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禁閉

第47章 47禁閉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阿奶被帶去亂墳崗啊!”阿奶給了寧知非和寧嘉齊國人的身份,把他們一路帶到汴京城外,哪怕沒有任何希望,他們也要盡力試試讓阿奶入土為安。

馮清越沒說話,伸手捏了捏寧知非的肩胛骨,檢驗他的根骨是否适合習武。

寧知非身上被官兵打得都是傷,被觸碰到的時候,疼得猛縮起來。

“別碰我弟弟!”寧嘉吼起來,血沫從嘴角噴出,掙紮着想起身,卻動彈不得。

馮清越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寧嘉的話一樣,眼裏只有寧知非一個人,他跟寧知非說:“或許還有個辦法,你做我的徒弟,跟我走,我幫你安置你奶奶和姐姐。”

“別聽他的,阿過!他不是個好人!”

寧知非迷惘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寧嘉和阿奶,他不知道該怎麽樣。

一個六歲的孩子,再次毫無預兆地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上。

眼前的男人令他恐懼,可阿奶冰冷的屍身,和阿姊口中不斷冒出的血沫,讓他別無選擇。

這種時候,不跟馮清越走,阿奶會曝屍荒野,阿姊或許也活不成。

“我……”寧知非身上發着抖,他害怕極了,即便看不到未來,但趨利避害的本能也已讓他從靈魂裏發出顫栗。

“我跟你走,但你要安葬阿奶,治好阿姊,讓她衣食無憂。”他閉上眼睛,這些話語已經用掉了他全部的勇氣,他甚至不知道馮清越到底是誰。

“好。”馮清越說。

“真的?”

“我從不說謊。”話落,馮清越将寧知非抱起來,帶進了高牆圍堵的汴梁城。

Advertisement

寧知非趴在馮清越的肩頭,朝後看,看見幾個馮清越帶來的侍衛打扮的男人把阿姊和阿奶團團圍住。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阿姊。

“所以這麽多年,你抗拒與我親近,只願意做普通侍衛,是因為你阿姊在馮清越手上?”燕淮問。

他對馮清越不算了解,但從小到大見了太多他的行事。

馮清越是父親最忠心的狗,因為忠心到了極致,所以主人的命令,無論手段,他一定會達成。

燕淮太清楚寧嘉在馮清越手上,馮清越會如何利用她鉗制寧知非。

“是。”寧知非說,“也不全是。師父雖跟我說,只要我不行差踏錯,阿姊就不會有任何事,但他從來沒有讓阿姊來見過我,阿姊也沒有主動來過……我想,阿姊或許是已經不在了……”

燕淮抱住寧知非,溫聲說:“你放心,我會派人,無論如何都要你阿姊。”

“是為了恒王嗎?”話剛一出口,寧知非自己就僵住了。

他貌似把心裏想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犯了錯。

不該說這種話的,至少不該現在說。

燕淮忽然愣住,旋即明白了寧知非的意思,試探着開口道:“知非,你……我再問你一遍,你阿姊到底叫什麽?蕭寧嘉?”蕭公子的女兒?恒王的表侄女?

“她叫寧嘉……不能再姓蕭,太危險,所以改掉了。”寧知非垂眸,不敢再去看燕淮。

“你叫蕭寧過是不是?”燕淮抱緊了寧知非,他想要聽寧知非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世。

但寧知非只是抿了抿嘴唇,沉默着,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

寧知非漸漸抓緊了外袍,終于下定了決心:“侯爺,我現在還不想說……求你,別問了……”

“好,那不問了。”燕淮掰開了寧知非攥緊的手,笑了笑,“沒什麽大不了的,在我面前,你可以說自己想說的,別像這樣為難自己。”

“侯爺,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你……”

“你為我做的還不夠多嗎?”燕淮碰了碰寧知非的肚子,“這句話應該換成我來問的。”

--

燕雙被燕淮禁足在院子裏,書院那邊也給請了假。

寧知非跑去燕雙院外想偷偷進去,被看守的陽燧衛攔了下來。

“不是,連我都攔啊?”寧知非站在燕雙院子外頭,摸銀子打算賄賂一下幾個小護衛。

如果不是肚子大了不方便,他早就翻牆進去了,犯不着跟幾個新來的小家夥糾纏。

“寧哥,真不是我們不讓你進去,只是侯爺吩咐了,除非少爺自己主動要出來,誰也不許進去。”

“那平時吃喝怎麽辦。”寧知非想,不讓我光明正大走進去,跟着送菜的混進去總行了吧。

護衛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寧知非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經道:“早上有人把食材放我們這兒,裏頭的人拿進去,少爺自個兒院裏的小廚房就能做。您放心好了,保管進不去一個人。”

寧知非一時語塞,轉身回了院子,把還沒去當班的姚子傾給拉了過來。

半柱香後,姚子傾一臉無語地從後頭院牆翻進了燕雙的院子,偷摸摸敲響了燕雙的窗子。

生平第一次,在侯府跟做賊似的。

“什麽東西?野貓?”燕雙被關禁閉,沒洗漱也沒束發,披頭散發地打開後窗,探頭往外看,差點一頭撞進了姚子傾懷裏。

“少爺,寧哥讓我來問問,你這邊怎麽樣了?”姚子傾一邊防備着被看門的同僚看見,一邊朝燕雙說道,“可缺什麽東西?需要給侯爺或者寧哥帶什麽話嗎?”

“他讓你來問?他要是真關心我,怎麽不自己來?”燕雙賭氣道。

他也不是不想體諒寧知非,他替寧知非想了許多不得已的借口,但心裏到底堵着一口氣。

從知道真相到現在這麽長時間,燕雙以為自己能想通的,可看見寧知非,還是沒忍住,把火直接發了出來。

“寧哥是想過來的,人也來了,但進不了門,外頭有陽燧衛的人看着。”姚子傾怕燕雙跟寧知非的關系繼續惡化,替寧知非解釋說,“他現在……少爺你也知道的,翻不了牆,只能讓我來看看你,怕你一個人生悶氣鑽牛角尖。”

“寧哥讓我跟你解釋,侯爺昨天說的是氣話,隐瞞身份的事,跟侯爺沒關系,是他堅持的,讓你別怪侯爺。”

“我沒有。”燕雙小聲道,“他怎麽不怕我怪他?”

姚子傾把寧知非交代他的話一字一句跟燕雙說道:“寧哥說,你怪他是應該的。他從前有自己的不得已,能只做侯爺的孩子,比做他的孩子要幸福得多,他只想你開開心心的。只要你每天都無憂無慮,他就什麽都不求了。”

燕雙垂下眼睛:“那他現在呢?還是不想要我?也不想要我的弟妹?”

“少爺,那你得親自問問寧哥了。你別賭氣,有什麽話,心平氣和跟寧哥說,他一向最疼你的。”

“疼我,他哪裏疼我?”燕淮眼睛快速眨動了幾下,眼圈紅紅的,顯然在強忍着委屈。

“少爺,這話是你沒良心了,這些年,你做什麽寧哥不是順着你?怕你挨罰,每次侯爺訓你都沖在前頭。他平時可從來不跟侯爺嗆一句嘴,為了你不知道跟侯爺頂撞過多少次。

“這幾年你對他從來沒什麽好臉色,平心而論,少爺你氣頭上,有的話屬實難聽得很,但他哪次跟你紅過臉?不拿遠的事說,今春你被侯爺罰跪那回,說的那些話,連我都聽不下去,寧哥還不是一聽說你被侯爺罰了,立刻沖了過去?

“還有前兩年,你傷風生病的時候,寧哥哪次不是在你房裏幹熬着守着你,就怕你半夜起熱身邊伺候的下人睡着了發現不了。

“所以你說寧哥不疼你,我也要替寧哥喊冤的。”

燕雙徹底沉默下來。

确實,寧知非總是特別在意他,在意到根本不像個普通侍衛。

他從前覺得寧知非對自己好,是為了讨好父親,所以格外厭惡,對他的親近棄之如履,甚至選擇性忽略。

如今姚子傾細數了給他聽,燕雙才意識到,寧知非原來真的很愛很愛自己。

他捧着心給自己,只是自己一葉障目,看也不看罷了。

--

姚子傾去找燕雙這會兒,寧知非也沒閑着,又去問燕淮什麽時候能解了燕雙的禁足。

燕淮只是笑笑,說讓阿雙好好想想,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他會主動出來,現在就別操心他了。

“少爺他要是一直想不通呢?”寧知非還是擔心燕雙,他見不得阿雙受委屈,總得親眼看看情況。

“不會的。”燕淮說,“得讓他好好反省,不想清楚,頭腦發昏要亂說話的。我明日要去魏則谙府上一趟,你去嗎?”

燕淮轉移了話題,不想跟夫人在就孩子教育的問題上有所分歧。知非哪裏都好,就是太嬌慣阿雙,嬌慣得燕淮都有點嫉妒了。

“去。”寧知非點頭,随即問道,“要不要帶上顧信濘?”

去詢問魏則谙,還是帶上儀鸾司的人比較好,如果魏則谙真有什麽問題,兩方人一起見證,比侯爺一個人跟陛下說更有說服力。

“還是你想得周到。”燕淮應聲,讓人去告訴顧信濘,明早在門外馬車處候着,一道往魏則谙府上去。

燕淮問寧知非:“你身子吃得消嗎?”

寧知非笑道:“完全沒事了。”他身體一直很好,昨天也是心神不寧加上動作有些劇烈才突然動了胎氣。

“在阿薇出生前,你如果出門,必須跟我一起,否則只能呆在院子裏。”燕淮昨晚想了一夜,還是放心不下寧知非。

“那侯爺出門,得帶着我一起。”他可做不到看着燕淮到處奔波,自己呆在院子裏。

“只要不是很危險的事,都帶着你。”燕淮保證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