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9 章
盤踞在心口道不明的難受感,和無法對任何人言說的憋悶感,迫使魏無羨快速抓過桌案上的布巾擦了擦手,又将面前藍忘機提前為他準備好的一盞清茶一飲而盡,随後他沒有再說話,站起身就要去找随便。
一直把魏無羨從今天早上起來到吃完早飯,他的所有言行舉止,包括一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裏的藍忘機,終于在魏無羨抓着茶杯之際,開口道:“魏嬰,這般喝茶傷胃。”
可魏無羨的動作太快,直到他一口氣喝完茶,才有心情接過藍忘機的話,他面上努力維持着平靜,盡量不讓藍忘機看出來,此刻他的內心是擰巴又別扭的,道:“啊哈哈藍湛,我聽說茶水有解酒的功效,昨夜我喝的太多,今早起來也不好空腹飲茶,好不容易吃飽了,稍微喝一點,不妨事不妨事!”
藍忘機道:“你作甚這般着急?可有要事?可否需要我陪你一起?”
魏無羨伸了伸胳膊,目光瞥向同避塵一起并排擺在劍架上的随便,心說,我就是想要暫時避開你,才着急出去,你越陪我的心可能就會越亂啊。
他哈哈哈哈的讪笑道:“藍湛,難得今天我不是被外面溫家人的炮火襲擊聲吵醒的,想着我很久沒舞劍了,劍法不能荒廢,起來練個劍,含光君沒有意見吧?省的你有的時候,還要一直在我耳邊念叨,鬼道傷身,劍道才是正統大途什麽的。”
藍忘機道:“我是為你好。”
難得聽到藍忘機如此直白的說出這句話,魏無羨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是啊,你說的、你想說的這些我都懂,但你看這幾個月,每次我可都是看在你身邊陪着,才使用怨氣和鬼道的,你何曾見我失控過一次?沒有吧?再說了,我現在可是要出去練劍,你總不會揪着這點再挑我的刺吧?”
藍忘機搖了搖頭:“非是挑刺。”
魏無羨道:“嗯,那不就得了?”
趁着藍忘機未來得及答話,魏無羨已經走到劍架旁,拿起他自從上次江厭離送湯那天以來,再沒有碰過的靈劍随便,卻驚奇的發現,上面竟然一塵不染,光鮮如新。
莫非在打仗的這段時間,一直是藍忘機替他,悉心照看着随便?
也不對,和随便并排放在一起的,還有避塵呢,藍忘機這麽心思細膩做事穩妥,怎可能只顧及避塵而忘了随便,肯定是因為倆人的劍擺在一起,所以也就順便照看了。
若是以往,魏無羨定會嘻嘻哈哈的再誇贊一通藍忘機,說藍湛你是如何如何妥帖周到,有你在我身邊我很安心之類的話,如今他卻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就連魏無羨也不知道,為何腦海裏就突然冒出了後面那句話,這若是說出口,難免不會引起藍忘機的誤會,所以他咬緊牙關,看來,人一靜下來的時候,就是會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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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拿起随便,道:“藍湛,我先出去啦,如果你有事的話,出來叫我就好。萬一外面若有什麽突發狀況,我也會喊你的,一會回見啊。”
說完魏無羨也沒敢回頭看藍忘機是何種表情,轉身将随便架在背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被用作束發發帶的,藍忘機的抹額在魏無羨的身後飄飄蕩蕩,也擾亂藍忘機原本就不太平靜的那顆心,他坐在桌案前,十指也無意識的扣入了手心裏。
之前的魏無羨對藍忘機是何其熱情,幾乎是同藍忘機寸步不離,沒機會貼在一起也要找機會蹭上一蹭。藍忘機原本也以為,這般甜蜜的日子,會伴随他熬過艱苦的戰場生活,直到射日之征結束,他就可以帶着魏無羨正大光明的回到藍家,二人再舉辦一場永世難忘的婚禮。
昨夜他究竟做了什麽,難道是如夢裏一樣,藍忘機真的和魏無羨在酒後行了雙修之事,雙修的過程中,可能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插曲,致使今早的魏無羨一起來,就下意識要和藍忘機保持距離?
秉承着有問題就要說出來好好溝通原則的藍忘機,聽見營帳外魏無羨舞劍時刷刷的風響,再也忍不住,沉默着起身,也走到角落的劍架裏拿起了避塵。
魏無羨此刻正拿起随便,刷的一聲靈劍出鞘,這次同之前在藍忘機身旁,應付江澄那回截然不同,劍鋒處凝聚着厚厚的一團紅色靈力,瞧起來竟然和當年在姑蘇彩衣鎮,除水行淵那時大差不差。
魏無羨看着那團紅色光芒,心情激動,眸若燦星,眉眼含笑,要不是顧慮着藍忘機還在營帳裏沒有走遠,他甚至都想大笑出聲,再向天大喊:“我魏無羨,可終于,終于等來這麽一天了!”
腹部的靈流感受到主人終于重拾劍道,也在魏無羨的丹田處,若輕柔海浪一波又一波的來回湧動着。魏無羨下意識的,使出了當年來到蓮花塢時,江楓眠親手教他的第一招江氏劍法。
舞劍時不可能不發出半點聲響,路過的藍氏子弟們,見含光君附近的營帳傳來聲音,出于關心都紛紛快步行至那裏,以防有溫氏的人暗中給藍忘機使用什麽暗器,他們好趕緊前來保護和支援。
結果他們一跑過去,發現居然是魏無羨在舞劍,剛想開口叫人,可見到魏無羨的這身裝扮,他們全都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魏無羨自然也留意到周圍人影攢動,甚至還有幾個藍家弟子,帶着驚詫的表情同魏無羨四目相對,魏無羨也不計較,這幫人驚訝才正常。畢竟其他人,尤其是其他家族的人,幾乎沒什麽機會見魏無羨在外人面前用劍,外加今天魏無羨穿着藍忘機的衣服,這些人沒被當場吓呆就已是萬幸了。
不過真遺憾,這事是藍湛同意的,就算你們不想看,魏無羨也沒辦法啊,誰讓他一直找不到機會洗自己衣服的。
這幾年說起魏無羨,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一句話,實力強大,但所修之道與鬼怪怨氣為伍,甚是可怕,盡量遠離才好。所以魏無羨也能理解,這要是換了他,他想必也不樂意多跟人家走的太近。
不過人家既然來了,魏無羨也就不好擺出冷臉,而是大方的對圍觀的藍氏弟子報以微笑,繼而又沉浸在舞劍之中,劍招淩厲,刮起陣陣狂風,藍氏弟子們也自然而然的留出了距離,雖然沒再上前打擾,但有幾個人已經開始私下小聲交流起來:
“我沒看錯吧,這是...魏公子嗎?”
“很顯然是的吧,除了他,如今誰出門會不束發,以散發的樣子示于人前呢?”
“可你們仔細看啊!!魏公子束發的東西,那可是...那可是...”
“哎呀,你激動什麽,這有什麽奇怪的,肯定是二公子允許了啊,而且昨晚我聽一個金家人說,昨夜二公子喝醉了,是魏公子親自扶他回去的,他們倆人都喝了酒,若是真沒忍住,做些什麽,也不奇怪吧?”
“但是,畢竟家規有言,成親之前不可先行周公之禮啊。”
“唉,看來是你今天起的太早,沒有聽見啊,我聽說,江姑娘已經讓江宗主傳信去請澤蕪君了!”
“啊?”
此時一位在金氏後廚幫忙的門生路過,也不見外,接茬道:“确是如此,我當時在場,江姑娘可是親口答應了的,還說前段時間戰事吃緊,所以才不讓我們将此事大肆宣揚,如今攻上岐山不夜天指日可待,此刻将他們二人的親事公布出來,更能鞏固兩家的關系。”
“可現在,也沒人往外說啊。”
那金氏門生道:“澤蕪君不是還沒來嗎,想必來了之後,兩家人見了面,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吧,就像我們公子和江宗主,當初也先是傳了信,後來江宗主和魏公子同我家公子會合那天,我家公子才對外宣稱結親了,都是一個道理啦。”
藍氏門生連連點頭,道;“嗯,說得對,說得對!”
他們正嘻嘻哈哈的說着倆人的八卦,就見面前倏地傳來一道藍色劍光,熟悉它的藍氏門生大喊道:“含光君!是含光君啊!”
他們喊得聲音未免也太齊了,齊得魏無羨都聽的一清二楚,早在藍氏門生出聲之前,魏無羨就感受到腹部靈力的波動,知道是藍忘機來了,魏無羨揚起笑臉,看着藍忘機用了極為靈巧的一招,直沖着魏無羨的随便劍鋒而來。
這感覺極像當年,魏無羨拎着天子笑翻過雲深不知處圍牆的那一晚,藍忘機也是這樣突然出劍攔住自己的。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魏無羨如今又有了靈力,可不怕他藍忘機,再說以他對藍忘機的了解,眼下肯定只是簡單的切磋,藍忘機并不會用太過分的招式,于是,不甘人後的魏無羨,很快便使出了江氏劍法的獨門絕學,倆人在半空中互相切磋起來。
還在圍觀的藍氏門生哪裏見過這等場景,一個個的也不去忙手裏的事了,都圍了上來準備看這夫夫倆人的切磋大戲。
“別說,含光君和魏公子這麽一切磋,看着真般配啊。”
“魏公子劍法這麽好,為何之前在戰場上非要使用鬼道呢?”一個金家門生真誠發問。
“那當然是因為師伯的鬼道厲害啊,你們以為他喜歡用啊?”一個江氏門生拍拍胸脯,得意護短道,“再者說了,含光君都跟他訂了婚約,人家都不嫌棄,你們嫌棄什麽。”
那位金氏門生本來想下意識的反駁,一旁一個藍氏門生道:“诶,你說的對,我這些天一直跟随含光君作戰,戰場上魏公子的鬼物雖然吓人,可它們一直都很聽魏公子的話,從來沒有失控傷過自己人,含光君不僅不阻止,還對魏公子小心保護。以含光君的人格擔保,若是魏公子有問題,那他一定會是第一個出來解決的,所以你們也就沒必要擔心這個了。”
這幾人在那邊叽叽喳喳,魏無羨卻越鬥越勇,反而是藍忘機一直記挂着魏無羨的靈力有損,手下出招的速度也漸漸放緩,道:“魏嬰,你的靈力畢竟有損,今日就到這裏,嗯?”
還在興頭上的魏無羨懵道:“啊?藍湛,我現在挺好的啊,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倒不如說因為你來了,我的靈力才聚集的更多更充足,我也就更有精神跟你切磋了呢!
當然小心謹慎如魏無羨,這次并未下意識把這句話說出口。
但很快魏無羨也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出來舞劍這麽久到現在,按理說靈力應該消耗了不少,可為何魏無羨卻完全不感到累?
最最重要的點,金丹怎麽還沒有結出來?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魏無羨正愣神的功夫,舞劍的手也漸漸停了下來,一直默默緊盯着魏無羨身體有無變化的藍忘機,見此也停了下來,走到魏無羨的身邊。
其實他們二人也并非完全是因為這個停下來的,而是不遠處似是傳來了三人一齊走來的腳步聲。
江厭離看着魏無羨,笑道:“含光君,阿羨,澤蕪君今日前來,,與我們會合了。”
魏無羨心裏本來就揣着事,這突如其來的驚吓,讓他差點再把随便掉到自己腳上。再看向藍曦臣笑眯眯的那張臉,魏無羨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了,七分驚訝,三分窘迫,全都寫在臉上,讓人看的一清二楚。
藍氏一璧就夠魏無羨受的,再來一個,他接下來的謊要怎麽扯啊!