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明明每個字都能聽得懂, 可連在一塊,傅思漓卻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要在她面前脫衣服?

還是....在色.誘她?

她不禁又咽了咽喉嚨,指尖收緊, 試探地出聲問他。

“你..你今天喝酒了?”

男人唇角的弧度落下幾分, “沒有。”

她和裴時隐認識這麽多年, 今天竟然是第一次發現,她其實根本不了解他, 也沒想過他竟然還有這麽....悶騷的一面。

可她剛回家,還沒洗澡, 在外面跑了一下午身上肯定很髒兮兮的, 臉上的妝肯定也花了。

這種狀态下怎麽能....那個?

不行。

想到這, 傅思漓猛然回過神來, 連忙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努力遏制住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畫面,甚至不敢回頭直視他的目光。

“我要去洗澡。”

她連胸針都來不及拿,就這麽從他身前跑了。

客廳裏忽而安靜下來, 剛剛還暧昧旖旎的氣氛消失不見。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男人垂下睫羽,藏起眼底一閃而過的晦色。

所以,她還是不願意。

-

浴室裏, 霧氣氤氲,傅思漓盯着鏡子裏,白皙的臉不知道是被熱氣熏紅的, 還是剛剛進來前就已經紅透了,一雙清澈瑩亮的眼定定地望着鏡中的人。

哪怕四年前, 她明明親口聽見他說的話,又反複告誡自己, 絕對不能再喜歡他。

可現在,她發現她好像還是做不到,去抗拒他的靠近。

她不但沒做到當初的承諾,好像也選擇性遺忘了成人禮那天聽見的話。

也許...他是喜歡她的?

确保自己渾身上下都香噴噴的,傅思漓才換上白色睡裙,是件看起來相對保守的款式,并不會看出她很期待。

又照了照鏡子,她才滿意了,做好心理準備後從浴室裏慢吞吞出來。

可剛探出頭一看,卻看見男人已經在穿外衣,像是要走的意思。

她頓時好奇出聲:“出什麽事了嗎?”

他的唇線抿緊,沉聲道:“爺爺病危,現在在醫院。”

消息太突然,讓傅思漓愣了一下。

她回過神後,急忙開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已經拎起沙發上搭着的西裝,“不用,你留在家裏。”

傅思漓快步追上他,語氣焦急:“我要陪你去。”

這麽大的事,她怎麽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見她堅持要跟着去,裴時隐也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

因為急着出門,傅思漓沒時間換衣服,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寬大的針織毛衣。

深夜,裕明私立醫院,VIP樓層燈火通明。

這家私立醫院隸屬程家名下,程修現在正擔任院長的職務。

走廊裏彌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程修已經在手術室外等着他們來,走廊裏站着的還有蘇婉。

病危的消息不能讓太多人得知,看見兩人是一起來的,蘇婉的目光微閃,移開了視線。

程修穿着一身白大褂,神情嚴肅,三言兩語告知了目前的情況。

“突發性腦溢血,現在已經開始手術了,情況不太樂觀,能不能撐過今晚還很難說。”

話落,走廊裏陷入一片死寂的氣氛。

靜默片刻後,傅思漓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仰起頭看向身旁的人:“你去公司吧,我就留在這裏。”

她知道,裴時隐一定得去公司,因為一旦今晚真的出現了不好的結果,次日新聞一出,集團股價必定會受到影響,他不能就這樣在醫院裏坐以待斃。

雖然她幫不上什麽忙,但她畢竟是他的妻子,理應替他守在這裏。

見男人沒說話,傅思漓又悄悄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勾了下他的手指。

醫院走廊的光線冰冷,她的目光卻清亮又堅定,就那樣望着他。

迎着她的視線,幾秒後,裴時隐才終于松口,沉聲說:“累了就回家。”

“嗯。”

男人離開後不久,走手術室的燈還亮着,蘇婉站在門口,終于回眸瞥了傅思漓一眼,眼底神色不明。

她的語氣很淡:“傅小姐,你還是回去吧,這裏有我就夠了。”

見女人突然改了口叫她傅小姐,語氣也和上次在老宅吃飯時的和藹可親不同,似乎看她的目光裏似乎含着敵意。

傅思漓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敵意從何而來,而此刻也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

她還是堅持道:“我等在外面就好,不會打擾醫生的。”

見傅思漓說什麽也不離開,蘇婉也沒再理會她。

走廊的長椅有些冰涼,她不自覺裹緊了身上的毛衣,找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着。

深夜,程修巡完房回來時,看見傅思漓就這麽坐在外面。

他連忙邁步走過去,溫聲勸說:“小思漓,你要不還是先回家去,這裏有我呢。”

傅思漓輕聲答:“裴時隐要去公司,我得替他在這裏等着。”

聽出她語氣裏的執拗,程修無奈笑了笑,只得說:“好吧,旁邊有休息室,你要是累了就進去睡,不用擔心。”

她點點頭,柔聲道謝:“謝謝程修哥。”

-

淩晨六點,等到裴時隐從公司趕回醫院時,就看見程修正在彎腰,給長椅上睡熟的人蓋上毯子。

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的寒意,程修連忙解釋,給自己撇清關系:“我可勸過了,你老婆說什麽也不去休息室裏睡會兒,就堅持在這裏守着。”

蘇婉不讓她進病房,她就乖乖地在走廊的鐵質長椅上坐着,寬大的毛衣裏穿得還是昨夜來不及換的睡衣,人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只有巴掌大的臉露在外面,頭還止不住地往下垂。

明明可以回家去,她卻偏要替他在這裏守着。

心髒處不知怎的重重跳了一下,裴時隐彎下腰,将睡熟的人抱到隔壁休息室的床上。

程修倚靠在門口,注意到男人異常輕柔的動作,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當年的事兒,我覺得就是你自己多心了。小思漓明顯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她當初如果喜歡的是季言忱,為什麽還一個人一聲不吭地跑出國。最後還答應跟你結婚了。”

聞言,裴時隐的動作頓了頓,沒有開口。

程修單手插在白大褂裏,略詫異地挑挑眉,“所以你到現在也沒問過她,當時為什麽突然把你拉黑了?”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這人是裴時隐,從小高傲慣了,怎麽可能會主動提起當時被人拉黑删除的事。

寧可在暗地裏步步籌謀算計,也不肯當面開口說一次喜歡。

男人俯下身,動作很輕地幫她把身上的被子掖好,語氣聽不出情緒。

“沒有。”

他已經不想去深究當初她為什麽要離開,就算她曾經真的對季言忱動過心,他也不想再去在乎,只要現在,和未來,她都在他身邊,就夠了。

這時,程修想起什麽,目光擔憂地看着他,提議道:“你前陣子出車禍的傷還沒好全,又整晚沒睡,要不先在這裏歇歇。”

鐵人的身體也沒這麽打的。

裴時隐直起身,西褲已經浮現出幾道褶皺,側臉輪廓冷峻分明。

“不用。”

就在這時,門被輕敲響,打斷二人的對話。

“院長,裴總。”

醫生走進來,語氣沉重:“裴老先生,就在剛剛,去世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休息室裏安靜了片刻。

剛剛不經意瀉出的溫柔已經徹底看不見了,似乎只是短短幾秒後,男人閉上眼,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澀,又恢複了平日裏冷沉穩重的模樣。

他沒有時間沉溺在失去親人的傷痛裏,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男人的嗓音啞了幾分,卻依然冷靜,吩咐身後的助理。

“通知公關部,封鎖好消息,明天發訃告。”

離開之前,裴時隐又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睡顏。

他低聲說:“等太太醒了,送她回去。”

“是。”

-

次日下午,裴氏集團總部大樓,臨時召開本月的第二次股東大會。

足以容納幾十人的會議室內,燈光冷清清地打下,一排黑衣保镖整齊站在一側,無人敢缺席。

“時隐啊,老爺子的遺囑都還沒公布,急着開什麽股東大會。”

翻開面前攤開的文件,正悠閑說話的老人瞬間臉色一變,聲音戛然而止。

這時,旁邊的股東也看清了文件裏夾着的證據,整間會議室內頃刻間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靜默了片刻,主位上的男人才緩慢開口。

“財報造假,私收合作方賄賂,采用不合監規的消防設備,二叔是還覺得這些不夠?”

被稱為二叔的老人是裴家旁系之一,因為年紀大,手握一部分集團股份,也是裴氏集團房地産業子公司的總經理,這些年仗着和裴仲卿關系近,明裏暗裏牟利不少。

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漫不經心地敲擊着桌面,輕微的聲響在安靜的環境下被放大,折磨着人的神經,仿佛有無形的壓力一陣陣襲來。

原本以為裴時隐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沒想到,目的卻是攢到今天一并連根拔起,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坐在位子上的高層們頓時人人自危,互相交換了眼神,額頭上紛紛冒出了虛汗,沒有人敢開口替他解釋辯駁。

被這麽當面戳穿,坐在次座的老人一拍桌子,老臉的皺紋都有些猙獰起來,沒想到裴時隐會突然在股東大會上撕破臉。

他頓時勃然大怒,試圖用長輩的身份控制局面:“裴時隐,我是你二叔!現在老爺子剛走,屍體還沒涼呢,遺囑都沒公布,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我們裴家怎麽就養出你這麽個白眼狼.....”

原本在他眼裏,裴時隐不過是個靠着裴仲卿寵愛,年紀輕輕才得以掌權的毛頭小子而已,想要動搖集團盤根錯節的根基,還早着呢。

可直到男人站到身,緩步走到他面前時,他才發現,對方已經比他遠高出一個頭不止,氣場更是可怖。

男人微微俯下身,用那雙漆黑的眼攝住他,眸中深不見底的冷戾之色,不加掩飾。

老人不禁打了個冷戰,沒想過裴時隐會做得如此決絕,絲毫不留情面,被保镖控制得雙腿有些發軟,就聽見男人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反問。

“那你又算什麽東西?”

聽見這句,他頓時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

辱罵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已經被保镖拖出了會議室。

很快,又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短短一場會議,卻肅清了所有裴氏集團殘餘的蛀蟲,公司裏的股東自然也心知肚明,裴時隐選擇在此時動手,有裴仲卿去世的新聞能稍作遮掩醜聞,這已經是最大程度降低了負面影響。

所有在背地裏動過手腳的,上至管理層,下至職員,降職的降職,辭退的辭退。

股東們并沒有發出任何異議,當然也不敢,後背冷汗涔涔,互相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原本對晚輩的欣賞,而現在,已經悄無聲息轉變了畏懼。

是對上位者的畏懼。

-

裴仲卿的突然去世,消息震驚了整個北城。

一切發生得很快,即便裴時隐提前做出了控制,股價依然受到了波動,還有媒體日夜蹲守在家門外和裴氏集團門口。

與此同時,不知是不是背後有人推動輿論,一時間北城裏流傳出無數言論。

心狠,冷漠,只顧及利益不念親情,和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為了穩住公司和輿論,他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罵名。

也有人評價,經此一事後,男人才算是真正成為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至少,已經讓大多數人甘心臣服。

而裴時隐似乎并不在意外界的這些評價,他依舊如常地前往公司,處理遺囑。

股東大會結束後,男人的身型看起來更加瘦削冷冽,讓人不禁更想退避三舍。

葬禮的舉行是在一個陰天,天空陰沉,似乎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墓地前,撐開的黑傘像是朵朵黑沉的雲,淡霧彌漫,在煙灰的畫布上塗滿暗色。

裴時隐母親拍戲的山上因為暴雨突遇泥石流,山路被封鎖,夫婦二人一時半會兒無法趕回參加葬禮。

滂沱大雨下,每個人似乎都想盡量離那塊墓碑遠一點。

傅思漓看着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同樣穿着純黑色的西裝,可背影卻讓人覺得格外孤寂遙遠,像一座沉默的山。

而男人的身旁站的是裴時歡,女孩哭得傷心,肩膀不停抖動,最後被他攬進懷裏,用他的方式無聲安撫着她的悲傷。

只是這樣看着,她的心髒也開始隐隐作痛。

裴老爺子雖然沒有直系血親,但裴家還有不少旁系親戚。原本大家都想趁着老爺子離世,看看能不能在集團中分一杯羹,此刻卻是不敢有任何動作了。

葬禮結束後,一部分旁系跟着回了裴家老宅,在祠堂祭拜後,見裴時隐并不在場,便開始肆無忌憚地閑話起來。

恰巧這時,傅思漓跟在端茶水的傭人身後一同進來,就聽見幾個人低聲議論的聲音。

“說白了也不過是養子的兒子,和我們裴家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算什麽裴氏集團繼承人,不過是仗着老爺子喜歡罷了,要是沒了這個身份,他又算得上什麽。”

“老爺子的病還一直是程家開的醫院照料的,程修又和他從小就認識,指不定是不是他在背後動什麽手腳了。”

“你看看剛才葬禮上,他臉上有半點傷心的表情?跟他爸一樣,鐵石心腸,養不熟的白眼狼罷了.....”

聽着這些刺耳的話,傅思漓氣得忍不住攥緊了手背,感受到指甲深陷掌心的刺痛感,渾身上下止不住發抖。

下一刻,祠堂門外,溫熱的茶水飛濺而出,茶杯碎裂的聲音響徹四周,把幾個老頭都吓了一跳,震驚地擡頭看向始作俑者。

傅思漓冷冷睨着這群人,語氣卻不帶絲毫歉意。

“抱歉,我手滑了。”

立刻有年紀大的老頭拄着拐杖用力敲了下地面,花白眉毛一豎,火冒三丈道:“一個小丫頭,仗着裴時隐寵你,竟然敢對長輩這麽說話.....”

旁邊還有跟着附和的:“就是,裴家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黃毛丫頭說得算了!”

明明她也年輕,眉眼間卻盡是迫人的氣勢。

“管家,關門送客。”

一旁的管家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保镖圍了過來,把幾個人毫不客氣地架了出去。

鬧騰了半天後,客廳終于安靜下來,傅思漓坐在沙發上,恍惚出神了半晌,才注意到樓上書房似乎早就沒有了說話聲。

她努力調整好情緒,問了一個路過的傭人:“裴時隐呢?”

傭人恭敬地答:“少爺剛剛在書房見過律師,然後就去後院花房了。”

傅思漓擰了擰眉,聽罷就要出去找他。

見狀,傭人連忙喚住她:“少夫人,外面還在下雨,撐把傘吧.....”

可話還沒說完,就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跑出了大門,沖進外面密集的雨幕裏。

無論外界如何風雨交加,溫室花房裏,依舊溫暖如春,仿佛和幼時別無兩樣。

一片蔥蔥郁郁的盡頭,男人在給常青藤澆水,那時裴仲卿生前最珍視的植物之一。

傅思漓是第一次見到裴時隐這副模樣。

他的眼底是猩紅的,是因為一整夜都不曾合過眼,深邃的眉眼間鮮少流露出疲憊的模樣,可此時此刻,她卻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他的疲色,輪廓線條變得更加鋒利。

走近些,傅思漓還聞到了尼古丁的味道,她甚至不知道裴時隐是什麽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至少四年前和他分開之前,他還沒有抽煙的習慣。

他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只是從不會輕易表露出來,不會宣之于口,像是沉斂穩重的冰山,底下暗藏的是洶湧而沉默的情緒。

更準确地說,是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現出一絲一毫的軟肋。

傅思漓深吸一口氣,心髒卻止不住地抽疼着,讓她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失去至親的痛楚,她無法替他分擔分毫,也無法感同身受。

好像在這種時候,她什麽也不能做。

唯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腳上的拖鞋早就因為外面的雨水變得濕答答的,不方便走路。

可她仍然快步走上前,一言不發地抱住了他。

身前突如其來的柔軟,讓男人身體一僵。

片刻後,他緩慢地垂下目光,看着她烏黑的發頂,濕漉漉搭在肩上的發絲,是她剛才冒雨跑出來的痕跡。

很快,那道柔軟清淺的嗓音從懷抱中響起,語調帶着些許嬌嗔。

“你身上好冰。”

像塊冰一樣捂不熱,渾身上下還散發着冷意,但她并不在意,默默地收緊了環抱着男人的手臂。

奇怪的是,明明她的衣服和發絲是濕的,抱着他的身體卻是溫熱的。

她緊緊抱着他不松手,像是試圖用她身上的溫度,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過來。還歪頭蹭了蹭他,像貓似的哄人。

男人依舊沒有開口,緊繃的後脊卻終于放松了幾分。

就這樣抱了他一會兒,四周安安靜靜,傅思漓又想起剛剛聽見的那些話。

她的眼睫微顫,委屈,生氣,心疼,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眼睛開始酸澀得厲害。

那些人憑什麽那麽說他。

他是天之驕子,不是機器,不是生來什麽都會,也許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二十幾年來,裴時隐沒有時間松懈,因為他承擔着太多人的期望,和責任。

傅思漓很努力地想忍住眼淚,可淚水卻還是不聽話地簌簌落下,像斷線的珠子,洇濕了男人胸口的襯衫,暈出一團暗漬。

感受到她淚珠帶來的溫度,裴時隐的喉結滾了滾,眸色終于有了波動。

明明失去至親的人是他,她卻哭得這麽厲害。

這幾日一如冰封住的心髒處仿佛因為這滴溫熱的淚,融化了冰霜,讓他的心髒不覺柔軟下來。

他低聲開口:“好好的,哭什麽。”

傅思漓壓抑着哭腔,可是那陣替他而起的委屈卻再也忍耐不住:“以後都不買小蝴蝶了,不許去公司了,就算腹肌沒有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即便是她的話聽起來語無倫次,裴時隐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碎發下的漆眸中,墨色泛起洶湧的浪潮,被他隐忍壓下。

他牽了牽唇角,聲線不覺喑啞下來,藏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

“說什麽傻話。”

傅思漓吸了吸鼻子,指尖抓緊了他的襯衫。

“我說真的.....”

大不了以後她養他,反正她也有很多錢。

溫室內靜谧無聲,屋外的風聲肆虐,足以劃破天際的雷聲猝然響起,淅瀝的雨幕沖刷着花房的透明玻璃,留下一道道水痕。

裴時隐閉上眼,骨節分明的手緩慢擡起,撫上她的腦後,将她更深地摁入懷裏,聽着心髒鼓噪的聲響愈演愈烈。

懷裏的人,是他疲憊時的解藥,是即便在下雨天,也仍在照耀他的太陽。

也唯有她,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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