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銀白色的長發如綢緞般,濃厚順滑,顧辭年不愛打理,卻格外珍視自己的發絲,嬌氣地連一滴雨水都淋不得。

平日裏,顧辭年對任何事情都沒多少耐心,唯獨在洗頭這件事上,嚴格遵循着該有的流程。

從洗頭前的梳理按摩到最後的發膜,江晏至少得陪omega折騰兩三個小時。

一整套流程下來,光是吹幹頭發這項都得近一個小時。

為了不被高溫傷及發根,顧辭年嚴格把控着吹風機的溫度,以及吹風口和頭發之間的距離。

等到最後,坐着刷視頻的顧辭年昏昏欲睡,江晏也逐漸感到手酸時,洗頭發這件麻煩的事情才算快要結束。

因此,平時在家的顧辭年對廚房是敬而遠之,偶爾江晏做飯,有不得已需要喊到他的時候,坐在客廳的omega也會偷偷捂住耳朵,當做沒聽到。

理由是:前兩天才洗的頭發,廚房油煙重,進去了頭發會髒。

雖然是江晏負責幫他洗頭,但顧辭年也不想動彈。

即使是alpha,江晏也還沒有長出三頭六臂來,等他抛下鍋鏟去準備別的東西時,鍋裏的食物難免會不小心過了火候,被炒糊一點。

飯菜端上桌,不願幫忙的omega也會默默地忽視飯菜裏的那點瑕疵,裝作沒看到。換作平常,飯菜有一點炒焦的都會被顧辭年用筷子挑出來,嘲諷江晏做飯不細心。

然而,當初無論江晏怎麽請求都不肯進廚房幫忙的omega,卻在顧家和白承玉一起進了廚房。

“目前為止,阿基塔亞還沒能舒舒服服的出球。”

電視機中,傳出足球解說渾厚而字正腔圓的聲音,屏幕裏的兩隊人員正焦灼着,比賽開始到現在,還沒有人能成功地射進一球。

坐在江晏旁邊的顧方藤明顯也跟着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地追緊着場上兩方隊員的一舉一動,按在大腿上的手似乎也在隐隐用力,恨不得能立馬見證看中的一方射中球門的那刻。

可惜的是,江晏從陪着顧方藤坐到沙發上的那刻,心思就不在電視直播的足球賽上了。

顧家的廚房就在客廳旁邊,玻璃門絲毫擋不住江晏的視線。

只見個頭稍高些的白承玉正微微彎腰,臉上帶着虛僞的笑容,雙手環住顧辭年纖細的腰肢,似乎是在為omega系上背後的粉色圍裙帶。

廚房裏的兩人靠得十分相近,顧辭年臉頰微紅,溫順地低着頭,像是被白承玉圈抱在懷裏。随着白承玉手指的動作,正在客廳沙發上的江晏還隐隐能聽到omega不好意思地問着:“好了嗎?”

“好了。”白承玉那故作溫柔的聲音響起,臉上的笑意越發虛僞。

江晏垂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連在顧方藤旁邊,也難以維持住臉色,表情越發陰沉,幾度想要站起身來,沖進去廚房裏面,去擠開站在顧辭年旁邊的那個alpha。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玻璃推拉門內的顧辭年似乎有所察覺,臉上羞澀的表情瞬間僵住,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omega的表情搭上那條系在身上的粉色圍裙,在江晏看來,顯得十分嬌俏可愛。

原先躁動暴戾的心經過顧辭年這一瞪,反而平息沉穩下來。

江晏無聲嘆氣,默默幫顧方藤剝核桃。omega不肯他跟去廚房,他只能在這先讨好岳父。

手中的核桃被江晏當成廚房裏那個霸占在顧辭年身邊的alpha,連核桃夾都不用,江晏手指輕微用力,堅硬的核桃殼瞬間化為碎片。

他用鑷子仔細地将核桃裏的果肉夾出,再次擡頭看向廚房時,白承玉已經圍上了條跟顧辭年同款的藍色圍裙。

同為alpha,江晏的目光難免落在白承玉的身形上。

白承玉不矮,看起來也要比顧辭年高半個頭,上半身穿着的白色背心将手臂的肌肉完完全全地展示出來。

只是那點肌肉,跟江晏手臂上的相比,就顯得有些不夠看。

帶着惡意和輕蔑,江晏用目光簡單地掃過白承玉一眼,心中不屑,但凡找來個老老實實去過半年健身房的alpha,鍛煉出來的手臂肌肉都要比白承玉的更加結實健碩。

而且,江晏犀利的目光掃過白承玉圍裙上面明顯鼓起的胸肌,要按剛剛顧辭年所說,那地方是軟的,恐怕是健身不當,蛋白粉攝入過多導致的。

手中的核桃“咔嚓”一聲,被碎成兩瓣,江晏充滿惡意地想着,白承玉那人,靠着蛋白粉健身,怕不是年紀輕輕已經腎/虛了。

難怪,江晏握着鑷子的手逐漸用力,鑷子上剛夾起的核桃肉瞬間被斷成兩塊。他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可怕,腦中想到的卻是,難怪當初他和顧辭年第一次睡在一起,半夢半醒之間,被他抱在懷裏的omega用手迷迷糊糊地摸着他的胸肌,嘟囔着,怎麽變硬了。

彼時江晏還不懂,心中感慨于omega的可愛,哪有人健身鍛煉出來的胸肌會是軟的。

直到顧辭年當着他的面撲到白承玉懷裏,江晏才恍然發覺,那個靠着蛋白粉健身的腎/虛alpha胸肌是軟的。

江晏思緒萬千,卻聽到旁邊的顧方藤冷冷地說了句:“你要不想陪我這個老人家看球賽就直說,沒必要為難核桃。”

陰陽怪氣的話語讓江晏背上冷汗直生,理智回歸,他連忙回道:“沒,能陪您是我的榮幸。”

比起岳父和女婿這個身份,江晏和顧方藤兩人更像是不怎麽熟悉的陌生人。

這麽久以來,兩人之間最大的肢體接觸是顧辭年的懷孕烏龍那時,顧方藤誤以為江晏害得顧辭年未婚先孕,又看江晏還有膽子上門提親,氣的他險些血壓飙升,怒氣沖沖地就給了江晏一拳。

從小到大沒挨過打的江晏自覺對不起顧家,愣是站着一動不動,邊道歉着邊承受來自顧方藤的怒火。

最後上門提親的江晏落得一身傷,婚事卻如願訂了下來,修養了快一星期才順利跟顧辭年舉行的婚禮。

全靠婚後這一年江晏的有意讨好,顧方藤才勉強認可了對方女婿的身份。

趁着顧方藤将視線放回到電視的球賽直播上,江晏連忙将手中不小心被他弄彎的鑷子給用力掰直回來。

遺憾的是,他不小心用力過頭,直接把脆弱的鑷子給掰斷了。

焦灼着的足球比賽似乎有了結果,電視屏幕裏恰好發出一陣歡呼聲,江晏略顯心虛地把壞掉的鑷子迅速扔到桌下的垃圾桶中,面上不顯,還主動搭話:“這麽久過去,總算進一球了。”

然而,顧方藤的反應卻淡淡,只“嗯”了聲。

尴尬的氛圍在兩個alpha之間蔓延。

與他們不同的是,玻璃門內的廚房裏的氛圍正好,顧辭年真情實感的誇贊聲還傳到客廳中:“承玉哥哥好厲害,連這個也會做!”

一高一矮的兩人只将親密地湊在一起的背影留給江晏,他偏頭看去,也沒能透過兩人的背影,看出令顧辭年誇贊的菜色。

意料之外的是,顧方藤的注意力也沒在好不容易進球的賽事上,而是順着江晏的目光看向廚房那邊,冷不丁開口:“小玉和崽崽關系一向都很好。”

“我知道。”江晏沉聲應着,目光依然緊盯着廚房裏兩人的動作。

要不是關系好,原著中顧辭年也不會堅定地要和他離婚,就為了嫁給白承玉,好順理成章地能用信息素幫那個腎/虛alpha度過易感期。

江晏記性不錯,雖然只看了一遍原著,卻無比清楚地記得,原著中提過的,白承玉和顧辭年當初分手,就是因為兩人之間撞了號,彼此都心疼對方,不願讓另一人難受。

再後來,才有了江晏的趁虛而入。

至于兩人的關系,在那本爛尾的小說中,江晏看到故事的最後,‘顧辭年’親口和‘江晏’解釋說,白承玉失去了親人,而他早就把白承玉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早已超過友情和愛情的界限,是作為家人的存在。

因此,江晏此時才能容忍另一個alpha和自己的omega待在同一個空間裏。alpha本身占有欲就強,更何況江晏也沒有綠帽癖。他此時能忍下來,全是因為自己心裏清楚,顧辭年和白承玉兩人之間不會發展成真正的伴侶關系。

而且小說中的顧辭年親口承認,兩人分手之後,白承玉在他心裏擔任的身份,也是他這些年身為獨生子女一直渴望擁有的哥哥。

白月光之所以稱之為白月光,是因為他永遠美好,像輪明月般潔白無瑕。更是因為,不可得到。

白承玉永遠會是顧辭年無法得到的愛人,卻是觸手可及的家人。

“崽崽他從小就機靈,小時候和小玉玩沒兩天,就追着人在身後哥哥、哥哥的喊個不停。”

顧方藤跟江晏的關系一向不算好,此時聽到他主動提起顧辭年小時候的事情,江晏也有些詫異,不由認真了些,仔細聽着岳父還沒說完的話。

只見顧方藤慈愛地看向廚房裏正在忙碌着,一前一後跟着的兩人,繼續說道:“後來崽崽七歲那年,還和我說,長大了要嫁給承玉哥哥。”

“雖然我和夏熙都把崽崽的話當成小孩戲言,但是小玉這孩子,我和夏熙兩人是越看越喜歡。要是他倆能夠結婚,親上加親,我和夏熙也都不會反對。”

話音剛落,顧方藤瞬間變臉,語氣帶着惋惜:“可惜,崽崽被你給……”他偏頭看了眼江晏,搖搖頭,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正聚精會神,等着聽岳父講顧辭年小時候事情的江晏也跟着沉了臉。

怪不得突然提起顧辭年小時候的事情,江晏算是明白了,顧方藤這是故意說出來膈應他的。

“我明白了。”江晏禮貌應着,皮笑肉不笑。

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想法,在顧方藤茫然的目光下,江晏邁着長腿,幾個跨步間就來到廚房門口。

玻璃門被拉開時,裏面的白承玉正俯着身子,手中握着的湯勺抵在顧辭年唇邊,嗓音帶着刻意僞裝出來的溫柔:“年年來幫我嘗嘗鹹淡。”

“好。”顧辭年顯得有些害羞,眼神含情脈脈地看向白承玉,然後才張嘴,想要喝下那勺子湯。

然而,江晏的動作比顧辭年來的快,只見他兩三步上前,一把将背對着他的omega單手攔腰抱起。

圍着粉色圍裙的顧辭年被突然襲擊,吓得發出一聲尖叫,驟然騰空的姿勢讓他下意識地撲騰着雙腿,嘴裏還不忘罵罵咧咧着:“江晏!”

往日裏,除了在床上,江晏都對顧辭年百依百順的,omega只要一冷臉,還沒開罵,江晏都會主動認錯。

然而,此時的江晏卻主動忽視顧辭年罵他的話,有力的臂膀穩穩将不斷撲騰掙紮的omega抱在懷裏,無視顧辭年瞪向他的目光,江晏當着白承玉的面,強勢地親向顧辭年。

等到懷裏的omega快要踹不過氣時,江晏才停止了這個不斷索取的吻。

被他抱着的顧辭年面色潮紅,已經被欺負地沒有力氣再開口罵人,正微張着小嘴,輕輕喘着氣。

而白承玉已經被這突發情況吓得傻眼,勺中原本盛着的湯水都因為手抖而被濺出。

白月光又如何。

江晏挑釁地看向白承玉,摟緊了懷裏還沒緩過來的顧辭年。

現在顧辭年的合法伴侶始終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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