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說開
說開
再過一個星期就期末考了，班上人痛苦的同時又期待着，畢竟考完就是兩個月的暑假。
不過這一想法終究還是被打破了，這天老周給他們開了個班會，主要內容就是：高二正式結束了，将要邁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每一時每一刻都不能放過，所以今年的暑假将提前一個月開學，所有高三生都要回學校集體複習上兩年的課程，預習新一年的內容。
五班頓時響起了異常整齊的哀嚎。
老周忍俊不禁，開口說：“嚎什麽，你們學長學姐都這麽過來的，再說，說是預習，其實重要的內容各科老師都給你們講完了，怕你們玩瘋，讓你們好好再從頭開始複習，沒那麽困難。”
有人叫道：“周老師，你要麽早點說，要麽就考完試再說多好啊。”
“就是啊，你不怕我們到考試那天心态崩了。”又有人接話道。
老周笑了出來，“遲早要面對，作為準高三生，心理沒那麽脆弱，我相信你們。”
“我不相信。”
“我也是。”
“啊！對！”
教室裏的聲音此起彼伏，老周也只是笑。
他說的不錯，大家只是抱怨一兩句而已，真上課了，輪到随堂考了，大家都認真面對，沒有含糊的，班級整體水平也是一次比一次的提高。
而夏上鷗除了對暑假被砍一半的事吐槽了好幾天，也是非常配合，不光配合各科老師布置下來的學習任務，還非常配合林清江老師對他的補習和布置的作業，反正有他在，也不愁有不會的。
有的時候題太難，林清江會在晚自習後留下來，把夏上鷗教會了再走。
而夏上鷗心疼太晚了林清江回家不方便，也是極盡腦力的配合林清江給他的方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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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幾天過去，夏上鷗感覺自己又會了很多知識。
媽的，這學還學不完了，學了這麽久還跟剛入門的一樣。
他轉頭看看自己男朋友，由此可見，他男朋友多厲害。
林清江正在看他剛寫完的試卷，感受到他的目光，停下筆也轉頭看他。
“怎麽了？”
夏上鷗仰了仰頭，才又看向他，笑着說：“只是覺得，有了你之後，我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變，連我最不喜歡的上課，做試卷，都堅持了這麽久，還不覺得厭煩。”
“你真的進步了很多，狀态也特別好。”林清江說。
夏上鷗還是笑，但林清江明白他想說什麽。
因為有我了，他想。
中午學的蠻順利的，沒什麽太困難得，林清江就準時放學了，夏上鷗把他送到了校門口，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話才分開。
林清江回到家時，徐舟剛剛做好飯，他洗好手把飯盛好拿出來，徐舟接過，母子倆安靜的坐下來開始吃飯。
徐舟看了幾眼對面，放下筷子，試探的說：“小江，過幾天放假有什麽安排嗎？”
林清江搖頭，下個學期就高三了，他打算把心思着重放在複習上。
“我在家複習。”他說。
徐舟松了口氣，接着說：“我這段時間忙過了，接下來都沒什麽事，正好你要放假，要不我請幾天假？咱們出去玩幾天，這幾年你都悶在家裏，沒怎麽出去過。”
林清江聽完卻并不顯得開心，反而有些僵硬，他停住動作，還是拒絕了，“不了媽，等以後有機會再出去吧，我想好好看看書，這兩年學習比較緊張。”
其實緊不緊張的對于他來說算得了什麽。
第一名什麽不會啊，他的成績太好了，也從沒讓徐舟操過心，這樣的理由，一聽就知道是借口。
徐舟沉默下來，等到飯都吃完，林清江收拾碗筷的時候，她才擡眼問他的兒子，“你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你心裏怪我當年沒要走你的撫養權，也怪我當時接你回來時考慮的那幾天，是不是？”
林清江清楚的看見徐舟微紅的眼眶，他……已經很多年沒看到他媽媽這樣了，小時候她和林峰争吵時，總是會不自覺的流淚，看起來一直弱一頭。
後來他長大搬到徐舟家，看到的她一直自信大方，得體又溫和，像今天這樣的失控，他好像隔了這麽好多年，又見到了。
這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
“媽，我沒有。”他說。
徐舟不信，聲音有些破碎，“你還說沒有，這幾年你跟我越來越疏遠，話也越來越少，你是我兒子，我會不知道你小時候和現在的區別嗎？我每天都感覺的到。”
林清江站在桌邊，手裏拿着疊起的飯碗和一盤吃了一半的菜碗，他眼神軟和了些，低聲說：“媽，我真的不怪你，你願意接我回來，我很感激，那時候的我本來和你沒有關系。”
可徐舟想要的不是感激，她偏過頭，突然說：“我當時在出差，很重要的客戶，我不能分心。”
林清江聽懂了，嘴角帶上了一絲淡笑，“嗯。”
徐舟低下頭，閉眼平複了一下，最後她說：“旅游的事，以後再說吧。”說完起身就打算回房。
在握上把手要推開的時候，她聽見林清江叫她，她頓住。
林清江還是剛剛的姿勢沒動，他望着現在比他矮了許多的母親，她的後背看起來這麽單薄，這麽脆弱，心裏一直糾着的東西終于要被掙開。
他說：“媽，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你永遠是我媽，我也一直都是你的孩子。”
徐舟扶着門的手輕顫，她在燈光背後，還是流出了淚。
徐舟進房了，林清江站了一會，繼續收拾飯桌，洗碗的時候，他想到了夏上鷗說的，現在才是最重要的，只有過好了當下，未來才會更好。
不管當時什麽樣，現在他的生活已經很好了，和他母親生活在一起，和他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已經很好了，他只要好好對他們，好好生活就足夠了。
再怎麽樣，他們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林清江輕笑。
五天後，期末考如約到來，夏上鷗的考場已經從走廊最末端到了中間靠走道的教室了，每次考試他走進全新的教室，才這麽直觀的感受到，他真的變了，越變越好了。
他神采飛揚的進去，準備幾分鐘後的考試。
不過兩天下來，他又要暈了。
連着幾門考，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随便，每一道題都認真思考，看題幹，想公式，推導解題思路，還有那些背到腦子裏的古文和解析，單詞和句子，這麽幾次下來，他腦子又
快燒着了。
回到教室後，他不管不顧的把林清江拉着自己身邊坐着，頭靠着他的肩膀，有氣無力的說：“雖然成就感很大，但每次考試都跟打仗一樣，哎……”
林清江安慰他：“這些累都會好的，說明你努力了，看到成績的那一刻，你就覺得這些不算什麽。”
“哎呀，我們林老師又開始開解叫苦的學生喽。”夏上鷗笑。
他又說：“說真的，對我來說，咱們班的老師都比不上你教我我得到的東西多。”
夏上鷗沒聽到林清江再說話，他擡頭，看見林清江對着他的一側耳朵已經紅透了。
艾瑪我去，他男朋友太可愛了。
我他媽愛死他這個樣子了。
夏上鷗連笑了好幾聲，直到林清江忍不住捂住他的嘴。
考試結束後，高二學生們還要留校補習一個星期，在這期間，考試成績也已經出來。
夏上鷗聽到自己成績的同時也是又一次理解了林清江的話，知道成績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進步後，真的覺得之前那麽多的試卷和補習都沒白費，都覺得自己幸好在累的時候堅持下來了。
夏上鷗在課間時一直纏着林清江，“後桌，我感覺要膨脹了，再照我這速度，明年這時候都可以進班級前十五那種了吧？”
丁栩真是見不得夏上鷗這幅得意的跟邀功一樣的樣子，開口損道：“您可太有自信了。”
夏上鷗瞪他，“我有我後桌，怎麽不行了，你也是真小氣，作為同桌一點都不能幫助我，我全靠我後桌了。”
丁栩也回瞪：“你都有後桌了，還需要我這個同桌嗎？還需要我這個兄弟嗎？你就是看人長得好，比我看着順眼多了吧？”
夏上鷗聽着聽着，竟然還笑了，“你怨氣是有多重，你想想除了學習和上課，我啥時候不是跟你一塊。”
丁栩不理，“你別給我整這些虛的。”
“嘿，你先罵我的不是？還不講道理了。”夏上鷗說。
林清江靜靜的坐着，仔細檢查他剛剛給夏上鷗出的幾個題，耳邊是面前兩人的鬥嘴聲，聲音不是很大，雖然就在耳邊，但不吵，有一種屬于生活的熱鬧感，讓他很放松，很安心。
他把夏上鷗錯的題和他為什麽錯的思路看明白後，兩人也終于吵完，他指尖示意他看過來，點了點其中一道題，“再審一遍題，看看你原本的思路，還有我劃的重點，能不能再想出別的？”
夏上鷗把身子轉直，認真看了一會，突然想到之前林清江給他講過類似的題，和這道有點區別，剛才做的時候沒注意到，其實兩道題有相通的地方，按照這個思路，就有了另一個解法。
“我想到了，等會。”夏上鷗看着那題這麽說，馬上把草稿紙拿出來開始寫。
林清江目光一直落在夏上鷗身上，自己都沒發現，他看着看着，眼尾和嘴角都帶上了笑意。
丁栩看到這一幕，搖搖頭，也坐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