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李真真又吃了一塊蘋果,這一塊吃着,有些食之無味。

她心裏存着事,面上卻不顯,只是順着問:“你怎麽知道我認識裴聆?”

這話說來就長了,衛定秋跟倒豆子一樣,把盛如珩和方序然倆怎麽合謀讓冷峭寒被解約,又怎麽把人揍了一頓的事抖了個一幹二淨,還吐槽道:“珩哥還跟方序然說是為你出頭,騙子。男人的話,一個标點符號都不能信。”

他說完這話,想起自己的性別也是男,于是清咳了一聲:“珩哥的話,一個标點符號都不能信!”

是騙子。

李真真在心裏贊同道。

竟然騙衛定秋說,在和裴聆談戀愛。

不過沒想到盛如珩為裴聆做了這麽多事,裴聆似乎,毫不知情。

李真真又問:“我記得,他以前不是有個,很喜歡的人嗎?”

她原本是想打着幫朋友探聽情況的幌子來問的,結果反倒問出了過多的東西,李真真看着衛定秋的視線變得憐愛起來。

怎麽衛定秋這麽多年光長年紀不長心眼子的,真是怪可愛的。

“裴聆啊。”衛定秋現在說起盛如珩和裴聆已經不會再覺得難過了,他早就想明白了,原本他對盛如珩的喜歡也只是依賴和懵懂的好感,比不得盛如珩這些年對裴聆的戀戀不忘。

他倆能在一起,挺好的。

衛定秋只是語氣有些感慨:“誰想到還真給他追上了。”

李真真定定地看着衛定秋,好半晌,才遲疑地問:“他高中,就喜歡裴聆?”

裴聆和盛如珩是高中校友。

要追溯喜歡的起源,不就是高中時期嗎。

“嗯。”衛定秋心想,反正盛如珩現在和裴聆在一起了,李真真和裴聆又是朋友,那麽他也不用嚴守這份秘密了吧?

“他還給裴聆寫了情書。”

“當時就是因為我把情書翻出來了,才害得他出櫃的。”

“可惜,那封情書被盛叔叔撕了。”

“你不知道,當時珩哥被打得……那個戒尺那麽粗那麽寬,打在身上可痛了。”

李真真怎麽也沒想到,盛如珩出櫃的背後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以前怎麽都沒聽你說。”

“我怎麽能往外說呢。”衛定秋摳了摳手指,語氣沒那麽歡快了,“害得珩哥挨打,我已經很自責了。”

後來,盛如珩還特意叮囑過他,不能告訴其他人,就當作是秘密。

他便守口如瓶。

為少年純粹的、一廂情願的喜歡,守口如瓶。

李真真看着他,眼神一軟:“你還記得情書上寫什麽了嗎?”

“不記得了。”衛定秋搖搖頭。

太久了。

所以他才覺得可惜。

盛如珩喜歡了裴聆這麽多年,可就算現在他們在一起了,當年的那封情書,也送不出去了。

或許盛如珩根本就不會提起那封情書也不一定。

衛定秋今天跟李真真說這麽多,也是想借着李真真的口,讓裴聆知道。

盛如珩真的很喜歡他。

喜歡了他很多年。

就當作是,他為當年闖下的禍,做出的一點點彌補吧。

衛定秋又陪着李真真聊了一會兒天,便準備走了:“方序然在樓上住院,我還得去看他。”

又叮囑:“真真姐,燕窩要吃,好好休息。”

李真真靠坐在病床頭,捧起焖燒杯,捏着細長的勺子舀了一勺燕窩,送進嘴裏。

盛如珩喜歡的人是裴聆。

這件事太讓她意外了。

那她,到底要不要跟裴聆說呢?

說吧,盛如珩現在和裴聆根本就沒捅破窗戶紙。

在她這個旁觀者看來,前一段失敗的戀情對裴聆的傷害太大,以他的性格,對待下一段戀情,他會更慎重的。所以這兩人還有得磨。

不說吧,她又怕裴聆和盛如珩兩個走彎路,明明互相喜歡,卻遲遲不捅破窗戶紙。

李真真心不在焉地攪動着勺子,心想,還是不說吧。

好事本就多磨。

上天把緣分送到每個人手裏,或許會送好幾次,但如果沒有抓住,它就溜走了。

盛如珩如果不能追到裴聆,那曾經的一封情書,深埋于心的暗戀,都沒必要再見光。

……

過了兩天,警察終于把事情的本末都調查了清楚。

朱承文會對李真真動手,是受冷峭寒的教唆。

朱承文從戒|毒所出來以後,就想過找李真真報複的。

他跟了李真真很長一段時間,但始終不能下定決定,畢竟這種事是犯法的,他腦子裏繃着最後一根弦,始終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但朱承文這段時間真的過得渾渾噩噩的。

他并沒有真的戒掉毒|品,一出來,他就又重新沾上了。沒有錢,就只能問人借,求了好多人,最後只有冷峭寒借給了他一筆錢。

可是不夠。

吸完之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空虛和痛苦,然後冷峭寒找到了他。

請他喝酒,還給了他一筆錢。

喝多了,兩人就一起痛罵李真真,是她毀掉了他們。

那他也要毀掉她。

朱承文錄口供的時候笑得極其瘋狂,那雙眼睛裏充斥着興奮和快感,甚至是勝過毒|品帶給她的快感。

事到如今,毫無悔過之心。

而另一邊的冷峭寒,他的父母一直守着他。

知道了自己兒子所作所為以後,這對夫婦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憔悴得不行。

冷峭寒的頭傷得很嚴重,他先是轉入了神經外科重症監護病房,确定脫離危險以後,才轉出到普通病房去。

他的父母一邊為他的病情擔心,一邊想探望方序然,求得諒解書。

但每次都被那兩個保镖攔在門外。

年輕的護士們看着,倒是有些唏噓。

确定冷峭寒對裴聆已經不能再造成任何威脅和傷害,盛如珩才放下心來。

他本來還想去看看冷峭寒,但走到病房樓層,看到那對背影佝偻的夫婦後,他便停住了腳。

他和冷峭寒之間,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已經是無關的人了。

冷峭寒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剩下的事只需要交給警察和方家的律師。

冷峭寒的那一頁,該翻頁了。

……

裴聆知道李真真住院的時候,已經是李真真打算出院的那一天了。

因為之前不确定冷峭寒還有沒有教唆其他人做點什麽,所以盛如珩幾乎每天都會陪着裴聆。

正好裴聆這幾天對游泳的熱情極高,盛如珩就在他家附近找了家健身房的游泳館,地方沒那麽大,但勝在健身房新開,環境很好,人也少。

到這件事塵埃落定,李真真才告訴裴聆自己受傷住院的事,笑盈盈地問裴聆,能不能來接她出院。

裴聆來接她,大家便一起去吃飯,也是慶祝李真真出院。

盛如珩和李真真統一了口徑,避重就輕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裴聆說了。

飯桌上,李真真和唐九歌對他喜歡裴聆這件事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拆他臺。

盛如珩一直很關注裴聆的情緒,他見裴聆只是擔憂地問了李真真的身體情況,知道她傷口基本已經長好,只是這段時間要注意不能劇烈運動,便放下了心。再聊天時,神色尋常。

誰知道夜裏,就接到了裴聆的電話。

電話傳來的聲音惶恐不安,帶着哭腔:“和藍章吃完飯的那天晚上,我感覺有人跟着我,珩哥,那好像不是我的錯覺。”

他在夢境裏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前面是牽着孩童慢慢地走着的母親,耳邊風吹樹葉的聲音帶着陣陣寒意,蟲子低鳴的聲音和腳步聲裹挾在一起,他猛地回頭,看到了冷峭寒的臉。

尖銳的刀捅進的是他的身體。

痛得他手腳抽搐,渾身都是汗。

血和冷汗混雜在一起,眼前眩暈,什麽都看不清楚。

“夢和現實是反的。”盛如珩安撫着他,“聽聽,冷峭寒還在醫院,他傷害不了你。”

“我真的覺得那天晚上,就是冷峭寒。”他的潛意識裏就是這麽想的,他在害怕,在顫抖,“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真真就不會受傷。”

“受傷的為什麽不是我……”

裴聆再次陷入了情緒的泥潭裏,一直低聲重複:“受傷的為什麽不是我……”

“裴聆。”盛如珩提高了聲量,但語氣卻還是溫和的,“如果受傷的人是你,你知道我和李真真會有自責嗎?”

“這種恨不得代你受過的感覺,你現在不是很清楚嗎?”

他又說:“做錯事的是冷峭寒,不是你。不怪你。”

盛如珩在電話這邊溫聲說着話,終于哄着裴聆慢慢睡過去,自己卻沒了睡意。

第二天,盛如珩便聯系了姜滿,帶着裴聆去做心理咨詢。

原本這段時間裴聆的狀态都在好轉,可是李真真出事,卻讓他再度變得焦慮和不安起來。

經過和裴聆的溝通後,姜滿用上了催眠療法。通過良性言語暗示,幫助他放松、消除緊張不安的情緒,所以這次治療的時間很久,一直到傍晚,裴聆才從咨詢室裏出來,但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他整個人的情緒明顯沒有那麽緊繃了。

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詢,變成了一周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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