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動搖
第57章 57動搖
顧信濘搬回自己房間養傷,順帶将易容換回了之前的樣子。
寧知非暫時沒有告訴他自己近日見到寧嘉的事,只跟他說了遼國恒王在找他,顧信濘整個人看起來木木的,沒給出回應。
之後是否要回到遼國,是顧信濘自己的選擇,寧知非不會置喙。
至于要不要告訴他關于寧嘉的事,寧知非覺得還是先詢問寧嘉,讓她來決定。
寧知非清楚,即便日後顧信濘與寧嘉相認,阿姊是個聰明人,不該說的話一句也不會多說,他也并不擔心自己朝顧信濘扯的謊話會被拆穿。
燕淮忙了些日子,也終于清閑下來。
寧知非月份大了,身體逐漸不方便出門,燕淮就日日陪着寧知非在小院做些閑事。
燕雙從書院回來也會過來,一家人相處起來,一開始都拘謹,但時間長了,都漸漸放松下來。
最近幾年,燕雙和燕淮三天兩頭總是要嗆起來,兩個人都幾乎忘記了該如何相處。
但如今有寧知非在,兩人似乎終于找回了父子間該有的那種溫馨。
照理說歲月安好,本該無憂無慮的,但寧知非卻一直因為燕淮身上的毒懸着一顆心。
因為顧信濘調查到的線索,确定魏則谙在汴京城內養了死士,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刺殺燕淮就是魏則谙出的手。
可那晚過會,魏則谙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徹底找不到蹤跡,南平公主也沒有絲毫音訊,燕淮的解藥也便無從談起。
而燕淮每天都在,寧知非也找不到時機跑出去見落梅。
顧信濘養了幾天傷便又忙碌起來,進了幾次宮,帶回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韋逸的外室突然出現在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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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逸的外室是陸相的人,由鴻胪寺簡大人的長子簡肅雲安通過珠簾居安插到韋逸身邊。
陸相在京中大肆宣揚對方可能是南平的翠景公主,因她在與南平關系匪淺的瑞王世子身邊,加重了傳言的可信度,故而引起了儀鸾司的注意。
這也是燕淮摻和進此事的契機。
只不過那外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失蹤良久,卻不知為何又突然出現在京中。
“儀鸾司已經确定對方位置,目前擔心打草驚蛇,一直沒有行動,陛下讓侯爺進宮一趟,商量商量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顧信濘說完,便離開了院子。
燕淮看向寧知非,寧知非搖頭道:“既已确定對方是假公主,還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寧知非跟從前一樣,看似在對這事發表看法,實則在和稀泥。
南平公主如果被找到,等待她的也只會是圈禁和幽閉,他不能讓長姐因為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周圍無人,燕淮突然靠近寧知非,在他耳邊輕聲道:“放心,有我在……”
寧知非猛地向後一縮,看向燕淮的時候,眼神中涵了一絲警惕。
侯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什麽時候?是自己露出了破綻,還是怎樣?
燕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寧知非的後腦:“別害怕,無論怎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侯爺……”寧知非茫然起來,既不想讓燕淮攪進這件事,又想不到兩全的辦法。
“你什麽都不要管,我不會讓任何人找到她。”燕淮說,“等這件事徹底解決掉,你能好好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他清楚,為了侯府,為了阿雙,應該拒絕的,作為陛下的心腹,侯爺不能跟南平有所牽扯。
可寧知非在聽完燕淮的話的瞬間,只感覺鼻子酸酸的,心裏懸着的一些事忽然落下,忍着沒有流眼淚,朝燕淮點了點頭。
燕淮叩住寧知非的後頸,去吻他的眉梢、眼尾、鼻尖,最後到唇角。
寧知非忐忑不安的模樣讓他很心疼,燕淮忍不住責怪自己沒用,竟無法讓寧知非覺得安心。
“有我在,知非什麽都不要怕好嗎。”燕淮讓寧知非靠在自己懷中,溫聲細語地安撫他道。
燕淮原本覺得,自己可以做陛下用得最趁手的劍,陛下的意圖,就是他的劍鋒所指。
但如今他卻發現自己想錯了,只要寧知非好好的,欺君罔上也好,不顧綱常也罷,他都無所謂。
即便有朝一日,寧知非身份敗露,陛下執意要殺他,自己也會為了他拼出一條血路,護寧知非周全。
寬慰寧知非過後,燕淮便進了宮。
已入寒冬,湖裏結了厚厚的冰,韋焱就在湖邊搭了個擋風的亭子,派人鑿穿冰層,坐在亭子裏釣魚。
釣魚是他最近養成的新愛好,寵妃們最開始還擺擺樣子,裝作感興趣,陪在他身邊,時間久了開始嫌棄天冷無聊,徹底不往他身湊。
朝臣也不會不長眼跑過來,長篇大論地把魚吓走。
韋焱釣魚的時候能尋覓到難得的清淨。
“喲,過來了?”看見燕淮走過來,韋焱眼神示意身邊太監再拿個竿子,挂好魚餌,讓燕淮陪着他釣。
“你夫人找回來這麽久,你也不把人帶進宮裏給我看看,藏着掖着這樣久?”韋焱随口一問。
燕淮把魚竿甩進破開的冰面裏,答道:“他就快生了,行動不方便,雪天路滑,我也不太敢讓他随便出來。況且陛下又不是沒見過他,等孩子生下來,我再帶着他來請安。”
一見到韋焱,燕淮就忍不住想起來那天當着陸紀名的面,說要把南平太子“圈禁京中,再安排個皇族聯姻”的事。
當時這麽說是為了騙陸紀名說的假話,但當知道南平太子到底是誰以後,燕淮還是感到了後怕。
而陸相堅持要殺掉南平太子的決絕,也令燕淮更加心驚。
無論如何,寧知非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随着身孕到了後期,寧知非的情緒越發不安穩,這段時間還是讓讓他少接觸到外面的人為好。
“不說這個了。”韋焱收了竿子,他人菜瘾大,餌被吃光魚倒是沒釣上來半條,“那個假公主突然在汴京現身的事,你聽說了嗎?”
“略有耳聞,不過想來又是陸……那位,又想出來什麽昏招了吧。”燕淮的魚竿此時也動了,但既然韋焱沒釣上來魚,他也不能把魚拉上來,只能裝作看不到的樣子。
“為了什麽呢?”
燕淮搖頭,也不跟着多說話。
韋焱又問自己禦前當值的儀鸾司副使。
副使在外看着不太着調的模樣,但在禦前侍奉時還是規規矩矩,從容作答:“當初那假公主突然從瑞王世子安置的外宅失蹤,儀鸾司覺得是走漏了消息,懷疑是假公主自斷其臂逃走,之後也是按這個處理的。可也說不準,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韋焱立刻來了興致,讓他細說。
“臣的意思是,萬一假公主不是自己跑的,而是遭到截殺不得不跑呢?”副使說,“魏則谙在京中不是養了殺手嗎?萬一是真公主忍無可忍,動了手。當夜宣墨樓裏這麽多人,難保哪個是魏則谙的人呢?”
燕淮眼皮突然一跳,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
宣墨樓,簡府,兩次跟刺殺有關的地方,有一個人始終在現場。
因為那個人身份特別,因此從來沒有被懷疑過。
但如果對方其實還有別的身份呢?
燕淮按捺住心中猜想,靜觀其變。
“你的意思是,當時假公主冒充南平公主,有可能是被真公主發覺以後,派了殺手刺殺,才失蹤的?”韋焱說,“那她如今出現在京中,定是為了再度引出真公主!燕澈然,你主意多,你想想該怎麽辦?”
被點了名字,燕淮沒辦法繼續裝傻充愣,否則做得太過容易惹起韋焱的疑心,于是開口說道:“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把假公主認下。”
“還認?”副使驚異道。
“這次不一樣。”燕淮說,“上次是個幌子,這次幹脆真把假公主認下。一來看看真公主會不會有所行動,二來看看那位是什麽反應。”
韋焱想到朝廷認下假公主後,陸紀名明知道對方是假的,卻沒辦法阻止,甚至布置好的棋局被擾亂因而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
“燕澈然,壞還是你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