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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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沐浴完,整個人被藍忘機的浴巾包裹着,他幾步飄到衣架上,只是上面魏無羨原來的黑衣不見了,衣架上除了藍忘機的衣服,還是藍忘機的衣服。

魏無羨如今十分清楚藍忘機貼身衣物的尺寸,藍忘機的衣服要大上幾號,魏無羨如今又是魂體,若穿出去,既不合身又不合禮節。

正當他有些發懵,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藍忘機突然從衣架旁的一個櫃子裏,拿出了一套新做的藍氏家袍,道:“魏嬰,來試試這身新衣。”

魏無羨道:“我原來的衣服,你是拿去洗了嗎?”

藍忘機道:“嗯。”說着他便在床邊坐下,拿起一件準備替魏無羨穿的時候,魏無羨卻飛速的拿起外袍,道:“藍湛,這...是藍氏家袍?”

既是藍氏家袍,魏無羨自然也眼尖的看到了那條雲紋抹額,他小心仔細的将它拿在手裏,看向藍忘機,道:“這抹額,也是給我的?”

藍忘機目光有些閃爍,道:“嗯。早應該給你的。”

這一表情自然沒有逃過魏無羨的眼睛,道:“我記得,咱倆之前在屠戮玄武洞裏,你是給過我這條抹額的。”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道:“诶,不過有一點有些奇怪,也可能是我不懂,為什麽我感覺這套衣服上,好像隐藏了什麽術法?不過,看它做工這麽精致,是不是姑蘇藍氏特別定制的婚服?可婚服,應該是大紅的啊.....莫非,姑蘇藍氏舉辦大婚,也穿白的?”

藍忘機眸光微閃,沒有回答,魏無羨也只當是藍忘機默認了,畢竟,一個家族,一個傳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其實,一大早魏無羨還沒醒的時候,藍忘機就被門生通報,江厭離正在外等候,而江厭離将今日,在姑蘇藍氏要同時舉辦藍忘機和魏無羨的婚禮和冠禮,這一消息告知了藍忘機,一旁等候的門生,送上了倆人冠禮時所穿的衣服,江厭離還送上了金子軒親筆書寫的,蘭陵金氏和雲夢江氏聯姻的婚禮請柬。

藍忘機有些不解,按照禮法規矩,冠禮和婚禮所着的衣服,存在圖案和做工的差異,不知為何,藍啓仁只派人送了兩套,而按理說應該是四套的。

對此,江厭離解釋道:“這套衣服上留有封印,藍老先生的意思是,先辦冠禮,冠禮禮成之後,再解除衣服的封印,直接辦婚禮,一來阿羨如今還需要休養,不可太過勞累,二來,好事成雙,如此也省了一些繁文缛節,若傳出去,倒也是一番佳話了。不過,忘機,冠禮的事情,能不能先瞞着阿羨?這是我和阿澄提議的,想要給阿羨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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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颔首對着江厭離行禮道:“是,師姐。”

江厭離笑道:“子軒、溫姑娘一脈人,還有聶二公子,都已經到了。時辰的事不必憂心,這套衣服上留有特殊的封印,只要阿羨碰過它,我們在那邊就能知道,阿羨醒了,屆時我們再先行去做準備就可。”

魏無羨将金子軒的婚禮請帖收好,并沒有對藍忘機的話産生任何懷疑,道:“沒事沒事,剛才我倒是看了金子軒的請帖,離師姐的婚禮大概還有半個月左右,藍湛,等咱們辦完婚禮,你若沒有什麽特別着急的事情,就陪我在靜室待着呗,正好我一邊陪你,一邊養魂,而且師姐快要成親了,我還什麽禮物都沒準備,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藍忘機點點頭,道:“魏嬰,姑蘇藍氏自有送給師姐的禮物。”

魏無羨道:“我知道啊,但那是代表姑蘇藍氏的,而我想在此基礎上,送一個比較特別的東西。你們一般能想到的,不是古籍珍寶,就是藥材金銀,可我覺得,既然那個畫本裏都把我寫成韻笛鬼君了,而我又是魂體,足夠了解鬼魂,那,我就偏偏做一個能辟邪的高階法器,師姐一個,金子軒一個,等回頭他們的孩子出生了,就再做一個。你看怎麽樣?”

藍忘機道:“好,我們到時候一起做。”

魏無羨點點頭,伸出胳膊,讓藍忘機把姑蘇藍氏的家袍穿好,最後則是束上抹額,穿好新衣的魏無羨,特意在靜室的大銅鏡前轉了好幾圈,但沒過一會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抓着藍忘機的手道:“噫,怎麽今天這衣服好像還有點沉呢,不過,婚服和常服自是不同,有點重也是可以接受的,那,藍湛,我們走吧!”

藍忘機牽起魏無羨的手,倆人一起推開靜室大門,屋外陽光正好。

不同于上次魏無羨回來,如今的雲深不知處也裝點上了一些紅色的喜字和燈籠,藍忘機帶着魏無羨一路走到蘭室,只見大門緊閉,藍忘機叩了幾下門,藍啓仁便在屋內道:“進來吧。”

侍立在屋內門側的藍氏門生打開大門,魏無羨就見,最高位坐着藍啓仁,一旁還擺着四個牌位,是藍忘機和魏無羨的父母,而藍曦臣、江厭離、江澄作為親屬,則是坐在旁座上,另一邊的旁坐還有姑蘇藍氏德高望重的長老,甚至有幾個人還是魏無羨當年聽學時見過的。

客座的位置,就是溫情溫寧,婆婆抱着阿苑,再就是金子軒。

魏無羨有些愣神,懵然道:“這是...”

實在也不能怪魏無羨覺得意外,因為,說是辦成親禮,而且雲深不知處的外面都裝點上喜字和燈籠紅綢了,可屋裏卻沒有任何大紅色,雖然姑蘇藍氏主色為藍白,但藍忘機可是嫡系子弟,又是當今的宗主親弟,不至于成親的時候,還布置的這麽素淨啊?

江厭離見魏無羨來了,對他笑了笑:“阿羨,今日藍先生和我,是來為你們舉行冠禮的。”

冠禮。

魏無羨只覺得腦中有根弦好像斷掉了,一字之差,發音大不相同,他真的沒有聽錯?

魏無羨懵然道:“等一下?師姐,我沒有聽錯嗎?今天不是要辦我和藍湛的婚禮嗎?剛才我們一路過來,可都看到了,雲深不知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的,而且我看情姐、溫寧和婆婆他們,還有金子軒都來了....”

坐在主位上的藍啓仁道:“正是。魏嬰你既與忘機同年,又已上了我藍氏族譜,那你二人的冠禮和婚禮,便于今日,一同舉辦吧。”

魏無羨還是有些呆愣,不是不明白藍啓仁話裏的意思,也非不懂冠禮之義,自魏無羨死後,歲月年齡于他而言,是他不願提及、更不願想起的詞。

他死的太突然,以至于如今都沒有時間去想,他享年年歲幾何,而重歸于世之後,魏無羨不再在意歲月的流逝,因為,魏無羨已與藍忘機同享壽命,只要藍忘機好,那他就會一直存在。

魏無羨僵飄着站在藍忘機身邊道:“叔父,這真的可以嗎?傳出去了,會不會....?”

江澄最不習慣魏無羨這副糾結的樣子,魏無羨自從亂葬崗回來之後,大多數的時間都和藍忘機在一起,是以他這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很少在藍忘機之外的人面前露出來過。

人既然好不容易回來了,雖說婚禮是一定要辦的,但冠禮也不能落下。

江澄道:“魏無羨,你怕什麽,無論往大了說還是小了說,這都只是我們兩家、你們二人的事,外人說些什麽為何要在意?你怕不是忘了咱家的家訓是什麽了?”

當然不會忘,又怎可能會忘。

魏無羨對着江澄笑了笑,然後江厭離就對着魏無羨笑:“阿羨,你今日既也收到了我的婚帖,那,我們阿羨,自然要以最好的樣子送我出嫁,你說對不對呀。”

金子軒道:“看看,你這排面夠大了吧,婚禮和冠禮一起舉辦,這可是阿離親自向藍老先生提的,難得的機會,還不抓緊了?”

藍啓仁見魏無羨沒有再說什麽,便起身走向自己的正賓位,見此,他身旁的藍曦臣江厭離和江澄,也随即起身,走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藍忘機見此,轉過頭對魏無羨道:“魏嬰。”

魏無羨對他點點頭,眼中泛着幾分暖光。

藍啓仁站在正賓位上,作為替冠者擔任加冠的、族內最為德高望重的之人,而藍曦臣和江厭離,作為他二人雙方的兄姐,又是姑蘇藍氏和雲夢江氏裏的宗親長輩,自然承擔了主人應盡的職責。

本來,主人這一位置,應該是由藍忘機和魏無羨雙方的男性宗親長輩擔任,可江楓眠早已離世,雲夢江氏當年也并無太多德高望重的長老,不少人在溫氏一役,死的死,散的散,是以,位于魏無羨年齡之上的,唯有江厭離一人。

姑蘇藍氏規矩雖多,但并非真的在任何事情上,都迂腐死板、墨守成規。江厭離對魏無羨的重要性也是人盡皆知,是以,她來擔任魏無羨這邊的主人,其他人并無異議。

至于贊者其位由何人擔任,魏無羨就見藍氏長老裏走出來一人,這人恰巧也算是魏無羨當年聽學時見過的,同魏無羨倒也說上過幾句話。當時魏無羨因在雲深不知處飲酒,被罰領戒尺,就是這位藍氏長老在一旁,替藍忘機承擔了監罰的位子。

魏無羨對着那長老點了點頭,笑道:“又和您見面了啊。”

那長老笑着捋了捋胡須:“都是緣分。”

為冠者托盤準備所加之冠的有司三人,一人是江澄,用他的話說,就是,憑什麽阿姐出了力,而我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忙都沒得幫。等到時候他在蓮花塢行冠禮,又要阿姐忙,到時候魏無羨雖然肯定是會回來,可他卻總覺得,今日如果光站着,總不像那麽回事。

而另一人,則是溫情。

起初關于這一點,一些姑蘇藍氏的長老是反對的,雖說溫情其人,在溫若寒在時并未為虎作伥,作風秉正,可如今岐山溫氏已經覆滅,她雖已收歸藍家,成為藍家醫修,可畢竟姓氏未改,最後還是藍曦臣出言勸說,言明溫情不僅沒有參與過射日之征的任何一場兇案,還在戰時就已經被藍忘機帶去,作為魏無羨的醫生對他進行怨氣的研究和治療,更是為魏無羨剖金丹你予江澄,是雲夢江氏的恩人,這才達成了一致意見。

魏無羨和溫情溫寧兩姐弟的關系,在當年他二人受欺壓的時候就不錯,所以,請溫情來作為幫助魏無羨加冠的好友,也是理所應當。

冠禮所需的服飾,分為“初加”、“再加”和“三加”三類。依次層疊,“初加”所用的服飾,則是幅巾、深衣、大帶、納履;“再加”為帽子、襕衫、革帶、系鞋;而最後的“三加”,所用的是幞頭、公服、革帶、納靴。藍忘機和魏無羨并排站着,表情平和,面容莊重,為他們加衣的藍氏子弟,也都是由藍啓仁選出來,頭戴卷雲紋抹額的、姑蘇藍氏親眷子弟。

三冠加好之後,藍忘機和魏無羨換好衣服,藍啓仁道:“拜。”

藍忘機和魏無羨二人,并排站在一處,聞言舉手加額,身作揖禮,鞠躬九十度,再直身。

一些和魏無羨不熟的藍氏子弟,暗地裏稱奇,果然,雖然魏公子當年在求學的時候,可以說是把雲深不知處鬧得雞飛狗跳,但換個角度想,倒也為古板沉寂已久的雲深不知處帶來了不少歡樂。而且,魏無羨好歹是六藝俱全的世家公子第四,就算當初死過,如今以魂體現世,這正經起來的風度和儀态,還真真不輸自家二公子。

別說,瞧着還挺配的呢。

一拜完畢。

藍啓仁道:“再拜。”

藍忘機和魏無羨同時起身,手再次舉至齊眉高度,然後他二人雙膝同時着地,緩緩下拜,手掌着地,額頭貼手掌上,然後直起上身,同時手随着齊眉。

藍啓仁唇角微彎,露出些許笑意,道:“再拜。”

魏無羨心道,雖然這是冠禮的必要流程,但...這怎麽很像是婚禮上的拜堂呢?

待他二人三拜拜完,藍啓仁便走上前,替藍忘機和魏無羨一前一後加冠。

加冠完畢,兩人對着藍啓仁又是一拜。待冠禮全部結束,藍啓仁便從懷裏,掏出一張紅紙靈符。

靈符上面寫滿了金色的符箓,魏無羨定睛一看,怎麽和他研究過的那些符箓如此相似,乖乖,難道叔父在接納了他這個侄媳不夠,順帶都開始研究起鬼道術法了?

藍啓仁魏無羨看向藍忘機,就見藍忘機也回望着自己,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

藍啓仁将那符箓往正前方一甩,打到十米之外的一處結界,随後魏無羨方才看到的布景,就像是一張提前畫好的畫紙一樣被從外撕開,蘭室原本用于舉辦冠禮的素雅布景,瞬間被結界的破壞,染上一層大紅色。

魏無羨和藍忘機的冠禮服飾,也在這道符篆的作用下自動脫了下來,露出隐藏其中的大紅婚服,惟有原本素白的發冠還留在上面,顏色卻由素白變為了純金。

整個屋子都變成耀眼的紅,而四個排位上的名字,正是藍忘機同魏無羨的父母之名。

魏無羨從方才加冠的時候就沒有說話,憋了好一會兒了,又滿腹疑問,感覺現在自己終于應該是可以說話了,道:“這....是要冠禮和婚禮在同一天舉辦的意思嗎?”

藍忘機轉過身,執起魏無羨的雙手,道:“嗯,魏嬰,今日,不僅是你我同行冠禮之日,還是我們大婚之日。”

魏無羨眨了下眼睛,心說今天怎麽了,高興過了頭,藍湛接二連三的給他驚喜,他有些不适應。就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叩門,一旁侍立的藍氏門生開了門,魏無羨就見聶懷桑一邊鼓掌,一邊微微喘着粗氣,道:“我的天啊,我可算是趕上了,藍老先生,曦臣哥哥,含光君,魏兄,我沒來晚吧?”

魏無羨盯着聶懷桑盯了好一會兒,道:“聶兄?”

聶懷桑一甩扇子,道:“好久不見啊,魏兄,對了,清河的賀禮,剛才已經叫人拿到後面去了,魏兄,包你滿意啊!”

不知道怎麽,魏無羨總覺得,如今聶懷桑的說話方式,怎麽就跟之前的那個畫本如此相似?

清河的賀禮?不會又是一箱子這樣那樣的畫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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