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生辰

第11章 11生辰

在寧知非的催促下,羅岱跟姚子傾互相做了個鬼臉,小孩似的,別別扭扭跟着寧知非去了前院幫忙。

程鶴遠已經在前院,跟着府上的賀總管一起站門口接名帖和禮物,燕淮在正堂接待來赴宴的顯貴人家,燕雙則站在院裏招呼同窗好友,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羅岱和姚子傾過去後就立刻被程鶴遠分了活,一個着急忙慌地跑去後廚看菜,另一個去園子裏盯着請來演出的戲班子。

程鶴遠不敢給寧知非分配事情,讓他自己看着幫忙。

寧知非在門口幫着總管收了一會兒名帖,打算等着簡家人到了再去正堂找燕淮。

成安侯府這幾年風頭正盛,今日來的人不少,連陸相都派人送了帖子跟賀禮。

陸府來的人說,陸相忙着朝政,原本吩咐了少爺過來一趟,奈何陸家少爺染了風寒,至今還昏睡着,只能派下人過來把禮捎了,希望府上別怪罪。

寧知非對陸家的這位少爺早有耳聞,他今年不過弱冠,是陸相唯一的孩子,不僅生得風流絕豔,文采更是卓絕,幾乎繼承了陸相全部的優點,但卻天生體弱,似是胎裏不足,從小便七災八難的,隔些日子便會生場病,京中一度傳他年歲不永,卻也磕磕絆絆活到了如今。

賀總管同陸府的人寒暄幾句,将人迎入府內,又去招呼旁人,一盞茶後簡家人才出現在了侯府門外。

寧知非接過了拜貼,領着簡家父子進了正堂。

燕淮正與幾位來客聊京郊蝗災之事,見寧知非走過來,立刻不動聲色地把視線移到了他身上。

寧知非身上的袍子是入夏前燕淮專門讓人去蘇州做的,一共做了兩件,寧知非一直沒穿過。

這袍子的衣前繡紋找的蘇州如今最出名的繡娘,祥雲紋樣恰到好處地點了沉悶的黑色錦緞,穿在身上襯得寧知非更加英氣率性,很能彰顯風姿。若是單看寧知非的氣度,只會以為他是哪家勳貴家嬌養長大的公子,很難将他當成侯府侍衛。

燕淮将寧知非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幾遍,看着他便覺得心裏歡喜得厲害,總也看不夠,白日賓客太多,燕淮壓抑着腦海裏的念頭,只想着今晚絕對不能讓寧知非跑掉。

寧知非向來觀感敏銳,早就注意到了燕淮纏綿的視線,耳朵微紅,咳了一聲,朝燕淮介紹身後是簡大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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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淮之前未同簡家人有過接觸,只與鴻胪寺卿簡致達簡大人點頭之交,但因提前派人查了簡家,知道簡大人這位大公子叫簡肅雲,中舉不久,還未考上進士。

簡肅雲擅長音律,在與京中許多勾欄瓦舍都有交集,據傳他擅長調/教人,不少勳貴的妾室都出自他的手筆,送給韋逸一個外室并不是什麽反常舉動。

但越合情合理,燕淮就覺得越不對勁,直覺覺得裏面藏了見不得人的目的。

燕淮同簡肅雲客套幾句,讓寧知非喚來燕雙,叫燕雙好好招待簡鴻平,自己則拉着簡肅雲到了角落。

簡家素來與成安侯府沒有交往,燕淮突然如此,簡肅雲反倒詫異了一二,不由心生戒備。

“原想着去府上拜訪,今日也是湊巧見了簡公子,我便先勞煩公子幫我問問。”燕淮面帶笑意,說話時回頭看向廳堂,似乎在防備有人聽到兩人說話。

簡肅雲一頭霧水,但話說得圓滑體面:“侯爺有話直說便是,犬子與令公子是同窗好友,父親在家也總提起侯爺風姿,只是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親近一二,若侯爺有事用到簡家,簡家不勝榮幸。”

燕淮臉上裝出扭捏神色,湊近簡肅雲低聲說:“陛下前些天有旨意,要把遼國郡主賜給我,遼國使臣向來是鴻胪寺接待,想必簡大人與郡主身邊的人少不得接觸,還請簡大人幫忙打聽一二,這郡主到底是刁蠻任性還是溫雅可人?”

簡肅雲見不過是閑事,放松下來,應道:“侯爺既然說了,我父親那邊自然要留心的。”

随後簡肅雲從懷裏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喜帖,交給燕淮:“我今日來侯府,也是受了父親所托,給侯爺送喜帖來。我那不成器的小弟下月初便要成婚,不知侯爺能否賞臉過來。”

燕淮笑着收下喜帖,爽快應下。

簡家既受邀來了燕雙生辰宴,兩家便算有了交情,自家喜事如若不請侯府,反倒說不過去。

燕淮早就打聽過簡家幼子即将成婚,故而吩咐燕雙請簡鴻平來生日宴,讓簡家主動把喜帖送到侯府,燕淮好借機帶人去簡家搜查,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婚宴當日,儀鸾司安插在宣墨樓的卧底落梅也會想辦法到場。

賀總管訂了如今汴梁最火的戲班子,臺子搭在後面園子裏,燕淮吩咐寧知非把簡肅雲帶過去,自己繼續在堂上招待客人。

簡肅雲回頭想找兒子,看見對方站在燕雙身邊,于是也不再急着把人帶走,叮囑對方不要在侯府亂跑惹了亂子,簡鴻平應下,語氣裏聽得出不耐煩,簡肅雲忍住沒有開口訓斥,恢複笑意跟寧知非離開了。

燕雙把邀請來的同窗招呼得七七八八,随後拉着簡鴻平去無人處說小話。

燕雙快速拉進與簡鴻平距離的方式很簡單,在某日散學時讓小厮藏了簡鴻平明日要被抽背的課本,讓對方成為最後一個離開學堂的人,随後自己躲在出門必經之路的上裝哭。

簡鴻平這人性格被同窗說孤僻,但燕雙細心觀察了幾天發現他并不孤傲,只是內向話少,不太擅長跟同齡人交往而已,故而燕雙的這招,成功讓他停住了腳步。

随後燕雙理所應當地發現了他,質問他為什麽偷聽,簡鴻平一通解釋和詢問後,燕雙朝他袒露了父親疼寵妾室,不顧自己,連生辰都不讓自己親爹回來的事情。

簡肅雲花名在外,中舉前便四處流連,從不顧念家中妻兒,這事在汴梁城中不費什麽力氣就能查到。

燕雙半真半假的賣慘,讓簡鴻平感覺到了一些同病相憐,很快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燕雙又以同班只有簡鴻平知道自己的家事為由有意接近,經常朝他訴說自己的不爽,說得久了,簡鴻平也會對燕雙吐露自己家中的無奈,這令兩人的交情迅速升溫。

“我看侯爺不是對你挺好的?今日你生辰,請了這麽賓客,還把汴梁最火的班子請回了家,并不像苛待你的樣子。”跟燕雙玩熟了,簡鴻平說話也多了起來,今日過來侯府,見往來下人對燕雙無不尊重,覺得似乎燕雙在府內并不像他同自己說得那般不受寵愛,因而産生疑問。

燕雙同簡鴻平賣慘,本來就是三分真話七分假話,以博取信任,見簡鴻平生疑,便只把埋怨往“妾室”寧知非身上推:“那是狐貍精不在,我父親見不到他,自然心裏還能惦記着我,那狐貍精一來,我父親眼裏便再沒有別人。”

簡鴻平不疑有他,雙手合十道:“謝天謝地他只是個妾室,見不了外客,你長大以後遲早要離開後院,他不能把你怎麽樣的。”

燕雙心想,侯府的後院可關不下一個寧知非。

“你父親看起來也沒有你的那樣對你不管不顧,今日我生辰,請了你,他也陪着來了。”燕雙想要借此多套出簡鴻平一些話,于是反過來詢問他。

簡鴻平不屑道:“他不過是想攀上侯府而已,巴巴地來給侯爺送我小叔的喜帖……平日裏在家,他最瞧不上的便是我小叔,總說他是庶出,上不得臺面。”

“庶出和嫡出又有什麽幹系?”燕雙蹙眉道。

簡鴻平反應過來,燕雙雖是成安侯獨子,但成安侯至今未娶,也算不得嫡子,恐怕把人得罪,趕緊跟着附和,又拉燕雙快去聽戲。

燕雙則滿腦子在想着嫡庶的事情。

因為從小侯府只有他一個孩子,燕淮也未有娶妻的念頭,燕雙并沒有多少嫡庶的概念,汴梁大部分體面人家也不會将嫡出與庶出的小孩區別對待,燕雙在外也很少聽說有人專門指出誰誰誰因為是庶子便不被看重,簡鴻平無意說出來的一句話,仿佛給了燕雙當頭棒喝。

雖然父親說過爹爹是侯府唯一的夫人這種話,但侯府實際是沒有夫人的,父親也沒有跟人正經成過親,嚴格來說自己并不是嫡子,只因為是唯一的小孩而被特殊對待了而已。

照寧知非的說法,父親很快就要娶親,介時侯府有了名正言順的主母,主母還是身份尊貴的郡主。

日後父親有了嫡子,自己豈不是日子真沒辦法過了?父親雖保證過不會同別人生下孩子,但他也還說過只愛爹爹這種話,說說而已,若是當真,便是自己太天真了。

燕雙這時候又覺得寧知非其實還不錯,至少寧知非即便有了孩子,也不過跟自己身份一樣,平起平坐。退一萬步,即便父親把寧知非給扶正做了夫人,他的小孩成了嫡子,寧知非一窮二白的出身,也總比郡主要好對付得多。

想到這裏,燕雙更不高興了,生辰宴上的飯都少吃了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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