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動
心動
運動會放的假過去後，沒幾天就是期中考試了，對于這兩天，夏上鷗只有一個字的感想，“暈”。
“暈”完考試後，正好是周末，夏上鷗滿血複活，從下午開始打游戲，反觀丁栩，一回宿舍就翻起了書本，一翻一個下午。
直到夏上鷗跳起來喊了聲“我操”，丁栩也放下了書。
“老子又晉級了！”夏上鷗大聲喊着。
“哎…”丁栩卻嘆了口氣。
“你幹啥？”夏上鷗視線終于從手機上轉移。
丁栩愁眉苦臉的，“有幾道大題好像錯了。”
夏上鷗不以為意，“幾道題而已，不零分就行。”說着又開了一局。
“靠，那是你！”丁栩無語，瞪着上面的人。
這時宿舍門被敲響，丁栩去開門。
是趙青傑，一進門就看到夏上鷗窩在床上，叫他，“夏上鷗，別玩了，走，吃飯去。”
聽見別人約飯，夏上鷗應了聲“好。”順勢退出了游戲。
下床的時候他問：“吃什麽？”
“還沒定，這不是先來找你們啊。”趙青傑一笑。
夏上鷗拿了件自己的外套，想了想，說：“那去王家火鍋那吧？”
Advertisement
丁栩已經穿好了衣服，問他：“還去那啊？”
“啊，挺好吃的啊。”夏上鷗點頭。
趙青傑沒什麽意見，“那我再叫幾個人啊，考完好好吃一頓。”說完笑着走了。
這人一直這樣。
夏上鷗回他：“是啊。”
幾人一起去到那家店，進去點了個大鍋，胡吃海喝一通後，在外面慢悠悠的逛着。
趙青傑拍拍肚子，“味道确實不錯啊。”
是啊，挺不錯的。
夏上鷗想。
又躺了兩天，考試成績也出來了，對自己的分數向來有數的夏上鷗絲毫不慌，反正沒退沒進就很好。
周一各科老師下發試卷，每一科的第一都是林清江，每個老師一上課就開始誇，誇的夏上鷗看着自己的試卷突然有了些失落。
看看別人，再看看自己。
哎……
一上午過去，夏上鷗耷拉着臉趴在桌上，飯都沒心思吃了。
丁栩拍拍他，“诶，怎麽了這是，以前沒見你拿到試卷後這麽黯然神傷啊。”
夏上鷗只長嘆一口氣。
丁栩又問：“走了吃飯去，去不去？”
夏上鷗動了動腦袋，“不去，待會你回來幫我帶個面包吧。”
看這樣兒……
丁栩答應了，也走出了教室。
夏上鷗又趴了會，把頭支起來，下巴頂着桌子，把試卷拿出來立着看，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自從爸媽離婚後，除非期末考和重要的考試，對于他的成績，兩人從不過問，也許就是怕他除了父母離開家庭破碎外再有什麽壓力，可這樣的關照對于他來說是另一種壓力和心結。
明明作為父母關心他的成績是應該的，可是卻因為這個原因，他們也不再多強調。
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吧。
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個人的時候總容易胡思亂想，想着想着就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直到手松了力，試卷落下去，正好門口進來的人，讓夏上鷗有些恍惚。
挺直的身板，輪廓分明的臉，靠近過來時清晰的略微鋒利的眉眼，黑而沉的眸子。
林清江看着眼前不知道為什麽呆住的人，問他：“怎麽了？”
聲音還是那麽好聽。
夏上鷗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懶懶說道：“發呆，沒事兒。”
林清江點頭，回了自己的位子。
夏上鷗又轉過身，雙手搭在靠近他的桌面那，撐着下巴看他，說：“學霸。”
林清江看他，又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夏上鷗嘆口氣，“看見你的分數自卑了呗，我咋這麽穩定，每次都是這點分。”
林清江沒說話，沒對他的成績做評價。
夏上鷗又笑笑，“後桌，你學習這麽好，有空教教我怎麽樣？”
林清江本來要看書，聽見這句話暫時停下了動作，視線停在眼前男孩的面容上，平時幹淨的眼睛裏，這個時候卻摻雜了一點落寞和傷心。
林清江垂眼想了下措辭，才緩緩開口：“如果你真的想提升，把你往期試卷，或者作業給我，我先給你列一個錯題本，總結一下你的問題，再幫你做個方案，你就依照上面的步驟一步步來，慢慢的會好的。”
夏上鷗一直看着林清江沒說話，林清江說完後沒聽見回應，擡眼看過來，正好迎上夏上鷗直晃晃的目光。
四目相對了半分鐘。
林清江先移開了眼，又看着手中的書，問他：“你覺得怎麽樣？”
夏上鷗張了張口，又咽回去，他換了個姿勢，直接反着坐面對林清江，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但不占林清江書的位置。
他再次開口，“其實，我爸媽不在意我的成績。”
林清江再次望着他。
“可能是因為離了婚怕影響我情緒，所以就想着我開心就好。”夏上鷗淺笑，笑意卻沒到眼睛裏。
林清江低聲問他：“那你呢？”
“什麽？”夏上鷗一下子沒懂。
“你也是這麽想嗎，不在意成績，不在意以後。”林清江這麽說。
“不。”夏上鷗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林清江點頭，輕聲說：“那就随你心。”
夏上鷗輕輕點了下頭，林清江見他沒什麽動作，也看起了書，過了一會，他提醒對面坐着的人，“試卷。”
“啊…哦。”夏上鷗還在發呆，聽見這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回神之後，翻起了書包，抽出了還在裏面的卷子放在林清江面前。
林清江拿起卷子開始端詳，半晌後皺起了眉，不理解的看向夏上鷗，“這是你卷子？”
夏上鷗幹笑了兩聲。
這反應，也太傷人心了吧。
林清江拿出了一個嶄新的本子，邊看着試卷邊批注，手在本子上一筆筆寫着，沉默又淡然。
這樣的林清江……
這樣的林清江，也怪不得會讓人心動。
說來也是好笑，江莘和夏長雲離婚的時候很平和，兩邊不吵不鬧，非常平靜的簽了離婚協議，辦了離婚手續，況且那個時候他也大了，按道理來說是沒多大的事的。
可偏偏那個時候他在青春期，偏偏那個時候，他明白過來了自己的性向。
他經常兩家串門，沒有試圖讓他們複合，他知道事情沒有餘地，父母的感情問題，他插不了手。
他知道中間人難做，不想因為這個與爸媽的關系惡化，他已經沒有了美滿的家庭，不想再失去爸媽。
他……
他原本有那麽完整的，溫馨的家，可現在……
他不敢告訴江莘和夏長雲自己是同性戀，他怕他們因為這個對他失望，就不要他了。
這樣的話，自己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可是這個突然出現的林清江，成了這個時候他生活裏的意外，或者說，亮色。
雖然一開始只是看他順眼，又很帥，想交朋友，後來聊了幾句，見了幾面，總之就是喜歡跟他一起，喜歡看他沉默的俊臉上露出生動的表情，喜歡和他說話，喜歡和他呆着，他也發現林清江這個人，不是高冷，只是不會說話，不主動，只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跟人相處，他只不過是為他說了一次話，林清江就可以給他開一個口子。
其實只要好好跟這個人相處，是很容易和他做朋友的。
和林清江待在一起，他很放松，也挺開心。
如果他不是同性戀，他就能好好的和林清江慢慢做朋友，說不定以後還可以成為很鐵的兄弟。
可是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如意的事情，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男人，夏上鷗不敢試探，如同他不敢讓自己的爸媽重新在一起。
如果因為他的舉動，原本關系已經平和的爸媽會越來越遠，那麽他就不能再自欺欺人，天天往他們倆那兒跑假裝他們三個還是一家人。
如果因為他的試探，林清江發現了自己喜歡他，會不會從此和自己保持距離？甚至離開？從此夏上鷗的後桌，再也不是林清江。
那自己心裏好不容易擁有的一點溫暖，就又被他丢掉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點意外，這抹亮色。
起碼能讓他真實的感受自己的感情，真實的和自己喜歡的人相處，不會分開。
因為失去過，所以更小心，更膽怯。
夏上鷗現在只希望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有變化了。
林清江花了一個中午和一個晚自習，把夏上鷗以往的錯題歸整，總結出他的易錯點和常錯題，簡單列了個方向，把重點和公式一個個寫上去打星號，要求夏上鷗背下來。
“我天……”夏上鷗看着手裏滿滿當當的知識點，有點開心，但更多的是崩潰。
“這麽多我咋背！”他嚎着，一頁頁的翻，不得不說，真的很完整，有的地方他看着還有點熟悉。
但是這也太多了吧……
夏上鷗又趴着了。
林清江不為所動，夏上鷗基礎雖然是夠的，但後面重點的內容估計是聽過就忘，完全不知道運用到題裏面，他已經盡量簡化了，背公式和重點也夠簡單了。
丁栩也翻了翻那本“錯題本”，忍不住笑了半天。
他揶揄着說：“這不是你自己主動找學霸要的嗎，拿到手還不樂意了。”
夏上鷗悶聲說：“是啊。”
誰能想到這麽多啊！
原來他成績這麽差，今天算是領悟到了。
下了課，他轉身讨好的笑笑，“後桌，這個本子，一定要背完嗎？”
林清江沒擡頭，直接說：“你把重點掌握了，做題思路也能明晰，公式記住了你就有分，套公式基本能有一半的分，對你目前幫助是很大的，先把這一關過了，後面才好複習。”
原來這才是第一步。
學習之路可真漫長。
夏上鷗退而就其次，虛虛又問：“那要規定時間嗎？我什麽時候得背完？”
林清江聽着對面人小心翼翼又難掩心虛的語氣，忍不住笑了下，怕被看到，把頭又低了下，再說話時語氣有些輕快，“期末之前就行。”
得到這句話，夏上鷗松了口氣，不急不急。
再上課後，他突然反應過來剛剛林清江的語氣，好像，有些高興？
為什麽？因為他要背東西？
這有什麽好笑的？
太氣人了吧！
不對，林清江會笑話他？
林清江笑話他。
林清江笑話他！
靠！
林清江也會笑話他！
心那塊“砰砰”地跳，他是不是，已經把自己當成好朋友了啊…
那…那…就是又進一步了？
夏上鷗心跳不停，眨了眨眼，深呼吸幾次。
這上課呢！
別發情了夏上鷗！
我操！我好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清江在後面看着前面人微微抖動的身子，有些奇怪，他皺眉，反思自己，難道真的定太多了？整的這人崩潰哭了？
不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