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書院

第7章 7書院

忙了一夜,寧知非回去以後到頭就睡了,第二天醒來不出意外又是天光大亮。

寧知非胸口悶得厲害,着急起身想吐,還沒能離開床榻,便被一條臂膀按了回去,倒進了結實的懷抱中。

燕淮不知何時來了小院,寧知非有孕後仿佛喪失掉了從前的警惕,夜裏睡得沉,竟對此無知無覺。

感覺到懷中的動靜,燕淮睜了眼,把懷中人圈得更緊,露出笑意,拿冒出些許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寧知非的臉。

“睡醒了?”燕淮剛剛醒來,嗓音還帶着些許啞,慵慵懶懶的。

寧知非的惡心好像突然緩解了一樣,再沒有想吐的意思,縮在燕淮懷裏,也不覺得熱,小聲問道:“侯爺今日得閑?”

“韋逸那外室沒找到,儀鸾司和陽燧衛忙着找內鬼,陛下也暫時沒有額外的吩咐,當然得閑。”夏天本來就熱,懷裏抱着寧知非,燕淮心裏燥得難受,起了反應又不想白日宣淫,只得壓着心頭的蠢蠢欲動的念頭去咬寧知非的耳垂。

寧知非覺得癢,臉貼在燕淮的脖頸處,伸手抱緊了燕淮的後腰。

他也有點想要,但前夜才弄過幾次,今天再來恐怕傷了小主子,便忍住了,專心聽着燕淮心髒跳動的聲音。

寧知非喜歡聽燕淮的心跳聲,讓他想起很小的時候,父母還在,母親得閑哄自己午睡時,輕輕拍在背上的手掌,覺得安心。

燕淮也喜歡與寧知非耳鬓厮磨的時刻,這種時候寧知非不會拘着身份,更不會有外界打擾,兩個人只有彼此,燕淮想,自己畢生所求或許也不過如此而已。

但晨起的時光到底太短,寧知非起身穿好袍子,随後替燕淮拿來挂在床前的外衫,服侍他穿上。

兩人一道用膳,之後燕淮在書房寫昨日行動的總結劄子打算呈給陛下,寧知非在一旁磨墨。寫完以後燕淮叫來當值的姚子傾,讓他送進宮,随後看了看時辰,朝寧知非問:“書院快要散學,要不要一起去接阿雙?”

寧知非當然不會拒絕。雖然他不願意承認燕雙也是他的孩子,但整個府裏沒有人比他更在乎燕雙。

燕淮有時候覺得,還好有燕雙在,才給了他相信寧知非不會突然消失不見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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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書院時已經是散學的時辰,傍晚吹了些涼風,終于沒有白日裏那樣悶熱。

書院裏的學生們三三兩兩湊到一起,有些在讨論經義,也有些約着晚上去攤子飲酒,到處滿着年輕的活力。

寧知非找了一路,最後在學堂廊下發現的燕雙。

燕雙和幾個同窗在玩蹴鞠,十四歲的少年外表看起來已經像個大人,但一舉一動還是孩子。

夕陽照映下,額角的汗珠散着微光,襯得燕雙臉上笑意更加爽朗。

寧知非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燕淮詢問他發生了什麽,寧知非擺擺手:“只是想起了侯爺當年一球砸陸相頭上的事。”

當時燕淮也是燕雙這個年紀,沒有兒子那麽活潑,卻仍比現在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冒失許多。

燕淮陪太子在東宮練蹴鞠,腳勁大了,鞠球飛出了院牆,正巧砸在了來給太子講課的陸大人身上。

當時的陸大人還不是一人之下的陸丞相,剛過了加冠的年歲,是大齊難得的青年才俊。

一向不茍言笑的陸大人,扶着被砸歪的冠發狼狽趕到,額頭上還留了紅印,搞得他和太子笑得差點摔地上,結果當然是誰也沒能讨着好,兩人被罰抄了一天書。

燕淮聽完後也想起來這事,被罰以後太子一邊抄書一邊偷偷吐槽陸相,不巧又被陸相聽見,連帶着自己跟着又被罰抄了兩遍書。

“哎,你這球怎麽踢的?”燕雙忽然出聲,将寧知非和燕淮一起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寧知非看過去,才發現球已經被燕雙傳給了旁邊人,但對方顯然水平差勁程度并不遜于當年的侯爺,一腳下去,鞠球越過燕雙頭頂,正沖着兩人的方向飛過來。

寧知非下意識護住小腹,随後想起自己的職責,不等燕淮反應,便往前邁了一步,擋在燕淮面前,随後擡腳把球踢了回去。

“侯爺沒事吧?”寧知非問。

“球而已,砸到身上又有什麽要緊?”燕淮根本沒把這事當回事,笑着說,“陸紀名當年被正中腦門,也沒耽誤他做丞相。”

寧知非後退了幾步,回到燕淮身後,卻笑不出來。

他想起師父離開前的訓誡。

“你記住,你是侯爺的侍衛,以後無論什麽情況,也無論侯爺自己是什麽想法,你的命都不是你自己的。我不管你有什麽原因,什麽理由,哪怕馬上要死了,只剩了一口氣,只要侯爺有危險,你死也要死在侯爺身前。”

可是自己剛剛……這次只是鞠球,下次如果是毒箭呢?

寧知非默默攥了攥拳頭,無論如何,這種事都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父親?你怎麽來了?”燕雙終于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燕淮,興沖沖地跑到了跟前。

看到站在父親身後的寧知非,燕雙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但好歹現在是在外頭,燕雙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情緒波動,只當看不見寧知非。

“來接你回去,順便看看你在書院都做什麽。”燕淮拿帕子替燕雙擦拭掉額角的汗,“再過半月是你生辰,你可以想想到時打算請誰來。”

成安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侯府獨子的生辰也不會小了排場,整個汴梁的顯貴都求之不得,但燕淮不想把兒子的生辰變成大人們趨炎附勢的場合,除去侯府必要的應酬外,至少每年一部分客人名單要交給燕雙自己來定。

“簡致達簡大人家的長孫我記得也在書院念書,你同他認識嗎?”簡致達是鴻胪寺卿,昨夜宣墨樓裏,韋逸透露過自己的外室是鴻胪寺卿的長子送來的,若韋逸未曾說謊,簡家人也十分可疑。

燕雙回頭,顯得有點茫然,詢問一起蹴鞠的同窗,其中一個少年問:“是指的簡鴻平吧,學堂裏只他一個姓簡的。”

“簡鴻平啊,那小子為人孤僻,跟同窗都不算太熟。”燕雙說。

話說着,燕雙身邊的小厮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燕淮讓燕雙上了馬車,才開口道:“這半個月,你同簡鴻平搞好關系,生辰那日邀他來府上玩,做得自然一點,不要讓人發現你是故意接觸他。”

燕雙點頭,心裏卻有點失落,就知道父親不會無緣無故來書院接自己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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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信濘住進小院後,一直安安靜靜,連住在西廂的羅岱和姚子傾也是過了幾天才發現院子裏多出來一個人。

“東廂房裏突然冒出來一個腦袋,真是吓了我一跳。”姚子傾咋咋呼呼朝羅岱說。

羅岱倒是認識顧信濘,但也不知道他被安排跟自己住進了一間院子,拽着姚子傾往顧信濘窗邊偷看,非說要看看侯爺給新人備的屋子,和自己的比如何。

顧信濘老遠就看見兩人湊了過來,面無表情地轉身,直接推開了窗戶,僵硬地說了聲“早”。

偷看被直接抓包,羅岱也不太在乎的樣子,托着下巴靠在窗沿上,痞裏痞氣說道:“小顧,你既然來了府上,就是我倆的小弟了,小弟知道是做什麽的嗎?倒水洗衣,鞍前馬後。”

顧信濘伸出一只手指頭,一板一眼地說:“首先,我應該比你們兩個年歲都大,你們不能叫我小弟。其次,我是正四品的官職。”

羅岱看着身旁的姚子傾,立馬蔫了,倆人都是九品,給顧信濘提鞋估計對方都看不上。

寧知非碰巧從房裏出來,見到東廂圍着的幾人,也湊了過來,戳了戳羅岱的腦袋,問:“嘛呢?”

羅岱恹恹地說:“在讨論品級呢,顧大人是四品,我跟姚子傾都是九品,以後我倆都得伺候顧大人了……倒水洗衣,鞍前馬後,前途光明。”

寧知非笑了:“這話說的,我還沒有品級呢,以後這院子還得是我,什麽倒水洗衣,鞍前馬後的。”寧知非是侯爺的私人侍衛,品級無從談起。

姚子傾擺手:“別,給侯爺知道了,我倆,不我們仨,都得被丢出侯府。”

“一大早怎麽都湊一起了。”程鶴遠從外頭進來,直奔着寧知非過來,“陛下召見,侯爺要進宮一趟,說讓知非跟顧大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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