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福澤山。

仙門百家聚集于此。

百年一次的比武大會正式開始,以守擂臺的方式選出最強者。

禹游站在臺上,一雙鳳眸微微上挑,慵懶地站在臺上,漫不經心地看向他的對手。

他根本不在乎前面站着的是誰。

莊文翰在臺下為他加油喝彩:“我相信禹兄一定會贏!我已備好了酒菜等待着祝賀禹兄旗開得勝!”

禹游和朱雀同時看了他一眼,雙眼亮晶晶的。

那就盡快結束吧,沒什麽比填飽肚子要緊。

“五毒派毒仙長老座下弟子秦琒前來請教。”

“禹游。”

秦琒站在臺上,手裏握着毒鞭,看向禹游滿臉的不懷好意。

禹游?

沒聽過。

他甚至用靈力探了探,眼前站着的主人身上沒有任何靈力,就這樣的菜鳥也敢上來送死?

“沒想到第一場就如此激烈,竟然派出的是那位獨仙長老的弟子。”

“聽說被他那根毒鞭碰到,不死也得殘廢。”

“五毒派盡藏着這些陰損的招式,在武器裏用毒!”

“另外一位是誰?聽說過嗎?”

“沒聽說,可惜了,第一場就碰到了五毒派,注定出局了。”

秦琒揮舞着毒鞭,眼神濕滑像毒蛇般黏在禹游身上,帶着幾分勢在必得的口吻,嚣張地說道:“現在退出還有機會,不然一會可能你的細皮嫩肉撐不住我這一鞭。”

禹游挑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死活。

他伸出手在空中三兩筆輕輕畫出一道符,薄唇輕啓:“去吧。”

秦琒有些錯愕:“你在做什麽?!”

下一秒,符咒在他身上炸開。

血肉炸成粉末,武臺上只剩下一灘血水,巨大的血腥味散開來,腥臭難聞,所有人看向禹游的目光只剩下恐懼。

禹游只是在空中輕輕畫了幾筆。

對方甚至沒有出手的機會,連靈盾都來不及打開,就被炸成一堆粉末。

“禹游……勝!”

別說其他人,連臺下坐着的莊文翰都吓出一聲冷汗。

和禹游相識短短幾天,他只知道禹游不愛說話,唯一的興趣就是吃。

沒想到他的手段會這麽狠,直接殺了。

比武大會只論輸贏不論生死。

五毒派長老臉色黑沉沉的,仿佛随時都會撲上來将禹游撕碎。

他辛苦培養的弟子,一上來就丢了性命。

這位叫“禹游”的,到底是什麽人。

“這次到底是秦琒輕敵,才誤送了性命。”

“查清楚臺上這小子的來歷了嗎?”

“搞不好他跟幾百年前的秦子衿一樣,扮豬吃老虎,我們還是不要輕敵。”

說起秦子衿,在場的人無不是臉色難看,毒仙冷哼一聲:“哪來這麽多秦子衿,不過就是一介散修,盡用些邪門歪道的手段,根本不足為懼。秦琒之所以身死,只是因為他道行還不夠深,修為尚淺,才會着了那小子的道。”

毒仙長老開口,其他幾人也不好說些什麽。

畢竟死的是他的弟子。

禹游這一招殺雞儆猴,讓不少參賽者心裏打了退堂鼓。

這可是一招致命,他們還不想死。

原本查到在臺上的禹游沒有靈力,只帶着一只普通的小麻雀,所有人都等着他第一回合就下場。

沒想到一開場就給他們上演了如此血腥的一幕。

所以即使知道禹游沒有靈力,也無人再敢看輕他,甚至有許多人直接棄賽。

禹游輕輕松松贏得了多場勝局。

玄清宗。

寧嘉懿看着臺上的禹游,臉色凝重,“子墨,你說他會不會跟子衿師弟也一樣,有可能不是我們下界的人。”

寧子墨搖搖頭:“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個人,幾大宗門暫且不說,可江湖上的散修衆多,一時間很難确認他的身份,說不定他只是流落民間的高手,我曾聽師尊說過,神魔兩界者不得任意随意到下界,擾亂他人因果。”

寧嘉懿:“他好像也沒有絕對地下死手,大概是前面那位五毒派的秦琒對他出言不遜惹他生氣,所以秦琒才落得這個下場。盡管如此,我們玄清宗的弟子還是盡量避免與他碰上。”

在經過數場對決之後,萬劍宗的金煜祺登場。

為了能與禹游一戰,金煜祺速戰速決,幾乎都是一招結束戰鬥。

他本就是化神期修為,在場年輕一輩中沒有對手。

他對那件神器并不感興趣,他想要的是能與他一戰的對手。

這些年他都在尋找能讓他驚豔的對手,在觀看了禹游數場對決之後,他有了興致,定要與之一戰。

他迫不及待地等到了現在。

一位是聲名鶴起的天之驕子,一位是籍籍無名的散修。

“萬劍宗首席大弟子金煜祺,請賜教!”

他不卑不亢地挺直了腰板,站在臺上,看向禹游的目光嚴肅認真還有遇到對手的興奮和對挑戰的期待。

禹游臉上閃過一絲欣賞的味道。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特別是對方用的還是劍。

可惜他的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有些遺憾。

莊文翰在臺下朝他扔了一把劍,“禹兄!接着!劍來了!”

禹游接住了那把劍,握在手裏看了看,啧聲:“先湊合下吧。”

莊文翰:“……”

那已經是他能拿到手最好的劍了,還是一把名劍,天底下為搶這把劍的劍修擠破頭腦,在禹兄這裏居然只是“湊合”。

铮——

長劍揮灑,無數道劍影糾纏交錯,劍氣淩厲勢不可擋。

即使知道對方沒有靈力,金煜祺并沒有掉以輕心,全力以赴。

可對方并不需要任何靈力就能接住他任何招式。

他毫無保留地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可對上禹游時只有深深的無力感,對方的劍道就像無邊無際的大海,磅礴有力,而他就像一滴水珠融入這片大海之中,無法與之抗衡。

金煜祺汗如雨下,在交手數次之後,漸漸地有些力不從心。

太強了。

對方全程就像是在逗他玩,他的全力以赴在對方眼裏不過是小兒科。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挫敗的感覺。

也從未有過如此強烈想要一戰再戰的沖動,想要超越他的念頭在腦海裏瘋狂地轉動。

禹游的劍直指着他的頭顱,淡淡道:“你輸了。”

金煜祺喘了一口氣,爬了起來,“我認輸。”

在禹游離開之前,金煜祺把他喊住:“你是不是有東西掉了?”

“什麽?”

禹游回過身來,看見金煜祺朝他伸手,掌心裏靜靜躺着一顆珠子。

是他的。

想來是剛才打鬥的時候不小心從懷裏掉了出來。

禹游攥緊了珠子,難得開口說了句“謝謝”。

金煜祺:“我還能再約你比武嗎?”

禹游轉身留下一句話:“等你飛升上神,再來挑戰本座。”

這句話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金煜祺瞳孔驟縮,咽了咽口水,看向他的背影滿臉皆是震驚。

他大聲對着禹游喊道:“好,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雖然他并不知道這位自稱本座的人是誰。

但他相信他總有一天能飛升至神界,與他再來一戰!

-

“這是怎麽了?”

“贏了也不開心?”

“連吃飯都不香了?”

莊文翰還是頭一次看見禹游面對一桌子的菜,連起筷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靜靜地捏着一顆珠子在發呆。

若是放在今天之前,莊文翰一定會拐着彎試探這顆珠子是什麽寶貝。

可今天看見禹游這狠辣的一面之後,他現在只想把禹游當作祖宗供起來。

不過莊文翰心裏忍不住在猜想,他真的是煉妖宗的少主嗎?

那玉佩不假,他之前找人驗過了,的的确确是煉妖宗少主身份象征之物。

可禹兄……并沒有靈力,傳聞煉妖宗的少主,靈力深厚,天資卓越,他原先只以為禹兄或許是某種原因封閉了靈力,如今看着并不是這樣,或許是發生了什麽,讓禹兄失去了靈力,所以才會被他撿到時一副狼狽的樣子。

“珠子丢了不好找,你若喜歡不如把它串起來戴在身上。”

尤其是這顆珠子灰撲撲的,并不起眼,掉在地上都不一定能撿得回來。

“我這剛好有一根紅繩。”

莊文翰把手裏的紅繩遞給他。

禹游接過繩子,拍了怕朱雀的小腦袋。

朱雀向他輸送靈力,将紅繩與這顆珠子串了起來,禹游把珠子挂在了脖子上,放到了衣服最裏面将它藏了起來。

莊文翰:“就只剩最後一場了,你的對手是五毒派的大長老毒仙,傳聞毒仙長老化神期的修為,毒功了得,聽說他很喜歡用毒折磨對手,你與他對上時,切記萬分小心。”

接着他又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大堆的解藥,“這是我讓人到百花谷弄來的藥,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先收着吧,萬一沾上那位毒仙長老的毒,也好及時解毒。”

禹游:“免費的?”

莊文翰:“……不免費也免費多少回了,我還能收你錢不成。”

禹游眉梢微挑,倒是沒有拒絕他的一番心意,全部收入囊中。

這小小凡人心思雖多,但都是些無足挂齒的小事,沒想到還會為他擔憂還給他準備了這麽多。

若是日後他恢複靈力,或許會考慮圓他一個小心願。

月色如水般溫柔恬靜,光華潺潺浮動,灑滿庭院。

禹游坐在屋頂上,腳邊堆了好些空空的酒壇子。

他的醉眸微醺,眼尾都染了糜爛潋滟的紅暈。

“啾。”

朱雀站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禹游的臉,它能感覺到主人現在的心情。

難過,壓抑,思念,還有幾分它未曾讀懂的愛意。

他知道,只有那個人會讓主人如此傷神。

禹游忽然把他抓在手裏,說道:“來,給我借點靈力。”

“啾。”

他把脖子上挂着的那顆珠子拿出來,醉意湧上心頭,喝得醉醺醺的他向珠子施展靈力,想要清洗掉覆蓋在珠子上的那層抹不掉的灰。

不管禹游嘗試了多少遍,都沒有任何效果。

那顆珠子仍然還是黯淡無光。

“為什麽,它不亮了。”

“明明很漂亮來着。”

“為什麽這麽珍重的寶貝說丢就丢了。”

“那有什麽是他會在乎的。”

“他有心嗎?有感情嗎?”

“神愛世人,那神會不會偏心。”

酒水從他嘴角處滑落,把衣服前襟打濕。

“咳——”

被酒水嗆着的禹游,瑩白色如玉般的臉染上一抹不自然的駝紅色。

“啾。”

朱雀輕輕地喚了一聲。

桃林。

嘎吱——

容褚踩着地上的枯枝,忽然頓住了腳步。

院子裏那棵枯萎衰敗的桃樹開始抽枝發芽,充滿生機。

容褚若有所思盯着看了許久,淡粉色的唇邊掠過一抹輕淺的笑,眉宇間散發着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

“原來,是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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