也只是贊嘆了一句,這學校很不錯,希望環境能激勵他學習。
除了學術氛圍重,還有一點是制度嚴明。
軍訓期間,要求男生全部剪短發,女生把頭發規規矩矩束起來。
陶承顏扯了扯自己腦袋上過長的毛,剪就剪,還能蹭一頓免費的。
至于那些燙染過頭發的,只剩下嗷嗚一片,辛苦一番靓麗折騰了。
軍訓進行到尾聲,逐漸有各學院的學生會到各自方陣宣講,陶承顏對入團入社都不感興趣,有空的時間不如多來幾單代打。
只是偶爾陶承顏也會擡頭瞧瞧,空閑了點腦子想為什麽岑連沒有來宣講。
軍訓結束的當晚,建築學院新生破冰活動開始了。
陶承顏見到了岑連,他盤腿坐在邊角,鼓搗電腦正在弄什麽東西。
有什麽急事是需要在操場也要忙的嗎?
陶承顏懶得管圍坐在中間的那群大佬在講什麽,趕緊搶下一單游戲代打。
聽宣講哪有賺錢快樂。
有李穆的遮擋,陶承顏打得很痛快,晉級排名賽連勝,樂得他猛拍大腿,抑制不住興奮,一聲“yes”脫口而出。
周圍人迅速被他的響動吸引,紛紛轉頭看過來,陶承顏立馬埋頭當鹌鹑,心中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良久良久,陶承顏探出腦袋。
咋有道視線一直追着他呢?
周圍的同學?不是。
還有誰?
陶承顏猛地看向角落裏坐着的岑連,岑連看着他的方向,笑得蠢極了,一點也不好人。
不僅看,還笑。
陶承顏惱羞成怒,狠狠地回瞪了一眼,用口型:再看收費!
但岑連仍舊是在笑,陶承顏煩躁了,抓耳撓腮低頭去,再擡頭,岑連還在笑,只是這次看向他時有那麽點似有若無的歉意。
再笑,頭都給打掉。
雖然他承認,他現在的發型是有點挫,但不至于吧。
正因為岑連笑了他,陶承顏在第二單代打要求語音和聽岑連宣講這兩個選擇中間選了代打語音,遠遠地窩到一個樹根底下喂蚊子暴躁帶着單主三連勝。
而那邊岑連,少了陶承顏這麽個聽衆,興趣少了大半。
這樣又皮又乖的小學弟很少見。
破冰活動結束,李穆及室友把滿身蚊子包的陶承顏撿回去,看着他的臉上冒了好幾個紅痘痘,李穆遞了花露水:“你這模樣,本來應該很讨學姐喜歡的,咋能這樣折騰呢?”
陶承顏:“啊?沒有吧。我這麽挫。”
今晚某人笑了他好久,有些記仇,好印象全沒了。
宿舍是四人間,另外兩個室友分別是米休和席高興。
既然談到了春心萌動的話題,難免不扯到發展情侶關系上去。
米休坐在椅子上發問:“咱們學院的女生很少,但是我看到一個好乖的女孩子,想要去套套近乎,你們得幫我!”
一聽來瓜了,李穆拖凳子過去:“誰呀?誰呀!”
“就軍訓站我們寝室斜前方那個,”席高興插話,“但是我覺得吧,她不是可愛挂的,你不覺得她是禦姐嗎?”
李穆拍掌,立馬知道是誰:“我也覺得她是禦姐,軍訓結束前還給承顏發糖呢,還說他可愛,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視線唰的一下看向陶承顏,米休說:“小四弟,快給二哥講講,跟那姐姐熟不,能幫我要個微信不?”
陶承顏遲疑道:“我好像不熟,如果可以要到我幫你,但是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去要微信對女孩子公平點。”
“那不是人家不認識我嘛,總得有個開頭,”米休嘆了口氣,“我姐也學建築的,她整個就很剽悍,現在我眼裏哪個女孩子都比我姐溫柔可愛。”
席高興爆笑:“合着,你是被你姐欺負慘了!”
米休:“可能是吧,對了承顏,你有喜歡的人嗎?”
突然被點到,陶承顏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想想似乎沒什麽目标,便說:“喜歡學習的,順帶能督促我學習的。”
衆人:哈?
陶承顏:“不可以嗎?”
李穆:“咳,貌似女生都挺愛學習的。”
“我就是想要學究一點的,倒也不一定非得是女生。”陶承顏緩緩說。
李穆:!!
米休:!!
席高興:!!!
衆人異口同聲:“你喜歡男的?”
陶承顏局促,不知怎的,腦袋裏冒出岑連的形象,他趕緊搖搖頭,雙手拼命地擺:“我就這麽一說,你們別當真。”
李穆愣了愣,看向陶承顏正色多了:“沒事,21世紀了,我們很開明,會幫你保守秘密。”
米休也點頭:“不過我聽說,他們玩兒得很花,你還小,得保護好自己,我們三個都不會出去亂說的。”
陶承顏耳朵有些紅,逃出門去洗漱了。
他需要靜靜。
(3)奶茶換“玫瑰”
遠離西林,陶承顏在濰城過得很快樂,特別是有李穆這個室友兼朋友在,他們逛遍了校園和周邊街道。
以濰大為中心,方圓一公裏內,陶承顏都跑熟了。
他對濰城的初印象很好,在這裏他是自由的。
開學兩個星期左右,陶承顏在西門外的奶茶店找了一個兼職工作,店長是個小姐姐,奶茶店有六個兼職學生,都是輪着下課就來上班。
奶茶店除了做奶茶的營生,也兼做炸雞、雞柳和小酥肉,掌勺的自然是店長。
這天是個周四,陶承顏下午沒課,稍睡了會午覺就來了奶茶店。
臨近下午上課,幾乎沒有學生來,店長正在炸酥肉備貨,瞧着陶承顏來了,從濾網裏找出了一塊嫩嫩的酥肉:“顏顏,快嘗嘗,火候怎麽樣?待會兒送紫竹林二樓食堂去。”
剛出鍋的,肉很燙,店長姐姐的手像是練過鐵砂掌一般,拿起時完全沒有感覺,陶承顏拿的時候完全沒準備,被燙得手一縮,但又飛快反應過來迅速蹲下身接住了酥肉,然後塞進嘴裏。
又被燙到了。
眼淚都滾了出來。
店長姐姐大笑,陶承顏頂着燙,嘴裏舌頭閃躲着,偏這時,有人來了。
“ 你好,十五個常溫中杯撞撞珍珠奶茶,四杯中杯檸檬汁,加冰。”
陶承顏抽出紙擦眼角的淚,然後走到前臺,剛才被燙,耳朵有點沒聽清楚,陶承顏打開點單界面:“我确認一下,常溫中杯珍珠奶茶十五份,加冰中杯檸檬汁四份對吧。”
“對,沒問題。”
“好的,請您掃碼。”陶承顏點擊收款才擡頭看面前的人 。
是岑連。
陶承顏的眼睛還有暈紅的痕跡,岑連偏頭看向店內炸酥肉的店長,用眼神詢問:需要幫忙嗎?
誤會了,陶承顏擺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先給你做奶茶。”
陶承顏小步跑裏邊去,像是給岑連解開誤會,特意先找到店長誇贊:“酥肉好吃,就是我舌頭都燙得捋不直了。”
“哈哈哈,我的問題,把我們顏顏燙到了,要不要含塊冰緩解下?”
“不用不用,我先去做奶茶了,”陶承顏壓低聲音,鄭重其事,“他點了十九杯。”
岑連沒有離開店,只是側身站在前臺的邊角,看着陶承顏踮腳從架子上取下十五個杯子整齊排列在備餐桌上,然後開始制奶、裝底料。
每個杯子都被他一一核對,最後再倒入奶茶,放入封蓋機壓封口。
他就是那個又皮又乖的小學弟,叫顏顏。
岑連默默記下。
最後四杯是加冰的檸檬水,相比奶茶,檸檬水的制作方式就簡單多了,拿在手上用力晃了晃,冰塊與杯壁相撞,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陶承顏終于忙乎完,四個裝一袋,冰的單獨成袋,一共裝了五個袋子。
見岑連只有一人,陶承顏左右偏頭看了看,疑問道:“沒有人幫你拿嗎?”
岑連說:“我能拿走的,給我吧。謝謝啦!”
店長從裏間擡起頭:“顏顏,現在不忙,你幫他拿一下吧,送完再回來。”
陶承顏遞出去兩個大袋子:“店長吩咐了,我幫你拿吧!是送去哪兒的?”
眼前眨着大眼睛的陶承顏,一臉笑意地看着岑連,岑連壓根沒有拒絕的想法,又拿走櫃臺上的一個大袋子:“幫我拿剩下的。”
“欸!好!”客戶體貼,就沒必要争啦。陶承顏拎着袋子,就從前臺鑽出去,屁颠颠地跟在岑連身後。
岑連的步子比陶承顏邁得大,陶承顏只能疾走加慢跑了:“你能走慢一點嗎?”
“抱歉,沒注意到。”岑連停下來等待,等陶承顏趕上他的時候,自己的步子也壓下來了。
“他們怎麽不幫你提呀?”陶承顏發出疑問,看其他什麽部門活動,都是一堆人來趕着來的。
“給他們預備的小驚喜,讓他們自己拿,還有什麽驚喜可言呢。”
“哦,那你是個好人。”
會準備驚喜就是好人了。
在小學弟眼裏,區分好人壞人就這麽簡單嗎?
看着埋頭走路的陶承顏,岑連找了一個話題:“你是建築院的吧?破冰那天我見過你。”
說起這。
陶承顏氣鼓鼓的:“哦?就是你!那天你是在笑我嗎?”
岑連直接承認了:“是我唐突了。那天看你打游戲激動,和其他人很不一樣。”
激動了就冒出腦袋,一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就當鹌鹑。
“好吧,你的笑點很不一樣。”陶承顏的聲音小小的,“但是下次不要這樣笑了,要收費的!”
“對你笑一下就要收費啊!哪有這樣收費的道理。”确實很有意思一小學弟,岑連忍不住逗他玩兒,“我現在也笑了,價目表多少啊?”
“現在不要錢,收費得分情況。”他又不是不講道理。
“嗯,”岑連又笑,“具體情況怎麽分呢?”
陶承顏炸毛了:“啊,你好煩,這樣刨根問底會沒有女朋友的!”
“确實沒有,但是我認為問清楚涉及金錢交易的規則,和有沒有女朋友這件事沒關系。”
陶承顏鼓囊道:“那這樣會沒有男朋友的。”
“嗯?你說什麽?”岑連沒太聽清楚。
陶承顏選擇閉嘴了:“沒聽清楚算了,帶路吧。”
軍訓後兩周,校學生會各部的納新第二輪面試結果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是依據情況而定做第三輪面試準備工作,今天岑連買奶茶就是為周四小例會的同學準備的。
岑連到學生會辦公室時,已經有人圍坐在會議桌邊上等着了。
岑連給每個座位都擺上了飲料,最後還單剩一杯檸檬汁,岑連遞給了陶承顏:“顏顏,冷的能喝嗎?”
明明才第二次見面,岑連也不知如何脫口就是顏顏。
陶承顏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先走了。”
岑連拉住陶承顏的胳膊,把檸檬汁放在他手上:“都跑出汗了,帶走吧。”
“喲?顏顏,顏顏是誰呀?”有人剛進來,只聽了一個半截,探出頭問岑連。
岑連解釋:“我們建築院的學弟,剛好在奶茶店兼職。”
“這麽親昵的稱呼,不像岑連啊,平日裏對着小幹事總是嚴肅着臉。”
岑連無奈:“我只知道他叫這個名。”
等岑連再轉身去找陶承顏時,人已經溜很遠了,但檸檬汁并未帶走。
接下來的一兩周,陶承顏在奶茶店經常碰到岑連,每次都是打包幾杯奶茶,讓陶承顏詫異:“這麽壕?早知道那天我該帶走檸檬汁的。”
“你跑太急了,不然今天請你喝?”岑連說。
陶承顏将打包袋遞給岑連:“我在這兒被你請喝奶茶,像是監守自盜,算了吧。”
“行吧。”聽岑連的語氣似乎有點失望。
下午上班四小時,到下課的點,陶承顏就可以換班了。
他脫下店鋪圍裙,戴上一個鴨舌帽準備随便找個小吃攤買點吃的帶回宿舍。
手上的雞蛋灌餅剛剝開包裝紙,沒進嘴,灌餅便給人拿了去,三兩口塞進嘴裏。
來人将陶承顏上下打量了幾眼:“兒子,小花園坐坐?”
“你怎麽來了?你哪來的路費?”陶承顏抓緊背包,警惕地盯着陶樂賢。
陶樂賢将手指上的油膩舔掉,眼神在來來往往的學生間飄過:“找到你,自然就有錢了,這餅子好吃,再給我買兩個。”
“買餅可以,我沒錢。”陶承顏是真的沒錢。
陶樂賢顯然不信:“你胡說,我早打聽清楚了,你進大學就有一筆貸款,好幾萬呢,先分點給你爸花花。”
陶承顏被陶樂賢氣到了,實在不想理論:“我說了,我沒錢!你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吧,買餅的錢也沒了,你吃的是我的晚飯。”
“騙我呢,和顏荷一起騙我,你倆串供了是不是?”,陶樂賢情緒越說越激動,嗓門也大了起來,“你看你現在這幅打扮,肯定是你媽接濟你了,你悄悄分我點,讓我在濰城躲躲。”
周圍人的目光聚了過來,在倆人身上停留,陶承顏壓低聲音:“我們去邊上講。”
“好好,我們去邊上!”陶樂賢以為有轉機,臉上露出竊喜,見周圍人看着他,臉色立馬變惡,“看什麽看!老子找兒子幹你們啥事。”
“你就快走吧!”陶承顏拽着陶樂賢往中間的綠化帶走。
綠化帶裏設置有老年人健身器材,陶承顏坐在靠矮叢灌木的石欄上,語氣堅決:“我沒錢,你說的貸款是自動劃進學校賬戶的學費,我拿不到。”
“你騙我對不對?”沒人看着,陶樂賢也不在意臉面,蹲在陶承顏腳邊,“你救救爸,我逃來的,你只要讓我找個地方平安躲過一陣,你不給錢也沒關系。你們學校宿舍能不住人,讓我住一陣子行不行?”
眼瞧着陶樂賢越說越離譜,陶承顏立馬覺察出不對勁:“你是不是犯錯誤了?做違紀違法的事了?還是欠了巨額賭債,又被人追着去抵押?”
“我……我沒有,是欠了的點賭債,不多,我能還上的,但是還差,我只能找你了兒子,你媽不管我,她有錢也不管我!”
聽見陶樂賢還去糾纏顏荷,陶承壓徹底壓制不住,沖着陶樂賢吼:“你和我媽離婚了!離了十幾年了!你還纏她做什麽?你是自己過得不好,所以要讓你身邊的人都過不好是吧?”
“這麽維護你媽,肯定是你媽給你錢了,”陶樂賢認定了,目光兇狠地看着陶承顏,恨不得将他剝開抖上一抖,“你來濰城不就是為了找你媽?”
陶承顏:“不是!還有事嗎?我還有課,先走了。”
“不準走!”陶樂賢拽住陶承顏,“你得給我錢,不然我明天還來!要不然我就把你抵出去,我聽說有人就喜歡你這樣的小男孩。”
“陶樂賢!你滾啊!只有你的命是命嗎?”陶樂賢一定是欠了債,不然不會找到濰大來,他以後怎麽辦,陶承顏慌不擇路,只能穩住,“我把我生活費給你,你先走。”
“你拿!”
陶承顏從背包的裏層掏出兩百現金:“只有這些了,我這個月的全部了。”
兩百,根本不夠:“你手機裏還有錢嗎?給我。”
“沒了。”
陶樂賢不信,伸手去摸陶承顏的口袋,剛摸到手機邊,就被人大力扒出來。
來人張臂将陶承顏護在身後,模樣年輕但是氣勢駭人:“就算你是他父親,也不能搶他的勞動所得,你把他錢拿了,想過他這一個月吃什麽嗎?”
陶承顏垂下頭,雖是被保護着,但他不願被任何人發現他的窘态。
可是在有人護在前方時,又忍不住心裏委屈,為什麽他要遭受這些。
“他吃什麽關你什麽事?他就算是讨飯,也是為了我這個父親挨餓?”陶樂賢仰起頭,怒目看向眼前的高個子,“莫不是,你和他有一腿?所以這樣擔心,我們打個商量,你給我幾萬塊,我把兒子送給你!”
“陶樂賢!你在說些什麽!這裏不是西林!不是你的酒肉飯桌!”陶承顏不想自己在岑連面前如此難看,急切得扯着岑連的衣袖,“不是的,岑連你別管他。”
岑連安撫地将手放在緊抓住自己的手上,看向陶樂賢:“您想交易人口?剛好我錄音了,不如咱們去附近的公安局調解一下?”
陶樂賢聽見公安局三個字就慌了,狠狠地盯了一眼陶承顏,撒腿就跑。
确認人走遠了,岑連才轉過身:“沒事了,你爸爸,是不是惹事了?”
陶承顏低下頭,蹲在地上:“可能欠錢了,沒東西抵押。”
岑連斟酌着用詞:“如果只是欠錢,他怕的是債主,而不是警察。如果他每天來騷擾你一次,你怎麽學習?”
“我不知道。”
岑連也蹲下身,問:“要我幫忙嗎?我讓人幫你查查。你得為自己打算,他如果真起了要拿你換錢的心思,防不勝防。”
陶承顏心裏清楚,媽媽就是這樣離開的,他在濰城人生地不熟,原地消失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怎麽幫我?”
“他怕什麽就查什麽,遣返原籍,如果真犯事了,就看你能不能狠下心。”
“好。”陶承顏緩緩呼出一口,眼眶通紅地看向岑連,“我要怎麽報答你呢?”
“我還什麽事都沒做,就想報答,你是不是太虧了。”
“我先請你喝奶茶吧!”陶承顏自顧自地說,沒等岑連的回應,就往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陶承顏沒在前臺點單,走了內部員工渠道,在微信上給小夥伴講了,等到店門口的時候,他的奶茶已經裝好了。
一杯滾燙的熱奶茶塞進了岑連的手上,陶承顏對着岑連一笑:“我有讓店長多加珠珠。”
岑連看着眼前眼眶仍舊紅得厲害的陶承顏道:“謝謝你的珠珠,但是奶茶我仍舊受之有愧,我也請你喝!”
“不用了!你真覺得愧疚,那就……”陶承顏的目光望向綠化帶深處的花,“你給我摘幾朵玫瑰,奶茶換玫瑰。”
玫瑰啊。
岑連的目光停留在陶承顏臉上,然後略微思索,答應了。
摘綠化帶裏的花實在是不對,但岑連決定做一次不道德的事,繞到遠處,仔細挑選了一朵看起來最像玫瑰的。
“諾,給你!”
綠化帶上的,實際是月季,但岑連不打算糾錯。
(4)應該是喜歡
陶樂賢确實是犯事逃來的,跟着走長途的貨車,藏在貨物堆裏偷來的濰城。
岑連把打印好的信息交給陶承顏:“都是走正規市政渠道查的,你父親他目前是在逃的嫌犯,搶劫、聚衆鬧事、群架,現在醫院還有人因他重傷,昏迷不醒。”
陶承顏卷着紙邊,很忐忑:“是不是要進去啊?”
岑連點頭:“他需要為自己做下的事負責,而且——顏顏,他威脅到你的安全了。這時候,你需要為自己考慮。”
親人。
陶承顏對陶樂賢從來沒有抱有希望,媽媽走了,他為媽媽慶幸,走出去就不用陪陶樂賢爛在貧民區。
而他,他知道讀書重要,可是糊口更重要,當他打工賺來的錢都進了陶樂賢的口袋,他只能忍氣吞聲,成年就好了。
高三那年,他知道媽媽在濰城,所以拼了命地考濰城,不為讓媽媽看見自己,而單純想靠近她一些,沒有想過任何打擾她的心思。
可是,陶樂賢去糾纏媽媽了。
媽媽會如何想他,會不會認為他也……想要糾纏。
陶承顏下定決心:“我去舉報他吧,他應該進去的,也許進去對他而言比外面安全。”
此事一結,陶承顏照常去奶茶店兼職,陶樂賢的出現與消失像是一段不起眼的插曲,但陶承顏知道,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他真的自由了。
奶茶店有位常客,檸檬水、奶茶混着點,只要是陶承顏當班,他就會出現。
這天,臨近陶承顏換班,岑連又來了。
依舊是檸檬水。
兩人熟起來,陶承顏就把岑連的單子往後排,做了岑連的最後一單,他也正好下班。
檸檬水做好,沒從前臺遞給岑連,而是陶承顏抱着杯子從前臺鑽出來,放到了岑連手上。
陶承顏盯着腳尖,往岑連的方向又挪了幾步,小聲說:“能陪我走走嗎?”
“好啊!”岑連以為是關于陶樂賢的事,目前這事只有他知道,沒準小學弟有想不通的需要他開解。
倆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的校外大道,直到周圍的人漸漸少了,陶承顏才說話:“每天喝這麽多糖水,不會蛀牙嗎?”
岑連晃了晃還沒喝的檸檬水,想起來這些天,大多是想來确認一下陶承顏的狀況,總不能無緣無故地到西門,于是每次都會買杯飲料。看着陶承顏的心情每天都在變好,他的心情也在變好。
岑連說:“不全是我喝的。”
陶承顏停駐,愣愣地:“買給別人的?”
“不算特意買給別人。”
什麽叫不算特意買的。
陶承顏看向岑連,蹙眉:“有女朋友了?”
岑連笑:“沒有。”
陶承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又問:“有男朋友了?”
岑連回:“也沒有。”
“那……那……”陶承顏沒說出話,但先把岑連的路攔住了,“那我可以申請一下做男朋友嗎?我感覺我應該喜歡你,我也喜歡建築制圖,我們還是同一個專業的,我想我們會有很多共同語言的。”
岑連噗呲一聲笑出來。
對他表白的人一直都有,但是沒有一個像陶承顏這般是“應該喜歡”。
岑連看向陶承顏,神色頗為嚴肅:“不好,拒絕申請。”
“為什麽呀?”陶承顏直接就問出來了。
“首先,我想,我是異性戀,而且——”岑連給檸檬水插上吸管,自己喝了一口,才繼續說,“你對我應該不是喜歡,只是感謝,更甚者說是一種尋求保護。”
陶承顏沉默了。
第一次見岑連,就被他渾身幹淨陽光的氣質吸引,能看出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人。
陶承顏自小認識的男人,可以做對比的只有陶樂賢,他虛僞、謊話連篇、錯不悔改、毫無擔當,遇事只會将人推出去,自己躲在身後。
陶承顏所設想的另一半,是正直、有擔當,能充當保護他的角色,而岑連是在他逃出西林後,以自由身遇到的第一個符合他要求的人。
他想,靠近這個人試一試。
但是岑連拒絕了。
陶承顏很喪氣。
整個人都焉了。
“陶承顏,”岑連叫住了陶承顏,“是我最近做了什麽事引起你誤會了嗎?”
此時陶承顏不太想回岑連的話,都拒絕申請了,還問啥問。
陶承顏加快步子往前走,到後面甚至是用跑的,決意将岑連扔在身後。
往後的兩三天,陶承顏沒有在奶茶店再見過岑連,每次臨下班時,他都會慣性往店外看看,真就看都不看他了嗎?
陶承顏實在是太焉了,寝室裏的室友都看出來了,趁着他洗漱完畢,撞撞他的肩膀,開始套話。
米休:“老四,最近咋啦?是兼職奶茶店給你氣受了?”
“不是,”陶承顏耷拉着眼皮,翻開下學期要學的專業課,然後悶聲不響爆了一個大料,“我給成績好的大佬表白了,他拒絕了。”
米休雙眼睜圓了,他這邊對可愛妹子還沒進展,陶承顏就告白了?米休打着商量問道:“成績有多好?”
陶承顏掰着手指頭,說:“他是連續三年,學院績點第一,專業綜合成績第一。”
“噗——”米休做出吐血狀,“你,你,你給什麽樣的神仙告白了?聽哥的話,這種只奔學習的,不适合你。”
“可我就想要找一個能帶我的人,最好能監督我學習。”
米休搭着陶承顏的肩:“你這麽想學習,那這麽着,咱們剩下三人輪流監督你學習打卡,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三個學渣還不怕抵過一個大佬嗎?聽話,咱不去碰這種大佬。”
陶承顏進濰大,是真的想改變。
而且,他聽說,他這種情況就适合做這個行當,能賺錢還能遠離家。
所以他不會放棄讓自己賺錢的任何途徑。
即使即使,翻開的專業課,他真的很蒙圈!
再見到岑連是在學校“大創”展示彙報分享會上,陶承顏的學號剛好輪到參會。
岑連是建築院某項目的負責人,他站在禮堂中央的發言臺上,向參會的上千名師生展示團隊訓練成果。
條理清晰,項目成果亮眼,面對老師的提問對答如流,甚至能延展思考辯駁。
陶承顏的掌聲淹沒在臺下掌聲的浪潮中,四周人對岑連莫不是驚嘆,以及最後岑連的模型圖許多人都在拍照,陶承顏也舉起手機,用他半糊的像素将人和他看不懂的圖都照進手機裏。
所以,他的“應該喜歡”,大抵是岑連看不上眼吧。
會議結束後,陶承顏去了禮堂後的湖邊,将拍到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可是,再放大就只剩下一片糊了。
努力兼職賺錢買個像素高的手機吧。
“看什麽呢?”岑連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陶承顏慌忙地摁熄屏幕,向岑連尴尬一笑:“你咋在這裏。”
岑連将電腦包放在陶承顏身旁,隔在兩人中間,他望向湖面:“剛正好看到你了,所以來找你。”
岑連仍舊是一席正裝,坐在陶承顏身側。
在禮堂中央,這套服飾是正式,坐在身旁時,卻是不敢輕易靠近,是自帶着禁欲與約束。
會忍不住心跳加快,及——臉紅。
陶承顏避開與岑連視線相交,摳手指:“找我幹嘛呀?”
“顏顏。”岑連突然喊。
陶承顏一震,怎麽這樣喊了:“有什麽事嗎?”
“這幾天忙大創,一直沒找你溝通。那天之後,我仔細想了,也反思了很久。我對你,也是‘應該喜歡’,想要經常和你碰面,見見你,沒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缺少了什麽。但我有顧及,從前沒接觸過同性戀愛,更不了解,加之我父親的希望是我能找一個女朋友,所以在我腦袋裏自定的框線便是異性戀。”岑連看向埋頭的毛茸茸腦袋,陶承顏已經不摳手指了,他繼續說,“上次的拒絕申請我想撤銷,今天再向你發出一個申請,可以批準嗎?”
陶承顏震驚地擡頭,嘴巴長大:“啊?”
不是,他被表白了,這麽突然。
岑連很優秀,而他挫。
他找岑連,初心便是想依附于他,特別是看到了禮堂中央的岑連後,陶承顏只剩下自卑。
他并不是真愛建築設計,他只是想混口飯吃,與岑連眼中閃着光的熱愛并不一樣。
“顏顏,你想拒絕就拒絕吧,我拒絕過你一次,你拒絕回來很公平。只要能原諒我出爾反爾就好。”岑連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多有失悔,他像是真對陶承顏能答應他這件事不抱希望。
“不,我沒想拒絕!”陶承顏急忙道,“我答應!”
陶承顏慌忙的樣子讓岑連忍不住發笑:“這麽容易就答應啊,不怕吃虧了?”
“我覺得不會,你是好人嘛。”
湖面有微風,水面有漣漪。
是初秋岸邊微黃的柳葉,水上倒影的白玉欄杆,以及欄杆後的兩人。
陶承顏偏頭看向遠處,手悄悄地放上電腦包然後往岑連那邊挪,再然後手就被另一人抓住了。
秋天到了。
心跳劇烈,迎秋,迎對象。
(5)滋養玫瑰
确定關系後,陶承顏和對象提的第一個要求便是要岑連适當監督他學習,讓他努力成為一個建築師,之後陪岑連在寫字樓裏同甘共苦熬夜肝圖,一起賺錢!
實際上,監督學習這回事,并不需要陶承顏特別強調,單獨要求了,只會每日任務更重。
和岑連熬過一周,陶承顏才知道岑連是真的卷。
學習沒落下,同時還能參與校外設計工作室合作項目,還能領着學院同學參加大創,同時還能處理好校學生會的各種雜七雜八事務,還有陶承顏見都沒見過的各種題頭文件需要他寫。
晚上十點,陶承顏坐着手冷,于是将左手揣進了岑連的右口袋裏,壓低聲音說:“還要學多久呀?我困了。”
岑連說:“在趕模型,我先送你回宿舍?”
陶承顏一邊打哈欠一邊搖頭,看着周圍埋頭苦學的同學,偷偷把腦袋放在岑連肩上:“不,我等你,你快做模型。”
肩上是陶承顏毛絨絨的腦袋和他平緩的呼吸,岑連的心都快化了,甚至想在圖書館就将陶承顏抱住。
不行,快做圖!
再熬了半小時,岑連輕輕推了推陶承顏,在他耳邊說:“咱走了。”
聽見可以走了,陶承顏眼睛亮亮的,瞬間有光。
出圖書館後并不是回寝室的路,岑連把他帶到了湖邊。
岑連拉開衣服上的鏈子,将陶承顏包裹進懷中,再伸手環抱住他:“還冷嗎?”
陶承顏埋在岑連胸口搖頭:“不冷了,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岑連的下巴擱在陶承顏的腦袋上,緩緩地說:“抱你,抱個夠。”
“搞什麽嘛,抱還把人騙到小湖邊,岑哥哥好壞!”
岑連笑:“我才不壞,我就想抱你,顏顏很好抱。”
陶承顏用手撐着,與岑連隔開一段距離:“那答應我一個條件,就一直給你抱。”
“嗯?什麽條件,我聽聽。”
陶承顏仗着黑夜,岑連看不見他,臉發熱地說:“岑哥哥會一直保護顏顏嗎?”
“會,一輩子。”
“那食言了,就不給你抱,還要罰你。”
岑連說:“好,顏顏想怎麽罰就怎麽罰,只要別把我扔了就好!”
“看你表現。”陶承顏傲嬌道。
岑連與陶承顏的戀愛,沒有瞞着任何人,只要關系近點的,都能看到他倆黏乎的身影。
岑連周四開例會,只要陶承顏空着,就會在走廊處等着,兼職奶茶小外賣員,而岑連有空也會陪陶承顏兼職,只不過是在隔壁咖啡廳換一個地方學習。
陶承顏想,他來濰城來對了。
遇到岑連,足以抵消往前十幾年的不平與難堪,他會抓住岑連的手。
入冬後,濰城下了一場大雪,岑連心血來潮給陶承顏弄了一副配套的毛茸茸耳帽和連指手套,剛出圖書館門口就給陶承顏戴上了。
岑連給毛絨絨圓滾滾的陶承顏摁下了他和今年初雪的第一張合照,背後是圖書館,陶承顏比不了剪刀手,于是兩只手投降似的舉了起來。
照片給陶承顏看後,他發表感慨:“冬天也好挫啊,我咋被雪襯黑了。”
“顏顏很白!”岑連補了一句,“比我白白白白白白很多個度。”
“噗——嗯,我确實比你白。”
一陣電話鈴響起,聲源大概是陶承顏的羽絨服口袋,陶承顏正要将手從手套裏伸出來,岑連卻先幫他點了,放在他耳邊。
對面的聲音是久違的,他甚是想念的媽媽,她說:“顏顏,媽媽要結婚了。”
陶承顏發自心底一笑:“恭喜媽媽,媽媽要天天開心。”
作者有話說:
超級粗長的一章 有人看麽 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