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試探

第35章 35試探

中秋瑞王府注定雞飛狗跳。

燕淮的黑狀告到了瑞王那裏,瑞王憋着口氣而且還要給燕淮擺出個态度,不等過節就把韋逸直接拖進了祠堂罰跪,揚言過了中秋再進行處置。

和燕淮一道過來送節禮的使臣都住在城中的驿館,晚上瑞王在驿館附近找了個酒樓,把一衆人叫過去好好熱鬧熱鬧。

燕淮自然也得出面。

晚宴時間不短,燕淮擔心寧知非現如今的身體撐不住這樣的酒宴,于是帶了程鶴遠,囑托羅岱和顧信濘好好看顧寧知非,晚上回來再一同過節。

送走了燕淮,顧信濘進屋說要換張易容面具,再去查查瑞王府的底細。

羅岱扒在窗沿下頭,伸着頭想往裏看。

“寧哥,你就不好奇,顧大人原本長什麽樣子?”

“怎麽,顧大人要是貌美如花,你還打算有非分之想了?”寧知非打趣了句,伸手把羅岱頭上的窗子關了,不讓他往裏偷看顧信濘換易容。

“那我哪敢,只是同僚一場,連顧大人長啥樣都不知道,以後若是路上相逢,只能相顧無言咯。”

羅岱嘆了口氣,要是姚子傾在,兩個人裏應外合,沖進去把顧信濘的易容扒了,多有意思。

“我不會用自己的臉跟你路上相逢,你就算知道我長什麽樣子,也不會認出是我。”顧信濘從屋裏出來,已經換了張臉,依舊毫無記憶點,但長得和之前還不一樣。

已經入了夜色,顧信濘打算離開,羅岱又忽然出聲,指着顧信濘頸間露出的紅繩問道:“哎顧大人,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麽?玉佛嗎?”

寧知非也看了過去。

顧信濘的脖子上戴了個東西,之前他袍子內穿的都是交領中衣,遮擋了看不清,今日換成圓領,紅繩就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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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信濘後知後覺地順着他指的地方摸了一下,把繩子往裏掖了掖,無視掉了羅岱的疑問,朝寧知非說:“我去府裏看看,有沒有密室地道之類的,很快就回。”

說完,許是怕再被羅岱拉着問東問西,一溜煙就沒了影。

羅岱閑不住,在角門處站了一會兒,不知從哪個下人手裏弄到兩個月餅,遞給寧知非一個,自己坐在院子裏托着下巴一邊嚼月餅一邊看月亮。

“侯爺的事,我全都知道了。”

寧知非冷不丁開口,羅岱手一抖,剛咬了一口的月餅順着庭院的臺階滾了下去,跌進泥裏。

“寧哥,你突然說什麽啊?”

羅岱瞪大眼睛,直覺寧知非在詐自己,怕跟他對視露餡,于是站起來去追月餅。

寧知非不緊不慢道:“侯爺昨夜全都說了,他現在身體到底怎麽樣,我不信你不清楚。”

羅岱從泥地裏拿出月餅,已經完全髒了,不能再吃,但他也不敢站起來面對寧知非,蹲身在草地裏一點點把月餅上的泥摳掉。

“寧哥,侯爺有什麽情況,我肯定沒你知道得多,你既然知道了,何必要來跟我說。”

羅岱心想,侯爺的身體情況,不管寧哥是不是真知道,左右不能從自己口中說出去。

而且寧哥肯定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寧知非見唬不住羅岱,便不再堅持問他,幹脆起身去找落梅。

羅岱蹲了一會兒,見寧知非沒回應,以為是自己的口才太好把他說得心服口服,于是得意洋洋起身,結果一回身血都涼了——院子裏哪還有半個人影?

手裏剛擦幹淨的月餅再度滾回了泥地。

寧知非輕車熟路來到落梅的房間。

自己離開後這幾天,落梅院子裏的看守也都被調離,韋逸也顧不上過來,院落陡然冷落下來。

寧知非到時,落梅獨自坐在院中,也不點燈,只找了張躺椅,伸着腿在院裏看月亮。

她動作有些俏皮,伸出躺椅的小腿晃來晃去,像個小孩子,跟平日裏端莊典雅的模樣完全不同。

見到寧知非後,落梅也沒有起身,朝他招招手,又反應過來,同他說:“你不該往我這邊跑。”

“無事,我與你原本就認識,就算韋逸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

寧知非站在她身邊,扶了下後腰,覺得有點累,自己去廊下拿了把凳子,坐到落梅身邊。

“你還是坐這張椅子吧。”落梅利落地起身,把躺椅讓出來,拉寧知非過去,“這凳子這麽矮,你個子高,蜷縮着不舒坦。”

“我倒謝謝你。”寧知非也不跟落梅客氣,跟她換了位置。

落梅盯着寧知非的肚子,滿眼好奇,伸手又摸了摸:“又大了些呢。”

“也還好吧,隔着袍子還不太能看出來,要到過年時才能出生呢。”

落梅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安靜了一陣子突然問:“成安侯的毒怎麽樣了?”

成安侯遇刺中毒一事雖被瞞了下來,但在儀鸾司內部并不是秘密。

“我也不知道,應該問題不大,但一直沒有好得徹底。”寧知非說,“你有辦法解?”

落梅哼了一聲:“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算給這個孩子的見面禮,等回到汴梁以後,我會給你解藥。”

“現在不能給我嗎?”

落梅白了寧知非一眼:“你放心,你的侯爺一時半刻死不了,安心等着吧。”

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寧知非不置喙。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和落梅已經培養了許多默契。

落梅又順着寧知非的肚腹摸了摸,胎兒這會或許睡着了,沒有什麽反應。

“我明日就會和侯爺一道離開,前往遼國。”

“遼國好呀,雖然冷了些,但總比汴梁好,或許離開儀鸾司後,我也會去遼國。你回來以後,給我講講遼國的風土人情吧。”

寧知非應下,詢問落梅之後的打算。

落梅眨眨眼:“我再留幾天,然後就回汴梁,我已經找到了些線索。”

“什麽線索?和南平公主有關系嗎?”寧知非追問道。

去韋逸安置外室的宅子截殺假公主的人、簡家婚宴後刺殺侯爺的人、伺機而動的遼國郡主,陸相他們僅僅用一個假的南平公主,就撈出來這樣密密麻麻一網魚。

若落梅再帶去新的消息,說不得京中的水會被攪得更渾。

“跟公主沒關系,但說不定和南平太子有關哦。”落梅臉上露出了隐秘的神情。

“太子?”寧知非蹙眉,“太子不是早都死了?”

落梅搖頭,臉上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我卻覺得,太子說不定還活着,就藏在這墨京裏,藏了三十多年。你不覺得,這王府裏,有個人很可疑嗎?”

“誰?”

“你見過的……你不覺得,他的模樣,跟南心霖,有些許相像嗎?”

寧知非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落梅的話。

南平太子或許沒死,被瑞王藏在了墨京,如今就在王府裏。

賀子烨?

可能是他嗎?

但如果他是太子,那他成為韋逸的側室就絕對不是偶然。

而瑞王費盡心思将南平太子留在身邊,又有什麽作用?

不行,越想越覺得心驚。

寧知非止住了思考,穩妥起見打算先不要同燕淮說這件事。

落梅并沒有十足的證據,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此事一旦傳開,會牽連很多人。

寧知非回到院子,看見羅岱拿了根麻繩站在樹底下,仰着頭盯着樹杈。

“你在做秋千?”寧知非問。

“不,我在想從哪個角度吊上去死得更輕松一點。”羅岱生無可戀地扭過頭,“寧哥,你再回來晚一會,我就只能自挂東南枝謝罪了。”

寧知非哭笑不得:“我錯了,不該不跟你打招呼就出門的。”

“大晚上的我連你都看不住,要是再丢一次,侯爺肯定會殺了我。那還不如我直接吊死,還痛快些。”

“我的武功你還不放心?上次是被偷襲,大意了。”

羅岱搖頭:“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你的肚子。”

“我的肚子?”寧知非低頭看了眼,“還沒那麽明顯呢,只要不是頂尖高手,一般人我一次能打仨。”

羅岱聽得差點給寧知非跪下:“寧哥,你留我一條命吧,你再出什麽事,侯爺一準把我宰了。”

“我就出去了幾個時辰,你就在知非面前編排我?”

寧知非聞聲回頭,看見燕淮走了進來,他立刻迎了上去。

燕淮喝了一些酒,寧知非靠近他,能聞到淡淡的酒味。

“侯爺,難道太醫說你現在能飲酒?”

燕淮略略眯起眼,眉梢帶笑:“就這一回,下次不敢了。好不好……夫人?”

“侯爺喝多了,別亂叫。”

寧知非別過頭,想要往後退半步,拉開與燕淮的距離,卻被燕淮摟住,帶回了懷中。

“知非今夜管着我了。”燕淮低聲說。

“是屬,屬下……是我,僭越了。”寧知非感到臉上突然燥熱,自己身為下人,不該去管主人做了什麽的……他只是關心則亂了。

“別那麽說,我很開心,想你多管管我。”燕淮說,“我和阿雙,都願意被你管着。”

提到燕雙,寧知非神色染上落寞,小聲在燕淮耳邊問道:“侯爺,咱們什麽時候能回汴梁?我想阿雙了。”

從燕雙出生,他就沒有和燕雙分開過這樣久。

寧知非想,原來自己竟也這樣貪心,到墨京的以後,發了瘋的想見侯爺,可見過侯爺之後,竟沒有心滿意足,又不停惦念着少爺。

怕他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欺負,怕天冷他不知道多加衣服,怕沒長輩看着他會不好好吃飯。

也想着今天中秋團圓的日子,侯爺為了自己只身跑到邊陲,留少爺一個在汴梁,他會不會難過?

燕淮心頭一熱,手掌附到寧知非的後腦,将他按到自己肩膀上,輕聲說:“先去趟遼國,有事要替陛下問問他們的恒王殿下。最多半個月,半個月以後,保證讓你見到咱們的阿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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