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聊天
聊天
夏上鷗走後，林媽媽看着旁邊坐着的兒子，問他：“你這個同學看起來跟你關系不錯啊，人也挺好的。”
林清江給林媽媽倒了杯熱水，點頭：“嗯，挺好的。”
林媽媽又說：“第一次看你有這麽個同學，以前老是你一個人，怪孤單的。”
林清江搖頭，“沒有。”
林媽媽把菜下進去，“習慣了一種生活方式，偶爾換一換也好啊，你能有個朋友挺不錯的。”
林清江沒說話，只點了下頭。
剛吃幾口，林媽媽手機就響了，她接起來，聽完之後說着：“好的我知道了，馬上過來。”挂了電話。
林媽媽歉疚的看向兒子，“抱歉啊小江，我公司裏突然有點事，要先走一下。”
林清江垂眼，低聲說：“媽你去吧，帶點吃的，工作要緊。”
林媽媽笑笑，答應了兒子，點了份炒飯打包帶走，臨走時又囑咐了幾句，林清江一一答應。
林媽媽走後，林清江沉默的把菜一個個下進火鍋裏，慢慢吃着。
那邊夏上鷗回去後，丁栩都吃一輪了，看着來人兩手空空，問他：“我醬呢？”
夏上鷗低頭，“我操”一聲，“我忘了。”
丁栩無語：“這你都能忘？”
夏上鷗又轉頭，只能再去打一份了，回來後他才說：“剛剛碰到林清江和他媽媽了，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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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打工了啊。”丁栩說。
“人還能每次都打工啊，又不是貧困家庭。”夏上鷗說。
丁栩點頭，“也是。”繼續吃起來。
夏上鷗也接着吃了，不得不說，這家店味道真的不錯。
吃完後，丁栩坐着消食，夏上鷗邊吃邊喝，有點想上廁所，這家店的廁所在外面，夏上鷗起身往外走。
到廁所門口時，他停住了步子。
林清江靠在廁所門口的一邊，微微低着頭，一動不動。
又是這樣了，像第一次看到的那樣，只看得到骨骼分明的下巴和冷白的側臉，好像是故意把碎劉海放在眼前，讓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夏上鷗想。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叫了他一聲。
“林清江，你站着幹嘛？”
林清江動了一下，微微擡頭看向他。
夏上鷗很簡單的笑着，“廁所人太多啊，哎喲這咋辦，我來不及了。”
林清江開口，一把低沉冷然的嗓子說道：“沒人，不用等。”
“好勒。”夏上鷗說着，進去了。
再出來時，林清江已經一改剛才的狀态，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口。
“你等我啊？”夏上鷗問。
林清江回頭看他，面前的少年似乎一直都有這樣幹淨的笑容，讓人生不出一點反感，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也只是有點不适應，到現在再和他相處，好像已經能夠放松下來了。
他轉回頭，淡淡“嗯”了一聲。
夏上鷗在他身邊站定，随意問道：“阿姨呢？”
林清江先沒說話，過了一會輕聲開口：“有點事先走了。”
夏上鷗停了下，試探的問：“吃完走的啊？”
“吃之前，帶了份炒飯走。”林清江看着前面，也不知道看些什麽。
“哦。”夏上鷗答了聲，沒再說話。
兩人沉默的站了一會，還是夏上鷗沒忍住出了聲，“你一個人吃的飯嗎？”
林清江沒什麽反應，只點了頭。
“那你怎麽不來找我啊，丁栩也在，咱們可以一起吃。”夏上鷗笑着。
林清江淺淺勾了下唇角，很快又沉回去，“不用，我吃完了。”
“那下次沒人一起吃飯盡管來找我。”夏上鷗爽快的說。
有陣風吹過來，将夏上鷗額前的頭發拂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很俊俏的長相，林清江看了一會，莫名的答應了這句話。
夏上鷗愣了下，還真沒想到林清江會答應，不過比起第一次見面，這變化還真是大。
他有些開心，就笑了起來，“行啊。”
笑完了還有點得寸進尺，就這麽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今天怎麽就你和你媽，你爸呢？”
說完周圍一片寂靜，林清江沒有回他，又轉了頭。
夏上鷗意識到說錯話了，忙道歉：“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秒，
兩秒，
三秒過去，林清江終于開了口，聲音透着股冷，和寞然，“我沒爸。”
夏上鷗明白了，又說了句：“對不起。”
林清江第一次在人面前提他爸，這是他最想忘記的過往，本以為會很難開口，或者也可能情緒失控直接走掉，可是面對着夏上鷗這樣一個人，他竟然會松口氣，主動提及。
“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本來是跟着我爸的，後來他病死了，我奶奶又把我送給了我媽。”林清江淡淡開口，一句話簡簡單單概括了他的童年經歷。
夏上鷗卻不說話了。
“父母離婚”這個話題在他這也是個疤，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盡管這個人是林清江。
林清江也沒想要什麽幹巴巴的話語，只是借着剛才那點心緒，說出了悶在心裏多年的事情而已。
兩人又沉默的站了幾分鐘，夏上鷗突然輕輕笑了，他擡手拍了拍林清江的後背，“嗐，我也是，咱倆還真是同病相憐。”
林清江一下子被拍愣了，又聽到這麽一句，有點沒反應過來。
夏上鷗笑時眼角微彎，看起來有些乖，“我爸媽也離了，我跟我爸，不過也常去我媽那，咱倆還真像。”
林清江抿了抿唇，也拍了下夏上鷗，末了還揉了揉他後頸。
诶！
怎麽跟撸狗似的。
夏上鷗瞪大眼，還沒人這麽摸過他脖子呢。
林清江很快就放下手，也沒說什麽。
夏上鷗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這下子有點臊，別的什麽想法再想不下去了。
兩人跟門神一樣站廁所門口半個多小時，誰也沒作聲。
又過了幾分鐘，夏上鷗手機響了。
“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是丁栩，夏上鷗接起來，“喂。”
“喂什麽喂啊，你去哪了？”丁栩在電話那邊喊道。
夏上鷗這才想起來，丁栩還在店裏呢。
“我在廁所。”他說。
“我知道你去了廁所，怎麽？你上廁所上了一個小時？”丁栩怒了，“我在這都快睡着了，那火鍋那麽辣嗎，真這麽蹲了一個小時啊？”
“沒，門口呢，跟林清江聊天。”夏上鷗把手機隔遠了一點，才說道。
“林清江？”丁栩問。
“啊。”
“聊了這麽久，他媽媽不問的嗎？”丁栩又問。
“不擔心，好了我馬上回去，你再消化消化。”夏上鷗說完就挂了電話，怕他再問什麽，畢竟是林清江的隐私，他說給自己聽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知道，他還是有原則的，自己的事随便跟丁栩說，別人的就算了，更何況這是林清江，這人今天肯跟自己說這些，還是挺意外的，說明兩人的關系真跟原來不一樣了。
夏上鷗心中暗喜，面上不顯，跟林清江說：“我和丁栩要回學校了，你回家嗎？”
林清江點頭，正要告別，夏上鷗又開口了，“哪個方向啊，順路的話我們送你。”
林清江沒想到夏上鷗會這麽說，“再見”兩個字就這麽卡在喉嚨裏，沒說出口。
“……不麻煩了。”半天他才說了一句。
夏上鷗聽完笑了，拉過林清江手橫放在他肩頭，帶着他往店裏走，邊說着，“客氣啥，咱們用不着。”
兩個人身高相近，這麽一環，呼吸也變得近了，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有種特別的親密，林清江心裏莫名抽動了一下。
走到剛吃飯的桌前，丁栩靠在沙發上，看見林清江後立馬坐正了，問道，“你們真聊天去了啊？”
夏上鷗答應一聲，說：“收拾一下，走了。”說完又去問林清江，“後桌，東西拿了嗎？”
“嗯。”
正好丁栩把外套穿上起身，三個人一起出去了。
“你家哪個方向啊？”剛才林清江沒說，夏上鷗又問了一遍，轉頭跟丁栩又說，“他媽媽已經走了，咱們送送。”
丁栩沒問啥，直接點了頭。
林清江看着兩人，仿佛送他回家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根本沒什麽值得多問的。
夏上鷗臉上還帶着抹笑，幹淨自然，眼角彎着。
他指了個方向，三個人朝那走去。
路上，丁栩問道：“林清江，高二了你怎麽不辦住校啊？”
除了夏上鷗，其他人跟他搭話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琢磨了半天，只好說：“離家近，沒必要。”
多近呢，走路走了半小時，剛吃的東西可以充分消化了。
丁栩是真不撐了，“哎，說近還是不怎麽近啊。”
夏上鷗出了點汗，笑罵：“你不正好吃多了，現在好多了吧。”
丁栩摸摸肚子，點頭道：“确實。”
林清江有點不好意思，但面上一副高冷模樣，“不好意思，有點遠。”聲音低而沉，卻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語氣。
但夏上鷗和丁栩都不是在意這些細節的人，夏上鷗擺擺手，“不說了嘛，正好消食，沒事，你直接上樓吧，我和丁栩一會就走。”
林清江點頭，頓了幾秒，說了句“再見”，轉身走了。
夏上鷗淡笑，“嗯。”
目送人上去後，丁栩才問他，“你真的不對勁。”
夏上鷗沿着來時的路線往回走着，“咋了？”
丁栩想了想，說：“你真的對林清江很熱情。”
夏上鷗淡定道：“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只是很久沒交新朋友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